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霄去么?"
"不知,你要去叫他么?"
流云嘴角一勾,笑道:"当然不。"
是夜。乌霭绕天,月色不明,星辰暗淡,才回升的暖意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人于剑池『回风亭』对饮,自少不了美酒佳肴夜光杯。
流云把玩手中玄青琉璃盏,笑问:"堡主为何请我们喝酒?"
卓越然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想交个朋友。无双堡日后还需多多仰仗二位。"
流云道:"那堡主应去找流霄。"
卓越然含笑道:"我看御阁主似乎并不希望如此啊。"
流云一愣,扫见对方眸中笑意,不由干笑两声,移开脸,喝酒。
玄煜微眯了内双,掂掂壶中琼浆,问道:"这是何酒?我竟从未饮过。"
卓越然道:"这位是内子随心所酿,弦公子自不曾饮过。"
"内子?"流云奇道,"你..."
卓越然笑道:"在下已有妻室,犬子今年也已九岁了。怎么,流霄庄主未告诉你么?"
"....."流云嘴角一抽。这个流霄,绝对是故意的....
流云的神色尽数收入玄煜眸中,他睫毛微垂,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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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散席。玄煜似已染上七分醉意,竟站也站不稳。流云无奈,只得搀他回房。
玄煜靠在他身上,几乎全身的重量都交付给他。灼热的气息缭绕着浓郁的酒香,喷洒在侧颈,流云有些燥热地扯了扯衣领,修眉挑了挑,自己怎么就没醉呢?
漆黑的山路颇有些憋足,零碎的石块散落道旁,隐在草丛间,莫说流云摸黑还揽着个醉鬼,便是神志清醒地提着灯笼也看不清路。忽的脚下踩上块异物,流云失了平衡,身子一歪,堂堂武林风云人物、未来的九五之尊就这么狼狈不堪地栽了个跟头,双双滚落在草丛里,落了一身草灰。
夜静极,也无虫鸣也无风。
急促的呼吸在静谧的夜中格外的清晰。
幽暗的月色下,酒熏得红晕淡淡抹在玄煜两颊上,却是平添几分旖旎。
流云本想立刻爬起来,谁知视线却牢牢盯在身下之人恬静的面容上,竟忘却了起身。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撑在玄煜两侧。
连日来的劳顿使他的下巴有些削尖,唇线是极完美的,透着让人想一亲芳泽的诱惑。
恍然间,似又回到了他受伤的那晚,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却又那样的虚幻。
流云懒得去揣摩他到底有几分真意,抑或是不敢。他们太过相近,都太虚伪,太冷漠,又太善于掩饰,很容易为对方吸引,而又容易互相伤害。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要远离,但视线却又不由自主寻找他的身影。
指腹轻轻抚过迷人的唇,流云凤眸忽变得飘忽而迷濛。叹息着吻上去,湿热而柔软的触感敲击着他的心扉。也许在这一刻,才是真实的罢....
谁料,才迷醉不省人事的玄煜突然伸手压住流云的头。后者一愣,忽蓦的被他一个翻身压在地上狂吻。
瞬间的惊诧立即被席卷而来的情潮代替,流云猛地撑起身子,抱着他拥吻纠缠。
玄煜轻喘着伏在流云肩上,笑道:"这次总不是我勾引你罢,呵呵。"
流云正欲开口,鼻尖忽轻轻一动,一股明显的异味扑入。"这是什么味?"
玄煜轻轻咬了咬他的右耳耳垂,哼道:"你想蒙混过关么?"
流云挑眉,推开他坐起来,摸索过去,直到适才绊倒他的那块凸起。流云蹙眉,抹一点在指尖,细细嗅了一嗅。这味道...火药?!
"怎么了?"见流云如此严肃的神情,玄煜不由敛笑。
"有人在这里埋了火药..."
"什么?!"
流云心中一凛,蓦的想起白天在剑台上踩到的一处异物,猛地站起发足奔去。
玄煜心中凛然,瞬间没了风花雪月的心思。眸光微转,追了过去。
待到剑台,就见流云神色凝重的站在中央。"果然是火药,而且各个要地都埋下了..."
玄煜瞳孔一缩:"莫非又是他..."
"....谁知道呢?"流云缓缓道,"也许吧,七月禹竹失败的消息想必也传到他那儿了。"
"事不宜迟,咱们须即刻回宫!我还有暗卫在山下。"
流云沉吟片刻,抬眸看着他,道:"好,你先下山,一同你的暗卫汇合就立即回宫。我去找流霄他们通知其余人下山..."
"不行!"玄煜倏的紧抓住他的手,脱口而出道,"要走一起走!"
暖暖的温度自手臂流过心房,流云回望他的双眼,喉间有什么在涌动。一时间,谁也未开口,黑夜寂静的只剩微屏的呼吸。
好。流云听见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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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玄煜分开后,流云立即赶回剑池屋舍。不只是何原因,待回到住屋,竟感到一阵头重脚轻,内息紊乱。
"流霄!"流云推门而入,却见逝辰、邵鸿都在。
"流云?何事如此匆忙?"
流云顾不得许多,开口直言道:"叫所有人立即离开剑池,有人在这里埋了火药!恐怕想一举炸平这里!"
"什么?!"流霄"霍"的站起,一向淡定的眼眸也难掩惊诧和愤怒。
"流云,你确定?"逝辰冷静问道。
流云缓缓点头,说了大致地点。
流霄沉声道:"邵鸿,派人确定火药具体地点,立即疏散各路人士!"
"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时间解释了,我还得去找寒..."
"不必了,我在这里。"门忽被踹开,却是潋寒步入。
早已习惯这人神出鬼没,流云轻松一口气,道:"好了,一道走罢。"潋寒二话不说,拉过他就走。
流霄摇首道:"我先派人送你们下山,我必须在这里主持大局。"
"霄..."流云顿足,他知道这家伙死心眼,一旦决定之事任何人也改变不了。正想着要不要干脆敲昏了他然后扛走之时,一声巨大的轰响爆破静夜。
众人皆是一惊,待奔出室内,但见火光冲天,充耳惨叫声一片,火药竟已被点燃!
"庄主!"邵鸿风风火火赶回,额上大汗淋漓,"东南一侧下山的路被封死,属下已派人将众门派饮下西南峰,请二位庄主即刻下山!"
"好。"流霄这才点头。
便在这时,林中突然窜出一黑衣男子挡住了众人去路。那人摘下面罩,竟是玄煜身边的莫月,流云见他神色焦急,不由心中一紧。
"御公子,可曾见过我家主子?"
"他不是早下山了么?你没见到他?!"
"不,见到了。可主子执意要等公子,但一直不见公子下山,他...他跑回来找你了!"
"什么...."流云一震,忽想起了什么,揪起他的衣领,急道,"他从哪里上来的?!"
莫月一愣,道:"东南峰..."
"Shit!"流云拧眉,转身欲走,眼前蓦地黑影一晃,却是潋寒挡住了去路。
"你去送死?!没看到刚才的火光?"
流云一顿,缓缓道:"寒...你们先行下山,我去去就来。"
"流云..."流霄轻唤一声,欲言又止。
流云知他要说什么,轻声笑道:"我不会有事。"
一直沉默的逝辰,轻轻抬眸,望着流云淡淡道:"霄兄,潋公子,我看我们还是现行下山,免的流云担心,我相信他,很快会回来的。"
流云侧过脸,目光与之相对,眸光流转,承诺般缓缓点头,已无需言语。
谁知个承诺一等就是遥遥无期......
第六十九章 天堂地狱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当流云赶到东南峰之时,黑幕中的乌霭终不堪雨雪的重负,竟下起了瓢泼大雨。冰冷的雨水夹杂着寒潮的冰雹,噼噼叭叭毫无章法的乱砸,倒好在将火势止住了,总不致在树林里蔓延的一发不可收拾。
在雨水冲刷下更泥泞不堪的山道上,弥漫着一股焦土混着硝酸的味道,还时不时有烧焦的尸体的血腥味。越发熏得流云有些昏惑。
湿发湿衣挂着细小的薄霜紧贴在身上,甚是难受。外面冷极,皮肤却像是包着一团火,发烧般滚烫。越往山上走,心就越沉。流云焦躁的甩了甩搭住眼睛的墨发,眼前依然黑黢黢的,尽凭着偶尔凄厉的闪电才能视物。
忽而,一阵打斗之声远远从雨幕中传来。流云蓦的心中腾起一丝希望,更多的又是紧张。万一还不是....
一咬牙,猛的提气冲到声源。平常不放在眼里的短短距离,竟让他直喘气。不知是否是错觉,竟觉连手都在颤抖。
夜雨之中,嘶叫的白光划破残夜,依稀看见几个黑影幢幢闪动。被围在中间的那人,高挑的身影,即处狼狈不堪的境地,亦不减一丝风华。流云几乎立刻就认出他,才稍安下的心,又因白刀红光在他肩上闪过霎时提到嗓子眼。
不记得怎样冲到战团的。抽出淬雪的一瞬,似乎就有鲜血淋漓的尸体倒在血泊中。好像一弹指的刹那,又好似抽干了所有力气。待流云回过神来,已拉着玄煜在阴森的林间穿梭。
"你怎么了?受伤了?"流云顿住脚步,回头却见玄煜直愣愣的盯着自己。
"....还好,不必管我,走罢。"玄煜似乎在笑,那双微眯的内双,轻挑的眉眼,抑制不住微微勾起的嘴角,几乎让流云以为他周身的污血只是错觉。紧紧交握的手,不知是雨是汗,在寒风肆虐中紧握着唯一的温暖。
"还好才怪!"流云蹙眉,伸手撩开湿答答披在他背后的长发。
"咝..."玄煜轻轻哼了一声。一道长长的血口横在背上,好死不死正在上次‘留觞箭'的伤口上,伤上加伤。
玄煜的笑容宛如昙花一现,半认真戏道:"那你背我。"
"好。"流云看了他一眼,爽快的连自己都惊讶。
玄煜愣了一下,轻笑着伏在他背上。宽阔的背上传来的真实的温度,让人安心。
高处不胜寒,孤寂和伪装是上位者永恒地悲歌。真正的寂寞,不是在无尽的死寂中只有一个人,而是周围明明嘈杂的拥簇着许多人的时候仍然只觉得是一个人。在庄严的宫殿里,他看到无数张谄媚的脸;在满是奢华器品的寝宫中,他夜夜可以听到自己脚步的回声。
即使在满天风雨的黑暗中,能有一个人这样陪在自己身边,累的时候可以依靠,让自己知道他不是孤单一个人。不必虚伪的掩饰,不必勾心算计,可以放下防心,展露所有的疲惫,就是他一生的奢侈。
"那个时候,刚上山不久,就碰到埋伏的杀手...."玄煜低低开口,"我刚一出现,就炸掉了退路。被围在中间,明晃晃的利刃晃得人睁不开眼,渐渐的不敌,不甘自己的无助,有那么一瞬,差点绝望...."
流云一顿,喉间轻轻颤动。轻抬了抬背上之人将滑下的身体,肌肤的摩擦忽像引子一般,牵引着体内蠢蠢欲动的火焰。
"...就想着,岂能就这样死在这里?呵呵....还有很多事都没做完,还没有斗过玄敬,还没有登基为帝扬我大玄王朝,还没有...还没有得到你...呵呵....这样便死,太过不甘..."
流云心中巨震,忽的脚下一软,急忙抓住旁边的树干,才免于双双倒下。玄煜扶着他躲入不远处一个洞穴。
"怎么了?"玄煜眸光一变,忽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你...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
流云斜靠在石壁下,轻轻喘气,喉间似要燥热的冒出火来,舔了舔干枯的唇,道:"你要减肥了。"
玄煜气结。
"我是问你....有没有觉得很热?"
流云挑眉道:"你怎么知道?"浑身越来越酸软,起初还以为是肌肉紧张劳累的关系,却不想体内竟越见燥热,简直像....
"...你,不会给我下药了吧?"
"......"玄煜眼光心虚的移开,半晌道,"不过跟你开个玩笑,我哪知道会发生这种要命的事..."
这下换流云气结。"你!...这什么药?什么时候下的?"
"....媚药。之前,在卓越然的那壶酒里..."
"你们俩怎么没事?"
"....我只跟你下了。"
"...."流云半眯凤目,渐渐腾起的药力在他两颊上蒸出些浅淡的红晕。怒极反笑,轻勾起嘴角,邪笑着盯着玄煜。
从没见过眼前之人这样的惑人神情,玄煜忽然心漏挑了足足三下。
俯下身,勾起他的下颚,低头吻咬着他的唇。意外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乖乖任自己吻。抬眸看去,那双迷人的凤目正盯着自己,流露出淡淡的犹豫和矛盾。
只是,没有厌恶,亦无淡漠。
玄煜轻轻一笑,仿佛背上的伤痛也被轻轻拂去。沿着流云的侧脸一直吻到右耳,舔咬着他的耳垂,感到流云浑身一颤,不由轻笑出声。惑人的嗓音裹着撩人的热气轻吐在流云耳边:"不解决一下,对身子不好..."
流云挑眉,很有风度的提醒道:"你不是受伤了么?我怕你‘承受'不起..."
玄煜弯了弯眼角,笑道:"我没事唔--"
剩下的话被流云火热的舌卷进口内,积蓄已久的激情瞬间喷涌而出。流云抱他坐在自己腿上,双手急不可待解开对方早已透湿的衣衫。玄煜啄吻着流云的颈项,撕开衣襟,探手伸进里衣,抚摸他的胸膛,一路滑到腰间。
急于宣泄的分身早已抵在流云腿间,玄煜啃咬着他胸前的殷红,低低蛊惑着:"...云...我要你..."
"...嗯...."流云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道,"呵呵,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紧揽在玄煜腰间的手不规矩地下移,只手故意缓慢温吞地抚摸过他背脊健美的弧线,伸进里裤,灼热的手掌紧贴在他挺翘的浑圆上,在股间暧昧的滑动。
"流云!你!"玄煜瞬间意识到流云要做什么,不由吃了一惊,刚欲挣扎,不想流云坏笑着握住了最脆弱之处,指间的摩擦抚慰,倏的让他酥软了身子,趴在流云肩上舒服的轻哼。
流云蛊惑着吻着他的侧脸,笑道:"爽么?我的殿下..."
"嗯...别放手..."
"你爽了...该我了罢?"话音未落,修长的手指已经进入无人开拓的禁地。
"啊!御流云...你竟敢?!"后庭的侵入,让玄煜惊叫出声,因极度的不适扭动着身体,却不料更方便了手指的深入。
流云空出一只手玩弄着他玄煜的火热,咬着他的耳畔,笑道:"哼哼,敢跟我下药,胆子不小啊!本来见你受伤,稍稍惩罚一下便罢了,你自己送上门,可别怪我!我可是提醒过你了....我的殿下....我会让你永远难忘今晚...."
磁性的桑音带着独特的诱惑,越说越低,语音未尽,流云一个挺身,埋入了紧窒火热的甬道。
"啊....哈哼...."玄煜紧紧勾着他的颈项,头颅高高扬起,不知是泪是汗的水珠,串串滚落脸颊,浪涌的快感如水乳交融,澎湃致每一根神经,刺激着最原始的渴求....
玄煜紧紧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如此淫荡的呻吟。连那样痛苦的时候都可以耐住不吭一声,原谅不了自己,竟如此淫悦地在别人身下承欢,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如此羞耻的反应....
他终究是不甘的.....原来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人....
流云心头一软,温柔的吻在他眉心,似是安抚,似是诉说。前所未有的温柔,不带占有和侵犯,玄煜从未如此清楚的感受到有什么在流淌....
罢了...罢了...是他的话,那便也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