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之都第一梦轻梦了无痕(卷二)——言光君
言光君  发于:2009年0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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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门口的脚步声逐渐消失,龙倾整了整身上还没有来得及换下的朝服,心中自嘲:这倒是省事,要是回了王府说不定还要换回这身衣服。

    “阿倾……”孟固起身,欲言又止。

    龙倾主动上前拍了拍孟固的肩膀,躲过对方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怀中的孩子说道:“小孟,你要好好照顾他。”之后便干脆的转身出了将军府书房。

    九十六 对峙

    当再次踏入明心苑中,龙倾心中反而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隆冬的寒气仿佛被挡在了明心苑之外,这里依然是温暖湿润,进入内院甚至还有一些温暖的湿气扑面而来。走得近了,龙倾才发现内院中庭之处竟然引来了一碧温泉活水,氤氲的散着热气。


    “皇兄来了。”龙倾闻言抬头便看见不知何时站在门廊下的龙珩,连忙见礼:“微臣见过陛下。”

    “明心苑中无需多礼,皇兄在这里怎么还如此见外?”龙珩负手而立,俊美的脸上满是温情的笑意,“先前不知道你在威远将军那里,不然也不会耽搁这么久,司空雅已经进去好一阵子了。”


    “望月?!他来这里做什么?”龙倾这一路上虽然设想过入宫之后可能会发生什么以及自己如何应对的问题,但司空雅也入了宫却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事情。焦急之下,他也顾不得维持面上的礼节上前几步抓住龙珩的前襟问道。


    “皇兄真是心急,也不容我把话说完。”龙珩压住龙倾的手笑着调侃道,“司空没有和你说过他的身份吗,父皇怎么舍得杀他?”

    听见对方的话,龙倾的手不由得松开,但悬着的心却没有放下。他看着能给他答案的龙珩,却固执的没有询问。既然司空雅已经说过多次到了适当的时机会告诉自己,而自己也等了这么久,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


    见龙倾如此倔强的态度,反倒是龙珩率先绷不住苦笑起来,“皇兄,你这性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多谢陛下夸奖。”龙倾连最基本的敷衍都已经懒得再做,皱眉看着紧紧关闭的房门问道:“我何时才能进去?”

    “何时?”龙珩一愣之后恍然轻笑,“父皇吩咐我在此等候,皇兄来了便可直接进去。”

    “你?!”龙倾马上对一脸不正经的龙珩怒目而视,随后不再搭理甩袖推门而入。进入内室,他还没有来得及正眼看看背对着他的司空雅,甚至都没有给龙励见礼就被他发现。


    “倾,你来得正好,我正有话问你。”正对着内室门口的老皇帝龙励看见龙倾进来,皱得已经快要打成死结的眉毛舒展开一些,随即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望月说你们要离开?”


    龙励对司空雅的称呼让龙倾疑惑不已,不过不管望月与皇族是什么关系,既然他已经向龙励摊牌,那么自己也就没有了遮遮掩掩的必要。想到这里,龙倾沉声回答:“恳请父皇削去儿臣宁王之爵、谪为庶民,以后儿臣再不问朝堂之事。”


    “好,好。”龙励气呼呼地坐下,全无昔日朝堂之上沉稳威严的样子,只有一副恨铁不成钢气急败坏的模样,“你们两个,当真是要气死我吗?”

    “自己年纪也是不小了,哪里来的这么大气性?”司空雅凉凉的声音响起,“再说不就是辞官,一口答应了大家都省心。”

    “说得容易,你和皇兄走得潇洒,这烂摊子还不是由父皇来收拾?”跟着龙倾进来的龙珩看不惯司空雅的予取予求的嚣张态度,冷声讽刺。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坐上了那个位子,自然要多担待一些。”面对龙珩的讽刺,司空雅面色不变的轻松回应。

    龙珩被驳了面子,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犹如挂上寒霜一般,“司空雅,不要以为你是前大司空之后,仗着父皇对你卫家的愧疚之情就为所欲为!”

    “珩帝陛下,在下平头百姓一个,什么大司空卫家,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司空雅脸上仍然带着笑意,但是桃花眼中却全是寒冷,“望月只知道从记事起便是无休止的暗杀密令。”


    话题的突然转变让龙倾有些愕然,不过从那三人的对话之中便能隐约猜到司空雅的身世。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将他印象中那个狡捷洒脱的不羁男子和专司暗杀行刺的杀手相联系,纵然他知道司空雅的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卫离。


    “就算是父皇有错在先,但他这些年来尽心弥补所做得事情你都没有看见?把你当皇子一样养大,吃的用的有我的自然就少不了你的!”龙珩因为怒气声音逐渐提高,愤恨不平地指责道:“建雅月楼,命影卫听你调遣,你还有何不满之处?”


    “父母若健在必当承欢膝下,何须被豢养金屋?”司空雅的声音更冷意有所指的看向龙励。

    退位之后的龙励眉宇间多了几分慈祥,在听见司空雅的话之后眼中已经有了几许痛苦,“望月,是我对不起你们卫家。”

    “既然知道,就让我带阿倾走。”趁着龙励陷入自责的情绪里,司空雅提出了最终的要求。

    “司空雅,你以为你是谁?!”龙珩讥讽的声音在望月话音刚落便响了起来,“皇长子岂是你说带走就能带走的?”

    “为何不可?珩帝陛下可别拿出那些律例礼仪出来贻笑大方,阿倾又不是留恋于王权爵位的人,离开不过是你们一句话而已。”

    “祖宗历法传承多年,焉能无视……”

    “珩帝陛下,别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我都知道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宁王。”

    司空雅的话让龙倾心中一震,难道他苦苦隐瞒的身份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吗?惊愕之中,他不由自主地紧紧盯着司空雅,意图寻找答案。然而他看到的是司空雅有着坚毅表情的侧脸,对方的视线一直没有转到他的方向。


    “没想到他连这些都同你说了。”龙珩的话语中竟然带着怅然,“我多次试探也还是不敢下这个结论。”他的视线转向龙倾,意有所指。

    “这便是你那时在濯尘阁失态的目的?”迎着龙珩的视线,龙倾问出了藏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当龙珩点头的时候,龙倾觉得自己的心中蓦然空了许多。原来自己一直辛苦隐瞒的事情旁人早已经知道,只是没有说破而已。在这些早已经知道真相的人的面前,他就像是一个十足的傻瓜。龙倾垂下眼睫,遮住墨蓝色眼中的所有情绪,也许当初选择“留下”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误而已。


    “阿倾……”司空雅担心的唤他。

    “你呢,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龙倾再抬头时,墨蓝色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直直地看向司空雅。

    九十七 苏轻

    墨蓝色眼中的指责几乎让司空雅招架不住,他低了头不愿迎向龙倾的视线,“一开始你联系我去将军府取虎符的时候。”

    “那时候就知道?”

    “不,那时只是怀疑,最后肯定则是在林苑夜宴。”

    “那么早吗?”龙倾喃喃自问,再抬眼时已经满是笑意,“望月,看着我这样一个外人自不量力的撑起宁王这个称号,是不是很可笑?”

    “阿倾……”

    不等司空雅说完,也仿佛根本不想去听对方的解释,龙倾转头看向龙珩问道:“你呢,在试探之后怎么又没了动静?”

    龙珩在龙倾的追问之下张口欲言,却在开合几次之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同样墨蓝色的眼中竟然有些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疑惑与心疼。

    “没什么好说?”龙倾低头,留给面前三人的只有唇角的一抹笑痕,“尊敬的父皇,您留下我又是因为什么呢?”

    龙倾在一片沉默中等待着龙励的答案,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情在这些古代人的眼中恐怕还是与鬼怪灵异逃脱不了关系的,那么自己的下场将是怎样?火烧水淹还是乱箭穿心?不过既然让他这个不是宁王的龙倾活了这么久,难道是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处决他?


    “你是‘他’唯一在乎的,也是我唯一能为他所做之事。”龙励苍凉的声音答道。

    “原来如此。”龙倾恍然点头,原来他这个冒牌货还是得益于“他”的庇佑才可以苟活至今,想当初的那些为了留下而所放弃的一切又算什么?那些内心的挣扎犹豫又是为了什么?原来他在大德的这些日子在他人的眼中不过是一名叫做“龙倾”的人偶。


    将眼中所有的情绪都沉淀到最深,他抬头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他’的?”

    墨蓝与墨蓝相对,其中那双几乎看尽世间沧桑的墨蓝眼眸的主人回答道:“栖凤台上他的临终之言。”

    “他都安排好了啊。”似感叹一般,墨蓝色的眼中瞬间充满了笑意,像是想起了两人那段特殊的共同相处时光。

    “阿倾!”司空雅焦急的声音打破沉浸在回忆中的人,他循着声音看着对方笑道:“的确是轻,不过是轻重的轻,我的名字是苏轻。”

    话一出口便如同卸下了肩上沉重的担子,苏轻顿时觉得轻松不少,他已经做龙倾太久,甚至以为自己就是龙倾。而今天这些人让他明白,龙倾就是龙倾,是别人永远无法代替的存在。不知也不愿去知道“他”在最后之时与老皇帝说了什么,他只知道那人用尽了一切手段方法令他安全。如果他那时选择了离开,那么一切谋逆的后果由“他”来承担;如果他任性的选择留下,“他”则为自己想好了一切的退路,如此深情,他苏轻何以为报?


    现在他才知道为何会在醒来之后被软禁在濯尘阁中,为何老皇帝的态度一直是晦暗不明,甚至龙珩那堪称“别出心裁”的试探之举……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他终究不是那个皇长子宁王龙倾。


    在北羌突袭之后,应该也是自己毫无二心的献计献策让老皇帝放下了戒心,让他回了自己的王府,也算是有了一个相对自由的环境。而这些,也不过是老皇帝念在血脉的情分上给他的特殊照顾,他当时却只是安于现状的接受没有考虑其他。


    那在这些知道真相的人面前,他的煞费苦心隐瞒与战战兢兢的装扮不过是一场笑话。对于龙倾最后的交待,苏轻在痛彻心扉的感动之后也隐隐有了几分怨愤之意,然而对那人周全的保护,他却是恨不得半分。


    “你对韩沛报的竟然是真名?”龙珩有些惊讶的问话让苏轻心头一震,恍然回神说道:“原来这些你也知道,看来我真是受尽了保护。不过明月欲袭的时候怎么没有半个人影出现,难道她就是活该被牺牲的倒霉棋子?”


    面对苏轻的指责,龙珩顿时不语,反倒是老皇帝龙励接了话:“比起倾,你确实优柔寡断许多,这也是你身边影卫从未撤离的原因之一。”

    “另外的原因恐怕还是监视吧。”苏轻把龙励未说完的话接了下去,“我这样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你们怎么会放心。”

    “既然今天已经说破,那么不妨说个明白。”苏轻下定决心般看着龙励,“看在我也叫了您这么久父皇的份上,可否让我离开?”

    “知道了一切,你还是愿意和司空雅一同离开?”龙珩俊美的脸上满是惊讶。

    “珩帝陛下似乎管得太多了。”苏轻看也未看龙珩,淡然说道。

    龙珩遭此嘲讽心又不甘的怒视司空雅,不过对方却是一反常态面无表情的沉默。

    内室之中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苏轻只是看着龙励,这个唯一能够给他答案的老者。说出离开的话时他也在赌,用老皇帝身为丈夫和父亲的愧疚作为赌注,他如今只想要一个干脆的答案。


    “好,我放你走。”良久之后,老皇帝痛下决心一般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说完便脱力的坐靠在椅上闭上了眼睛。

    苏轻不知道令这个老人在万般为难之下决定放手的原因是什么,他也不想知道。听到答案的时候,他只知道自己并没有曾经设想过的激动与兴奋,甚至已经没有了任何放松的感觉。看着那个已经鬓发皆白的老者,苏轻撩袍双膝跪地行了作为臣子最恭敬的礼节,“谢陛下恩典。”


    站起身,苏轻转身出了内室。与刚才进来之时的心情截然不同,他只觉得终于可以从纷繁复杂的事情中跳脱出来,而这曾经是他最想实现的愿望。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之后便停住不动。苏轻闭了下眼才开口说道:“望月,我还有一个问题问你。”

    九十八 追猎

    再踏入将军府的时候苏轻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看见自门口迎来的孟充他自嘲一笑,“孟总管,我又回来了。”

    “宁王千岁大驾光临是将军府的荣幸,欢迎都来不及……”

    “孟总管,你跟你父亲真是不一样。”苏轻打断孟充的客套言辞,感叹说道。记忆中那个古板固执的老人从来都是对他不冷不热,如果伤到了他家少将军,更会冷着一张脸连杯热茶都没有。没想到那个固执老者的儿子却是圆滑许多,堪称八面玲珑。


    “司空公子也来了,真是有日子没见了。”孟充嘿嘿一笑转了目标,招呼起司空雅来。

    “我与宁王有事同你家少将军谈,你去禀报吧。”司空雅脸上没了往日的嬉笑,兀自吩咐。

    “是。”孟充察觉异样,马上招来一个下人,“你带王爷、司空公子去少将军书房。”待吩咐完毕,他对两人躬身弯腰说道:“您两位稍后,我这就去请少将军。”


    走进书房,司空雅先关了窗户,又让下人再拿来一盆炭火才坐下等待。苏轻看着对方的忙碌没有作声,现在他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司空雅。

    “阿倾,刚才被传召入宫有什么事?”伴随着门口涌进的冷风,孟固推门而入。

    “算是辞行吧。”想到方才在明心苑的对峙,苏轻含混答道。

    “辞行?!”孟固坚毅的脸庞之上满是诧异,“你要去哪里?”在眼角视线看见一旁的司空雅时试探性的问道:“和望月一起走?”

    “只是离开皇都,去哪里还没有想好。”苏轻只是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陛下准了?”仿佛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般,孟固不甘心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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