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发什么呆?传御医啊!」韩靖袭看那抹身影摇摇晃晃,原以为他是想故作娇柔,却发现那人就这样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似乎是真的出事了。
虽然他厌恶后宫这些嫔妃,不过,一个人就这样倒在面前,他仍是看不过去。
韩靖袭走上前,从地上拉起起沈洛卿的手臂,才发现沈洛卿居然通体发烫,身子骨软绵绵的直往自己怀里缩。
他拉着沈洛卿的手臂,想将他从地上跩起,一阵拉扯之中,覆在沈洛卿脸上的罩纱就这样飘了下来。
韩靖袭的心神瞬间被震慑了住。
拉着沈洛卿的那只手不禁一松,软绵绵的沈洛卿又这样跌了下去。
「呃.........」已经没有意识的沈洛卿,只本能的因为身体撞击的痛楚,而呻吟了一声。
听到沈洛卿的声音,韩靖袭这才回过神,马上将沈洛卿整个人从地上拦腰抱起。
「御医呢?传了这么久还没到!是要朕将你们的脚全都剁了是吗?」
耳里传来男子低哑嗓音的怒吼,沈洛卿没了罩纱的视线,隐约看见一名男子担忧的神情,还来不及细看,他又堕入昏暗之中。
「半刻锺内,我要知道他怎么了,说治不好的就提头来见!」一群老御医匆匆赶到大殿,一歪一歪的跟在跑得飞快的皇帝主子身后。一行人雷电似的冲进韩靖袭的寝宫。只见平日优雅从容的陛下,狠狠丢下这句话后,便怒然拂袖而去。
临去前,陛下还万千爱怜的,抚着躺在〝陛下的睡褟〞上,那个微微呻吟的脸庞。
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众御医没见过韩靖袭这般大火气,面面相觑,一会个个使出看家本领,针扎、把脉、看手相的。
因为--治不好眼前这人,他们就得提头去见圣面了。
怒气冲冲的韩靖袭走出寝宫,愤然召来福轩。
「那男子是谁?」
「回陛下,洛才人是上次选秀的十人之一,目前住在离宫。」福轩也没见过主子发这么大脾气过,怯生生的回话。
「离宫?朕还有那么多宫殿,谁让你们给他住那里的!」男子声音不再爆亢,转而是种危险的阴沉。
方才摸到沈洛卿细滑的皮肤底下,那种吓人的热度,还有抱起他时,一身柔软脆弱的骨子。就是他另外九个嫔妃,也比他这瀁的男子身体健壮。
甫想起,那张紧闭的双眼上长长的睫毛,让抱沈洛卿入怀的自己都看得迷惑。
他很想看那双大眼底下的双眸,会是什么样子。
「回、回陛下......离宫,是洛才人自己要求入住的......」福轩浑身打起了冷颤。
陛下这种语气,他唯有在几年前听过。是当韩靖袭亲自手刃一向与他作对的八皇子的时候......
「他自己?」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原以为是因沈洛卿貌美又身作男子,被人欺侮才囚至冷宫,怎么......
是他自己要去的?
韩靖袭的嘴角勾起一抹魅笑。
看来,清平王给他找了块宝玉进宫。
洛卿、洛卿......
你想躲朕,朕偏偏要找你。
第五回--追逐的开始
如果你早已计划要狠很伤我--
就不要那样抱我。
「洛卿,你是个苦命的孩子......」
「卿儿......爹娘只能靠你了......」
「二少爷,您......宫里要自己小心点呀......」
「洛卿、洛卿......你终究是逃不掉的......」
赫!
沈洛卿猛然惊醒,梦里,温柔的外婆、这个世界的爹娘、小绿的脸,突然化成一双男子邪魅的桃花眼,嘴里喃喃的言语宛若咒语似的,将沈洛卿惊醒。
那个男人,是谁?
沈洛卿不记得自己认识过那样的男人。俊美,却也危险。
「才人醒啦?」沈洛卿转过头,发现一对双胞胎似的小宫女站在他床前。
这里......他敢确定,绝对不是自己那间破烂的离宫。
上好丝滑的蚕丝被,浅浅的檀木熏香,床边还有几盆金黄色的火炉正烧着火。
到底怎么了?他只记得......自己上一秒才准备要踏进正殿,要祭拜什么太皇太后的......
然后呢?
沈洛卿左思右想,还是得不出结果。而两个小宫女看沈洛卿皱起的细眉,以为沈洛卿又发病了,两人麻利地冲出去唤御医。
这景象......似曾相见啊......
沈洛卿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众太医,就像当初,他刚到这世界时一样,一群人总是在他醒来之后如风似刮到他眼前,接着惊恐万分的瞪着他。
瞧几位老翁慎戒恐惧的眼神,沈洛卿怀疑,自己要是这时咳个一声,眼前这群老人家怕是马上就散了骨头。
其实沈洛卿想的也相去不远。
那天沈洛卿高烧昏倒,太医们切脉诊出沈洛卿不只高烧不退,还长期处于虚火低烧的状态,再切切脉更发现沈洛卿那个畏寒的病根。
当他们据实禀报时,韩靖袭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治得好吗?」韩靖袭冷冷的问,那双桃花眼此时像是会勾人魂魄般的流转,是真的要勾人魂魄夺人性命的那种了。
「这......洛、洛才人的高烧,歇息几日服药即可,但那病根恐怕......」被众人挤出去的,是在宫中资历最久的老太医,语气抖呀抖的,一把老骨头差点没被韩靖袭给盯碎了。
「治不好吗?」韩靖袭的语气提高了几分音调。
「皇......皇上恕罪啊!那、那洛才人的病根,应是从娘胎带下来的!虽说治不好,但可以赡养,调养得宜的话,实与常人无异啊!」听见韩靖袭拔高的语音,一排老御医咚咚咚的一个个又是跪下、又是磕头,有几个已经不行了的,就干脆直挺挺的昏了。
「朕是问话呢......又不是在刑求。好了,一有消息就告诉朕,什么药材通通用上去。」叹口气,韩靖袭挥手让那群太医们一个扶一个,屁颠屁颠的闪了出去。
洛卿,何苦呢?
看着手中的书折子,韩靖袭苦笑。自请离宫,不求赏赐,覆面晋见--
就是千方百计,你也要避开朕吗?
可惜,朕似乎有点注意到你了......
沈洛卿倒下后,足足昏睡了两天,才悠悠转醒。
醒来之后,他沉思的表情吓到了两个小宫女,然后差点没吓昏几个心脏不好的太医。
其实身体感觉还满好的,加上整个房间,还有他穿的、他盖的都是高级品,沈洛卿现在状况真的不错。
只是--
「洛才人,您还不能下床啊!」一个老太医阻止他。
「洛才人,您的脉象还很虚弱,这碗药汤,来来来......」另一个老太医捧了碗药汤。
「洛才人,您身子骨单薄,多加几件衣服吧?」旁边第三个老太医从沈洛卿身后,一件白狐上等毛裘就往他肩上披。
「才人,紫儿帮您梳头吧?」双胞胎宫女其中一个开口,不等沈洛卿回话,就径自拉起他的长发开始工作。
「才人,兰儿帮您垂腿吧?」双胞胎另一个小宫女,看梳头的工作没了,沈洛卿的手被老太医拿去切脉,嘴巴正喝着药汤,所以举起手就是准备帮沈洛卿捶腿。
「痛、」
兰儿的小手一槌到沈洛卿的脚,虽然力道很小,但是沈洛卿足足躺在床上两天,四肢麻的很,突然这样一个力道往上施加,又麻又痛的感觉不禁让他吃痛了声。
他只是觉得脚有点麻痒,下意识叫了声。
不过听到他那个痛字,兰儿整张脸刷白,迅速跪在地上猛起了磕头。看胞妹跪下,原本在梳发的紫儿也跟着跪下来猛磕头。
「才人恕罪,兰儿不是故意的,兰儿只是想帮您垂腿,请才人恕罪啊--」兰儿边哭边磕头,小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好不狼狈。
「是啊是啊,才人您别跟兰儿计较,紫儿也求您了......」跪在一旁的紫儿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两个人额头上都瞌得有点血色。
沈洛卿看着两人,煞是无奈。想起不久小绿的前车之鉴,他坐直了身,开口:
「起来。」清脆两个音,像是命令般的,紫儿兰儿听了身体就直接动作。
「拿好,擦脸。」沈洛卿取过一旁的手帕子,给了紫儿兰儿一人一张,两个人傻愣愣的拿过,然后在自己脸上抹了个净。
看两人终于把眼泪鼻涕给擦干净,心情也比较平静了之后,沈洛卿柔柔轻笑。
「这不是好多了吗?」听到沈洛卿这般软语,加上那抹清美的笑容,两人深刻的体会到,
难怪陛下那日会为了这个才人如此震怒了。
她们看了沈洛卿两日,紧闭双眼时的容貌已让她们惊叹,睁开眼后的沈洛卿,更是美的不似人间。
「皇上驾到--」突然,福轩尖锐的声音高高响起,在房中的每个人听闻之后身体马上自然反应,跪下之后头也不抬的就直接一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唯有沈洛卿,呆呆的看着眼前这群人,就好像看电视剧一样的动作,让他不禁莞尔。
而这抹笑,正巧落入匆匆赶来的韩靖袭眼底。
如他所料,真的是双澄净玲珑的眼。
「爱妾身子可好些了?」韩靖袭也没理跪在地上的众人,一步跨到了床前,执起沈洛卿的手问。多么细的手腕......好像他用力点,就要化了、碎了......
但听到〝爱妾〞二字的沈洛卿,就像是突然被浇了盆冷水一般,原本脸上的笑容唰的消失,想要把被韩靖袭握在手里的手抽出,却比不过韩靖袭的力气。
「臣身体已然康复,谢陛下关心。」沈洛卿语气冷淡,身体虽是面向韩靖袭,但是一张脸低低看着床铺,不瞧韩靖袭一眼。
眼前的花容突然消逝,韩靖袭有些惋惜,顺手勾起沈洛卿的下巴,顿时两个人四眼相视。
沈洛卿没料到会突然这样,更让他惊讶的是眼前男人的样子。
是他!!
是那个在梦里纠缠他的男人!
那一双勾人心魂的桃花眼,还有霸气刚毅的脸......
一边韩靖袭还在欣赏沈洛卿的大眼,发现沈洛卿的眼睛是浅褐色的,像藏着阳光般清澈。
想也不想,韩靖袭就直接往沈洛卿的唇给吻了下去。沈洛卿还在惊讶失神的状态,下一秒自己的唇就传来湿软温热的触感,还有男人更加放大的脸。
他脑袋一片空白,任韩靖袭恣意索吻,直到差点要喘不过气了,韩靖袭才放开了他。
「洛卿、洛卿......朕该拿你如何是好?」韩靖袭搂着发昏的沈洛卿,喃喃自语。
沈洛卿甩甩头,总算是理解,方才自己究竟历经了何等事。
「陛下,臣......的身体已经康复,可否准臣回宫?」
那个〝妾〞字,沈洛卿实在是说不出口,他推开韩靖袭温暖的怀抱,淡然的脸上看不出方才的激情。
「你......想回宫?」回那座破烂不堪的冷宫?
「是。」沈洛卿又再跟韩靖袭拉开了点距离。
尽管刚刚的拥抱,是他从未尝过的温暖,但他知道,那有多么危险。
即便人困在这里,但唯有一颗心,还是属于自己的。
「为什么?」韩靖袭认为,刚见面时沈洛卿只是不知道他的为人,所以才多方防备,但是他这两天为沈洛卿所花的心思,难道他还想躲他?
「臣身分低贱,今日能被陛下所救,已是臣的万幸,实不敢再处于圣面之前。」
语毕,沈洛卿就是拉开棉被要下床,却一把给韩靖袭拖回床上。
「你说,你宁愿回那座冷宫,也不愿住在朕的昭阳殿里?」韩靖袭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下这张小脸,心底的暴虐,嘶吼着要他捏碎眼前这个玉人儿。
他居然不要他的宠爱,只要那座冷冰冰的离宫?
普天之下,居然有人跟他说,不?
「愿陛下成全。」沈洛卿心中的警铃大响,他知道,原本这个优雅骏逸的男子,生起气来不知会有多么残暴--看方才磕头都出血的紫儿跟兰儿就知道。
但他还是鼓起勇气。
「你!......好,洛卿、洛卿,你就这么喜欢那座离宫?」韩靖袭放开沈洛卿,声音转为低哑,在沈洛卿的耳边呢喃似的诱惑着。
沈洛卿没有说话,只是低低看着自己缴紧了被子的手。
「回去,可以。但你得先满足朕--」不等沈洛卿反应,一双大手便拉开了他胸前的衣襟,原本还跪在旁边的众人不知何时早全躲到天边去了。
随着渚红色衣襟的敞开,沈洛卿白皙的胸膛就这样暴露在韩靖袭眼底。
「你、你做什么?」沈洛卿慌乱的想要把衣服拉回,动作中,一头原本梳整的黑色长发就这样散开,从空中飘飘落下,洒在沈洛卿雪白的肩头下。
看到此等景致,韩靖袭无可克制的将沈洛卿压在身下,啃咬着他白皙的皮肤。
「做什么?等你满足了朕,朕就放你走......」耳边传来韩靖袭轻轻的闷笑,那笑声黏腻又沙哑地啃咬着他的耳垂,沈洛卿顿时清醒,知道韩靖袭口中的〝湳足〞是什么意思。
满足?他要他这男人满足他什么?
他不过就是被人当作玩物般践踏吗?
沈洛卿的心被狠狠割伤,方才那样温暖的怀抱,原来不过是假像。
他对他,不过只是想要玩弄这身子。
而他,只是个给人玩弄的子,早该知道配不得那样的温暖!
「君无......戏言?」沈洛卿颤抖着,问眼前正在他身上啃咬的韩靖袭。
「君无戏言。」勾笑出声,韩靖袭将沈洛卿身上所有衣物拉开,全然雪白的铜体就这样呈现在眼前。他瞬而红了眼,尽情发泄在沈洛卿身上。
剧烈的疼痛让沈洛卿死咬着下唇,脑中一个一个的人影晃过,眼角溢出了泪水。
「别哭、洛卿......很快就结束了......」男人安慰的软语在他耳边,他却听不进去。
最后,他受不了疼痛,方才病愈的身体更是无法承受如此激烈的运动,沈洛卿眼前一黑,闭起了眼。
如果可以,他什么也不想再面对了。
梦里,男人依旧纠缠着他,一句又一句。
洛卿、你逃不了的、逃不了的......
是夜,尽情发泄后的韩靖袭从床榻下来,原本想叫人帮沈洛卿清理,但想想又不愿沈洛卿净白的身子给人看去,最后叫人搬来大浴桶,自己帮沈洛卿擦澡。
堂堂九五之尊,居然帮一个低贱的小倌擦澡。韩靖袭笑了,捏捏昏睡中的沈洛卿。
是何等魅力,让朕想就这样将你藏起,不被任何人看到?
可惜,沈洛卿只想逃,逃离他。
心中一丝愤怒油然而生,他狠狠的咬上了沈洛卿红肿的唇,低低细语。
「洛卿、你想逃去哪呢?......」
在朕还没有满足之前,你还得留下来陪朕,不是吗?......
瞇起眼,他将沈洛卿放回床榻上,唤来福轩。
「传旨,摘去沈洛卿才人之名,改分御书房侍读。」
「遵旨。」
洛卿,朕,目前还不想放开你呢......
第六回--我们的〝赌约〞
噩梦,像布满他脸上的汗水,抓扒着不肯放过他。
洛卿、你逃不掉的......
不......放开......
洛卿、放弃吧,你逃不掉的--你还不懂吗?
乍醒。
眼前的不是沈府沈二少爷的咖啡色床板,也不是离宫的铁灰色床板,也不是昭阳殿的黄金色床板。
自己,又换个地方睡了吗?
沈洛卿茫茫然的起身,背后传来剧烈的撕裂痛楚,令他不禁咬牙,倒回床铺上。
好痛,是哪里......
还未细想身体是哪边传来的剧痛,韩靖袭的脸却已跃出他的脑海。
是他......是那个男人把自己......
沈洛卿不可置信的摀着脸,不住的干呕,胃里、心里都在发酸。
千方百计的躲藏,还是躲不掉。
沈洛卿啊,你,终究是被那男人给找到了。
凄然一笑,他抬头望了眼自己身处的厢房,发现,又是间自己全没见过的地方。
从他到这个陌生的古代以来,自己就时常在一觉醒后被抛到不同的地方呢......
看看周围的摆设,虽没有离宫时那样糟糕,但还远远比不上他在沈府时的住处。
当然,更别提那金碧辉煌的昭阳殿。
看这地方,自己大概是被那男人丢了吧?
也好,或许那人玩弄过自己后觉得索然无味,决定放了自己也说不定。
托着酸疼的身体,沈洛卿勉强起身,换上放在桌上的一袭青衣,举步艰辛的打开房门。
惊讶之余,沈洛卿已然没有力气再问,这里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