不过,他们既低估了丁可儿闹事的程度,也低估了青酒闹事的程度,更低估了李云风对青酒的宠爱程度,所以,一件小小的事情,於焉闹得不可开交起来。
此时的青酒,正在把李云风最近又给了他的那些礼物,对照著书上所述,一一进行比较,看看哪些是质优的,哪些是稍微差点的。当然,质劣的肯定不会有。
本来,李云风见他将东西送人,是不准备再给他贵重珠宝,改而送他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的,只是熬不过青酒对他的冷淡,不得已,这才只好接著送他那些值钱玩意儿。
正在他鉴赏得兴趣盎然之际,丁可儿闯进来了。
见青酒正对著书摆弄一块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古玉时,嫉妒至极的丁可儿便指挥著她的那几个奴才道:“把那些玩意儿全给我砸了!把这个迷惑皇上的男妖捆进来给我狠狠地打。咱们今天就要替全天下人和众位大臣们,为国除奸!”
师出自是要有名罗!在进宫之前,她就曾受过礼部官员的耳提面命,说她进宫後的主要任务便是要让皇上不再去宠幸那个佞幸。所以此时,丁可儿闹事的主题自也是早就想好的,而且十分地名正言顺。
却说那青酒,若是有人打他他都不会逆来顺受,更何况是砸在他意识里比他的命更重要的礼物,他不气疯了才怪呢!
所以当下,他便跟丁可儿带来的那三个太监,动起手来。
他虽有一点皮毛功夫,但,好汉难敌四拳,不到片刻,他便落於下风了,然後,便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那个丁可儿抄起那些珠宝,一件件地往地上狂砸。
他气得红了眼,几次想冲过去扁那女人,却都被那三个太监拦住了,冲不过去。
眼看东西渐渐砸光了,而自己,却马上便要被那三名太监逮住了,青酒无法,只得扯著喉咙叫了起来,“来人!”“来人!”
外面的侍卫听到是青酒在叫,赶忙冲了进去,这才发现事情有些大条,这几人,竟是斗起殴来!而那青酒,更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在场众侍卫,俱各感觉大事不妙,只怕,这次,皇上定要怪罪下来了。一干人等不敢稍慢,赶紧制服了那三名太监。
青酒看侍卫们制服了太监,便空出手来了,於是纵身上前,朝丁可儿那女人,便是一阵猛烈的暴揍。
才挨了两脚,丁可儿便“哎呀”一声惨叫,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青酒正要再打,却发现从那女人衣服里,流出血来,不由愣了。
不会吧?这麽轻轻一打,就出血了?
却听那丁可儿惨白著脸,哀嚎著:“我的孩子……”
青酒一头雾水,不明白是发生了什麽事,一边的侍卫却是知道事情更加地大条了,众皆大惊,於是其中几人便飞也似的去找御医,另外几人,赶紧去找皇上。
其余的人,也全都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了。
“什麽孩子?”
“皇上的龙种,被公子您,打掉了。……”
侍卫都不敢告诉他真相。
打掉皇上的龙种,是何等大的大罪,不用说,所有人也都能明白。
第六十四章
“她怀了龙种?”青酒不敢相信他竟将一个孕妇打流了产,当下也傻了。
正在众人皆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李云风跟那御医,一起进了来。
“出了什麽事?青酒,是不是你受伤了?伤在哪儿了?……”
“不是我受伤了,是她!你快让御医给她看看吧!”
指了指丁可儿,青酒打断了李云风翻检自己衣服找重伤的动作。
李云风这才发现那个躺在地上,面目惨白的丁可儿。
“丁婕妤,你这是怎麽了?”口气相当地冷然。
“皇上……您要为臣妾作主,青酒他……他打掉了皇上您的孩子。这个孩子,臣妾都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呢!”
丁可儿一边接受御医的检查,一边有气无力地申诉。
青酒也自惴惴,不知道李云风会怎麽处置自己。
毕竟,那可是人家的孩子。
“青酒好好地呆在皇极殿,怎麽能打得掉你的孩子?”
李云风毫无表情地冷冷质问。
丁可儿没料皇上一点也不关心那个孩子,却说出如此残忍的话来,不由傻了,不知该怎麽接著往下说了。
“臣妾受众大臣所托,为国除奸……”
丁可儿嗫嚅。
“所以你就闯进朕划为禁地的皇极殿?还在朕的寝宫里,砸东西?”
看了看地上那些碎屑,李云风可以想到,在看到那些个珠宝被砸之时,青酒是什麽样个反应,因为那个反应,他可是早就领受过了的!
“可……可是,青酒他打掉了皇上您的孩子啊!……”
这是什麽世界啊?怎麽全都乱了套了?做父亲的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却维护著自己的情人?
“打掉这个孩子的,是你自己,如果你不闯进皇极殿,孩子会掉吗?难道你不知道,朕下过死命令,擅入皇极殿者,死!”
李云风说这些话的时候,毫无感情,冷若寒冰,那样地毫无人性,让丁可儿本来便惨白的脸,更加地惨白起来。
“来人,将丁婕妤抬回玉真轩给朕严加看管起来,等她身体恢复了,送进宗人府,秋後处斩,罪名是:擅闯皇极殿。”
丁可儿这次可再也不能说出任何话了,而是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见皇上犹如暴风雨般的表情,谁也不敢上前为那丁婕妤求情,只得照李云风的吩咐,将那个可怜的女人抬了下去。
一干人等走得干干净净後,李云风这才一转刚才十殿阎罗的恐怖模样,怜惜万分地将那青酒抱到榻上,找到消肿散瘀的药水,就轻柔地替他上起药来。
“还疼吗?”
废话,比起丁可儿流产的痛楚,青酒那点皮外伤算什麽!
“你……真要杀了那女人啊?”
不会残忍至斯吧?将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说杀就杀了?这也太不人道了吧?
“当然,她擅闯禁宫,如果不杀,开了这个先例,朕的命令以後还没人听了呢!”扫了一眼地上那些个碎屑,李云风承诺:“那些东西,她砸了就砸了,朕再赔那麽多给你,好吧?”
“她没了孩子,也挺可怜的,你放她一马就是了。”
“她把你打成这样你还替她求情,你真是我善良的小青酒,不过,不杀她不能服众,所以,她还是要杀的。你不要有妇人之仁。”
“可是……”
“别可是了,这是朕的公事,你不要干涉。”李云风一幅你干预了朝政的表情,让青酒撇了撇嘴。“可怜的小青酒,伤成这样,还真让朕心疼。”
李云风轻轻在他那瘀了血的唇角边吮吻著,反复地舔舐著,将那些淡淡的血腥味,一丝一丝地卷进了嘴里。
青酒气息微乱。
可能是跟李云风做久了床伴的原因,现在李云风靠得太近的气息,总能扰乱他的心神。
但,即使这样,青酒也还记得趁著李云风今天如此怜惜之情泛滥成灾的当儿,向他开口要求道:“你要是真的心疼,那就还我自由,让我可以在宫里随便走动。”
“好吧……好吧……”李云风叹息著,边贪恋地辗转吮吸著他的薄唇,边答应著。
下一刻,便被青酒微推离了开去,问:“你说的是真的麽?”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的小青酒,你可别给我爬墙,我会在你身边安插无数的眼线的,你要是敢不规矩,不老实,我可要再关著你了。这样的日子,你也受够了,对不对?所以,放你出去後,可千万要记得,不要秽乱朕的後宫,好吧?”
宫里的佳丽太多,难保这小鬼会在得不到太後跟晋思的情况下,转移目标。
“我不会的,不会的。”
青酒赶紧答应。
现在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管李云风开的是什麽条件,只要能恢复他的自由,他都会立马答应下来的。
“那就好!朕很满意。来,宝贝,今天,用你的嘴,帮朕一次吧?”
李云风当然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时机,趁机向他提出那些过分的要求。
“好吧……”
虽说相当地不愿意,但,李云风肯答应放自己自由,这点代价,那也是值得的。
在这个世上,他深深知道,无论你想得到什麽,你都必须有差不多的付出才行。天上,是不可能掉馅饼的。
所以,那一夜,他头一次那样地乖顺,不仅听话地为李云风做了一次又一次到位的口交,就连身後,他也强自忍受著李云风的狂野,没去说东道西地限制他──以前他可是只要李云风稍微弄疼了他点他就会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直到李云风动作乖乖轻柔下来他才会放行,而李云风最近由於不敢跟他对著干,也只能乖乖接受青酒那些莫名其妙的要求。
所以那一夜,李云风也是头一次做得那麽满足,那麽尽兴,因为那一夜的青酒,是那样地听话,他无论有什麽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地做到,以致他想著,要是青酒天天都能如此听话的话,他再也不要任何人来侍候他了,他只要青酒,只要他一个人。
只可惜,青酒能如此听话的机会比天上划过流星的机会还难逢,他的那些卑微的想法,自也不能实现。
是的,卑微,卑微的想法,因为,他知道,即使他只要他一个人,青酒,也不会乖顺地听自己的话的。虽然他没问过青酒,但,他知道那答案,他知道,所以,根本用不著去问。
第六十五章
李云风虽说已经放青酒自由了,但,青酒过度嚣张的行为,还是让他很气很气。
就在他放他自由的第二天,青酒,便马上明目张胆地进了宝慈宫,找太後南方聊天去了。
看看,他有多过分!明明知道自己视那母後为情敌,他还如此迫不急待地去会她,他哪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半分?!
所以,虽然他明知道自己在青酒身边安排有足够的眼线,虽然他亦明白在如此光明正大的情况下,青酒跟母後,根本不会发生什麽龌龊的事来,但,当青酒在里面一呆就是半个时辰没出来时,在御书房批折子的他,终於无心於公事了,带著小三子,便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而此时的宝慈宫,南方跟青酒,谈兴正浓。
“你是说,你镇不住那个青酒?”
南方蹙著眉问。
“嗯哼!我原先以为,这个身体里,只有我一个灵魂,後来才慢慢明白,有两个,青酒那个灵魂,并未离开过他的身体,还在这体内。”
是的,青酒之所以在放给自由的第一天便来宝慈宫,就是想请聪明的太後南方,为自己解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恐怖现象。
“你这现象,也许,不该叫借尸还魂,而应该叫……”南方皱著眉想了许久,似乎是不知该用什麽样的措词才好,半晌才道:“应该叫鬼上身。”
“鬼……鬼上身?!”青酒吓了一跳,对鬼这个字眼,他还是感觉蛮毛骨悚然的。“你是说青酒的鬼魂还附在我身上?”
“不是,是你,你附到人家身上去了。”
“我?我是那个鬼?”
“嗯哼!你想想,你是魂,而他,既有魂,又有肉身,所以,你现在附在他身上,难道不是你这个鬼,上了他那个身?”
“可是,鬼上身,被上身的那个人,一般不都是平常好好儿的,被鬼上了身时才成了算鬼的那个人吗?所以,你看,平常都是我在活动啊!而他,只能在那些个他强烈想出来的时候才能出来,所以,这不是有些矛盾麽?”
“这个……”
太後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灵异之事,哪里能明白其中之奥妙?所以,也是一幅莫宰羊的样子。
“那,太後,您知不知道我朝有哪个方士道行比较深的?”
“知道是知道几个,只是,你想干吗?”
“虽说我是未来人,又生活在科学昌明的年代,本不应该信这些东西,但,我被那个青酒弄得头大了,所以,我想,请个高明的方士来,为我做法,赶走我身上多余的灵魂。”
“可是,要是你是鬼,而他是真身,你岂不是会遭遇很大的危险?弄不好到时赶走的灵魂,反而是你,那,听你的介绍,你在未来的躯体当是没了,到那时,你一缕幽魂,无处著身,岂不糟糕?”
“这……”
如果变成了一缕幽魂,飘荡在这个未知的空间,那感觉,是挺恐怖的。
“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上天让你附在青酒身上,或许,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是一种误打误撞,而是一种刻意的安排呢?”
“刻意的安排?”
“我是这样猜的。要不然,你一缕幽魂,如何能够在别人身上好端端地定下来?并且,还喧宾夺主地压制住了他自己的灵魂,所以,我想,这应该是上天强制性的安排吧?”
“如果真是这样安排的,那,对那个青酒,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各人自有各人的缘分与造化,或许,他本来就该在落入荷花池的那一刻死去呢?结果,不知因何缘故,他的灵魂,竟然不肯离开他的躯体,前去地府报道。那个缘故,也许就是你所说的那两件事吧,一是要找出杀他的真凶,二呢,还想著他所爱的人。”
“那我该怎麽办啊?这样,也不是个事啊!如果每见凤泉一次,我都要让位於青酒,然後跟那个我完全陌生的凤泉亲热,那我的人生,岂不是要全乱了套?”
他不喜欢那种自己的意志,被别人控制的感觉,那种真正称得上不由自主的感觉,让他觉得毛骨悚然,惊悚万分。
“做法驱鬼一事,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赞成你用,我倒觉得,你的意志非常坚强,所以,你有没有想过,干脆就用你的强迫性的意念,不许那青酒再出来干涉你的生活呢?”
“这行吗?”
“行与不行,你可以在下次凤泉来时,用这种方法试试,看看能不能控制得住你的意念。”
“这个,恐怕机会渺茫罗!李云风,现在还会让我再见凤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这倒是真的。不过,还好那个青酒就只会在凤泉来时出来下,平常都不出来。”
“这话不好说的,也许他平常也有在干扰我的意念,只是,我不知道而已。而我之所以在见凤泉那次发现是他在干涉我,主要也是因为我知道,正常的我是不可能在第一次见到凤泉的时候,就跟他发生那种关系的,即使我保有青酒的记忆迟早有一天会记起我爱著凤泉,但也没那个可能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发生那样的关系来。所以,我那时才第一次真正发觉到了青酒的存在。以前,他提醒我掉进荷花池是被人推下去的事,我还以为只是记忆而已。现在想来,只怕那也不是记忆,而是真正的青酒跑出来提醒我。”
“你这麽一说,好像是挺麻烦的了。如果你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干涉你的意念,那你做什麽事,到底那念头是不是你的念头,只怕到时你都搞不准了。”
“可不就是这话嘛,这一段时间以来,我天天都有空,所以就天天想这些个问题,想得我都感觉自己不知道是谁了。就如庄周梦蝶,到底是蝴蝶变成了庄周,还是庄周变成了蝴蝶,我目前的感觉,好像跟他差不多。”
“庄周梦蝶?是怎麽一个故事?说来听听。”
南方听青酒说起一个新的名词来,忙问。
──这个空间有这个空间的一切历史,跟水痕所处的空间历史完全不一样,所以,每次南方一听到青酒说出一些比较有意思的新鲜词语时,总会兴趣盎然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