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神 下——九尾猫妖
九尾猫妖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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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用这么喂我的,又不是三岁孩童,连饭都不会吃不是废了么。”我收好碗,拿起那两套衣裳给芸儿:“我想你穿粉与鹅黄是很的,就买了。”芸儿摸着那衣裳,道了声谢谢,细细的很小声,像蚊子叫一般。

“芸儿,成亲吧。”我握住她的手,看进她眼眸,漆黑的双眸没有焦距,也不见一丝白翳。水亮的,却也很空洞。

她一僵,将手抽了回去,愣愣的问:“什么?”

“我们成亲。”执意的将她的手包在我掌中,柔嫩的小手……不同于玄玉,不同于魅的手。见她抿紧着双唇沉默,我将她的手又握紧了点:“还是你嫌弃我是个男宠?不配做你的男人么?”说到这里,我不自嘲地笑了出来,究竟男宠只能是男宠,不能是男人。

芸儿摇了摇头:“是我配不上你,太突然了,像梦。”她说的很轻,像呢喃般。

我托起她的小脸,吻住那秀的黛眉。

“傻芸儿……我这般的人,也只有你能要。”她的泪落下了,我笑着装嗔道这般喜庆的日子,不准哭。转身拿过了红绫:“这是嫁衣。知道委屈你了,没有父母高堂,没有热闹喜筵,没有亲朋友好,我能给你的只有一套红喜袍与红盖头。”

她哭得更凶了,摇着头道不委屈,将红绫抱在怀中,泪洒在红绫上显出了深深浅浅的泪珠儿印子,我摸了摸她的头,这孩子也是个苦命人。

“一会我就让掌柜的给你量身材,让他赶制喜袍,别哭了,就要是新嫁娘了。”芸儿点点头,收起泪水,忽然似想起什么秘抬头:“这些东西,你了多少银子?”我一愣,道:“四百两。”我得意的笑着:“便宜吧,掌柜说这是芜洛红绫,一般要卖五百两的,给了我很实惠的价格,和这些衣服一并儿才算我四百两。”

芸儿霎时眼睛瞪得像牛一般大,小嘴也微张着,喃喃道:“四、四百两?”

“对阿,四百两。”我拉起芸儿,“问这个做什么呢,我们上街逛逛去吧,还要量身材呢。”

“你用四百两买了这些东西!”芸儿声音尖起来,“被坑了还当捡便宜了,四百两够我们用多久啊!从魇神宫带出来的银子还剩多少?”

我忙掏出了钱袋,将里边的碎银与银票倒出来,算了算,还好,还剩五百多两呢。

“别气了,这不还剩着许多嘛,银子是魅给我的红泪宝石当来的,要是没这些银子我还没办法给你买嫁衣。”我笑开了,安慰着她。

“……这些东西,最多不过八十两。”芸儿闷闷的吐出这句话,便赌气不理我。

“芸儿……”我扯扯她的衣摆,她还是不理我。“芸儿娘子……”她忽然回头,羞红了脸:“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嫁裳的料子都有了,由得你说不嫁么。”我搂住她,吻上她的脖子,“娘子,别气了,为夫不敢了。”

大概是给痒的,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俩一起笑了。

“走吧,上街逛逛去。”银袋交给了芸儿,我抱起那红绫心想着真是折腾,不搬回阑久好了么。

芸儿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笑得很哀伤,却马上收拾好了情绪,伸手让鄢蓠扶起身,一同踏出客栈。

很多心知肚明的事,不能点破,怕点破了一切都消失了。也罢,呆在他身边也是好的,至少还能陪着他就够了。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喜袍做的倒也算快,只用了七日。

说也奇怪,这几晚我一直梦到那个人。坐在我身边,缓缓的忘我心口推着灵力,心口霎时暖暖的,说不出的舒服,像是冬天暖了冰凉的双脚般,不知不觉又睡去了。当第二日起来寻探着那子所留下的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什么都么有,像是一开就就没存在过。

身子是一天天硬朗起来,若不是着身子,怕是我都要相信了那只是一场梦。究竟是不是梦?我不知道,像是,却也不是。若说不是,却也无法找出证明她存在过的任何实在事物。

房内,漫天盖地的铺满了喜庆的大红,上贴着大红双喜鸳鸯戏水的纸样,雕着龙凤的喜烛尖上冒着火光,随着微风飘曳,将影子映在墙上一晃一晃的。喜烛间放着酒菜,酒是陈年状元红,透着醇溢满了整个房。芸儿换上了喜袍霞披,坐于铜镜前,烛光映在她柔耗五上,将她的轮廓勾画得很恬静。

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朵可笑的大红,用手摆弄了一番走到云儿身后,轻轻托起她得一头秀发,不知是否烛光太昏暗,原来乌黑光泽的发丝显得有些暗黄的枯燥,握在手中也不如以前那般丝一样的滑润。她回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含着笑意,我知道她炕到我,却还是跟着一块儿笑了,抚着她的脸庞道了句真。拿起了铜把小箱里的木梳,桃木的成半月,上面刻着龙凤。雕工算不上精极致,却也很是古朴可爱。我梳着芸儿的发,绾轻了她一头的青丝。回忆着魅帮我盘发的神情,是这般认真,不笑了。原来那时的他和我现在的心情是一样的吧?他的心意,我是一直知道的,却装着炕见。可即便是如此,他仍一如既往不曾要求过任何回报,我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否快乐,若我是他,能满足么?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想什么呢。”芸儿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我的思绪拉回。

“太了,我看痴了。”在她的发髻上插上最后一根簪子,将红盖头轻轻罩上。“只有霞披少了凤冠,这婚事太寒酸太仓促,委屈你了。”搀着她做到了边,大红的帐子大红的被褥,上面放着一个托盘,里面洒满了红枣、桂圆、荔枝干、红绿豆。枕头上绣着鸳鸯交首,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红,红的似要沁出血来了。

有些晕眩,红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我挑开了芸儿的红盖头,然知该如何下去。

“是不是有些饿了?”与芸儿面对面地坐在红烛下,在她与我的杯中满了酒:“交杯酒。”勾起了她的手臂,轻啜了一口,见她没饮便扶住她的手将杯子带到她的唇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张了口。

“……还没拜堂。”芸儿低着头,炕见她的表情。

“啊,看我粗心的,把最重要的给忘了。”便拉着她对这大开的窗户跪了下去:“一拜天地。”我看着她笑道,一并朝窗口规规矩矩磕了个响头。

“二拜高堂……”我停顿了,高堂在何处?拉着芸儿的手霎时不知该往哪儿摆,怎么都碍事般讲不出的难受,喉咙卡了刺似的,没了后头的话。

“没有高堂,可你还有那块玉佩,就拜这玉佩吧。”芸儿握紧了我的手。

玉佩……对,玉佩是我满周岁那年抓阄摸来的,爹说上边写了我一生。我从怀中掏出了那块玉佩,莹润通透的白玉,上面还余着我的体温,又想起了爹娘,那与世无争的小山谷,了却了忧愁,忘却了疾苦,如今才发现往事如过眼云烟,抓不住摸不着,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模糊开始炕清了。

还能记着多少年?爹娘的脸我开始记不住了,如何回想都是模糊一片。该忘得忘不了,却把爹娘忘却了。每日一点一滴的忘,惊恐着却无可奈何。

将玉佩置于案上,与芸儿朝它拜下,似乎爹娘就坐在案旁的太师椅上,含笑看着我们。鼻子有点儿酸,我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深呼了一口气:“夫对拜。”与芸儿一同鞠躬,她的微笑充满了喜气,我将她抱上了边,望着红彤彤的屋子,火苗跳动着,就像要烧了起来,浩,浩。无法呼吸,压得喘不过气。

痛从心口蔓延开,我揪下了胸前的大红扑到地上,用力地大口吸着空气,疼痛的觉得吸气都无比困难,空气却稀薄的怎么也不够似的,随着每呼一口气都疼得撕心裂肺。

“怎、怎么了?”芸儿抱着我,摸上我的眉心:“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怎么会……”

“芸儿……”我艰难的喊着,那疼突断的袭击着我,芸儿运气手掌贴着我的胸口,汩汩的暖流浸入把心口的寒痛顿时一扫而空,我迷迷糊糊的睁眼,炕清楚,如此熟悉的感觉,那朦胧的子……

芸儿。

暖流行遍了我全身,昏昏沉沉之间我嗅着芸儿身上的味睡去。

*

背着芸儿,我让小二给我备了辆马车,此地不宜再停留下去。

自成亲那日后,芸儿便不曾醒过,就这么睡着,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我甚至不能肯定她是否就这样一睡不醒。

坐上马车,马不停蹄的跑着,一刻也不能停留。

昨日于药铺内抓药,归途上的不经意一睹,那一身贴身的黑劲装,弯起的嘴角向上扬着含了根枯草,是魉。

他们终究是正来了……

驾着马车,路途颠簸,睡在车厢内的芸儿脸上无一丝血。原来梦中的子是芸儿。这一切也不是梦,她虚弱的身子,竭尽的灵气,枯黄的发丝,温婉的笑中始终带着的一抹倦意,如此鲜明地跳跃在我眼前,一幕幕的闪过,走马灯般越转越快。

为什么我没发现?身子的硬朗竟是靠着芸儿的命起来的!傻芸儿……我这样残败的废人了,值得你狱来换?你在我身边难道就不知道,我盼着的日子一天天数的日子,你又是何必呢……

欠了你的债,让我用什么来还?

日落前,到了个宁静的小村子,看似不足百口人。芸儿的气越来越差劲,再受不起路途上的折腾,他……应该不会寻到这般偏僻的地方来吧。暂且在此处待上段日子,起码也得等芸儿的身子有些起在继续上路。

终点是哪里?我不知道,只要里离得魇神宫远远的,只要离开他……远远的,越远越好。

将马车停在村口,一挑着柴火的大伯经过,我跃下马车拦住他道:“这位大伯……我与娘子偶经此地,娘子途中染上风寒卧不起,天已晚怕是不便赶路了,可否、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与娘子借住一宿?这有些银子……”

“切,这算什么话儿!”大伯将我握着银两的手一推:“小伙子,你家娘子病的重不重?快快带着他,我家在村的那头,你们先过去,这路直走到底向着右边,能看到个小院,院里栽了棵大梨树。我正巧给老王送柴火过去,他是村里的大夫,请他给你娘子看看!”

我道过谢,牵起马车往村子西走去,这村子很小,没一会儿就见到大伯说的栽着梨树的小院。黄泥小路旁搭着篱笆,母鸡带着一窝小鸡在院里觅食。屋门开着的,老旧的木门上贴着已经退的倒福字剪纸,我上前轻轻叩响了门扉,一面容十分和气的大婶搓着腰上的围裙掀起布帘走了出来:“你是?”

“我与我家娘子路过此地,天已晚可否借住一宿……”此时村口遇见的大伯身后跟了个浑身满是草药味儿,左肩上挎了个药箱的老头走进院子。

“快抱你家娘子进屋,天晚了要起风,你家娘子可受不起寒啊。”大伯转身吩咐:“老婆子你将志儿的房间整理出来,都这么晚了一定还没吃饭吧。”我点了点头,把芸儿从马车中抱出,大伯将马儿牵进院内卸下了马车,再马厩里添了草料与清水朝我喊:“快进来吧。”

屋子内虽然简陋却十分整洁干净,一尘不染。帮芸儿盖好被子,王大夫坐在边探着她的脉象,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似在沉思。

“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些风寒,身子发虚,多调养几日便可……至于为何一直昏睡,老夫也实在弄不明白。”王大夫摇了摇头,挥笔写了张药方子给我,便起身告辞。我忙递上银子,他笑着摆了摆手:“我倒也没看出是啥病,银子就免了吧。”背起药箱子便跨出了门。

大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间安慰的话,我感激地看着他:“大伯,该如何称呼您?”

“你小子说话咋跟那王大夫一个样,酸里酸气的!我姓田,村里人都唤我声老田。”我忙站起来唤道:“多谢田大伯田大婶。”

“你和你娘租是赶去哪儿呀?身子都这样了还只顾着赶路,你受得了她也受不了呀!”田大婶端了个托盘进屋,装着三菜一汤,笑着看我:“饿了吧,快吃点,一回我帮你去老王哪儿取药。”帮我盛了碗米饭,回头对田大伯道:“老头子你也真是的,得让人家好好休息呀。”

“就是就是,你看我这德行!”田大伯一拍腿笑红了脸,摸了摸半秃的脑袋。“小伙子你快吃,趁热吃!”说着便摇了碗汤给我。

已经多久了……看着田大伯田大婶和蔼的笑容,暖了我的心窝。已经多久了……曾在那雪岭上的山谷中,也有着这般真挚的情,是忘了很久了。不知不觉眼眶湿润了,落了泪。

“怎么哭了呢,是不是我老田说了什没中听的话!男儿有泪不轻弹,不准哭了,快将眼泪擦擦楼,给人家看了要笑话的!”接过田大妈递来的帕子,胡乱将脸摸了一气:“唤我小蓠吧,我与娘子是逃难来了这儿,也不知该何去何从。看到你们这般好,就想起了逝世多年的爹娘,不知怎么鼻子就酸了。”

“也是苦命的孩子……既然也没地方去,就在这儿住下吧,这村子小,指不定仇家是不会寻过来的。”我抬头看着他,想说句谢谢却发现卡在喉咙中,泪又蒙了眼。

“对了……田大伯,这是志儿的房间,让给我们了他怎么办?”此话一出口我便知道说错话了,房内的气氛霎时冷了下来,半晌后田大伯缓缓说了句:“没事的,志儿……不会回来了。”田大婶细细的泣着,他拍了拍我的肩:“你们就安心住下吧。”语毕,和田大婶一起走出屋子。

日子过得也快,一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这个村子叫丰村,大概是有年年丰收的吉祥寓意吧,来到丰村的三日后,芸儿终于睁开了眼睛,田家夫开心得不得了,那晚便杀只老母鸡炖了汤,田大婶道老母鸡炖当归对人最滋补,硬是让芸儿喝下了半锅,我看着她圆鼓鼓的肚子直笑,心里却是愧疚的,对芸儿,对田家。他们是真心待我们好,当亲生儿来看的。

“小蓠,你家屋子盖好了,去看炕?这些天也委屈你们俩挤在这小房里,对你们很是过意不去啊。”田大伯拉着我走向距离他家不远的房子,新建的,是村里的人特别为我和芸儿盖的,屋子是木头的,上边贴了层树皮,说是冬暖夏凉很是舒服,屋顶上盖着厚厚一层茅草,既遮风又挡雨。院子里还特别建了个马厩,好给我安置那马儿,马车已拖到了后院,院中还有一口井,一应俱全了。

“田大伯……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们,我……”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了。”

“就是,蓠哥哥你太见外了,都是一个村的,说了道谢话,真是!”陈铁是铁匠铺的小儿子,平时一有个什么事儿都会过来帮忙,此时他就搬了根木头从我们身边走过,将木头堆在马厩边上朝我打趣,晒得黑红的脸笑起儡是精怪。

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话锋一转道:“帮我介绍个跟芸儿嫂子一样的媳,算是报答啦。”我笑着点头。虽然来这儿时间不长,但和村里的人已经像一家人般,对他们充满了感激,却无从报答搬。

入住那日,村里的人硬是让我和芸儿再举行了一次婚礼,和上回不同,热热闹闹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唢呐铜锣声响彻了整个丰村。院里摆满了桌坐满了人,有老有少。桌上的菜粗糙却别有风味,放着村里人逢喜事都喜欢上的“大三件”鸡鸭鹅,那味儿比我吃尽的山珍海味都。每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发自内心的笑。

芸儿在大家的起哄声由田大婶搀扶了出来,田家夫在我的要求下坐上了高堂的位子,拜天地拜高堂,喝了交杯酒到每桌敬酒,那热闹的气氛一直到清晨才渐渐散去。

洞房内,窗外已透着微弱的亮光,耳边响起了鸟鸣,欢快清脆。我揽着芸儿问:“这般闹腾了一,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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