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穿越时空)————鱼目[上部]
鱼目[上部]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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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道剑眉微微一拧,伯赏闻玗收起了笑容:"我想,不会!反正他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出不了什么大事,不是吗?"
      "可是,他似乎很想见你。"殷炑宣轻轻叹道,"上个月他就知道你要来,有意无意间问了我好几次你到达的确切时间。不过我想这事还是应该由你自己决定,所以没说。虽说这几年他的确没什么病痛,但上了年纪的人总是特别容易感怀过去,而你,是他毕生的遗憾。这么些年了,你仍是不愿主动见他?"

      "炑宣,诚如你所言,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想来他也已经习惯。见与不见,差别不大。倒是你,何必次次见我,都要做回说客呐?你就不怕我以后对你也是避而远之吗?"

      "呵呵!"殷炑宣闻言浅笑,"怎么不怕?我对这‘翠滴'可是想念得紧,你若再不来,我可要派人上门抢夺了。"
      "噢?"伯赏闻玗一挑眉角,露出个半带邪气,半带挑衅的笑容,"我还真希望你能放手一试。我也很想知道我那‘风衍山庄'能抵挡得住多少朝廷的军马。"
      "你!唉!"殷炑宣闻言错愕一愣,随即满脸的无奈,"天底下也只有你,敢在太子府里说这没遮拦的话。要是让旁人听去了,岂不多生事端?须知,防人之心不可无!"

      "放心,我哪有那么莽撞。换了别处,我自会谨言慎行。退一步说,真要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诬蔑造谣的话,我一定会让他自食其果。"
      "是,是,是。我知道你这风衍山庄庄主--伯赏闻玗是名列武林三甲的高手,没人能从你的手里讨得便宜,但小心使得万年船总是不错的。"殷炑宣举起茶壶,给两人都续了一杯,"好了,不提这些个扫兴的话了。我晚上要去礼部尚书秦季鹏那里赴宴,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

      "礼部尚书?是不是那个想把他家么女给你作侧妃的秦季鹏?你不是不齿他的为人吗?怎么这回又和他走得那么近了?"
      "不错,就是那个秦季鹏。我确是不喜他对上奉承巴结,对下刁难刻薄的性子,平日里也就没什么走动。不过我已经拒了他好几张帖子了,也不能老扫他的面子吧。而且今晚,他府上有一个我很想见到的人。"殷炑宣一副吊高了卖的态势,斜眼看着伯赏闻玗,"如何,愿不愿意和我同会佳人?"

      "佳人?"伯赏闻玗大笑了几声,"你什么时候也喜欢上了月下偷香的调调了?好,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美艳女子能把你迷得如此神魂颠倒的。"
      "错,我说的佳人不是女子,而是个男人!"殷炑宣抛出了大石,等着激起波澜。
      "男人!"伯赏闻玗果然没让他失望,满目的惊异之色,"怎么你也好上男风了?我记得当初我收男宠的时候,你还嘲笑过我呐!"
      "人嘛,总是会变的!"殷炑宣掸了掸衣袖上看不见的尘土,"更何况,我对他没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单纯欣赏他与众不同的气质罢了。"
      "噢!"伯赏闻玗露出了玩味似的笑意,"男人吗......"
      入夜时分,尚书府门的后院里已经停了不少的红顶大轿和千里良驹。不过其中却有一辆毫不起眼的单马马车。车上没有什么华贵的妆饰,只是在门角上悬挂了一个青铜铃铛,而车厢则是罩着天青色的粗布,和周围那些绸缎满身的四人或八人大轿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就是这么辆半旧的马车,却是秦府的下人照看得为最殷勤的。每个半个时辰,就会有人去给马车掸尘,或是帮着检查轮轴。拉车的黄膘马占的是最好的马棚,吃的最好的草料。连赶车的车夫,喝的也是最纯的汾酒。

      等到戌时初,一行八人骑马来到了秦府门口。早在大门口相候的秦季鹏连忙跨出门槛,整整衣袍,想要下跪行礼,口中同时高声说道:"礼部尚书秦季鹏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过还没等他的膝盖碰到地面,手臂就被人托住了。只听得一个优雅清晰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响起:"秦大人不必多礼,今天孤只是来做客的,那些繁文缛节能免就免了吧。"

      "是,下官遵命。太子殿下,这边请。"秦季鹏半弓着腰,亲自在前面带路。站在殷炑宣身旁的伯赏闻玗看了看他的谄媚样,无声的冷笑了一把,然后也不管左右围着的达官显贵,落后半个肩头,紧紧跟上了殷炑宣。

      虽说太子吩咐可以免去官礼,但是所有在场的官员却没有一个敢真的越雷池一步的,众人在他们身后拉开了大约两步的落差。而太子带来的六个侍卫,则是分布在太子他们三人的两侧,算是贴身护卫,但也保持了一步之遥。

      这样一来便显得伯赏闻玗更加与众不同,令的所有人都开始暗中揣测他的身份。而秦季鹏也终于在进入客厅,下人奉上香茗之后,试探着问道:"太子殿下,不知这位公子是......?"

      "对,孤差点忘记了,这位是孤的好友--伯赏闻玗。因为碰巧这几日他住在孤的府上,所以今天就带他一起过来这‘赏菊宴'热闹热闹。没有事先告知秦大人,还望秦大人莫要见怪啊!"

      "殿下言重了,下官惶恐。"秦季鹏听了殷炑宣的话,连忙起身,对着伯赏闻玗一抱拳,"久闻风衍山庄的庄主是武林豪杰,人中龙凤,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年轻,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今日得会伯赏少侠,可谓秦某三生有幸。"

      "哪里,哪里!秦大人谬赞,闻玗愧不敢当!"伯赏闻玗站起身来回施一礼,"在下不过是一喜欢舞刀弄剑的粗人,怎比得上秦大人你朝中栋梁,见识广博。只听太子殿下说了在下的名字后,便立刻道出了在下的身份。这般的七窍玲珑心,怕是世上也没有几人了吧!"

      "呃!"秦季鹏听了这话,不知怎得就觉得额间现了冷汗。原本自己是想点出伯赏闻玗的身份,好趁机夸赞他一番,拉近和太子的关系。不过被对方如此一说,就有了自己时时盯着太子言行举动的嫌疑,这可是朝里的大忌啊!想到这些,秦季鹏心虚地偷望了一眼殷炑宣。

      还好,太子正在喝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对话。秦季鹏暗中缓了缓气,忙打了个哈哈,把这篇给盖了过去。而伯赏闻玗看上去也不愿在客套话上多做纠缠,当下便岔开了话题。

      众人又攀谈了一会,伯赏闻玗突然问道:"秦大人,来京城之前,在下就听闻这京里第一的小倌馆叫作‘春情欢'。那里的小倌们个个能弹善唱,人人美艳绝伦。其中的‘隽遥公子'和‘绿醉公子'更是名动京城,不知可有此事?"

      "有,当然确有此事!"秦季鹏闻言,眼睛顿时大亮。其实这次的"赏菊宴"不过只是个名号罢了,重头戏就是那位"隽遥公子"。据说这位小倌曾在半个月前拒绝了太子的求见。原因就是,那天他已经有了预约,而太子并不是那位客人。所以即便是在太子的随从点明了身份的情况下,这位头牌小倌还是婉拒了太子,使得堂堂太子殿下吃了回鳖。

      而秦季鹏一直想巴结太子,却苦无近身的良策,于是便想到这招了"美人计"。不过当初秦季鹏在设这局的时候,也是有着担心的。因为太子被小倌扫了面子之事知道的人不多,若不是自己下了大本钱,收买了太子府里的一个贴身随从,得了这信儿,这件事旁人是怎么也探听不到的。而眼下听了伯赏闻玗的一番话后,他心中更是拿捏不定,如果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把隽遥请出来,太子会不会怀疑自己是知晓了内情的呢?

      所以秦季鹏心里正愁该怎么把话题往那上面带才显得自然,以免浪费了自已的苦心安排。没想到这个伯赏闻玗竟是自投罗网,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所以秦季鹏立刻蛇随棍上:"怎么,伯赏少侠也喜好男风?"

      "算是吧。不是有句古话这么说来着嘛,人不风流枉少年!‘春情欢'的名气不小,所以我此次进京就想去看看。也不知道那两位头牌会是什么样的人物?"伯赏闻玗边说边看向了殷炑宣。

      秦季鹏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殷炑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顿时他就明白过味儿来。自己真是聪明了一世,糊涂了一时,看来今天太子会大驾光临,定是探听到了消息,为的就是这位"隽遥公子"。早知到是这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让隽遥出场,也不至于现在让太子这边开口要人了。

      想到这里,秦季鹏马上道:"这事可真是巧了。秦某久闻,那位隽遥公子的箫吹得极好,凡是听过之人都赞是仙乐绕耳,回味无穷。所以今晚秦某便邀请了那位隽遥公子来府上献艺,以助雅兴。既然伯赏少侠对他有兴趣的话,不如秦某这就请隽遥公子出来?"

      "哦?"伯赏闻玗笑得更欢了,"不错,这还真是巧啊!但不知秦大人能否在奏曲之前,让在下见见这位隽遥公子,以了在下的心愿?"
      "当然可以,伯赏少侠,请随秦某来!"这话虽然是对着伯赏闻玗说的,但是秦季鹏的视线却是一直盯着殷炑宣脸上的变化。
      "如此就麻烦秦大人了。殿下,可愿和我一同前往?"
      "也好,坐了许久,也是该起来走走了。孤就随你们同去吧。"
      听得此言,秦季鹏心中窃喜,看来这步棋还真是走对了。
      殷炑宣摒退了想要跟随的侍卫,只他们三人来到了尚书府的西跨院。等在院门口的下人刚想高声通报,却被殷炑宣给阻止了。于是三人径直来到了一排厢房门口。秦季鹏抬手扣了扣门,门里回应他们的是一个洪亮的嗓音:"谁啊?"

      同时,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谢三人高马大地堵在的门口,一见秦季鹏连忙下跪道:"小人见过秦大人。"
      "嗯,免了吧。"秦季鹏没敢摆出平时的官威,只是随意地点点头,"隽遥公子呢?"
      "回大人,公子他正在楼上歇着呢,小人这就去唤他。"说着谢三起身就要往里行。
      "不必了!我们自己上去吧。"殷炑宣喝止住了谢三,带头登上了楼梯。
      等他们三人来到二楼,就见隽遥端在桌边看曲谱,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着深蓝色短衫的年轻男子,手里正在擦拭隽遥演奏时用的碧玉洞箫。
      两人听见有人上楼,都抬眼望向了楼梯口。等到隽遥看清楚上来的竟是当今太子时,心中大惊,连忙起身下跪道:"草民隽遥,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千......"
      "啪!"
      隽遥的恭迎之词还没说完,便被身后传来的一个清脆的声音给打断了。他转头一看,本该在燕惜羽手里拿着的洞箫竟然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段。而燕惜羽却像是根本就没听见这声似的,瞪大了双眼,直愣愣地看着楼梯口那三人。整张脸上不带一丝的血色,就连嘴唇都是白得悚人。

      --这些年来,午夜梦回之际,你可曾后悔,亲手将我推上了那条不归路?
      05
      "呼,终于找到你了,子辛。我往你寝室打了很多通的电话,你室友都说你不在。你最近很忙嘛?"
      "嗯,忙着打工,所以不常在学校。快午夜了,你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年过年,回来吗?"
      "过年啊?估计我回不去了。一到年关,我打工的公司里就会有很多的人请假,所以老板希望我加班,说是能给三倍的工资。"
      "这样啊!那,不如我去看你吧。正好给你包顿饺子,你不是总说你那里的速冻饺子不好吃吗?"
      "也行,你来吧,我帮你买火车票!反正寒假期间寝室里就我一人,不怕没有地方住。"
      "嗯!你自己注意身体,别太累了,病倒了可没人照顾!"
      "知道了,你也是!那里已经下雪了吧,记得把上次寄给你的羽绒服拿出来穿,别不舍得。若是合适的话,等你这次过来,我再带你去买一件。"
      撂下电话,一人呼呼入睡,一人兴奋难眠。
      ※※※z※※y※※z※※z※※※
      "阿羽!"
      隽遥从没见过燕惜羽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那个站在自己身边微微颤抖,面如死灰之人,真的就是自己认识了快两年,遇事镇定自若,对别人永远笑意殷殷的燕惜羽吗?

      原本在隽遥眼里的燕惜羽是水,是远山深处,从未曾沾染俗尘的清源。它日以继夜地流淌在山石林海之间,默默润泽着每一方能触碰到的泥土。所有栖息在那里的生灵,都能从它的身上感觉到包容和呵护,成为承受风雨的支柱。

      可是现在的燕惜羽是冰,是一触即毁,丝毫经不起敲打的薄片。似乎只要一个细微的震动,他便会立刻支离破碎,再也回复不到初见时的模样。
      "阿羽!"
      隽遥跪在地上,微微侧首看着燕惜羽,又一次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柔声呼唤。可惜燕惜羽还是置若罔闻,只是呆立于一旁,视线凝固在楼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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