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哄好他,让保正带他回去收拾几件留作纪念的东西,然后把他送到客栈去。至于那间破烂的草房,也请这个老头子代为照管,若有无家可归者不妨可以住进去。如果没有人使用维修,那么烂的房子很快就会变成废墟。其实那房子就算是卖掉,也不值一两银子。可是,毕竟是全福的家,好歹也要留个念想。
全福抽抽达达地提出要求,“我还有三只鸡。”
“好,一起带上吧。”
回到客栈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院子里,端端正正地跪着一个人。
说过不让卫三这么处罚组员,他怎么。。。
走近细看,却是李知雨。
垂着头,脸色苍白。瞟我一眼,又低下头,呐呐地说:“兰儿。。。原谅我。。。”
呵呵。。。开始玩负荆请罪么。我没兴趣。
看也不看他,走进屋子里去。卫三正气哼哼地吃晚饭。吃完饭,赌气似的扔下碗,说道:“已经来一个时啦。兰儿你可别心软。”
这里的一个时,相当于两个小时。李知雨的准备够充分,穿着厚厚的皮裘,帽子也挺暖和,再冻几个时也不会冻死。
不多久,保正背着包袱,提着鸡笼子,送全福过来,大惊小怪半天,这才吐着舌头离去。估计到不了明天中午,全金沙城都会知道这件事。
听说我和全福的新关系,卫三愣神足有1分钟,这才反应过来,笑道:“呵呵,我可是你大伯,快叫。”
全福只见过他一面,有点儿怕这个高壮的汉子,声音小得跟蚊子一般。
卫三倒挺高兴,摸出来一块银子就塞在他手里,拍着他的脑袋道:“给你的见面礼。”
眼看他们挺投缘,正好趁机让全福和卫三住在一起。
然后给无名喂药、清洗,搂着这个几乎没有知觉的人很快就沉入梦中。
早上起来,发现李知雨居然还在院子里跪着呢。
脸色已经冻得发青,身子哆嗦个不停。这一夜罪受下来,怕是要在床上躺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结果卫三的心倒先软化下来,劝道:“算啦,反正你也是男子,说不上多吃亏,原谅他吧。”
其实那晚上我也很享受。由于药物的作用,没有受伤,也没有痛。
但是,他的行为,毁掉了我对他一贯的信任。
我可以不追究责任,但是想要恢复到从前的关系,却很难。
他现在愿意为过去的恶行付出代价,可能只是被肉体带来的愉悦所吸引。毕竟按照瑶水的说法,兰儿的身体很是与众不同。
所以,我要看看,到底他能坚持到什么程度。会不会真的不顾性命去追求肉欲。
至于在这个实验中,他会不会最终死掉,此时还不用担心。毕竟他只有25岁,多少会些功夫,身体也健康,坚持到天黑,总是可以的。
安慰卫三一会儿,让他仍旧带着人去山上训练。可是他却不放心,坚持留下来陪着。只好先打发其他人先去山里。
早饭后,李知雨的老婆忽然跑来,哭哭啼啼地跪在院子中。
嗯,想不到古代妇女还有这种美德。老公在外面奸污了人家的孩子,她居然可以一起去赔罪。要是我的老公做出这种事,跟他闹离婚还来不及,怎么会这么贤惠。
她跪足1个小时,眼看我没有反应,就让仆从回家把两个孩子也抱来跪在院子中。
一个不满三岁,一个刚过周岁,很快就冻得哭起来。
呵呵,知道我一向待人和善,更可以为救全福的小命而出手杀人,就以为能用这些手段让我屈服。真是打错算盘。是你们自己的孩子,用他们当道具来上演苦肉计,我才不心疼呢。就算是当着我的面杀掉他们,我也。。。
走到他们面前,轻笑道:“李夫人这是想要劝和呢,还是想要逼死我呢。一人做事一人当,夫人愿意摆出贤惠样子沽名钓誉,那是夫人的事。把无辜的孩子也拖进来,想要干什么呢?”
气得她一张俏脸雪白,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这么指责她有失厚道,可是,她用这种卑鄙的方法,我岂能被她算计。
抽出雪亮的匕首抵在喉咙间,厉声道:“你们都离开,别在这里恶心我。否则这一刀下去,李夫人就可以如愿。”
这匕首是卫三外出时所得,异常锋利。我倒是没有打算自尽,只是做样子罢了。
即使他们不走,也没有立场再逼迫我。
可是,这刀子也太锋利啦,刚接触到皮肤,就有热乎乎的液体流下来。嗯,趁机向后倒下,把手里的匕首扔在地上。反正身后20厘米处就是卫三宽阔的胸膛,我不怕他接不住我。果然被卫三搂住,急切地大叫:“兰儿。。。兰儿。。。”
李知雨大惊变色,“呯”地一声昏倒在地。
其实只是流出些血而已。性命无忧。下次可不能用这匕首玩啊。否则一不小心,真是当个冤枉鬼。
现在不用我操心啦。自有卫三把李夫人骂得狗血喷头,轰走他们一家四口。
卫三平时为人老实,也不是很爱说话,偏偏骂起人来口齿伶俐,词汇丰富,各种俗语花色繁多,骂足30分钟不会重复。有一次我好奇问起来,才知道卫三的老娘是个泼辣婆娘,十里八村的女人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她平时不对外作战时就拿老公和孩子们练习。所以卫三耳濡目染之下,身负绝技而不知。从前卫三身份低下,没有机会发挥特长。后来我成为鹊组的主子,他作为我的结义兄长,自然在组里是太上皇一般的地位。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就把沉睡多年的绝技开发出来。
粮草
脖子包着纱布,吃饭当然不方便。而我的新儿子喂饭技术更是糟糕,洒在衣服上的远远超过塞进嘴里的。可是看他因为兴奋而双眼亮晶晶的模样,又不忍心拒绝他。
结果就是又糟蹋掉一件衣服。
刚换上新衣服,就来个全身都包在黑布里的神秘人,送来一瓶药丸。这人手中拿着的,据说就是当初约定的信物,所以卫三非常高兴地让鹊组的成员们服下今年的解药。等到卫三急切地站起来走出房间后,那人单独交给我一个小瓶,里面只有一粒药,却不说明用处。
淡淡地望着来人琥珀色的眼睛,说道:“无名只是重伤,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他。”
他略一沉吟,见我神色坚定,又拿出一粒药,装进那个小瓶,递给我,说道:“掺在水里、酒里、药里都行,必须在这三日内服下。”
然后就离开。这人轻功不错,虽然我暗自跟在他后面,但很快就被甩掉。
唉,技不如人啊,生气也没有用。
回到客栈,立刻在院子里集合组员。那三个趟在床上的肯定无法回家过年啦,两个蹲监狱的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放出来,其余的20人每人都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东西。担心路上遇到盗匪、黑店,并没有发给他们银子,而是折合成金叶子,一片片地缝在衣带和鞋垫中。马匹从他们回来后一直在加强喂养,此时个个养得膘肥体壮。在这个时空中,有匹好马作为交通工具,就相当于一辆好车吧。
结果20人中,还是有5个人留下没走。据说是家中已经没有亲人,连个可以去拜访的亲友都没有,所以只好留下。
嗯,也许是真话,也许是专门留下监视我的。随便吧。
卫三本不想走,可是又惦记家里的人,思想斗争半天,还是决定早去早回。倒一杯加料的酒送到他唇边,祝他一路平安。他喝下酒后,眼里忽然有些水汽,慌忙眨眨眼掩饰过去。然后又恋恋不舍地看半天,这才松开手,跳上马,头也不回地出发。
打发他们离开后,天就快黑啦。正想搂着我的新儿子吃晚饭,城守大人就派人来请。
看来这家务事终于惊动清官啦。
可是,在卧室里接待我,是不是有点儿暧昧呢。
怕?倒是不怕,这几天明显感觉到体内的巨大变化,内力突飞猛进,昨天晚上偷偷地对着墙壁拍出一掌,居然在青砖上留下一个手印。假以时日,表演个劈砖裂石啥的,也没问题。就担心他们重施故伎,来个迷药、迷香啥的。
城守大人据说刚刚五十出头,倒是长得威风凛凛,一把茂密的络腮胡子尽显男儿本色。
视力果然增强许多,可以看出其中有十分之一是白胡子。
听力愈加敏锐,能够分辨出屏风后面压抑的呼吸声至少是属于三个人的。
城守大人斜倚在床边,半敞着胸,露出古铜色的健康肌肤。
嗯,幸好女儿不在这里,否则一定会双眼冒光,扑上去问他:“大叔,你喜欢年下攻吗?”
规规矩矩地跪下叩头,然后垂手低头,安静地等候吩咐。
被他冷冷的目光盯着的时间显得很漫长,但是我要坚持够10分钟。
眼看着沙漏中的刻度达到计划的地方,慢慢地抬起头,声音大到足够让屏风后面的人也能听清楚。“河水已经完全封冻,而每天运来的粮草不过十车而已,城守大人倒有闲心管这些纠缠不清的家务事啊。”
这句话的效果,简直太明显啦。原本一派悠闲之色的肌肉男大叔立刻双眉紧蹙,冰冷的目光有如实质一般飞射而来。
得意如我,恨不得自己生出第三条手臂来在自己肩膀上大拍一下,吼一声:“兰儿你好厉害,一针见血啊。”
不枉我日日缩在谈笑楼中核对来往车辆啊。那可是很无聊啊。
幸好军用马车都有专门的标记,否则真是徒劳无功啊。
他深思一会儿,掩上衣襟,跳下床,走到我面前。
哇,足有18指啊,嗯,是1.8米。有什么可拽的,以前我老公比你还高一头呢。
主要是人家现在比较矮嘛,对比才这么明显。
他的声音中有明显的敌意存在,低沉地问道:“你如何得知粮草数目?”
我微笑着压低声音,保证音量只能达到他的听力范围之内,“车子里怕多半是泥沙吧。”
这句话的效果有点儿吓人,他眼中发出凌厉的杀气,似乎想要现场杀人灭口一般。
幸好理智尚存,只是一把抓起我,喝道:“去书房谈。”然后就拉着我走出卧室。
呵呵。。。屏风后面的那三位要失望啦。
大穆国君已经六十多岁,缠绵病榻数年,众皇子争权夺利折腾得正欢。最近传说国君病危,欲立太子以正视听,就更是各出法宝拼死一搏。城门失火之后,自然殃及池鱼。金沙城虽然是前线,可粮草供应等一应事务却要由中央统一管辖。按惯例,要在十月把下一年所需要的全部粮草运抵城中粮仓,否则金水河从十一月中旬开始封冻,从陆路运输成本太高。金水城外三十里,就是最前线的阳明关,驻扎着上万大军。最近几年北胡国与小穆国都在蠢蠢欲动,所以必须加强防备。古代的军队,粮草那可是命根子啊。
可是,从几年前开始,就因为东都那里的扯皮而始终供应不足,正常的仓储也就无法保证。据说仓储量已经从法定的一个月下降到十五天。
而今年的供应更是关卡重重,现在已经是腊月啦,却只运来不足二十船。剩下的说是从陆路运来,按说正常的运输能力足以达到每天流量上百马车,却持每天十车的细水长流状态。这就很可疑。因为天气日益寒冷,早些运送储存妥当,岂不是省事。而这种异常的背后原因,可能就是大部分粮草被中途卡住,为安抚军心,才做出有粮草正在源源不断运来的假象。
坐在书房中,把上述推测讲给城守大人听,换来他赞叹有加。“想不到葛老板年纪如此幼小,却目光如炬。”
呵呵,人家不小啦,只是表面上看来幼齿嘛。
“葛老板可有良策?”
当然有。只是不能白说。故意摆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虽然武将出身,却是个点头知尾的人,踌躇道:“雨儿他就跟中魔一样,我训斥过好几次,却仍旧。。。”
“那就先欠着我的人情吧。反正我的这个法子也不一定灵验。”
“请讲。”
我压低声音说出计划,吓得他倒抽一口凉气,叫道:“怎么能向他们借粮?”
不找小穆国借粮,难道去找北胡国?关键是北胡国地方贫瘠,多数人都是游牧民,哪有余粮可借。只有一河之隔的幽方城中粮草储备丰富,可以救急。
“不过这是最后一招。大人可以先派人去东都附近散布流言,说是北胡国有意来攻。想必小穆国的新都那里也会很快听到这些消息。至于正式的军报,大人尽管实事求是地写,不必弄假。如果朝廷的那帮人还有最后一分理智,定会加紧运粮。如果这招也不能奏效,大人只能派亲信去幽方城中与对方密议。幽方城的守将听说是个谨慎的人,想必不敢独断,还要报上新都。这一来二去的总要耽搁十来天时间。”毕竟金沙城为小穆国挡住来自北胡国的铁骑。如果此处失守,已经封冻的金水河完全无险可守。北胡国会转而进攻小穆国的可能性成为我们借粮唯一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