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最后那次律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燕惜羽的神志已经恢复了清明。只是当他适应了房中昏暗的光线,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心中的震惊甚至强过了身体上不断攀升的快感,封印住了他言语的功能。
举目间,隽遥披散了墨色丝滑的长发,眼中蕴含着动情的水雾,从半启的双唇里不断呼出粗重的喘息和强忍的呻吟。那双指节纤长的手五指张开,整个儿撑在他身体的两侧,帮助似白瓷堆砌而成的身躯时而前倾时而后仰,在自己的大腿根部忽快忽慢地扭动起落,以便紧窒的甬道用不同的角度和速度吞吐摩擦着他勃发的欲望,似乎是想要施展出浑身的解数,只求带给自己极至的享受......
直到燕惜羽再一次高叫着吐出白浊之际,隽遥也仰起了脖子,绝望般地低声呼唤着燕惜羽的名字,如同即将断颈的天鹅,上身向后拉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同时,射出的爱液染湿了两人的小腹和燕惜羽的胸口。
等察觉到燕惜羽的玉茎在自己的体内彻底变软之后,隽遥这才疲惫地轻吁了口气,抬起自己的臀部,让燕惜羽退出了自己的身子。在先前长达一个多时辰的欢爱之中,因为燕惜羽使不出分毫的气力,无法配合,所以隽遥一直采用体上位的方式与他交媾,帮他疏缓情欲,驱散药性。
在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摆动腰身,并不断支撑自己的身体起落,还要注意不能让自己的体重压着燕惜羽的律动之后,即便是隽遥自小习武,而且眼下也已经恢复了功力,体力强于普通人,却也是累得腰酸背痛,全身乏力。所以一等到两人的身体不再亲密地结合在一处,隽遥便一下子瘫倒在床上,就连后庭处缓缓流出的白浊也懒得去清理。
只是,他心中一直记挂着燕惜羽清醒后会作出何等反应。因此,当燕惜羽问出那句话时,隽遥立刻支撑起上身,将自己的目光移到了燕惜羽脸庞的正上方,任由根部带着些许汗湿的青丝从自己的两颊处披散而下,将双方的视线困锁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隽遥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强迫自己去面对燕惜羽可能愤怒,也许冷漠,亦或鄙视的目光。
"对不起,阿羽,这次是我娘对你下了春药,所以你才会变成这样。有道是,父债子偿。不管你有多少的怨恨,都冲着我来发吧!"此刻的隽遥根本就猜不透燕惜羽心里的想法,或者说,是他不敢去设想什么。他只期望,在得知做出这等龌龊事情的人是自己的母亲之后,燕惜羽不会因为气恼,断然离他而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燕惜羽重复着刚才的问题,好像是生怕隽遥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补充了几句,"你完全可以不用这样委屈自己,你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得到我的身子。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隽遥见燕惜羽在乎的竟只是谁上谁下的问题,神情不由为之一顿,继而大大地松了口气:"阿羽,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在没有得到你的同意之前,便会趁机霸王硬上弓的无耻小人吗?更何况,我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受了什么委屈。还记得前些天我说过的话吗?倘若面对的人是你,那么所有的付出都会是一种回报。只要能帮到你,哪怕仅仅能带给你身体上的欢愉,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因此,别再提‘委屈'这两个字。说到底,若是真要计较此事,委屈的人应该是你才对。阿羽,我知道你心里还没能接受我,而你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假使是在神志清明,身体能够动弹的情况下,你是断不愿与我这般交合肆混。所以如果......,如果你觉得,刚才和我欢爱你万难容忍的话,那么我希望你将这件事看成是一个治病疗伤的过程。不要因为我娘的自作主张而疏远我,甚至会拂袖而去,好吗?"
隽遥哀求的话语,悲凉的音调逼得燕惜羽不得不阖上了双眼。他实在是承受不起那带着无尽愧意的深情凝视。燕惜羽心里明白,被逼着做了五年小倌的隽遥根本就十分厌恶被男人如此侵犯。
其实,在发现自己身体有了异状的时候,燕惜羽已经猜测到了自己被下了春药。而当他被情欲折磨得只剩下最后的清明之际,燕惜羽愤恨的心中甚至出现了要咬舌自尽的念头。若不是当时他连牙关咬紧的气力也没有,相信隽遥回房后面对的将会是一具尸体。
只是,等到燕惜羽再次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看见深蹙眉宇的隽遥,竟然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去抚慰他的欲火时,燕惜羽所有的心理防线便从那一刻起,开始蚕退崩溃。
面对这样一个深爱着自己,心甘情愿作出全部退让的男人,燕惜羽怎么还会有多余的心思和精力去责怪他?现在的燕惜羽,心中不停回荡着一句话,也是令他羞于出口的一句话:"你为我牺牲如此,叫我情何以勘?"
发现燕惜羽一言不发地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隽遥惊惶失措地伸出手去,想要掰开他的牙关,同时嘴里还迭声说道:"快松口,阿羽,那里已经要被你咬出血了,你不痛吗?若是你心里觉得不舒服,要怨我,要狠我,我任凭你处置就是了,别这样折磨你自己,阿羽,我求求你了,你倒是松口啊!......"
痛吗?
当然会痛。那样强烈的痛楚,不是因为自己快要破裂的嘴唇,而是为了那个被自己占尽了好处,却仍为自己的情绪而忧心忡忡的傻瓜!--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欠你的还不够多吗?
怨吗?
当然会怨。那样悠长的怨念,不是因为自己再度被人下了药,而是为了那个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却不求丝毫的回报的笨蛋!--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没人教过你,人都应该是自私的吗?
恨吗?
当然会恨。那样深远的恨意,不是因为自己被迫与人欢好,而是为了那个甘愿用深情和温柔去修补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令得他又一次情不自禁逐渐沦陷的痴儿!--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对于你的温柔我已经无从招架了吗?
"阿羽,求你说句话,哪怕是看看我也好。......不,不用了,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走就是了,但你别再伤害你自己了,起码让我能放心地离开,好不好?阿羽!"
隽遥见燕惜羽虽然双眸紧闭,但浓密的睫毛却在微微颤抖,对于自己的苦苦哀求他非但没有任何的回答,反而加重了力度,令得唇上立刻渗出了丝丝殷红,顿时他心中满腔的热情和担忧化作了一片冰凉。
看来自己这一生都不会有好运眷顾,事前最怕见到的情况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阿羽,你真的就这么痛恨与我欢好了吗?恨到明知我见不得你受苦,还要当着我的面咬伤你自己?见到此情此景,隽遥心中忍不住翻腾出了万念成空般的失落和苦涩。
也对,任谁经历过你那些遭遇之后,都会作出相同的反应。世人都说作茧自缚,即便这个茧不是自己亲手扎上的,但是那丝却是我吐出来的。因此,所有的后果也应该由我来承担,谁叫我已经深陷其中了呐?怨不得,也怪不得!
当脑海中崩出这些无奈而又令自己不断抽痛的话语,隽遥更是觉得浑身乏力,四肢百骸有着说不出的难受,甚至连再度求证的勇气都消失殆尽。只不过,再次瞥见那刺目红色,隽遥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替燕惜羽擦拭唇上的血迹。
但当他发现了自己的意图时,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燕惜羽唇上的前一刻停了下来,旋即将那几根顿在空中,微曲张开的手指慢慢握笼成拳,咬牙吞咽了一下后,把那只拳头放回到了床褥上。
只是,在隽遥直起身子,想要下床离开的时候,燕惜羽却出人意料地睁开了眼睛,同时伸出手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所用的力气之大,使得隽遥差点错以为这人的手腕根本就没有受伤。
"别走!"简单的两个字伴着些许的哽咽从燕惜羽带着血丝的唇间吐出,听得前一瞬已经心如死灰的隽遥不由身形一顿。
见隽遥似乎是没听清楚自己的请求,燕惜羽又重复了一次:"别走,留下来!你说过,你是不会舍我而去的,你绝不能言而无信。"
隽遥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万没料到,总在隐约间和自己保持着一丝距离燕惜羽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出言挽留自己:"阿羽,你,你刚才说什么?你是想我留在这里吗?是不是?"
望着隽遥视线中闪动着的殷殷期盼和小心翼翼,燕惜羽不由百感交集。原来这人真是太在乎自己了。罢了!罢了!事到如今,自己若还是退缩回避,又怎对得起这人的良苦用心?是劫、是缘,就听天由命吧!于是乎,燕惜羽轻轻点了点头道:"嗯,留下来,好不好?"
这一回,就算隽遥是个白痴,也能听明白燕惜羽话里的意思。他的双眸中立即迸发出了令人眩目的神采,脸上也流露着情难自控的惊喜:"好,好,我不走!阿羽,你放心,我会留下陪着你的。把手松开吧,你的手腕目前还受不住这样使力的。"
得到了坚定的保证,燕惜羽乖乖松开了自己的手掌。不过还没等他收回来,那只右手便被隽遥握到了手中:"别乱动,放松些,让我看看。"
隽遥边说边在伤口周围轻轻揉捏了几下:"还好,没什么大碍。不是嘱咐过你不要乱使劲了嘛,怎么还这样乱来!"
虽说这样的责问已是双方耳熟能详的,但在此时听来,却使得燕惜羽忍不住面红耳赤了起来。不为其他,只因当下两人皆是寸丝未着,而隽遥又是靠得自己很近。身陷于如此"坦诚相对"的局面中,燕惜羽实在是没办法正视隽遥。
即便现在天色业已全黑,屋中也没有点灯。但眼下日近十五,悬挂在高空的那个大圆盘又明又亮,原本还飘浮着的几片云霞早已不知所踪。透过粉白色窗户纸洒入的一室银辉,将隽遥不算宽阔厚实,但却柔韧有劲的胸膛映照得一清二楚。特别是两颗绛红色的茱萸,更是在白皙的肌肤上招摇过世,令人浮想联翩。
燕惜羽并非未经人事的处子,再加上刚才那场情事的余韵还在体内的某个角落里蠢蠢欲动,所有的一切加叠在一起后,令得燕惜羽不得不在心中暗骂自己色欲熏心。所以他稍稍侧开了头去,道:"公子,你,还先穿上件衣服吧,不然会着凉的。还有,那个,那里也需要清理一下的。"
隽遥正满眼含笑地望着心爱之人,听到燕惜羽主动和自己搭话,连忙凑过脸去,在他耳边如叹息般地说道:"好,我都听你的。只是,你以后还打算一直叫我公子吗?"
"这,不叫公子,那叫什么?"燕惜羽何曾料想过他们竟会发展到这一步,自是不会在事先想好称谓。
不过他没想过并不代表别人也没动过这份心思。当下,隽遥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进些,把自己的嘴唇几乎贴上了燕惜羽的耳廓:"我想听你叫我一声‘遥',好不好?"
当这个亲密的称呼飘入耳道,震动起鼓膜的时候,燕惜羽顿时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升高了好几倍。不用镜子,他也能猜想到此刻脸上的晕红勘比胭脂。不过为了能摆脱这尴尬的场面,让隽遥能早些去清理身体,他还是轻轻地吐出了一个音节:"遥。"
因为他这声细若蚊蝇的呼唤,隽遥顿时注入了无穷的活力,就连方才因欢爱而一直透着酸软的腰身也舒服了很多。隽遥满意地起身下床,胡乱披上了件外套,打开房门,命人送来了一大桶的热水,拉着匆忙间扯过散落于地的外袍,还只是衣遮半体的燕惜羽一起来到了用来遮挡浴桶的屏风后面。
其实说到体乏,燕惜羽身上的不适并不比隽遥少。一个禁欲了三年多的男子,突然让他经历一场激烈的情事,在药物的逼迫和隽遥的刺激下连续地达到高潮、射精,就算是个身强体壮的正常人也会觉得精疲力竭,更何况是燕惜羽这大病初愈的身体。
所以当他整个人都泡进白雾袅绕,温度适中的热水中时,禁不住舒服地发出了一声叹息。自然而然的,燕惜羽将两个手臂弯曲,交叠地搁在了浴桶边上,再把自己的头颅也放到了手臂围成的依靠上。阖上双眼,燕惜羽嘴角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腾空出脑中所有的角落,无所顾忌地享受着这犹如久旱甘露般的惬意。
隽遥用下人准备的热水和绸布先在桶外将身内情欲的痕迹清理干净后,一转身,便看见燕惜羽全身放松,心无旁骛,完全撤走了往日里他无形中营造出来的距离和戒备,将整个人都赤条条地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顿时,隽遥的脸上便划开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将动静放到最小,隽遥也跨入了浴桶。忽升的水面差不多抵到燕惜羽的下巴处。不过燕惜羽并没有因为水面的波动而睁开眼睛,因为他知道,在自己身后之人是绝不会伤害自己的,所以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将一切都交给对方。
隽遥见燕惜羽没有反应,生怕他真会睡着,便靠了上去,紧紧地贴到了燕惜羽的背上,并低头在他的耳廓上轻轻印下一吻。果不其然,受到这样热情的"打搅",那人万分不情愿地撑起了眼皮,瞪过来的目光带上了半分的不满,很明显是在责怪隽遥不该"扰人清梦"。同时,这种只会发生在情人间的亲密互动,使得隽遥发出了低低的浅笑。
"别这样,洗澡时候睡着是最容易着凉的。要你真是乏得慌,就快些洗完,到床上去好好躺着,岂不是比窝在这小小的木桶里舒服吗?"隽遥嘴里劝着,手里也不歇着,他取过了一旁备下的绸布,替燕惜羽清理身体。
知他说得都在理,燕惜羽自不会去胡搅蛮缠。他伸手拿过了隽遥手里的绸布,将全身上下都擦拭了一遍。虽然燕惜羽并不介意隽遥对自己示好,但在潜意识中,他却不希望自己真会变成一个事事都需假借他人之手的残废。恩爱是一回事,但是自立对现在的燕惜羽而言,更为重要。
两人都打理干净后,又回到了那了张纠缠许久的床上。所有的被褥床单已经在他们沐浴时换上了干净的一套,上面甚至还带着些许阳光的芬芳。燕惜羽将自己堆埋到这沁人的气味中,任由周公向他发出了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