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道 下 ——小白老鼠
小白老鼠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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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什麽方法?」
「不要看我的脸色,我要你自己作主。」
他捏合他张著的嘴,强力按著他的肩膀,望定那双不知所措的水灵眼睛,一字一顿,慢慢地,有力地,让

他听仔细:
「不管是什麽,等你觉得是时候了,再做。」
亲吻也好,爱抚也好,有进有出一百零八式,都等你,你觉得可以了,准备好,不管何时,等你知道作爱

和献祭是两回事,明白为什麽要做这回事,再说好。
「………好?」
「好你个头!你根本没在想!」
易冰消一把将他往自己这扯,手臂压住他的腰,两人面对面相跪,冷清有点发怔,易冰消扭好毛巾往他脸

上擦,温热毛巾的舒服,还有他大手的温度……被照顾…被他这种粗鲁的无微不至照顾……冷清心头一点

点酸楚,真的,没有人给过他这麽多的……好………所以………
「好………」
他又说了一次,这回易冰消直接把他压到自己腿上,砰砰砰打了三下,出奇不意,冷清忍不住痛叫,挣扎

著想要爬起,易冰消弯下腰,整个上身盖住他的,很重……冷清喘息著,感觉到易冰消热热的呼吸,低低

的声音,和慢慢说:
「用脑子,不要用这些事当成交易、感激、回报。你没有那麽廉价。」
一眨眼,一滚水,花开花谢,春夏秋天,只要你想清楚了,我都会等,多久都不算久,只要你是从心里说

出来,那,就值得。
「四哥。」
他吃到了一点咸滋滋的味道,不知不觉,已经哭了,从出生,他的身体就不是自己的,生命里一举一动也

不由他,连表情都要随人操控,现在有人告诉他,打醒他,和他说,其实你真的是一个”人”,可以说好

,可以说不好,没人干预,随你高兴。
他紧紧靠著易冰消,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有点抖索地抓住易冰消背後衣服,闷闷地小声道:
「四哥……抱抱很好。」
他不说话,强壮双臂下滑,一点一滴用力收紧,疼痛扎实的拥抱,像陷入温暖灼热的一座城池,冷清抓著

他的腰,更加小声: 
「亲亲……也好。」
他摸著他的脸,指尖轻轻翻开他的嘴唇,亲睨地含住他的上唇,执?地吸吮,不停地变换角度……上唇、

下唇…直到他在他手中发出微弱焦渴的呜咽,扭动著身体,诉说著不满意,易冰消喘息著拉开一点距离,

盯著眼前人红肿湿润的嘴唇。
「嗯……」
後者颤抖著拉住他的头发,再次把脸凑上,小心探进舌尖,滑过敏感柔滑上颚,不确定地勾动他的,易冰

消猛一震,手反射性用力。
「呜!」
冷清被他一掐,忍不住痛叫一声,别开了脸:
「四哥……咬到……」
「笨蛋!」
两个人都气息紊乱,冷清捂著嘴,眼底水气氤氲,易冰消表情复杂,好一会才深深吸气,起床拿过脸水和

毛巾,回来一巴掌拍在冷清背上:
「回家了!」
一番梳洗後,两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除去夜晚的灯光,白日里这栋大屋看来朴素又安静,彷佛昨夜缠绵昨

夜辉煌,都只是梦一场。
弯弯曲曲的长廊空无一人,易冰消熟门熟路走在前头,冷清给小跑著才能跟上,下人体贴送来的合脚新鞋

踏出一串节奏流畅的细响,他追著易冰消的背影: 
「昨天晚上,那个漂亮的好人姐姐上哪去了?她拿来的东西很好吃,我想和她说谢谢。」
易冰消略略放慢步子,唇微微一扯,却道:
「………她是好人姐姐,我是坏四哥。」
爱记恨,冷清皱皱鼻尖,偷偷咕哝,灵敏地跳开避去易冰消的一捏,有点迟疑地舔舔嘴唇,又问:
「那个好人姐姐……她是四哥……你的朋友?」
「是。」
他答如此乾脆,反倒让人无话可接,冷清眨著大眼,想再说什麽,易冰消却已问起旁事:
「你和二哥走来的?他们说二哥昨夜就离开了,你别自己走,和我一骑,免得丢了。」
不等冷清抗议,忽听身边脚步急急:
「四爷,小公子,我们奉二爷的令,在这里守候多时了。」
一名管事服饰的人物笑嘻嘻地站在一边,弯腰作礼。
两人双双回头,只见一顶红色轿子和几名恭敬下人,易冰消脸色越发难看,死命盯著那不够喜气,却十足

能让人误会的轿子,管事的笑眯眯地道:
「这是二爷的意思,二爷昨夜里就来了吩咐,说小公子明天身子…可能会不舒服,要我们派轿来,垫子还

要铺的厚厚的,这坐起来,一定舒服一定好玩!」
管事的看易冰消表情不善,赶紧加了一句:
「二爷已经会了帐,我们家的价钱公平合理,还是……还是四爷您也不舒服吗?可要追加一顶?小的可以

算您半价……」
没做到,没伤到,没人不舒服。
易冰消心里本就憋著气,正要把这些多事之人赶走,忽听身边人儿一阵窸窣,低下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

睛,冷清小声道:
「………四哥…我没坐过轿子。」
************ *****
大概是水榭的薪奉都花在酒钱上,他一片好心,但这请来的轿是小轿,几个脚夫亦无功夫,一路晃,好不

容易回到纪馀生府,冷清已是头昏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早知道……就不贪新鲜,和四哥骑马回来。
刚站定,左右不见易冰消身影,微微有些迷茫,正要问门房可有看见易冰消人,忽听边门一阵骚动。
「小五,小五!」
喊声未落,曲风荷已气喘嘘嘘地奔到他身边,险险被阶梯绊跌了一跤,那俊美的男人手里带著大瓶小罐,

少说一打的各色药剂,冷清想起这个师叔神效又奇难吃的各种配方,先自抖了两抖,曲风荷扶住他摇晃身

子,略略责备而著急地数落:
「小五,我都听小二说了,唉呀,看你脸这麽白,小四也真是,怎麽不来和找我……我备著好多套完好无

缺薄荷丁香霜啊,保证促进血液循环、减轻疼痛…他也太心急莽撞,小五现在能走麽?昨天流血了?痛的

厉害吗?」
「师叔………」
我听不懂?冷清呆愣愣地看著曲风荷,眼睛一眨一眨,作不出反应,曲风荷见他一脸呆然,配著脸边指印

,颈上红斑,更觉水榭传话是真,显然他两小师侄一夜绮旎,而易四也太不知节制,奇怪,这些年老听人

说,他冷静稳重直逼大哥,现下一看显然不及。
一面在心里暗想,一面温柔地和冷清说话,半扶半拉,把那完全不知情况的人儿带进了内室。
第十三章 中
「奶奶的!白日里热死人,日头没了却冷到见鬼,偏偏还要守啥鸟夜。」
「好歹也要入秋了,这点变化,有啥好大惊小怪的?喝酒咧!」
夜深风紧,班房里生了一盆子大火,七、八个捕快蹲在地上,一把酒壶传来传去,正好让他们口舌滑溜话

变多:
「去!办他娘的天下第一武道会,弄得这些日子来,上京的道上真不太平,那些老粗,欺负小贩调戏姑娘

,喝醉了又打架,死人验不完啊!」
「纪老爷子乾脆连任天下第一也就是了,办这个鬼大会,劳民伤财又伤江湖和气!」
「你不知道……那些当官的爱看热闹,巴不得江湖多生风波……」
风吹的单薄门板吱吱作响,众人忍不住缩了缩脖颈,还待要发更多牢骚,老资格的捕快张隆眼尖,冲著边

上一努嘴:
  「嘘……少说两句吧!四爷来了。」
只见那黑衣青年腰配双剑,掀开帘子,踏著矫健步子从内室走出,英俊脸上略有疲态,对忙忙乱乱要起身

的汉子们挥了下手,示意他们无需站起,精亮眼眸一扫,问道:
「……城北城西状况如何?」
捕快们虽然功夫都不是一流高手,但多行事利索,当下挨个儿回报:
「四爷,自玄武湖以下,一切如常。」
「城门虎头帮,豹掌帮聚众殴斗,已派人压下了,只打坏一些什物,未伤人命,明儿个许兄弟就把领头闹

事的提来……」
「还有那李百万家的闺女不知凑啥热闹,要赶在这些日比武招亲,惹来了一伙二流子……」
「辛苦。」
一番七嘴八舌後,易冰消微微点头,简单交待几句,兄弟们分别领命,易冰消话说完了,不再出去,迳自

在屋角的条凳上坐下,长剑横在膝,沉默地望著窗外老大一轮赤铜色圆月,若有所思。
众捕快方才正大鸣大放说閒话,此时头儿出现自然有点儿讪讪地,也不好再肆无忌惮耍嘴皮子,一个个在

易冰消背後探头探脑。
「四爷生气了?脸这麽臭?」
「不是吧,四爷的脸本来就长这样,他给你笑咪咪的,天才会塌下来。」
易冰消年轻,捕快里多得是能当他爹爹叔叔的老资格,按理由他领头难以服众,然而他武功既强,办案又

是不凡,不出数年,这些粗犷汉子尽皆信服。
只是易冰消外表冷漠、寡言少语,远不如水榭能嘻嘻哈哈和大家打成一片,如今他这麽紧皱眉头地往屋角

一坐,浑身散发的压力迫的人人都不自在。
「四爷有什麽心事啊?你去问!」
「不不,你去!」
看不过这厢你推我挤,老公门张隆对大家挤挤眼,拿过小半满的酒壶,上前和易冰消搭讪:
「四爷,这够劲的,来一杯吧!」
易冰消回过脸,摇了摇头:
「你们喝,就是别喝趴了,误了公事。」
「哪会呢,四爷。」
捕快们都笑了起来,头儿总算是说话了…虽然是不怎麽好笑,但还能调侃人,那想是没什麽严重的事,几

个胆大的便趁机道:
「四爷,您不必在这儿压阵,我们尽可以应付得来。我们还有班可轮,您已经半个月没回府里啦,比咱们

还拼。」
「天下第一武道会还有七天才到,您先累倒也不是办法。」
「虽然几天没看到二爷的人,但有事时他一定会出现的,就和油虫一样……啊,不是,我是说非常可靠。


捕快们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劝易冰消回府里休息。易冰消有点哭笑不得,心想这些粗人何时对自己这般关

心过?还是自己走了,他们可以趁机打混摸鱼?
「我没妻没子的,回去也是白搭,不必了。」
「是啊,我和赵?才在说,什麽时候能喝到四爷你的喜酒……操!谁打我……」
张隆叹气著把拳打脚踢的後辈们丢在身後,表情和个好好老爹一样慈和:
「四爷,这儿真的没啥事,武道大会有您一份,您也确得保重身体,没婚娶不打紧,但总有人在候著你,

别让人家操碎了心啊。」
易冰消眼神一霎,抿紧了唇,不说话。
 
************ *****
易冰消走在月色清冷的长街,繁华随日光一道歇幕,夜深人静,两旁住户店家早已休息,连盏灯也不见,

户户门窗紧闭,只听得他靴跟敲在青石道上的规律声音,份外显得冷清。
冷清冷清,易冰消边走想……想那人儿和那双很有味道的眼睛,听他很轻很轻…小小结巴地叫自己一声四

哥,背上彷佛还留有他抓握的力度,唇上湿润湿润的感触……
「………哼哼。」
他正自出神,身後突然传出两声极轻冷笑,居然这麽轻易被人潜行身後?易冰消虽惊不乱,倏地转身,长

剑出鞘三分,低喝道:
「谁!?」
只见黑瓦飞檐上,一抹白影飞闪而过,身法美妙,速度之快,以易冰消目力,居然看不清那人脸面,但觉

那身形触动了脑中某处的记忆,却说不分明。心念电闪,人也跟著跃上屋檐,四面望去,月色如水银泻地

,哪里有人影?
「………原来,是这样的男人。」
远方街尾传来一把男音,清清冷冷地嗤笑。
「你!?」
这声音……!易冰消身子一震,提气直追,那人、那冷笑却一直在他身前,带著他顺著京城大街左拐右弯

,无论易冰消怎麽发力,都只能蹑上对方一点点背影。
两人一前一後狂奔足有一盏茶时分,易冰消越看越是惊疑,因为这人、这身形…应当是……可是……他的

身法…和那短短说话,声音里的讥嘲…又明明不是……!
「该死。」
猛然抬头,那白衣人已不见踪迹,定神才知,这麽大兜圈子,人竟已回到纪馀生府第之外。
偌大纪馀生府里静悄悄的,黑灯瞎火,竟似座无人空城,如非一流高手,绝难看出在围墙边,数个衣色隐

蔽的的江湖人物一动不动监视埋伏著,见易冰消出现,微微骚动,却是无人向前。
「不要动手,你们和他们。」 
纪馀生老人有话在先,天下第一武道会前,他们有官职在身,纵遇挑衅,也不得多生事端。
因此这些日,在府外放哨的江湖人物日多,要探武道会消息者少,想趁机窃易冰消护送回来的物事者多,

碍得纪馀生天下第一威名,倒也不敢硬闯府第。
但若是水榭在,定会戏耍戏耍这些三教九流人物,把他们通通浸到阴沟里喝脏水喝到饱。
这些杂兵,也敢来这里撒野!
易冰消追人未果,心里疑云暗涌,微微有气,冷冷哼了一声,旁若无人地大踏步进了宅门,眼看边门就要

合上,忽听四捕头一声低喝,剑如流星,唰唰劈断两根人臂树桠,躲在树上窥探的几个夜行客顿时摔下,

连人带树砸得底下人一团乱。
无视身後狼狈喧闹,易冰消收剑迈步,沉吟一下,还是先转去师父的寓所,熟门熟路踏过种种诡奇布阵,

还未近得那屋,只见个老家人持著烛火一步一咳地朝他走来,恭敬地道:
「四爷,纪老爷子正在冥想,您明个儿再来吧。」
「………好罢。」
易冰消只得点头,不过就是个爱装神弄鬼的家伙麽!天下第一武道会间三教九流之多,不值得为此打断师

父功课,转身欲走,临去前略略一顿,问:
「李禄……我大哥呢?」
 「大爷?大爷和二爷昨儿就出城啦,许是明早才会回来。」
「唷。」
易冰消应了一句,深吸口气,挥手让他退下,风吹得强了,他下意识拉一衣襟,这才发现颈後一层凉汗,

不舒服的紧。
兜兜转转回到自己的小楼,此时三更过鼓,李福早早睡下了,整幢屋子黑洞洞静悄悄的,踏著月色上了二

楼,出乎意料,自个儿房间竟是一片灯火通明,门扉也关不住酒香笑语,只听得那小短腿一个劲地笑,笑

声水晶玻璃也似,易冰消不觉心中有气。
怎麽?和我一起时,不是哭就是结巴发抖,和旁人一道就玩的这样开心?他的房又能容得随便的人进去?

还学得晚睡熬夜?长不高怪谁。
倒是没上栓?他冷哼著,一把推开门。
冷清正被颇有颜色的笑话逗得前仰後合,易冰消此时拍门进来,就看得他笑得全无形象,头发蓬乱衣衫不

整,在层层被褥间蠕动。
「啊?」
冷清听到门响这才抬头,正正迎上浑身寒气?冽的易冰消的注视,不知怎地有些怕,不自主缩了下,小小

声道:
「四哥。」
那个男人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却不答应,只是对翘脚坐在床前的水榭点头行礼:
「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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