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没想到我只出了一趟门,你就来了。这下可穿帮了,要怎麽办呢?"门口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马上转身,发现蓝斐正站在门口温和地笑著。
13
我吓了一跳,马上转身,发现蓝斐正站在门口温和地笑著。
他今天的打扮非常正式,如参加了什麽盛宴回来一般。
一头墨绿的发丝高高绾起,束上金冠,面容俊雅,一双镶著金框的眼镜盖住了他的眼神。身穿一套明黄色的长袍,袍服的款式繁复,刺绣华丽,外罩一层水色的葛纱,腰上束著镶满宝石的腰带,腰带右侧还垂挂著由钻石、玛瑙结成的挂链。
虽然他在温和地笑著,但正装下的他,气势逼人,犹如帝王。
望著他,我怔呆了片刻,很快就回过神来:"蓝斐,你什麽意思?这到底怎麽回事?"
从来到蓝府的那天,我就觉得洁月非常不对劲,却想不出所以然来。这会儿,显而易见,洁月会变成这样,分明是蓝斐的杰作。
"这并不难解释。两个字就能够说清楚了,难道你猜不到吗?"他继续笑著,抬腿踏进门来。
他的镜片在灯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我挡在洁月的面前瞪著他。
"想到了吗?"
我回想著洁月的反应,想到在人世间听说过的某些传说,不确定地问:"催眠?"
"是的。"
原来真的是催眠,我一直没往这方面想,因为我不知道催眠在灵界原来是这麽简单的一件事情,在敌我对峙的状态下,都可以施展。
"你究竟想怎麽样?"
"我想怎麽样?嗯,我想想看。"他边笑边向我和洁月走来,气势越来越迫人。
我挡在洁月身前瞪著他,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甚至无法马上判断出他的目的是谁,究竟是我,还是洁月?
"小玉,如果我是你,我就绝对不会让挡在洁月的身前。"蓝斐在我面前五步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俊雅的面容仍然带笑,镜片下的眸光却是一片锐利。
"你什麽意......"我话还没说完,洁月修长有力的双手就从我身後伸了上来,掐住我的脖子。
顿时,我呼吸困难。我努力地开口:"洁......月......你醒醒,是......我......洁月......"
"没用的。"
"洁......月......"洁月的手越来越紧,我开始看不清眼前的蓝斐,却能依稀看到他在微笑。
他的目标居然是我?为什麽?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什麽要杀我?
"为......什......麽?"我气息微弱地问著,我不甘心就这麽死得不明不白。
脖子被掐得越来越紧,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蓝斐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
"你想知道原因?好,我让你死得明白。你对於我来说,只是一颗棋子。
"你知道吗?洁月是爱区殿的副殿主,你知道爱区殿的副殿主在灵界是什麽样的地位吗?灵界的统治层一帝一宫七殿,其中一宫七殿各自独立,只对灵帝负责,一殿之副殿主,可以说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你却让她丢下副殿主的身份来守护著。
"还有,真正的洁月并不是你现在所看到的样子,她这副小丫头模样是她最讨厌被人看到的一种形态。因为她讨厌,所以知道她还有这种形态的人不超过十个,而她愿意以这种形态守在你的身边,恐怕是为了不让别人认出她来吧?没有人认出她来,代表你在她的守护下就更安全一些。可见你对她是多麽的重要。
"并且,你的身边不仅仅有她在守护著,还有轩辕氏的天地十暗卫。也许你不知道,轩辕氏的天地十暗卫,在‘御灵城'里是出了名的,连灵帝的暗卫都比不上。既然轩辕氏的天地十暗卫在你身边,可见轩辕家的当代宗主轩辕清衡对你也是非常重视。
"你是什麽人,对於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竟能让洁月如此费心地守护,竟能让轩辕清衡如此费心的安排,实在让我太感兴趣了。如果我让洁月亲手杀了你,然後再解开催眠,相信到时,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相信轩辕清衡得知事情的真像时,他的表情也一定能让我快乐上一年半载。
"本没想这麽快就杀你,因为君桐这半个月来过得很快乐,我还打算让他再快乐一段时间,可惜啊......既然让你撞破洁月已被我催眠的事,那就我就对你提前说再见吧。"
我已经看不到蓝斐得意的样子了,但他的每一句话仍然清晰得传到我的脑海中,在我的脑海翻滚。
人们常说,人在死前总会想起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然而我没有,我的脑海里只有蓝斐的话。r
蓝斐仅仅是为了让洁月痛苦,为了让那个轩辕清衡痛苦,所以要杀我。
居然是为了这麽一个幼稚可笑的原因来杀我!
我不能接受!
我不甘心!
洁月的手越来越紧,我已经开始无法呼吸......
真的要为了这麽无辜的理由死去吗?
不!我不要!我不甘,我忿怒!
突然,有什麽东西在冲撞我的心脏,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仿佛有一团熊熊大火在拼命地烧著我的心,这火焰迅速蔓延到我的四肢八骸,让我如置身於火海之中。
这种如被火灼烧的痛苦比起洁月越来越紧的手更让我难受百倍,本来已经昏沈的意识,因此更加昏沈。
我全身都在发烫,尤其是右手,很想拿著什麽东西来退一下热,我想出去,找一个有冷水的地方,想把自己整个泡进去,以缓解这让人痛苦的灼烫。
但脖子上的手阻止了我。
是谁在掐著我,不让我动,不让我走?
我猛在睁开眼睛,清楚地看见洁月正狞狰著她那张秀美的脸,死死地掐著我。
我抬起手,抓著她掐住我脖子的双手用力往外扯。
她的手很有力,紧紧地掐著我不肯放。我的身体越来越烫了,我越发不能忍受。
放手!放手!让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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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洁月,放手──"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阵七彩光泽从我的右手炽烈地绽放,照亮了整个房间,而洁月的双手也慢慢地给我扯开了一些。
站一旁的蓝斐,俊雅的面容有著一丝惊讶,轻轻自语:"真的是九天玲珑......怎麽可能?"他边说边抬起右手,银光乍现:"洁月,醒来。"
洁月仿如做了一场大梦醒来一样,狞狰的面容平复下来,眉心间的银红小痣再次鲜活起来,她眨著灵动的碧色眼眸,惊吓地立即松开还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小玉,我......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要你让开。我要冷水!
我猛地推开她,越过蓝斐,往门外走去。
洁月"嗖"地一声,跳到我面前:"小玉,你冷静些。"
我不要冷静,我要冷水!滚开!
我烦躁地举起泛著七彩光泽的右手,紧握成拳,击向她的心脏,她闷哼一声,唇角马上溢上鲜血,却不肯闪开,死死地挡著我。
"小玉,深呼吸,冷静些。你不能再激动了。九天玲珑的封印已被你冲破了,但是你现在还不能用九天玲珑,强行运用的话,只会让你魂飞魄散。冷静些,小玉。"
我不听,我要冷水,你给我滚开!
我右手紧握成拳,拳头泛著美丽的七彩光泽,一拳又一拳地击向洁月的胸口,腹部,而洁月就如沙包一样,闪也不闪地任我击打。
她秀美的脸越来越苍白,眉头紧皱,把她眉心间的银红小痣完全掩住。从她口中涌出的鲜血已慢慢变成紫黑,但她怎麽也不肯给我让一让路。
她不停地说著:"小玉,冷静。"
我不要冷静!还不滚开?那麽去死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拳上的七彩光芒更为炽烈,我迅速地击向洁月的胸口,却在离她胸口一寸远时被一根银细细的链子给圈住了,无法动弹。
我的视线循著银链子望向另一端,原来是蓝斐。
他紧皱著双眉,一张俊雅的脸庞非常威严,唇抿得很紧,右手银光阵阵,那根细细银链子就从他的右手心探出,紧紧地绕著我的手腕。
混蛋!又来一个搅局的。
我拼命地挣扎,蓝斐的右手漂亮地转动几下,我却整个人都被那根细细的银链子紧紧地圈住了。
"洁月,我若不出手,你是不是就这样不闪不躲地被他打死?"蓝斐一边控制著银链子,一边轻轻地问道。
"你不用来猫哭老鼠,若不是你催眠控制了我,小玉会变成这样吗?"洁月一边捂著胸口一边喘气地说。
"我催眠你还是我的错?短兵相接,自然要以最方便最快捷的方式取胜,是你不小心著了我的道,怎麽成了我的错了?"蓝斐淡淡地笑著。
"你──"洁月气得猛咳起来,口中不停涌出鲜血。
我的身体越来越热,热得我想爆炸,我使尽全身力气拼命挣扎,七彩的光泽更为炽盛。
"洁月,这样下去也不行。"蓝斐紧紧了手中的细银链,摇摇头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冷静下来,也许九天玲珑之力就不会催动得这麽猛烈。"洁月满脸担心。
"他若能冷静,早就冷静下来了。依我看,现在除了你家宗主轩辕清衡或你家的少主轩辕思那小鬼亲自前来封印,否则,他今晚怕是会魂飞魄散了。"
"你──闭上你的鸦嘴!要不是你,怎麽会这样?"洁月气得边咳边抬起右手,红光渐起,一把红柄匕首出现在她的右手上。
"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两个打斗对他不好吧?"蓝斐不以为意,抬起左手轻轻地指著我。
洁月看著我,一双碧色的眼眸满是水雾,眉心间的银红小痣也失去了鲜活的光泽:"怎麽会这样。都已经守了这麽多年,眼看就可以成功了,为什麽会发生这样的事?"
蓝斐声音略低,带著一丝歉意:"抱歉,当日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怀疑了。观察他与君桐相处的点点滴滴,更让我怀疑。今天刚巧让他撞破我催眠你的事,所以才会借机出手相试,并没有想到会如此严重。"
我已经被热得意识昏沈,只觉得这两个人非常讨厌,让我有想痛扁他们一顿的欲望。
"啊──"我大吼一声,全身七彩光泽!亮,我用力一挣,那根紧紧绕著我的银链子被我猛得挣断几截,双手得到自由,我马上挥拳击向他们。
"我的链子居然又断了。这是第二次了。"蓝斐身法轻飘飘地闪过我的攻击,长声叹息道。
被蓝斐躲过了,我转变方向,击向洁月的腹部,洁月不闪不躲,焦急地说:"小玉,冷静些!冷静些!"
我没兴趣听她讲话,只觉得这噪声烦人,拳头再次改变方向,击她的嘴,但在我改变线路的瞬间,她被蓝斐揽著腰身闪到一边角落去了,房门就在我的眼前。
房门外的世界对我的吸引力更为强烈,我要去找冷水。
我抬步踏出门外,迎面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带著沁凉的气息,让我觉得非常舒服。
在我为这沁凉的气息恍惚时,我的面前站著一个人。
他穿著一套白色的长袍,外罩一件衣领绣著银丝梅花的水色葛纱,身材欣长秀美,一头黑若子夜的长发随风翩翩起舞,风采神秀。
"让开!"我哑声吼道。
他仿若未闻,依然站在我的面前,静静地看著我。
他的五官精致美丽,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细心打磨的,无法找出一丝一毫的瑕疵,一双狭长的凤眸,晶亮如黑钻,平静如深潭,莫测如大海,紧紧地看著我。
我不耐烦地伸手推他,他抬手将我的手紧紧地握於手中。
他的手修长白皙,指腹间有著薄薄的茧,磨娑在我手背上,有一些麻痒,我使劲地挣,却无法挣开。
"原来轩辕宗主大驾光临,真是蓬毕生辉,怎麽不进屋坐坐?"蓝斐的声音从我身後传来。
他是轩辕宗主轩辕清衡?他就是轩辕思的伯父?两人看起来除了年纪相仿,可真是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
他松开我的手,在我身上点了几下,我霎时无法动弹,身上的热度似乎稍有缓解。
他把我打横抱起,抬步进屋,狭长的凤眸看了一下笑得虚伪的蓝斐:"蓝斐,洁月,你们出去。"
他的声音清冷如雪,如片片雪花轻轻地飘落於我的心头,我似乎没这麽难受了。
"轩辕宗主,这好歹是我的地盘,你客气些好吧?"蓝斐面色不豫。
"出去。"他的声音越发地冷。
"你跟我出去。"洁月一把扯著蓝斐的手,就拖了出去了,顺手将房门关上。
轩辕清衡把我轻轻地放在床上,我看著他,觉得冷静了一些。看著他,心里怪怪的,有点像被迷惑了一般,很自然地觉得安心。
"小玉,闭上眼睛,什麽都不要想。"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带著一丝沁凉。
我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手轻轻地抚著我的额头,非常地沁凉舒服。
我仿若躺在柔和的泉水中,听泉水的叮咚声,意识越来越平静,心跳越来越平缓,身上的火焰慢慢地消去,非常舒服。
我在这种安心柔和的舒服中昏昏欲睡,朦朦胧胧中,我感觉到淡淡的温热气息绕於我的唇间,轻轻软软的碰触,酥酥麻麻。我想睁开眼,却发现无法掀动眼皮。我微微启唇,不知道是什麽物事毫不客气地长躯直入,与我的舌头纠缠,直到我喘不过气时,才放开我。一双大手温柔地抚著我的脸颊,如一池池柔和的泉水轻轻地荡涤著我,我的意识再度昏沈,沈沈地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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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透明的纱帐,紫色的流苏。
侧头望向窗外,是一片空茫的白。天刚刚亮,晨曦中的阳光透过纸纱窗射入房中,流转著片片柔和的金粉,悄悄地洒落在趴在桌上睡著的人的身上。
我望著趴在桌上睡著的洁月,心中的感觉非常复杂,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
这情形很像我刚来灵界时的情形,睡在床上的我,趴在桌上睡著了的洁月,但是桃花依旧,人事已非。
昨晚发生的事,虽然不在我的意识控制之下,但所发生的一切,我清晰地记得。
洁月,我到现在才知道你的身份是如此的了不起。一殿的副殿主,二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如此高高在上的你,为什麽要留在我的身边,像一个朋友,甚至像一个贴身丫环一样地照顾著我?
而作为洁月的宗主轩辕清衡与少主轩辕思在灵界又是什麽样的地位?他们为什麽要对我如此费心。
轩辕思亲自跑到人界,呆在我身边差不多二十年,近身照顾。
轩辕清衡,我虽然不知道他做过什麽,但这一切,如果无他授意,还会发生吗?
这一切是究竟为了什麽?为了我?还是为了九天玲珑?
我掀开锦被,慢慢地坐了起来,发现身上并没有任何不适,包括我被洁月掐过的脖子。看来,有灵力高超的大夫替我治疗过。
我的动静惊动了洁月,洁月迅速抬起头来,几步跑到我面前,一脸担忧地问:"小玉,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她的脸色非常地苍白憔悴,就算穿著一身大红的宫裙也无法将她的气色映衬得好看些,眉心间的小痣也失去了往日亮眼的银红色,呈现灰红色,让我看得非常难受。
我并没有忘记,她会如此憔悴的大半原因在於我。我的脑海里闪过我不停地打她的画面,心中闷闷地抽痛,我非常无力地闭上眼睛:"洁月,对不起。"
"傻瓜,道什麽歉呢?如果不是我被蓝斐控制了,你就不会因为在生死关头中冲破少主在你身上下的封印,失控地强行运用九天玲珑,差点魂飞魄散。如果你真的散魂了,那我也不活了。"
洁月拿起我的右手,轻轻地贴到她的脸上,轻轻地磨挲著,慢慢的,我觉得手中有湿润的感觉,不由睁开眼,惊讶地发现洁月居然哭了。
"洁月,你怎麽了?"我迟疑地抬起左手,轻轻地替她拭去不断滑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