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三思(穿越时空)————赫连春水[下]
赫连春水[下]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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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思,你心思用得险,却也管用。让我不得不给你解了链子回复自由身。真想不到你竟是个这般心思玲珑的妙人,你的计用得好,用得妙。”
  “……承……蒙……夸奖……了……”
  “你实在是让我不得不夸奖。别人不过做到了一箭双雕,可你心思缜密,心细如发。知我用你对付伍文武,竟趁我不在煽动宇文定给你机会用咒,又借着玄晶链吸你真元再传给漆漆黑。这么一来,算盘还真打得妙啊。要是我不回来,你死了不用受制于我,一个又能暂时保住绊马关。如果我时机赶得好,我便不得不救你,救你,就只得把这玄晶链从你身上拿下来。好,果然想得好,算得更好。”
  郎青的声音里,有些恼,却更多些我不明白的东西。是什么?我正心里寻思,嘴上却突然一热,有个温软的东西压了上来。
  待郎青牙齿咬上嘴巴,我才反应过来郎青竟在亲我。当下闭紧了嘴死也不敢张嘴说话,只怕一个不小心便让他钻了空子侵入我嘴里去。
  郎青放开我些,然后鼻息喷得我耳朵有些痒,在我耳边道:“你这人,初看只有双眼睛吸引人,可近了,就越让人陷得深。链子我现在已经依你所愿给你解了,那你就得乖乖听话,大敌当前,你明白了?”
  我感觉自己费力的点了点头。
  郎青话里认真的危险我还是听得出的,我的目的既已达到,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不懂分寸的。
  身上一轻,郎青放开我,把我往里推了推,然后悉索着在身边躺下,向着我道:“现在外面有漆漆黑拿着你那些符在死顶,过会子你舒服些了我便带你上城墙。”
  我的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努力想听,却听不到半点外面的动静。身上偏又痛得很厉害,汗不停的冒。可眼下不是关心自己的时候。
  “为什么……拿……宇文定……他们……作饵……?”
  “他们只是螳臂罢了。”郎青回答得云淡风轻,听在我心里,却突然有种苦涩的愤怒在心里滋生。“狼关、三道岔子口与梁河,阿格勒分派三万一路各前去支援,我接到的消息,狼关已经失守,守军一万二千人加上阿格勒的三万援兵全军覆没。三道岔子口现在根本没有消息传来,探子都是有去无回。而梁河则有阿格勒亲自领兵前去,目前还在苦战僵持不下,不过伤亡极是惨重,他带去的三万兵,已经折了一万四千多。就是这里,有宇文定、你还有漆漆黑顶着,也损了七千八百名士兵。”
  “你……如何……打……算……?”
  “狼关的宋军已经急行军分两路向绊马关与梁河赶去支援。我亦在草原上找了援手来。不多,只得千来个,有鹰族、狐族、狍子。都是些中下等的妖怪,虽然不成器,但已经让他们分成两路,一路去了梁河,一路则跟我回来这里。”
  我自是明白他意思。
  三道岔子口若是没有消息传回,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梁河现下战况还有回旋余地,能挽救就挽救,毕竟我们多个关卡也就多份希望。郎青既然回绊马关,想必是与我一样,就算其他关口失守,也要坚守住这里罢。
  “去城……楼……罢。”
  我这般说。郎青不说话,刺一样的眼神死死盯着我,然后坐起身来,抱了我就走。
  路上,我想着郎青的计谋。
  这个妖怪虽然让我害怕,但却奇怪得很,我与他的想法竟不谋而合,想必他也知道我的下一步,才什么都不说。如果我们能好好相处,说不定,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罢?
  把我交给了韩进,郎青便走了。
  黄色的壁空障已经小了许多,只堪堪的压在城楼顶上两米高了。
  那些鬼骷髅,仍在源源不断的撞着壁障砰砰作响。
  宇文定满脸是血,身上的铠甲上一片红一片黑,有些血是新鲜的,有些则已经凝固了。而这些,不知是敌人的多还是自己的多?整个城楼上一片哀嚎,断臂残肢四处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里飘荡着散不去。城墙,有些地方已经打烂了,缺了或大或小的口子,有些地方,着了火。
  地面上,满地鲜血的残肢断骸里,还有些满嘴利牙皮上长青鳞双眼突出的像鳄鱼一样的妖怪尸体。看来我昏迷的时间不长,而这段时间里,宋军又发动了一次突袭,被漆漆黑他们顶住了。
  漆漆黑亦好不到哪去,身上的链子甲已经不见踪影,浑身湿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般。见了我,竟像是脱了口气般极费力的才爬上我手心,中途还一个没抓稳,滑下去了两次。
  “三思大人,你的链子?幸好郎恩人把你救回来了。呼呼——你教的……那个咒,我快顶不住了……呼……”
  不待我说话,漆漆黑又放炮一样的说道:“三思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了。”
  然后便软软的从我身上滑下去,几只老鼠从角落里窜了出来,正堪堪的接住漆漆黑,转身便向着角落一溜烟跑去了。
  漆漆黑,真对不起,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一定要!
  宇文定横了不出声的我一眼,站在死一般寂静的城楼上,对着那些萎靡疲累以及受伤或躺或半坐的士兵及伤员大声道:“有谁不能再战了?”
  “我们誓死守关!”
  所有举刀剑枪的手,都在颤抖,所有的士兵都慢慢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沉重的寂静里,只听到粗重的呼吸声,火把燃烧得啪啪作响的声音。没人退后,每个人的眼里,都在燃烧着坚定的,视死如归的火焰。
  我的心在绞痛,我的眼很酸,我的骨头都在燃烧,我的血在沸腾。
  我要站起来,我要和他们站在一起,面对这个黑夜,面对这个漫长的艰巨的黑夜。
  我要站直,我要挺起我的脸膛,与他们站在一起。
  韩进看着我推开他的手,张嘴想说话,又闭上。迅速与我并排站好了,一起看着那些他的一起出生入死一起的兄弟。
  “好,”宇文定举起了手中的大刀。雪亮的刀锋直直指向黄色的壁障,指向头顶的苍穹。握着刀的手,也在轻轻的颤抖。“为我们已经死去的亲人为我们洛京,为我们的兄弟!誓死守关!”
  “誓死守关!”
  “誓死守关!”
  “誓死守关!”
  这一声比一声宏亮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坚定的磐石般的誓言,冲破了壁空障,冲出我们的胸膛,像雄鹰张开了翅膀,直直的冲向那九天云霄。
  越来越低,色泽越来越暗的壁空障外,砰砰的鬼骷髅撞击的声音里,开始多了一种尖锐的利器抓挠的声音。
  脚下的墙砖,好像有些晃动起来。
  所有人举起了手里的兵器。
  韩进默默的靠了过来,帮我举起了我的右手。
  火焰照在每个人脸上,我唯一能看到的是,每个人,都在看着我与宇文定。
  然后宇文定一挥手。
  “杀!”  
  随着这一声惊雷般的“杀”,头顶的壁空障再承受不住的开始发出了淡淡的弱芒慢慢往正中的纸符大花收拢。
  我抓住韩进的手,用他手中的刀划破自己手腕,手中沾了血在空中飞快的画符,嘴里亦不停的念着壁空咒。丹田里,应着咒术,有红有黄有绿色的丹顺着时针开始旋转,真元之气直冲上丹田然后顺着手臂流进指尖的血中。
  郎青果真喂了我妖怪内丹给我保命。只一用咒,我便感觉自身像是轻盈许多,身体里极是充实,这三颗内丹,比及原来的那两颗,还要强上一些。
  郎青,若你知道,我并未想过要一死解脱,不过是赌了你已经回来躲在某处不现身而已,或许你要气得杀了我罢?你想借此机估算我的底细,我又如何不算计你?还好,这回,是我侥幸算计赢了。
  收拢收思加快念咒,已经收得快拢的壁空障又开始光芒大亮慢慢张开,但仍是有许多鬼骷髅头与暗红色的细长锐利的东西迅速冲入障内向我们袭来。
  越近便越能看清那些鬼骷髅两眼像是灯一样放着光,嘴也张开露出一口长满了参差不齐的利牙向我们卡卡笑着逼近。而那个暗红色张长尖锐的东西,赫然是一只直挺挺的像标枪一样的头上长了三只眼的有獠牙有四足的蛇。
  城楼上响起一片当当当的刀剑劈向怪蛇与鬼骷髅的碰撞声,然后间杂了撕心裂肺让我听得心都发颤的痛苦扭曲的惨叫声。顾不及看有多少人被这动作如迅雷般快的鬼怪咬住,我错身让过一个鬼骷髅,嘴里念着咒手上的血则迅速甩向扑至我胸口的鬼骷髅。
  四周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我头顶上,有急促甚至带着啸声的细锐的风一样的东西正压下。
  “天地两仪,乾坤八卦。五行生克,化土为盾。叱!”
  身边的地面随着我这声咒术,哗的突然像雨后长出了破土而出的春笋,又如长剑般突破了限制直直长向天空。半空里,一阵黑色的水一样的东西扑簌着直掉到了我脸上,还伴着“嘘嘘”以及物体用力抽打着这些突然长出的石剑的声音。
  地面,真的开始震动了。而且有速度越来越急之势。
  头上,身上粘乎乎的,用手一抹,那些怪蛇与鬼骷髅流出的黑色的血一阵阵散发出令我五脏翻腾恶心欲吐的腐臭。
  “大家快拿出写了兵字的符贴在心口。”我运气丹田,大声道。
  并手。
  食指中指向眉心。
  双脚开三尺。
  身动,脚尖点地。
  游走八卦两仪。
  “天为鉴,地为凭,速退妖魔借神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城楼上,我眼所能及的士兵们心口开始有柔和的黄明火焰开始燃烧,细小的风旋转着,从脚下升起,然后争前恐后的包围住了他们的身子。
  还以为会失败,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可神兵咒同时使用在这么多人身上,我只觉体内真元流失极快,一阵气血上浮,脚下不稳。能清楚的感到两只腿正在微微发颤。
  借了手中的神兵,士兵们都用力消灭着那些还活着的鬼骷髅与蛇怪。
  在神兵面前,鬼骷髅与蛇怪只一碰便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然后“啵”的一声在空中爆开来,不留半点踪影。
  五行土刺咒造成的石剑土剑被越来越强烈的震动震得有些开始断裂倒下了。虽然借了神兵咒,可我却仍觉得自己像在巨浪淘天的大海上般,左摇右晃身形见纣的努力稳住身形以免突然摔倒。
  “大家尽力靠在一起,来的,可能是大家伙!”宇文定的声音仍像洪钟般没有一点动摇。奇怪的,在听到他说话,我心里倒平稳了下来。这将军好生厉害,难怪遇到这等可怖之事手下的士兵都能毫无畏惧。若能活到动乱之后,必是一代明臣罢?
  石剑土剑断裂得更多,大小不等的石块与泥土簌簌的从半空掉落,打在头上、肩上,身上。然而有着神兵甲护身倒也不觉得痛,只是没人说话,三五个人紧紧背靠在一起围成一个小圆,每个人都紧张的双眼红得像野兽般死死盯住自己脚下。
  韩进亦紧紧贴靠着我,手里的刀已经缺了好些口子,但仍稳稳的握着,全身绷得硬得像块石头。
  地面,开始龟裂。
  裂隙越来越大,由指粗到碗口宽。
  从裂缝里,从深深的地下,隐隐传来一声声要揪得人心和魂都停止跳动停止思想的撕咬打斗的惨叫。
  地面突然像波浪一样开始一波波剧烈起伏。
  受了伤的士兵有些支持不住,开始摔倒在地上,手里的兵器撞在地上的石板上清脆作响。
  我没有抬头。
  我也抬不起头来。
  裂缝下,浓浓的血腥夹杂着生腐的腥臭越来越浓烈扑出地面,冲进鼻子里。
  “小的们,给我上!就算死也不能让他们上地面!死也要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作个英雄去死!”
  开了天眼的我能听见能看见,在那深深的黑得看不见的地下,漆漆黑正浑身是血的挥着他肥肥的小手声嘶力竭的叫着,那些老鼠们都红着眼前仆后继的踩着同伴残缺的尸体向着那一只只长满了尖刺嘴巴又尖又长喷着青气的像野猪一样的怪物潮水般涌去。
  有老鼠被咬掉了半个身子,可是只要头还在,还有一只爪子,就仍努力蠕动着拖着内脏向那怪物爬去。每只老鼠都不怕身体被那刺刺穿,扑上前张开小小的嘴就用力咬下去。哪怕只要一点点希望,哪怕用生命只换来一点点怪物的皮肉!
  血,在只有我,只有漆漆黑看得到的地里四下飞溅,溅进我心里,溅得我双眼被什么模糊。
  惨叫,在只有我,只有漆漆黑听得到的心里久久不散。
  有谁会知道?这场惨烈的,看不到的战争?有谁会知道,这地下,将会埋葬多少生是豪杰、死亦鬼雄的渺小战士?
  我想起了岳飞。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远远的,壁空障外传来一声狼嚎。
  转身抹了不知是妖血还是眼泪的水,我对宇文定大声道:“下面漆漆黑在顶着,我们上,打开城门,内外夹攻!”
  是的,我们要在宋兵的援军赶来前,一举把他们消灭!
  战马已经不多,让给了那些腿脚受伤的士兵们骑。韩进递了把剑给我,然后带着我跟在宇文定身后,混在洛京的队列里一齐向城门冲去。
  吱呀的颤抖着,已经变形的黄铜大门被三十个士兵用力向两边拉开。
  宇文定大刀向前一指。
  “给我杀--!”
  城外白茫茫的大地上,拉成一条和城墙一样长看不到心头的直线的黑衣宋军骑兵正潮水般向我们涌来。他们的后面,有阵阵的濒死的惨叫,有东西在天上呼啸着争斗厮杀,有东西被撞上或挑了半空发出恐惧的惨嚎。
  然而这些宋军,个个的眼,是红的,向我们裂开已经扭曲的嘴笑着冲来。显然,已经被什么控制了心神。
  “韩进,用命护住三思先生。”
  宇文定像道突然的光芒,一夹马肚冲离城门十米开外勒住缰绳不动。
  耳边,只留下他这句话。
  我身体贴住冰冷的墙,嘴里又开始加强神兵咒。
  宋军在逼近。
  蓦地听到一声怒喝:“拉。”
  被风吹得东摇西晃得厉害的火光下,我看到奔在前面的宋军来不及收住骑势,纷纷被雪下面突然弹起的绊马索绊倒,滚作了一团。
  战马嘶鸣着,有些摇摇晃晃着站了起来,继续拖着那些宋兵乱跑。而有些,则哀鸣着只能徒劳挣扎着想站起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后面的宋军没有停,到了面前便拉着缰绳从受了困的战马与宋兵上空腾身越过。
  “拉!”
  这次我看清了,发出这个声音的,是阿格勒带来的某个侍从。弯弯的大刀上已经缺口斑驳,头发散乱着,身上全是血污,七零八落的伤口皮肉翻着,在这寒冷的夜里竟已结起了一层薄薄的白冰。
  随着这一声,突然很多宋军连人带马惊叫着陷入雪里,然后倏的消失了踪影,只传来此起彼落的惨叫声与嘶鸣声。
  宋军那边,有个阴恻恻的声音划破了天空,像夜枭一样尖叫道:“上,给我上。用马和人把陷井填平了!给我上!”
  “放箭!”
  应对着对方冷酷无情的命令,洛京兵里,也有人大声下令道。
  在摇晃的火光中,漫天的黑色带着红色光芒的流矢划破了天空,与红着眼疯了一样涌过来的宋军,竟构成了一副惊心动魄的画面。
  宋军的后面,我的天眼看到,天空里,百多只的雄鹰正与黑色的,长了骨翅的蛇一样的东西上下忽飞斗缠在一块。宋军的身后,那茫茫的大地里,不时传出短促的狼嚎与狐叫,还有奇怪的啧鸣声。
  然后,当当的响声响起,宇文定一马当先,正式与宋兵交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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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里,漆漆黑的战争,是我用中午时间赶出来的。很不巧,我同时在下汪峰的《怒放的生命》来听,结果,想像着战况的惨烈,再加上那奔腾豪放像要冲出胸膛的歌声,眼泪就停不下来了。只得背着父母,一次又一次的用衣袖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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