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就一言为定。”
      他拿出一幅图，画的正是人体穴位。用手指一一圈点，为我详细说明运力的路线。
      正学得上瘾之时，院外一阵喧哗，隐约听得卫三怒吼道：“你还敢来找兰儿。。。真不要脸。。。猪狗不如的东西。。。”
      看来是李某人出现啦。过一会儿，旺财就来敲门，禀报道：“三哥在门口殴打李老板呢，小马哥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让卫三打一顿出出气，然后赶走。这人如此对待我，以后再不见他。
      “告诉三哥手下有些分寸，不要闹出人命来。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我不会原谅他。”
      旺财离开后，瑶水大笑道：“兰儿好无情啊。刚刚有过肌肤之亲，就忍心再不见他。”
      “作恶之后，总要付出代价。”这是我的原则。他是地头蛇，我无法寻求官府的保护。但是，我却不能轻易谅解这个人的行为，毕竟迷奸不比强奸好多少。我是真心把他当成合作伙伴，这半年来为他挣得数万银两。可是他却心怀叵测，辜负我的信任。
      至于卫三的恼怒，我也可以理解。毕竟精心守护在我身边两年多，知道我是宁死也要保持清白的脾气，却被李某人吃干抹净。更何况在卫三的内心深处，多少有些嫉妒吧。
      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平息，想来是已经把他赶走。且不去管这些，专心学习运用内力之法才是当务之急。
      一直学到掌灯时分，这才基本掌握要领。试着运转一圈，果然流转自如，不禁大喜。
      拉着瑶水去看无名的伤势。他诊脉好久，皱眉道：“你这位兄弟受的伤是刚猛一路，我们源自欢喜教的内力路数偏向阴柔，无法为他疗伤。”
      我平时虽然控制着自己不要喜怒形于色。可是，听到这消息，失望之情还是流露出来，脸上的欢喜全部变成沮丧。
      “冰玉的内力属于刚猛一路，只是。。。”
      我知道，内力修炼殊为不易，平白无故谁肯浪费去救助素不相识的人。即使瑶水是冰玉的上司，也没有立场提出这种要求。
      瑶水吞吞吐吐的样子说明他还是有办法的，只要我肯付出代价。
      淡淡地笑道：“人各有命，不过是尽人力、听天命而已。无名身世已经够苦，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雪恨。就此送命，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痛苦地活下去，生也无欢、死亦何惧。
      瑶水侧头，恨声答道：“你这人心太硬，倒是符合欢喜教的谐趣。也罢，不救就不救。没有好处，我是断不肯白干的。”
      就知道他没有学雷锋的觉悟，也不勉强他。
      客气地送走他，自去用些晚饭，然后清洗脸面，就在无名身边睡下。
      据说媚毒已经内化，此后再无夜半发作之苦。
      果然一夜安睡。
      清晨醒来，看着无名年轻而苍白的面容，多少有些心痛。才十八岁啊，就这样结束一生。如果不及时挽救，他可能就在这样的沉睡中走到人生的终点。
      可是，此时我能付出的代价，只是这具身体而已。难道要我。。。
      既然我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为保持尊严而舍弃，更何况是别人的生命？
      大计　
      在沙沙的脚步声之后，那人停在门外，似乎是听听屋里的动静，然后才轻轻地扣门，低声道：“兰儿，药熬好啦。”
      看来内力这种东西真是神奇。这么轻的脚步声，我过去是听不到的。想不到一夜之间，进步如此之快。看来瑶水所说的话并非谎言。过去在倚春楼训练时，根本感觉不到自己有多少内力，只是偶尔会有股若有若无的热流在体内某处突然出现，然后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昨天在瑶水的指导下不过运行一周天而已，今天早上起来就有如此灵敏的听力，只有归因于体内果真被柳老怪传输进入大量内力。
      快步下床，打开门，让卫三进来。
      无名仍旧在昏睡中，摇晃好久也没有苏醒的迹象。这药是必须要趁热喝下的。可是喂入的几勺药汁，全顺着嘴角冒出来，显然是不行的。看看卫三焦急的神色，笑问道：“你来还是我来？”
      他一怔，随即领悟，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吱唔两声，垂下眼帘，低声道：“还是。。。兰儿喂他吧。”
      看来卫三果然是直男嘛，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吃吃豆腐，却让他感到为难。
      反正我老人家是不在乎的。不就是喂药嘛，人工呼吸咱都受过训练，这个有什么难的。端起碗，含入一口苦苦的药液，然后俯在无名唇上，伸出舌尖撬开他的牙齿，就让药液顺着卷起的舌头慢慢地灌进去，果然一滴不漏。不过十分钟，就把一大碗汤药全数喂下去。
      看看卫三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样子，恶作剧的念头“呼”地一下子就冒出来，顺手搂住他，把脖子拉低，然后就把沾满药液的双唇贴上去。他原本发烧的脸更是红得跟苹果一样，呼吸几乎停顿下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其实不过轻微的触碰而已。有点儿玩过火啦。只好摆出淘气的样子，笑道：“呵呵。。。三哥想偷懒可不行哦。让你也尝尝这药有多苦。”
      这话果然有效。他呆住三秒钟，然后才恢复正常，答道：“怎么还这么顽皮呢。在别人面前就跟个大人似的，没人的时候就作怪。”
      呵呵，好不容易开始新人生，正好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总得让我有淘气的机会嘛。现在鹊组里的那些家伙都很怕我，作弄他们也变得无趣。以前的那个一逗就生气的姚有志也不在这里，人家这半年来很闷嘛。至于不熟悉的人呢，哪有兴致去调戏他们呢。
      意犹未尽地想要再贫嘴一会儿，却听瑶水在屋外笑道：“乖徒儿，师父一夜也没睡好，怎么补偿我啊。”
      卫三原本的笑脸闻听此言立刻“呱达”一下就变成怒容，咬牙道：“无耻。”
      看来必须要安抚一下这位大哥，否则他冲动起来，保不准会找瑶水的麻烦。而瑶水这人嘛，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他。
      笑着拉住他的手，走出房门，斜眼看着玉树临风一般的男子，虽然心里恨不得一把就将那充满邪恶的笑容撕下来，嘴里却若无其事地答道：“讨厌啦。人家正跟三哥亲热呢。”
      “呵呵。。。那就继续吧，我倒是想旁观一下呢。”
      “收费的哦。一千两银子一次，要不要看？”
      “嗯，好贵。要不我给你免费表演一回。”说着，以鬼魅一般的速度跳到卫三面前，趁他仓促间无力反抗之时，就把殷红的双唇印在卫三厚厚的嘴唇之上。不过闪电一般的轻触一下，然后就飘然后退，回到原地，笑道：“很苦啊，全是药味。”
      直到他退回院中，卫三才反应过来，喉咙间“呃”地一响，然后捂着嘴蹲在地上，把刚刚吃下的早饭全吐出来。
      嗯，早饭是小米粥和馒头，还有咸萝卜干。
      看到对方这么厌恶自己的香吻，瑶水显然大受打击，连一贯的淫荡笑容也无法保持，喃喃自语道：“奇怪啊，明明这家伙对兰儿是色迷迷的，怎么会。。。”
      哈哈。。。这家伙被整到啦。明明人家卫三就是直男，当然不能接受男男模式啦。只是他跟在我身边多年，连他自己也搞不清对我是什么种类的感情。其实就是兄弟之情嘛，并不是恋人间的那种感情。看到别的男人围在我身边会嫉妒，知道李知雨的恶行会抓狂，全是兄长爱护弟弟的真情。嗯，也不全是，多少也有点儿独占欲。不过也很正常啦。等他以后娶妻生子，注意力自然会转移到自己的小家庭中。
      卫三呕吐完毕，这才指着瑶水一通臭骂，把自命风流的那个家伙搞得尴尬不已。
      笑着劝走他，让他带着一干人等上山跑步，这才拉着脸上红白不定的瑶水回到自己房间。
      “唉，我终于想明白啦。兰儿，是你故意激我的。真是的。我对你真心真意地付出，你却如此无情。”
      要说这人长得英俊，即使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做出深闺怨妇的模样，也是深情款款。若是十几岁的思春少女，肯定被他迷得颠三倒四。偏偏老太婆我对他很有免疫力，淡淡地低声道：“你今日就出发去东都吧。我不想去。”
      “兰儿，我可是专程来请你的。你不去，我怎么跟那几个老家伙交待啊。”
      “我意已决。若是你有能力绑我去，尽管可以试试。”
      “唉。。。我不该告诉你真相啊。”
      所谓四邪门之间的合作，也是彼此勾心斗角吧。他跑来告诉我这些，自然有挑拨离间的打算，哪里有真心实意。只怕所谓委托他来接人之说根本就是他杜撰出来的，想趁机利用我增加功力才是他的真实目的。而我在金沙城的消息，只怕也是他从杜老头或者其他人那里打听来的。至于当初柳老怪为什么千里迢迢地把我弄到这里来，还是个未解之迷。
      懒得拆穿他的谎言，毕竟以后还有合作的可能，此时撕破脸，对彼此都没有好处。只是盯着他的双眼，徐徐地说道：“你传我内功心法，我自然不会白让你费力。你到东都之后，也不必费事，按我说的四个条件去打听，很容易就可以在酒楼茶肆得到消息。”
      他轻轻挑起浓密的双眉，问道：“在街市之上，就可以打听到的消息，能有什么秘密可言？”
      “人的名，树的影。众目睽睽之下，各位皇子的处事为人，百姓全是看得到的。未来有可能继承大统之人，必须符合以下四个条件。第一，身体健壮，生活朴素，严以律已。第二，妻妾不论多少，大部分都有背景来历，而不是单单只有美色。第三，前三个儿子中有一个是嫡妻所生。第四，管教子女严格。这些事情，大部分都可以容易地打听到。其他的，问问府中下人就能知道，也不是有多难。三四天的功夫，就可以调查清楚，得出结论。”
      这些标准显然出乎他的意料，蹙眉沉思一会儿，这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不管这位皇子的母妃出身如何，不管是否有朝中重臣的支持，不管能力如何，却看他本人是否深沉、是否自律。”
      “不错。所谓皇权，不过是要在各种势力之间保持平衡。外戚势大，反而容易引起猜疑。如果传位于母系本身就已经位高权重的皇子，只怕皇权很快就会旁落于外姓之手。至于对皇帝本人的要求，却是善于隐藏自己、善于周旋在各种势力之间。一个皇子，如果连自己的裤裆都管不好，一味沉迷于美色，哪里有能力治理国家。身边女人多得跟马蜂一样也没关系，关键是这些女人背后的娘家要有利用价值。皇族最讲究血统，乱搞女人没关系，亲生儿子却要出身清白，方能将来名正言顺地成为世子。更要从小注重教养，严格训练。另外，身体要健壮，因为勤政的帝王其实很辛苦，病秧子是担负不起这重担的。”
      他平时波澜不兴的眼神中，忽然有波涛掠过。虽然只是一瞬间，但的确神色有所变化。他闭上眼，想足10分钟，这才轻叹一声，说道：“果然如此。兰儿的心智，非常人可比。”
      呵呵，这只是历史书看得多，总结出来的规律而已。幸好当今皇帝子孙众多，有选择的余地。
      他接着说道：“十五位皇子，除去两个年纪幼小没有纳妃外，其余十三位按你的条件来看，只有老七符合。他是宫女偶然被临幸所生，幼年即丧母，却生得魁梧健壮，擅长弓马。他只有正妻，连个妾侍都没有。儿子倒生下四个，个个机灵。他不过任个闲职，平时向来不和臣子们交往，只管闭门在家教子。大家都认为他不过是个老实笨拙之人，有勇无谋更无野心，所以也没有人看好他。”
      “嗯，或许这人真是天性淡泊没有野心的。你到东都后带几个高手潜入他府中行刺一回，可别真的杀掉他。弄个轻伤出来，试探而已。如果你们能轻易得手，就说明他没有投资价值。如果不能得手，就说明这人其实是深藏不露。记住一定要高手，保证可以全身而退。”
      “呵呵。。。这么说来，兰儿真的不必亲自去东都啦。。。可是，倘若老七真的是个笨蛋。。。”
      “那就放弃在大穆国找到后台的打算，转而考察小穆国或者是北胡国。”
      他一怔，自语道：“怎么可以，他们是敌国啊。”
      “门派的利益，当然要高于民族与国家嘛。”
      想不到这种邪教人物居然颇有爱国热情，愤怒地睁眼道：“不行。不能符合全部四个条件，符合一两个的总有。我堂堂天朝男儿，怎么能效忠敌国呢。”
      “那就不能保证一次押对宝哦。”
      不过也无所谓。他们的行事，我向来就看不惯。从他们与倚春楼的密切关系来看，平时拐卖人口、逼良为娼的事情肯定罄竹难书，而草菅人命的作风我也是亲眼目睹。这种邪恶的黑势力，在中央政府权力更迭时被打击清理，也是理所当然。倘若他们不小心站错队，倒省下我的力气。
      一念及此，也就不再纠缠于此，笑道：“既然大计已定，你就快点儿出发吧。”
      他又思考一会儿，轻笑道：“兰儿啊，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思虑深远，长大后岂不是成人精啦。说不定分裂数百年的欢喜教能被你重新一统呢。”
      就算是我有这个能力，也不会为复兴你们这种邪恶宗教贡献力量啊。不用现在就开始担心会侵蚀你的地盘啊。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答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我的志向在哪里，以后你就会慢慢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