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烈把绣绣安排在紫弈阁暂住,那里正好是在太后所住的福延宫与童言的揽月宫之间。
"太后驾到~~~~~"洪烈刚刚下了早朝,脚还没迈入揽月宫的门,后方就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给母后请安。"洪烈微弯腰行礼。
"烈儿,免礼了。"
童言听闻太后驾到,出于礼数和好奇的心理从宫内迎了出来。昨晚已经缠着他一整晚的绣绣也跟着走到揽月宫门口。这位传闻中不好对付的太后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刁蛮的老太婆,而是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贵妇人。看年纪恐怕连四十也不到!
"这位就是童言童公子吧?"明知故问的打量着童言。
"童言见过太后。"真的不想下跪,可是为了大局考虑,童言还是委屈了自己的膝盖。绣绣见父亲给面前这个婆婆下跪,也懂事的跟着跪了下去。
"嗯,久闻童公子大名,我烈儿这些日子来也多亏你的照顾了。"太后对童言的大礼似毫不做反应,只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小姑娘是何人?"
"回母后,她是言儿的女儿。"洪烈大步走到绣绣跟前,利用抱起她给太后看的机会扶起了依然跪在地上的童言。"她叫绣绣。"
"左蓝月有女儿?!"太后先是一惊,马上发觉自己失了言。"这还真没想到。"她本以为左家的后裔早已被处决或流放了呢!对于战败的敌国,这种事不是应该的吗?难道是儿子对这左蓝月的偏爱保全了这个左家的后人?太后伸出手拍了拍绣绣的头,不可否认,这小女孩儿漂亮可人极了!
"不知太后今日到此有何事?"洪烈知道太后早晚会找上童言,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本来洪烈以为太后会先找他这个儿子谈过后,才会对童言有所行动。
"今早去看过婉青,这孩子受了不少苦。"太后说完这话,马上扫了眼童言。
"是不是婉青死而复生孩儿还没有定论。"洪烈口气逐渐强硬了起来。
太后岂会听不出洪烈已经有些不耐了,但以她对儿子的了解和对局势的判断,她并没有就些罢手。"童公子可曾见过婉青?"
"见过一面。"童言尽量恭敬地回道。那个冒牌碧婉青显然已经得到了太后的接纳。亦或者,此时只要出现一个身份相当的女人,太后都会乐于接纳?!
"那童公子可知她在被人抢婚前已经定为玄武皇后的人选?"
若不是洪烈不想忤逆自己的母亲,他真想反驳:当初不是您百般阻挠,迫使他与婉青的大婚一延再延,直到几乎无疾而终的吗?!
"这点我倒从未听过。"童言忍不住间接反击了一句。
"烈儿,婉青已经回来。当初没有完成的婚事是不是可以让它完满了?"
"母后,记得在我七岁的时候您曾经告诉过我: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即使是找回来也不是这件东西最初的样貌了。孩儿对您的教诲一直铭记于心!"那是七岁的洪烈问起自己的母亲,为何父王从他记事起就很少出现在皇后的寝宫中时,太后给他的回答。
太后一惊,然后表情转为气恼。她没想到儿子会为了一个男人,还是敌国的俘君而不惜提起自己的伤心往事。看来,那些柬书的大臣们并没有危言耸听。这个左蓝月已经成为玄武国之大患!一是他身份特殊,难保民间没有南朱雀的余孽企图夺权;再有就是他不但扰乱后宫,还参与朝政!更不要说他与玄武国目前最大的敌人--青龙国太子东方烁关系的那些传言了!让他这样一个人留在玄武国君身边,无疑是引狼入室!
目送面色阴沉的太后离去,洪烈长叹口气。到底还是翻了脸,到底还是惹怒了母后。童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才洪烈的尽力维护与所表露出的决心让童言此时心中充满了勇气。有这个人相伴,似乎荆棘也会变成坦途!他不会输给碧婉青!当年的那个不会,现在的这个更加不会!
望玓宫
太后与"碧婉青"面对面坐在屋内品茶聊天,侍女梧桐且在一旁边伺候边对太后察颜观色。很快,她就可以断定这位太后是无论"碧婉青"的真实与否都坚决要把童言从洪烈身边铲除的!
"青儿呵,看来烈儿被那个左蓝月迷了心魂。恐怕这事情难办了......"
"启禀太后,奴婢有一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对形势判断得出结论后的梧桐大胆自信地站出来说道。
太后虽然对一个侍女胆敢在不被允许下站出来讲话有些不满,可眼前是要对付那个迷惑烈儿的左蓝月,一切礼数都不重要了!"好,你讲。"
"童言的存在可能会给玄武带来毁灭性的后果,为了玄武国的将来和我家小姐的幸福,奴婢斗胆献计。奴婢打探到青龙兵马又有所行动,到时两国交战之时,皇上必会派出精兵应敌。可借此机会让大臣们请求皇上立小姐为后,赶走童言。"梧桐不急不缓地说完,余光紧紧盯住太后的反应。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烈儿发火处置那些大臣或者青龙趁虚而入......
"置之死地而后生呀太后,目前皇上非常迷恋童言您也应该知道。如果不用这种办法,恐怕很难将他们分开吧!"顿了顿,梧桐决定抛出必杀技。"况且就算随了皇上的愿,也要为玄武留过后以后吧!"
闻罢此言,太后再也没有半点犹豫。她重重放下茶杯,先看了眼碧婉青又转看向梧桐,轻轻地点了点头。
果然,没过几天前方就传来青龙军有所行动的探报。洪烈打算按原计划派出人马反包青龙军一一击破。可当他兵符一出,朝内几位将军以及各地方驻守的将领皆同时柬书:以死相胁,要他立碧婉青为后并逐童言出宫。这是洪烈万万想不到的,自己的臣子竟然把他后宫之事看得比国事还要重要!在这玄武国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口,他们竟然联合起来用国家的安危来要挟他!!处置这些人?可目前玄武国的前途恐怕都会因为他的决定而断送!不处置?难道要他随了他们的意吗?不可能,赶走童言是绝对不可能的!
童言探头探脑地看着揽月宫门口,按理说洪烈应该早就下朝了。为什么快到午膳时间还不见人影。若是他临时有事的话,一般也会命人通报一声的呀?!今天一早,从起床到现在,童言的右眼皮就开始不停地跳!虽然不想被这种现象扰乱心情,可洪烈的异常使童言开始担心起来。他让福宝带绣绣在花园里玩,自己一个人向洪烈的书房寻去。没走多一会儿,遇上显然也是才从御书房回来的洪炎。想想也有很久没有看到这个变态了!
"这下你可高兴了!"洪炎对从自己身边经过对自己视而不见的童言说道。
莫名其妙!童言不想与这等变态多做纠缠,继续走自己的路。
"皇兄为你食不下咽,玄武也有可能为你灭亡。这下可顺了你的心愿?"
什么?童言停下来转身望向洪炎。"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哼!你不知道青龙军又开始动作了吗?"
知道呵,昨晚得的探报洪烈便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了!"王爷的意思,青龙军是我操控的?!"这人智商绝对有问题,白痴一个!
"你还没那么大本事。不过,因为你大臣们此刻以罢战要挟皇兄。如果玄武国有个什么差池,我第一个取你项上人头陪葬!"还没等洪炎狠话说完,童言提起衣摆快速向书房方向狂奔而去。
这些猪头大臣!边跑童言边在心里骂着。
烈,我来了......此刻童言只想快点到洪烈身边,与他分担这些麻烦与苦恼。
第五十五章
还没等童言跑到吉延殿,一个桃红色倩影便从一处隐蔽的墙角突然站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童言差点没能及时收脚而撞到来人身上,等他停稳定睛一看,原来是"碧婉青"的侍女梧桐。只见她正笑容可掬的看向童言,手中握住一个奇怪的竹条。
"原来是梧桐姑娘,有什么事吗?"虽然童言知道此时,他与这一对来历不明的主仆是敌对关系,但他很难对眼前这个目光总是温柔慧智的女子产生出什么抵触情绪来。
"老远就看见童公子火烧屁股似的向这边跑,"梧桐掩嘴低笑着,"倒是您先问起奴婢有何事来了!"
童言不想与她打哈哈,现在他的心里只有洪烈的事。"有点急事。梧桐姑娘若有话要讲,我一定另找时间专门聆听。"说完就要继续走自己的路。谁知这梧桐罗衫轻摇向前迈了一小步,就又挡住了童言的去路。
"童公子慢走停步。奴婢的确有要事找您商量!"梧桐用词不卑不亢,目光超出年龄的沉着冷静。
"对不起,我现在要办的事比较重要......"童言一直对这个梧桐怀有莫名的尊敬之感,这次决定无礼一回了。他绕过梧桐刚刚迈出一步,梧桐便将手中的竹条递到童言面前。"这是什么?"童言接过来仔细一看,只见竹条上密密书写着几行字。貌似句诗却又非诗,读起来坳口又难理解。
"北玄武八十三年,紫微命宫显贪狼。七杀、破军、贪狼三方四正会照。"什么意思?童言疑惑的看向梧桐。
"紫微星代表......"梧桐故意顿了顿,又向四周小心地看了看。
"代表皇上。"童言接口道,这个他还是知道的。紫微主皇命。
"是,北玄武八十三年也就是今年。贪狼星是一颗主桃花的星曜,贪狼入主命宫,紫微纷扰暗淡。而贪狼星的出现必伴有七杀、破军二星。这在紫微斗数星曜里又称‘杀破狼'格!"梧桐轻柔的说道。"你可听说过左恒辉这个人?"
有点印象!对,是楚天的初恋嘛!也是洪烈父亲的至爱!"据说是一位奇女子!"
"何止是一位奇女子,她可称这世上的一位真神!"梧桐对这左恒辉的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童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竹条,虽然可以看出所有者对它的加倍爱护,但从磨损的边角和已经发黑的表面也可知晓,这竹条肯定是有些年头的了。童言将它翻过来这才发现,后面用红色朱沙娟秀的刻着一个"辉"字。"这是左恒辉写的?"
梧桐点点头,"不错,这根竹笺是她亲自刻下的。辗转到了我家小姐之手,而上面所述乃她临终前夜观星象留下的遗世预言。"
"预言?"
"您不知道左恒辉最善长的就是占星预测吗?"
"那这上面到底说了些什么?‘杀破狼'又代表了什么?"
梧桐沉吟片刻,象是说出一个天大的秘密般深深吸了口气。"‘杀破狼'格乃紫微星诀中最难破解的凶格。从主桃花的贪狼星入主宫这点可知,一切都因‘桃花'而起!"
"桃花是指我吗?"命犯桃花不是都指感情欲念之事吗?!
"童公子不要见怪,梧桐看了这竹笺后本没有往童公子身上想。因贪狼星也主物欲,本来奴婢以为是指玄武与青龙交战时的军备之事,可是......近日忽闻玄武朝中有臣变,所以才......"
只凭一根竹笺,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把一切差错转嫁到一个人身上!古人用的占星这招果然是高!"若这世上的事都能用占星就可预测出来,驱凶化吉的话,天灾人祸、听天由命、人定胜天这些成语不是都不成立了吗?"说完,童言将竹笺交还梧桐快步向洪烈的书房吉延殿奔去。
梧桐手握竹笺,久久望着童言远去的背影。"人定胜天吗?琴栖认为你还是听天由命的好!要不真要小心天灾人祸了!"说这话的时候,梧桐的笑容依旧温和的如同春天的风。
离吉延殿还有段距离时,就隐约可以听到洪烈在殿内大骂的声音了。童言扫了眼殿外战战兢兢的侍卫,接过一个准备送茶点却又止步不前的小太监手中的托盘并向他们微微笑了笑后,便伸手推开了那扇如同关押着一头凶猛的野兽的殿门。
"滚......"洪烈刚要张口骂人,一见来人是童言便立刻噤了声。
"你是一国之君,这种时候骂人有什么用?"童言关好身后的门后笑道。
"若不是要兵发几路,我定亲征!不指望这些庸臣!"洪烈重重叹了口气,用兵之时手中无将,如同顺流之际手中无舵一般!气的也罢急得也好,总之洪烈此时是方寸大乱!
童言走近到洪烈身前,放下手中托盘并端上温度刚好的香茶送到洪烈嘴边。"大臣们的态度非常坚决?"洪烈接过茶杯,顺势将童言揽入怀中。
"是,有几个还以死相胁!"说这话的时候,童言几乎可以感受到从洪烈鼻中呼出的热气。看来,他是气得不轻!
"没有一个将领可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