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非......陆非!
我急急翻出玉坠,举在眼前,还好,还是温温的碧绿,并没有什么裂痕......
松了口气,我收好玉坠,才想起秋水说的话,“你说陆非......回去取药?”
秋水点点头,“只有朱露能制住你身上的毒,陆非一共只有两颗,以前我吃过半颗,给过你一颗,剩下的半颗昨夜给你吃了,他怕有闪失,所以连夜回去取药。”
给过我一颗?我掰着指头想,朱露,那是,山洞里给我的那颗小红糖豆儿?
PS
好累啊啊啊啊......什么是最优秀的员工,早上5点来,夜里两点走,要是上班赶上交通高峰,你都不好意思跟同事打招呼!就这样的员工,你说一个月得给多少钱?--那,怎么也得200吧?--200?!那是年薪!还算上节日三薪加班费!........................
所以我们的口号是:不求最好,但求最累!!!
呜呜......颤着爪子爬走......
第16章
马车一摇一晃的往前走,不快,秋水雇了车夫来赶车,方便在车厢里照顾我。
已经不像昨晚那么难受了,只是昏昏欲睡,吃过东西,我趴在厚厚的兽皮上提不起精神。左手上还绑着陆非给我的那条丝帕,伤口有时还会裂开,他说纱布太粗,不如丝帕柔软细密,透气也好。
厢里有些闷热,秋水还是放下了车帘,拿了卷书,坐在我旁边一直看一直看。
阳光微微的透进来,照在秋水捧着书页的手上,像最最细腻的瓷釉蒙上薄薄的晨雾,莹红的指尖微微的透着光,长长的发静静的垂散下来,发梢随着车子微微的动,细小的阳光在发梢间跳跃,秋水看到我在看他,抬起眼对我笑了笑,浓密的睫毛掀动,眼里半梦离雾一样的光彩更胜月华。
真是漂亮......
“来,吃些水果。”秋水捏了葡萄喂到我嘴边。
啊啊,这样的美人喂我吃水果!
“发什么愣?快吃!”美人儿竖起眉毛。
我乖乖咬了葡萄,浓浓的甜香化在嘴里,哎呀,绿色食品,哪像现代,西瓜不像西瓜桃不像桃,什么都是一个味道。
真舒服......我抱着盛葡萄的瓷盏在兽皮上蹭蹭,嗯......毛茸茸的,好痒......
秋水嗤的笑了,手指顺着我的头发慢慢梳理,“真是小孩儿心性!”
我不大好意思,跟着笑了笑,“秋水,对不起,害你担心受累。”
“麻烦也麻烦过了,说对不起也晚了,倒是你,折腾了一个晚上,现在有没有哪不舒服?”
我摇摇头,再吃一颗葡萄,真甜。“谢谢你,秋水,你真好。”一不留神酸掉牙的话就溜出来了。
秋水笑着弹弹我的额头,“昨儿个吃饭的时候还一句话都没有,看来是好了。”
“才不是,”我皱皱鼻子,“昨天,我不大敢跟你说话......”
“嗯?”
“说了不许笑我啊,”见他点点头,我舔舔嘴唇,“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人,比画里面的还要漂亮,就像,就像从云里面走下来的人,出尘绝俗,生怕冒犯了你......你别笑,是真的!”
“那现在就不怕了?”秋水眨眨眼睛。
“怕,可是现在我知道你脾气好啊!”
“你怎么知道我脾气好?”
“你照顾了我一个晚上呢!你这么好,怪不得陆非喜欢你!秋水,你喜欢他么?你们在一起么?”心情好,难免八卦一下。
秋水想了想,“喜欢,不过应该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又经历了一些事,不过,小寒不会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很,很......奇怪么?”
我捏了颗葡萄,“不会啊,比如我,我从小都跟哥哥在一起,长大了当然也要和哥哥在一起啊,再自然不过了,怎么会奇怪?”
秋水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嘴角弯起来,“也对,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有点困,我揉揉眼睛。
“困了就睡会儿吧,”秋水俯身把葡萄拿到一边,又替我拉好被单,轻轻说,“还要走一阵子呢。”
翻个身,秋水的发丝低低的垂下来,落在我脸颊旁边,带着青草的香气,痒痒的,我抱着被单闭上眼,“秋水,我也喜欢你......”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不知道是什么的动物的兽皮厚厚软软的,趴上去极舒服,又有秋水在旁边,呵呵......
一觉醒来,秋水不在。
车子已经停下来了,外面有人说话,听不真,我爬起来,撩开车帘往外看。
不远处一个老人躬着身和秋水说话,样子很是恭敬,看老人穿的体面干净,不知道是什么人。
“秋水。”我跳下车,“哎呀!”,腿一软,跪在地上,真是......又丢人了......
秋水看看我,向老人说了什么,两个人一起走过来。
“小笨蛋!车上去,咱们走了,”秋水笑笑的走过来,“对了,这是于伯,看过陆非光屁屁的样子哦!”
老伯伯笑眯眯的对我点点头,“叶公子,身子可好些了?”
“嗯?啊,好,好了......”我傻傻的点头,好和蔼的老爷爷啊,连皱纹都会笑......
“好什么?连下个车都站不稳呢。”秋水笑我,“小寒,刚刚于伯带来的消息,陆非还没有拿到药,要我们回到客栈里等他,我想去陆家庄走一趟,你的意思呢?”
我皱皱眉,怎么听着这么......这么玄啊......不是去自己家么,怎么好像夺宝奇兵......
我还没说话,于伯不干了,“江公子,您,您还是要去?二公子就是不想您去,才吩咐老奴到这里等着二位啊......”
秋水笑了笑,“于伯,您从小看我长大,叫我秋水就好了。陆非原定拿了药就离开,如果没有意外,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已经在去京师的路上,小寒的病情不容耽误。”
于伯叹口气,“老奴不是说您不该去,只是......秋水啊,你......”
秋水长长的出了口气,“那么久了,该放下的都已经放下,何况您知道,陆非有事,我是不可能不去的。”
这,这可越听越玄了,我蹭过去拉拉秋水的衣角,“秋水,陆非他,有危险么?”
秋水揉揉我的头发,“那倒还不至于,先上车,路上我们慢慢说。”
秋水一声令下,于伯赶车开拔。我这才知道于伯是陆家庄的花匠,从小看着他们两个长大,这次陆非在家里耽搁下来,也是托于伯来给我们报信儿。
“小寒,陆非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家里的事?”车上,秋水问我。
“嗯,”我想了想,那天的记忆其实有些模糊,“他好像不太喜欢家里......”
秋水看看我,目光转向窗外,“其实都该是至亲的人......,陆非的父辈只有他爹爹和大伯两个人,他爹爹排行老二,有两个儿子,就是陆非跟他弟弟,兄弟两个虽然是在陆家庄出生,可是在很小的时候爹爹死后不久就被送出去跟着师父走了,陆非的大伯......是陆家庄的主人......也有一个儿子,陆非的大哥,大伯去世之后自然应该由大公子掌管陆家庄,可是陆非回来的不是时候,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回来就是为了要跟大公子争夺陆家庄的,所以陆非很快又离开了家,直到现在也很少回去。”
“所以,所以如果不是因为我,陆非也不会回去的是不是?”
秋水笑了笑,“更麻烦的还在后面,陆非回去为了求得朱露,可是昨夜他前脚回去说要求药后脚朱露就被盗了,陆非是最大的嫌犯。”
我皱眉,“那个药,朱露,很珍贵么?”
“嗯,听说是陆家的前辈从一位神医那里偶然得来的,有起死回生之效,陆非那两颗半是他爹爹临死前给他的,其余的都在陆家庄的暗室里,大公子那里,应该也有几颗吧。”
我抱着膝坐在软座上,早知道这样,不跟陆非出来才对,可是现在晚了,就算现在不要朱露也已经晚了,真要是有人故意栽赃,该是想要趁机除掉陆非,至少也要把他赶出陆家。
秋水的叙述应该是略过很多东西,那些被一言代过的风浪我并不想问,只是,情况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陆非,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处境呢?
“小寒,”秋水轻轻唤我,“不用担心的,怎么说陆非也是庄里的二公子,再说那个家伙从小最喜欢惹麻烦,哪次都是折腾别人,自己在一边看热闹。”
秋水抬手捏我的鼻子,手抬起来,袖口跟着退去一点儿,皓雪一般的手腕上,赫然一道暗紫色的伤痕!
“秋水!”我捉住他的手腕,“你?”这个位置,是割腕......
秋水并没有急着缩回手,只是就着我的手看向那道伤疤,淡淡的笑,“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轻轻碰碰那个伤痕,才想到,刚刚秋水所讲的那些,没有他自己!他和陆非一起长大,可是那些故事里,他把自己抹掉了......
“没事啦!”秋水伸手抱住我,下巴从后面搁在我的肩膀上,“本来想跟你讲讲情形免得一会儿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让你担心了?”
我回头看看他的眼睛,真的,什么都没有。
秋水轻轻的笑,“傻孩子,再大的事,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淡了,”说着又看了看手腕,“这个留下来,是要告诉自己,最难的都已经过去了,以后,要为了自己好好的生活!”
第17章
马车渐行渐上,虽在山中却走得平稳,并不像是急着去要人的架势。
天色渐渐暗下来,夕阳沉入山间,月还没有升起,天空是灰白的颜色。没有风,空气还是潮湿。林间偶尔有响动,不知道是什么动物一闪而过。这在是现代难见的景物,却没有心思看,我爬在车窗沿儿上,看着天空发呆。
秋水静静坐在车中,闭目养神。
不知走了多久,车子停下来,于伯在外面低低道,“二位公子,到了。”
我蓦的打了个冷颤,秋水对我笑笑,衣袂轻拂,从容下车。
我摇摇头,这个人,什么时候看都那么优雅。
两脚踩在地上,我竟然打了个晃,心突突的跳,真没用。
“小寒,这就是陆家庄了。”
我顺势看去,几乎惊呆。
原以为,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庄子,再怎么华贵,还能胜的过故宫么?可是,眼前的建筑,与华贵全不沾边儿。山庄贴在山崖上,几乎占满了整个山体,葱绿色的山间凸现了灰色的石质庞大建筑,像是借着神力挥来的巨石,一刀一刀的削出椽梁屋脊,硬冷肃穆,没有一丝情感。衬上灰白的天幕和点点灯火,整座山庄像是从异界里透出的影像,灰暗,却又散着奇异的白亮的光。
不喜欢这里......
“怎么了?”
我收回视线,指了指石头山庄,“这里,看上去好冷。”
秋水一笑,“走吧,去瞧瞧陆非在这个石头笼子里头干什么呢。”
石头笼子,我念了一遍,以前,秋水是怎么从这笼子里逃出去的呢?
于伯上去敲门,我们跟在他后头,开门的人见到秋水似乎吃了一惊,但并没有说什么,自己去通报,让于伯为我们带路。
山庄里很静,完全听不到人声。
庄里的样子也和外面看上去的一样,没有一般庄院花草鱼鸟的修饰,只有线条生硬高大的假山石,时而开阔时而压抑,白色的灯笼远远挂在高高的廊沿地下,小路是碎石铺的,依着假山蜿蜒,这倒是意外,这种碎石路铺起来很麻烦,要用河底被水常年冲洗,磨得浑圆的石头才行,这个到处生硬的地方,居然也有这种讲究。
走了一会儿,天完全黑下来,我跟在于伯秋水后面喘着粗气。
“要不要歇一会儿?”秋水停下来,摸摸我的额头,“好像又烧起来了。”
“不用。”我咬咬嘴唇,“这庄子这么大?”
秋水笑了笑,“那再坚持一下,我们去陆非的房间,不远了。于伯,麻烦您先去陆非那,告诉他我们到了。”
于伯躬身应声,转个弯就看不到身影了。
秋水挽起我的手,没走几步听到前面急急的脚步声。
一个人从假山后面的小路上转出来,也不点灯,天色暗,看不清样貌,似乎与陆非相似的身形。那人似乎也没有看清我们,见前面有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是于伯么?他,他来了么?”
“大公子。”秋水沉沉的应了一声。
那人闻声双肩一颤,声音失去刚刚的沉稳,“......秋水?!,你,你来了?......”
“是我。”秋水的嘴角似乎弯了弯,顺势把我掩到身后。
过了好久,那人才低低道,“你......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么?......”
秋水没有说话。
那人沉了沉,往前走了两步,又站住,似乎乱了方寸,“前些天......你来了......又走了......也没有见到......”
“大公子,”秋水打断他,“秋水想求你件事。”
“你说!我一定做到!”那人急急回答,突然又想起什么,又说,“只要,只要......”
“你放心,不是什么违背良心道义的事。”秋水淡淡道,“我要半颗朱露。”
秋水最后这几个字说的极慢,并不用力,却很坚定。
可我,不想秋水这样的人为我低头......
秋水像知道我在想什么,轻轻捏捏我的手。
那人没有说话,大概在思量什么。
秋水嗤的一笑,仰起下巴,长长的发丝随风轻舞,“怎么?又让大公子为难了?”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那人却如遭重击,踉跄着退了一步,慢慢道,“不,不......”
那人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朱露,直直看着秋水,慢慢递过来。
秋水接过丹药,仔细看了看,又凑到鼻下闻闻,捏开两半,将另一半还给他,“我只要半颗。多谢大公子。”说完把药丸递到我嘴边,“小寒,吃下去。”
根本来不及想什么,我张嘴吞下药丸。
“秋水!你......”
秋水没有看他,对我笑了笑,拉着我转身,“走,我们找陆非去!”
“陆非不在他房间!......他......在大堂......”那人追了两步,却又敢不靠近。
秋水回过身,定定看着那人,一字一字道,“陆凡,我不相信你。”
第18章
“陆凡,我不相信你。”
那人呆在当场,忘了言语,忘了进退。
月光拨开云层,悄悄洒下来。
秋水迎风而立,周身似有淡淡的月华曼舞。
身后又有脚步声,我回头,是于伯去而复返。
“江公子,哦,大公子也在,二公子不在房中,此刻正在大堂。”于伯躬身回道。
秋水微笑,“有劳于伯了。”
说完拉着我往来时的路走回去,我回头去看,那人还是痴痴的站在原地,看着秋水的背影,一动不动。
“秋水,那个人是......?”
“是陆非的大哥。”
一路上,秋水再没说别的。
远远看见正堂,石头砌成的高大建筑,峻冷森然,夜晚并不像其他地方一样灰暗,从远处就能看到里面灯火通明。
“小寒,”临近正堂,秋水停下来,“一会儿只管看着,什么都不要说,懂么?”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真的很不喜欢这里,那么大的一座宅子,却像沉入海底千年的城,冷冷的没有一丝人气,连橘红色的灯火都被蒙上了煞眼的白,让人透不过气。
那个人,陆非的大哥,还跟在后面,隔着一段距离,还是能感觉到他一直看着秋水,我不想去猜测他和秋水有着怎样的过往,有很多事我觉得力不从心,不愿想太多算太多,简单的,秋水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像不喜欢这个宅子一样不喜欢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