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这个屋里,情欲的味道浓烈不散;这次进来,浓烈弥漫的却是挥之下去的药味。
上次在这屋里,风吹过轻纱,凉风拂过炙热的身;这次进来,厚重的帷幔,紧闭的门窗,烘托着数个火炉燃烧的热气,闷热的空气让这满屋的药味更显浓重。
「咳咳……」间歇的听见咳嗽的声音,心底更是一下下的重击。
不该这样,他不应该这么在乎。
可是脚已经不由自主的走过去,伸手拉开厚重的帷幔,露出床上半躺的身影,那张脸庞是从没见过的苍白。
「你来啦。」床上的石啸天抬起头,虚弱的向他颔首。
他点点头,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石啸天全身,似乎眼光能透过那覆盖的棉被般。
「你……你还好吧?」他问,声音出来的有点困难。
「放心,死不了的。」石啸天握着他的手,感觉有些凉,「这几日,让你担心了。」
他也没担什么心,只是听了不少风言风语,比以前想得更多罢了。
「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的,你尽管说。」他忍不住开口,总觉得心里空空的,该说些或做些什么才能弥补。
石啸天的双眸似乎一瞬间闪过什么,却旋即恢复。「这些日子,本侯冷落了你,你怨不怨本侯?」
他摇头,根本没想过要怨,又如何能怨。
石啸天苦涩的扬起嘴角,「本侯真不知道该为这个答案欢喜还是忧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马上打起精神,「你认识字吗?」
他点点头。
石啸天指着旁边茶几上堆放的一叠文件道:「最近身体欠安,看不下这些,你念给本侯听听。」
有点讶异,有点吃惊,也有点欢喜,石啸天怎么突然对他如对待一个有能之士?不像以前,见着他总想往怀里抱、往床上压。
或许是因为石啸天身体欠安才有这样的契机,但总是令他惊喜,该把握机会让石啸天瞧瞧他是有才干的,或许可以因此改变他们未来相处的模式——如果石啸天跟他还有未来的话。
不想太多,马上打开文件,一字字念了起来。「属下乃吴城千户司马凉。今年吴城风不调、雨不顺,兼之严雪冻坏农作,百姓生活已是艰困,再加之对岸敌民屡屡进犯,掠夺城内仓粮,百姓生活艰辛,望请安远侯派兵进驻,以立我朝威信……」
「你会写字吗?」石啸天打断的问道。
他点点头。
「那你用旁边的朱砂代本侯写『知了』两字,然后放到另一边去。」石啸天揉揉眉心,显露出疲惫的模样。
他听话照做,拿起另外一份文件继续念道:「臣下骆雍乃丽县之长,首先恭请安远侯爷身体安康。小的自从接管丽县,自认尽心尽力,夙夜匪懈,无奈天意作弄,年年豪雨大发,置县内百姓于困苦之中。臣下敬请安远侯爷怜悯百姓疾苦,派遣能人之士速来丽县拯救万民……」
「上战场杀敌,也比每天批这些劳什子来的容易。」石啸天突然感叹。
金世尊会心一笑,「是呀!创业维艰,守成不易,战场杀敌快活,但民生问题琐碎烦人。」
石啸天同意的颔首,「每天光听这些杂事心情就烦,本侯也想不到,当个侯爷却得担起千万个家庭的生计。」
「上位者的责任本来就是比他人更重、」他淡淡的说,可心却怦怦直跳,这是石啸天头一次跟他这么心平气和,恍若朋友的聊天。
「嗯!」石啸天语重心长的叹道:「本侯真怀念年轻时在战场上杀敌的快活,在草原上奔马的欢畅。」
「往者已矣,你现在是个侯爷,怀念固然没什么不好,但是眼下这些事更加重要。」他扬扬手上的文件,「数万个百姓正等着你施展援手,侯爷打算怎么做?」
石啸天苦涩的扯动嘴角,「本侯都自顾不暇了,还要理会他们,真是命苦。」
叹了口气,还是低头思索半晌,「罢了,还是写个折子往朝里递去。」
「递到太子那边,还是二皇子那边呢?」他问,得意的看见石啸天惊讶的脸庞,「还是直接递到皇帝眼下,可是他们会尽心帮侯爷处理这事吗?」
石啸天笑了,「你倒知道得不少。」
他也笑了,「每天或多或少都有人上门说书给我听,不知不觉就猜了个大概。」也有种感觉,这样的局面,不是凑巧的。
「哦?」石啸天扬眉,「那你觉得本侯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针对这个治水,小的有个建议,侯爷的实力天下皆知,何不昭告四方,徵选治水良才,派往丽县。」
石啸天咧嘴笑道:「好主意,不过……本侯看得出谁是良将,但可看不出哪个是治水良才。」
「我看得出来。」他急忙说道,发觉石啸天并没有发怒的迹象,怪怪的,但还是大着胆子说:「如果可以,侯爷可以让我主持这件事吗?」
「你是本侯的人,本侯不喜欢我的人抛头露面。」石啸天虽然这么说,却露出沉思的表情。
他赶紧抓住机会,「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不也是侯爷的人,由你的人去救你的百姓,不是很理所当然吗?更何况,如果侯爷怕我抛头露面,丢你的脸,可以给我另一张脸,另一个身分。」
石啸天好奇的抬头,「说来听听。」
他深深的吸一口气,「侯爷,你知道我不是玉飞烟。」凭他受伤昏厥前叫出「金世尊」三个字就可以确定。
石啸天颔首,「玉飞烟哪来的胆识跟我说一套做一套,哪来的决心锻链根本就不适合他的体格,也不会有你那种狡黠的眼神,玉飞烟的身体是个天生的小倌。」
所以石啸天就使尽手段,要他认清他的身体就是适合屈居人下吗?
「侯爷不好奇这是怎么回事?」
「本侯少年时游历四方,奇文轶事也听得多了,本侯猜你不过是借尸还魂,不过你这魂,本侯喜欢,倔强得很。」
他嘴角抽搐的笑,难道他还得感谢石啸天的喜欢,在床上这么努力的折腾吗?
算了,他一向不会就无意义的话题,做浪费时间的争论。
「可是外人只知道我是你的二十七公子,世俗对这些『公子』自然也不会寄望他们有多大的才能,因此我希望侯爷可以赐给我一个面具及另一个称号,让我好便利行事。」
石啸天没考虑太久,马上说了声好,「但是本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从这日起,本侯的三餐梳洗,你都要亲自伺候。」
为什么石啸天的态度会这样改变?
他实在想不透,不过,他很高兴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证明他的长才。
戴上石啸天为他准备的金狐面具,他接受石啸天给他的另外一个称号——金狐,石啸天还要他的手下尊称他为「金爷」,让他有一种回复金世尊身分的熟悉骄傲。
「来人,把丽县的地图拿来给我瞧瞧,堡里负责贴告示还有对外联络的是谁?统统给我叫进来。」
很快的,他就拟定好「徵才」方案,还把内容大略的写在布告上,要下面的人到热闹的城市张贴:凡是有治水良才者,欢迎自荐和举荐,面试的同时,还要针对丽县的水患提出最有效的改革计划,治水计划公认最优者,赏金五千两黄金,选为进行治水工程者,每年俸银五百两白银。
这消息一散发出去,整个东北到处沸沸扬扬,这样的徵才模式,根本是史无前例,但对那些空有才能却无处发挥者,却是个很好的机会,一时焰堡成了人人谈论的话题。
「据说这些计划,都是安远侯最近找来的幕僚金狐提供的,这位金狐的谋智真是高呀!」
「何止如此,安远侯对这位金狐可亲近呢,三餐都一定要经过金狐的手,据说连睡觉也都睡在同一个屋子,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是……呵呵!」
「不管怎么样,这样徵选才能总是好事,金狐还下令让堡里的武师到边陲去训练民兵,让他们可以抵御对岸敌国百姓的偷袭,安远侯有金狐这样的智多星真是他的好福气。」
「是呀!就希望安远侯伤势赶快好,朝廷不要生乱。」
话题中的人物完全不知道民间对他正议论纷纷,只是伤脑筋的对着躺在床上的石啸天大皱眉头。「侯爷,都这么些日子了,你的身体也该好些了吧?」
本来就死不了,这一阵子好吃好睡,脸都圆了一圈,再怎么病重的人,也没道理到现在连吃饭都要人喂。
「本侯还是感觉不舒服。」石啸天裹着被子,在床上任性的扭动,「来,喂本侯。」张大口就等着服侍。
这个模样,哪像初见时那日日在床上折磨他的霸王色狼,根本是任性的小孩。
想是这么想,但还是叹了口气,喂他一汤匙的鸡汤。
「你还要这样演病人到什么时候?」他叹,觉得屋子外头那层层人墙实在碍眼,除了这样之外,还浪费人力,整天在外头站着,啥事都不做,不是浪费是什么?
「你以为呢?」石啸天心情好的朝他眨眨眼,有人分担琐事的感觉真好。
「要等朝廷的御史来吗?」
「答对了。」石啸天在他鼻尖亲一下,「真不愧是本侯的小尊尊,这么聪明能干,这么了解我。」心里却另外在想,外头那些人可不只单单人墙摆着好看而已,轮班的时候,还得劳碌挖洞埋东西呢!
金世尊苦笑,「侯爷,如果那御史一直都不现身呢?」
「那也挺好的,每天有人陪我,所有的事都有人去处理,本侯正好休息一番。」
石啸天笑得非常得意,却悔得他肠子都快青了,他没想到石啸天是那种知道有人可以帮忙处理大事,就把大事全部交托,然后啥都不管、每天图清闲的人。当初实在错看,以为石啸天啥事都要一把抓,结果只是那时候的石啸天不知道可以信任谁,只好事事亲力亲为,但现在……
「侯爷不怕我从中动手脚害你?」他斜眼瞪他,不忘再舀一汤匙过去喂。
「你舍得?」石啸天拍着他的脸颊,「站在我这个大山上,可是让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做什么都行,可比从头做起轻松多了。」
石啸天将汤碗搁到一旁,拉着他翻身到床上,热烈的激吻起来。
「你不是精打细算吗?应该知道怎么做最划算。」石啸天虽然不喜欢处理琐事,但并不代表他不会,更不代表他的心思少,思虑也少。
「你别这样,这几日我很累……」他被石啸天吻得头昏脑胀,敏感的身子因为石啸天的碰触而骚动起来,想想,他跟石啸天已有好一阵子未曾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了,有多久了呢?
就上次,他特意恃宠而骄,让石啸天气得转身离去,从那之后,他故意训练身体。
「你这阵子身子倒是练得结实不少。」石啸天撩开他的衣襟,在他逐渐丰厚的胸瞠上印下吻痕。「真是有决心哪!」声音满含笑意。
「你笑什么?」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他闷闷的问。
石啸天抬起头,「不过,无论你的身子变得如何,这身子终究是本侯的,你以为本侯会让别的人碰你吗?」
金世尊不悦生起,「这么说,要摆脱你,只要把你害死就好了?」
「是呀!到时候,会有多少达官贵人抢着要你,凭你这么有才能、姿色,却没法自保的情况下,相信太子、二皇子一定对你更加不舍,说不定连皇上都会插上一脚。小尊尊,你觉得那样有比较好吗?」
石啸天压上他的身体,俐落的想要脱掉他下半身的衣服,结果却遭到他的手一挡。
「我等一下有很多事要做,没法让你太痛快,我建议你不妨找别人,你之前不是很宠六十的吗?」他淡淡的说。
石啸天的脸一下狰狞起来,「你就这么不想我碰你?好,好得很,我就偏偏要碰你。」用力一扯,那脆弱的布料就这么碎了。
他只感觉到石啸天炙热的男物在他双腿问颤动,吞咽着口水,想起石啸天惊人的体力,每每让自己在床上躺上大半天,不由得求饶:「侯爷,别这样,我真的很累,受不住的。」
「你可以。」石啸天凶猛的吻着他的唇,他的耳,双手从床下暗格里摸出一小瓶物件,然后倒出少许的液体在手上,就往他的底下深密处抹去。
「这是……」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到石啸天的手指在身体里有规律的进去,调节着呼吸,他告诉自己放松,既然逃不了,就放松身体接受,免得等一下多受罪。
石啸天亲了他一口,「宫里的圣品,可是特地为了你准备的。」
他斜了石啸天一眼,「竟然有这种东西,为什么之前都没用过?说,你还跟谁用过?」胸口酸酸的,口气也不好起来。
「谁叫你之前在床上时总是三心二意。」
石啸天扳开他的脚,让他的脚环在他的腰上,炙热的男物在入口处不住的摩擦,他只感觉到那个地方迅速的火热起来,激烈的麻痒从身体里头窜起,窜向脑部,渴望着充满。
「你……」他咬牙,有点生气的瞪着石啸天,「这是药。」
「是最好的助兴物。」石啸天笑着说,「放心,用这个东西,你就不会太累。」
柔柔的,把身体深深的埋了进去。
第八章
处理好那些公事,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揉揉还僵硬的肩膀,他趁着人都走出房间,赶紧脱下脸上的面具,伸展着微软的腰肢。
想起下午那场性事,羞怒之余,嘴角微微上扬,他从来不知道石啸天可以这么温柔,以他平常的纪录,三次以上是正常的,但为了让他可以顺利起床办正事,竟真的一次就打住,或者那个秘药真有特殊疗效,让他没有以往事后的疼痛及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