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重阳(穿越时空)————一窗错晓
一窗错晓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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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你没事吧。"
男人的问候,竟然抢先出口。
洛向非一窒,再多的话都无法说出。
撕开外衣,紧急止血包扎,却止不住眼中蒸腾的湿意。
"顾华阳,你个笨蛋。"
事件的原因,在第二天便查了个水落石出。
那人,居然是曾经虐待莫雁的人之一,被洛向非伤到后,始终怀恨在心,偶然出来夜游碰到,便一路尾随,伺机报复。
"这样啊。"洛向非听完顾文的描述,撇了撇嘴,"还真是有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怎么会突然出现的?"转向一旁仍旧埋首案牍的顾华阳。
"我一向浅眠。"
点点头,洛向非不再发问,暗地里已经有了计较。
"哒"一个瓷瓶摆到了面前。
"这是什么?"
"去疤良药。"顾华阳点点他的额头,"把这里消去。"
洛向非眨眨眼,没有动作。
"既然要随我上京,自然不能带着这个印记。"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
"你不走?"可恶的胸有成竹。
"走了走了。" 洛向非无力的趴在桌上,自己始终学不会如何去拒绝别人的好意,不管感动究竟能不能算作感情,都挡不住此时想要补偿的想法。
已经有了决定,剩下的如何去实行便水到渠成了。
洛向非开始每天对着镜子涂抹药膏,精细程度不亚于演出前的化妆,顺手也去掉脸上影响美观的几道伤口。
同时间,莫言在医帐里不小心碰到了头,只能裹上圈圈的绷带四处行走,远远望去,倒像戴了顶白色的帽子,被洛向非一阵嘲笑。
年末遣返的名单已经列下,再三检查了阿牛是否在其中,偷偷收拾了几样细软,趁着人少,几次送了过去。
原本决定驻守边疆的段风寅,几次请命,要随大军一起回京,虽然顾华阳被青王爷反复嘱托,正巴不得他这样做,却仍然吃了一惊,原以为,要威逼利诱,最后动用欺瞒手段才能解决的事情,竟然这么出乎意料的随了人愿。

第 37 章
有了指望的日子过得格外的快。
转眼,九月过了,十月来了。
再转眼,十月过了,十一月来了,大军开拔的日期也近了。
就在大家乱糟糟准备离营的前夕,莫雁忽然暴病,药石无效,不过几天功夫,便迅速的憔悴了下去,即便是找来了最好的药材,都没能挽回一条生命的消逝。
洛向非抱着莫雁尚还温热的身体,悲恸欲绝,原来难过到一定程度,人是哭不出来的。就这样痴痴的待了半晌,不许任何人近身,直到阿牛过来,才算是有了适当的反应。
向人求了情,洛向非整理了莫雁平日里常穿的几件衣物,同阿牛一起带着莫雁的尸体出了营门,这里,装了太多束缚的回忆,如果可以,我想要让他葬在可以自由来去的地方。
眼眶红红的回到帐中,洛向非竟然有了解脱的感觉,终于,对这里的最后牵挂都已消失了。
只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地方,留下后,就再也不想离开?
返京的一路缺乏可陈,驿路的风景,怎么看都是单调。
一天的马骑下来,洛向非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掉,可即便如此,也比坐在车里,对着郁随风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要好得多。
几日的颠簸之后,顾华阳终于发现了不妥之处,又找来了一辆马车,将几乎散架的洛向非丢了上去。
得道成仙了,洛向非倒在软塌上滚来滚去,幸福的无以名状,找个舒服的角落蹭一蹭,老老实实的开始听段风寅讲解所谓天下大事。
说到底,不过是个滥俗至极的桥段。
今上老迈,太子又于五年前离奇死亡,没留下任何子嗣。于是乎,所以然,就形成了现在两派--三皇子玉王与二皇子庆王--相争的局面,四皇子幼年夭折,青王似乎不热衷于此,自然就不被纳入考虑范围。
"我为什么要听这些东西啊?在下出身低微,与那些大人物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洛向非只想睡觉,却几次被摇醒。
"当然有关系。"段风寅一针见血,"因为,此次顾将军领兵出征,就是三皇子推荐并立的保证书。"
"所以,大胜而归是一个方面,另一面,不过是给三皇子造势,来显示他多么文治武功。"
恩,段风寅点点头。
再所以,手握兵权的顾华阳自然会受到各方面的各种拉拢和各种排挤,包括身边的人。
头又开始疼了,政治斗争历来盘根错节,根本不是他这种死读了近二十年书的人所能理解的。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没有任何可以自保的筹码,洛向非苦笑,真要卷进去,自己到时候只怕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我可不可以明哲保身,中立到底啊。
洛向非的话还没问出口,就已经被段风寅堵回,"很多事情里,根本就不存在无辜的人,你的身份,直接决定了你的立场,没办法拒绝。"
我的身份,洛向非的指尖随之一颤,我的身份,又是什么呢?
男宠?情人?或是其他?
习惯性的摸向额头,才发现那个屈辱的烙印已经不复存在。
我的身份,又为什么一定要依附于他人呢,洛向非嘴角上翘,捉狭的望向段风寅,"在下只是一个安守本分的小小书生,怎么配得上立场两个字。"
"书生?"段风寅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跳跃。
"是啊。"洛向非笑笑,"所以,现在给我讲一下京城的风土人情吧。"
啦啦啦啦的又讲了一下午,终于对未来生活的地方有了大致了解。
倦意再次笼上,洛向非闭上眼,准备在睡眠中好好整理一下这半晌得来的资料。
手毫无预警的被包入一个温软的掌心,"清茗,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倔强呢?"
这个,可是我最后的骄傲,我轻狂年少的最后一点坚持。
洛向非含着一丝笑意,并没有睁眼。
"我只是想知道,单凭着自己力量的话,我可以,走多远。"
半个多月的行程,终于,到了京城。
洛向非被安置在一个小小的院落里,仆人雇佣虽然都是新买的,却也都在大户人家做熟,相处下来,倒还融洽。
并没有搬入顾华阳的府邸,齐国的民风开放,男男之事屡见不鲜,但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仍显底气不足,在这个多事之秋,麻烦自然能少些就少些,所以,洛向非虽然有几分不满,却也能想清楚其中原委,况且,自己并没有骄纵的资本。
好在还有个段风寅,每天报到,排解了不少的寂寞,也让人对周围的环境慢慢熟悉起来。
顾华阳忙于回京后的各项交接,虽然时间不多,却也总是抽空跑过来,带着洛向非逛遍了热闹的市集,也尝遍了大大小小的著名美食。
与外人的接触虽然不多,洛向非也知道渐有流言散开,说神勇无敌的顾将军终日为一小倌所惑,不可自拔。
于是,也总有好事者千方百计得打探那小倌究竟是何许人也,想要一窥究竟。
洛向非看着镜子里模糊的人影,自嘲的撇嘴,如果大家知道了当事人不过是如此相貌平平的一个单薄少年,又该作何感想。
无所事事了近一个月,洛向非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米虫似的生活,寻思着要做些什么才好,只可惜,前世所学的各类知识到了这里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不想再次十年寒窗,不想苦巴巴的出力流汗,只能选择了看似最简单的从商。
跑了几天,被各种关系,靠山以及复杂的准备工作吓退了脚步,洛向非回归了最最不起眼的小本经营,好在这个朝代没有城管,轻松了不少。
于是每天傍晚,都可以看到一座小院后门大开,里面摆好了小小摊位,咕嘟嘟的热水冒着,不一会儿,便引来了附近的小孩还有想要尝个新鲜的大人们,原本清静到一尘不染的地方顿时热闹起来。
"这是什么?"初次见识的段风寅瞪着两个大眼,惊疑不定。
"呵呵,这叫麻辣烫。"端过一只小碗,盛满了各式原料,洛向非拉着人到一旁坐下,"尝尝,很不错的,保证干净。"
半信半疑的吞下第一口,也许还算可以下咽,段风寅便很给面子的继续吃了下去。
"怎么想起来弄这个?"问题淹在咀嚼声里,听起来有些费劲。
"不知道,也许,是我需要一点人气吧。"洛向非的表情带着说不出的迷惘。
"人气?"
"恩,我不过小家出身,这些,"洛向非指指面前虽然嘈杂却和乐融融的人群,"亲人,朋友,热闹,开心得在一起,不必考虑太多的是非争斗,在你们看来,也许低劣,却是我全心认为的幸福。"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洛向非摇摇头:"我并不确定自己想要什么,也许比这要多得多,但是,这些幸福却是不可缺少的,是我所有的动力。"
夕阳余辉里,少年眉间轻蹙,神色中带着少有的疑惑。
段风寅笑了,放下碗筷,用捂热得手拉起少年。
"不用担心,我会看着你,直到,你确定的那一天。"

第 38 章
顾华阳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乱糟糟的一幕。
雅致的小院内摆着粗造的桌椅,坐满了衣着简陋的大人小孩,呼喝声四起,几个下人来来往往的忙着洗菜,送菜,门两边更是夸张的挂了八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顾大将军的脸顿时黑了,看着洛向非乐颠颠的跑了过来,献宝似的递上一碗不知道是什么原料做成的东西。
"尝一尝,绝对不后悔的。"
皱皱眉,却又不忍心拒绝,顾华阳略作犹豫,接了过来。
刚吃了两口,就听到耳边叮当乱响,抬头,便见洛向非举着一个小小的钱袋,不住的摇动。
"看,这两天的收入哦,一共是七十二个铜板。"语气带着止不住的得意。
"钱不够用?"顾华阳眉头皱得更紧,来得时候,已经放下了足够的银两,难道是被管家私吞?
洛向非翻个白眼:"这叫事业,男人的事业啊!"
然后,又兴高采烈的说道:"虽然少,也足够买一两样东西了。"
不明白就这点少得连块稍好点心都买没不到的钱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顾华阳沉默,可少年眼中明亮的神采却让人觉得他说得似乎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事情,恍惚有些出神,似乎脑海中只剩下了那双眼眸。
猛然回神,顾华阳才发现自己已经定定的看了清茗好久,有些不太自然的转过头,挑远话题,"晚上,一起出去吧。"
"嗯?好啊,太好了!"洛向非笑得眉眼弯弯。
将近年关,街上人越来越多,挤挤挨挨的十分不便,顾华阳皱眉,他素来高傲,很少接触这种市井之事,若不是想着身边的人,只怕早已调头就走。
远远的站在树下,顾华阳看着远处眉飞色舞的洛向非,始终都没有移开目光,在边关的时候,如果说那人还有些顾及收敛,如今,已经大半放松开来,那么率性的喜怒哀乐,那么自然的关心与交往,虽然不够文雅沉稳,却真诚坦荡的让人无法忘怀。
第一次对于早已决定好的事情犹豫不决,只因想到那个少年的远离,竟然心痛不已,那只温暖而坚定的手,那早已熟悉的清香,那双总是注视着自己笑意盈盈的眼睛,那......
那双眼睛......顾华阳怔住,什么时候开始的,想起那双眼睛,浮现的总是那张少年的面容?原来,彼此间的纠缠不知不觉中已经深刻到了这般田地。
原来如此。u
"好了,好了,就七十铜板了,罗嗦这么半天。"
洛向非扁扁嘴,为自己迅速缩水的钱袋默哀,唉,挣钱不易啊。
拿好看准的东西,洛向非回身,正对上顾华阳凝视的眼神,两人隔着拥挤的人群互望,只一瞬,却当作了永远。
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洛向非张开手,一个碧青色的络子静静的摊在掌心。
"喏,送你的。"
顾华阳一愣,这几乎可以算作他收到过的最简陋的东西。
"你一定收到过价值连城的宝物,可不管怎样,那对肯送出的人来说,都只是九牛一毛。这个络子虽然廉价,却是我能拿出的全部,谢谢你给我容身之处,也谢谢你在我身边。"
昏暗的光线下,少年的面孔微微发红,却充满自豪。
顾华阳无声地笑了,拿起佩剑,扯下上面的玉坠丢开,然后慎重接过少年的礼物,认真系好。
名贵的宝剑配着地摊上随处可见的饰物,有着说不出的别扭,顾华阳毫不在意的又放回腰间,少年的脸更红了,一双眼睛却越发的明亮,让人忍不住地烙上轻轻一吻。
"轻......啊,轻点......"少年在身下不住的颤抖哀求。
明明已满怀怜惜,顾华阳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的粗暴,即将离别的焦躁,深藏内心的愧疚,以及不敢承认的情意,交杂冲撞,让他只想将面前的人狠狠揉碎,拌入到骨血中去。
顾华阳紧紧手臂,将已经脱力的洛向非更深的拥进怀里,轻柔的拨开他额头上汗湿的几缕碎发。
"明天晚上,随我到青王府赴宴。"
"嗯?"疑问的哼出声音,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洛向非的脑筋缓慢的转着,这一个月来,顾华阳宴请不断,也有人询问过自己,可他从未允过,这次,为什么......?
"你对青王怎么看?"
洛向非摇摇头,并不想班门弄斧。
"诺言他......"顾华阳似乎在斟酌用词,"并不是个简单的人。"
"明面上虽然没有大的动作,但玉王的很多决定都源自于他,这也是为何玉王肯举荐自幼与他交好的我领兵出征的原因了。"
"但官场上,可靠的并不是情意,最好的办法,就是牵制。我这次回京,带了大批人马,虽然给玉王增势不少,却也成了最大的变数。"
顾华阳似乎并不习惯于解释,这些话一字一顿,说得极其缓慢,洛向非没有打岔,安静的听着,总觉得这些与他有着莫大的联系。
"所以"顾华阳的手臂越来越紧,让人几乎窒息,"青王要你入府居住,我,同意了。"
洛向非一僵,不可思议的抬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泛过阵阵苦涩。
我对你,真得有那么重要吗?
只怕......
将头深深地埋进顾华阳的肩膀,不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此刻的情人。
真残忍啊,前一刻还在共赴云雨,后一刻便开始酝酿分离。
顾华阳用力拉起看不出心绪的洛向非,与自己平行。
在他的额头轻柔吻上,许久没有离开。
"相信我,绝对会保你平安。"

第 39 章
敬酒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的过来,哈哈哈,呵呵呵,活活活,毫无意义的客套,或真或假的试探,换汤不换药的往来逢迎,着实令人头痛。洛向非秉承不动不摇不说话的原则,带着谦和的笑老老实实的坐在顾华阳身边。
宴会还未过半,洛向非的脸都要僵掉,抖抖得有抽筋的趋势,前生,他就很不耐烦这种应酬性的饭局,没想到换了个时空,却要面对更高级的装腔作势。早知道的话,也应该多磨砺磨砺才好。
有了少许酒精垫肚,气氛渐渐热闹起来,青王略挥手,便有十数个舞姬鱼贯而入,伴着悄然响起的乐音,摇曳生姿。
倾城倾国,异香涌动,座上的人大都被这奢靡的场面勾了魂去。
洛向非一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在来也欣赏不了这与现代舞风格迥异的表演,只矮了身,猫在众人不会注意的角落里,四处打量。
正在无聊时,恰撞上了段风寅远远看过来的眼睛。
歪着头会意的一笑,洛向非举起酒杯,轻轻在桌上一顿,注视着对方,满饮而尽。
段风寅如是照做,在热闹的大厅里,竟有了小孩子做坏事却没有被大人捉住的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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