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束大哥你行行好,这样让我生不如死你很开心吗?”我要哭了,真的是想哭了!哪有人这样对待病人的?想当初,人家测之可是将我横抱在怀里挡着寒风飞下山的哎!如今我不奢求你这样待我,但好歹给我一些安稳吧,别这么折磨我嘛!
我身子还太虚,也许补上许久也补不回来了,再也受不起折腾了呀!
“……麻烦。”居无束盯了我一眼,最后终于选择让我脚踏实地的站好,然后单手环住我的腰,将我微微上提,一手拉住腾知礼,“走了!”
这一次,我没打算抗议了。再怎么说,人家终于还是尊重了我这么一次啦!得!我姑且将就将就吧!
马上就能见到测之了呢……他,会怎样迎接我的出现呢?
第三十二章——遇佳人
“无束,在什么情况下,你会打破你的承诺?”突然很好奇,为了一碗血而允下了这么许多不平等条约的绝色冷美人,会在何时终于了悟到自己到底是吃了多大的亏而再也忍受不了被压榨得太过彻底的命运最终愤然拂袖而去?
“到我死为止。”他连看我一眼也不曾,回答却很干脆。
我噎了一下,到死为止?“即使很多要求都不合理?”这样也要死守着承诺吗?太亏本了,至少这种赔钱生意我绝对不会去做!
“既然答应了,就无所谓合理不合理。否则,我大可以一剑杀了你。”他牵动红润的唇,吐出标准的无情回复。
我暗自松了口气,他这么说,是不是代表其实我的那些要求还是在他能够容忍的范围内呢?毕竟到目前为止,我的脑袋依然牢牢的长在脖子上,还没有任何搬家的征兆。这一点实在是可喜可贺!所以说,现在的他对我而言,应是一点威胁性都没有喽?非但如此,他说不定还会是我另一柄绝佳保护伞咧!嘿嘿嘿,只要不是伤及我的小命,什么都好商量的啦!
想到马上就能和律测之碰头了,我就克制不住的激动。好久好久都没能看到他了呢,真是想念!
不过,也许人是不能太骄傲的,在我还沾沾自喜的以为这一次必然可以平安化去劫难的当口,另一波攻击却已然出现。果然,太过一帆风顺的发展容易遭天谴,寂寞的老天爷就是见得不我太过幸福,于是又狠狠的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在我还甜滋滋的在脑海里构建未来生活的美好蓝图之时,原本空无一人的雪野,不知何时竟出现十数位来路不明的蒙面人,大马金马的立在我们的去路之上客串劫匪,摆明了不想让我们过去。我心下一阵哀号,原先的美妙幻想马上就被打入冰点尘封去了——不要啦!不会又是来找我麻烦的吧?
居无束迅如疾风的去势为之一滞,这才让我看清那十二位蒙面客竟然全是女子。窈窕的身段裹在清一色的浅绿裙衫之下,竟是相当的养眼。不过我没什么色心去流连,因为实在不了解她们的用意。难不成是想来劫色?我的目光停留在某张绝色容颜之上两秒,一不小心就被冰山那含着警告的眼神冻到,不由自主的咳了一下。
唔……如果我的猜测成真,那么也只能说这个江湖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人人都是疯了,又怎么是一个“乱”字了得!
连眨动一下眼睫表示受到了惊吓也不曾的,居无束沉默的将我护到身后,摆出迎战之姿。
“放下舍公子,我们便不为难二位。”为首的那名纤瘦女子向我方盈盈一拜,开口点明我才是她们此行的目标。我暗暗叫苦不迭——我是不是听错了呢?干什么又冲着我来了?什么时候我这么吃香了,嗯?不久前才被绝色冰山给劫了去当解毒圣品,如今却又成为一堆女人的刀下鱼肉,我这是何德何能呐?我惶恐,我诚惶诚恐呀!
现在我到底是走了桃花运,还是犯了桃花劫了?
“你们是谁?报上名来!”是这么说的活错吧?我在居无束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打探军情——不是我怕死,而是没人家无束大哥高!——先前我不明不白的被居无束抓了过来,这还可以说是个不得已的意外。但前车之鉴毕竟尚在眼前,我不谨慎防着点不行!万一又是一群不杀人却爱放血的蛇蝎美人怎么办?我还活不活呀我!
“公子,奴婢等援救来迟,竟让公子遭受如此委屈,请务必给奴婢们一个机会,为公子讨回公道!”为首的女子在看清我的脸之后竟然隐隐的带了哭腔,还说了这一串莫名其妙的话,令我错愕的摸不出半点头绪。
我不认识她们——这是很显然的事实!但是她们似乎错认了我——事实现在正摆在眼前!好头痛!为什么尽让我遇上一堆怪人?!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真可惜啊,这十二位女侠的眼神怎么这么不好?连找错人也不知道吗??
“是公子没有错……看招!”为首的那位女子前半句还是在回我的话,说到后半句时却已充满了凌厉的杀气。双腕用力一抖,浅绿衫袖竟在瞬间暴长数尺,盈盈挥洒开来,竟是两截匹练也似的长绸,铺天盖地的向我方袭来。
我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尖叫一声以示我被吓到的事实,居无束已然轻松跃后三尺,避开了正面的攻击。单手扣住我的腰,另一手则游刃有余的接下那位女子的攻势。
然而,事实上,居无束要对付的人不单单就只她一个,因为她才打下第一波的攻击,她身后那十来位姐妹们也不再客气的抖开漫天长绸加入战场,一时间竟看不出来是想趁乱将我的小命完结喽,还是试图要留我一命。
于是,盲人帅哥也无法独善其身的保持观战者的立场,轻喝一声抽出随身长剑就投入战场。虽然看不见,看攻防之间竟是从容大气,显然剑术非同一般,料想他失明前也该是一方侠士,果然不能小看了他!
我昏头转向的随居无束穿梭在凌厉而密集的攻势之中,忙碌的眼只来得及看清一截截翻飞的长袖,无数次冷汗涔涔的自来势浩荡的绸带在捡回小命,慢慢的才发现那些攻击竟真的不是朝向我而来的——每次,在不小心波及到我之时,长绸总会偏个角度,然后再次卷向我身边的居无束。
这算什么?她们是打算活捉我吗?有这个必要吗?用意又是何在?一时分心,我一个恍神就踩到了自己的脚,于是避无可避的绊了一下,令不意有此一变的居无束反击之势为之一滞。正在这当口,一条浅绿长绸趁人不备从旁切入,迅速卷住我的腰将我带入半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再抬眼时才发现我已然身处于这群娘子军的核心位置——太夸张了吧?!
“居无束,救我出去呀!”我高叫着,不想再入魔窟。
“不许动他!否则,杀、无、赦!”居无束凝起脸,绝色的容颜上,尽是一片凝滞的冰寒。抽出不知何时又从我身上摸了去的寒匕,他凛冽的立于十二位蒙面女子之前,面无表情,抬眼间却尽是酷寒于冰的浓烈杀气。他也许是动了真怒,竟是如此的可怕,任是谁都能惶然的发现:他是真的想要杀人!好可怕的气势,震住在场所有的人——
于是,所有的攻击都为之打乱,蒙面女子顿时处于劣势,不仅是因为被他的杀气惊住了魂,更是因为招架不住他的凌厉杀招。腾知礼也是蹙紧了眉,开合间剑势更是惊人,显然打算速战速决合他们二人之力将窝囊透顶的我救出囹圄。
我看得两眼发直——这就是发怒中的居无束吗?不由得直拍胸膛暗自庆幸不已,好险好险……还好之前那样无礼的胡搅蛮缠要求他做牛做马都没有激得他发怒,不然我还真的是死得彻底了!我的小命果然够硬!
“姐姐,怎么办?这样下去可不行……”一位蒙面女子冷不防被划开一道血口子,惊悸不已的侧首向为首的女子求救。
“你们还是放我回去吧……”我打着商量,希望她们知难而退。
“……不行!这个男子如此可怕,我们岂可让公子再度涉险?今日奴婢便是拼得一死,也要救公子脱离这般险境!”为首的那个女子皱着纤细的眉半晌,却是豁出去了似的握紧了拳,“没办法了,还是让公子先行脱困才好……”
不要吧?!人家无束现在才不会伤害到我咧……我想哭给她看!她却是扯着我的手臂向后直退数尺,噘着唇吹出打着呼啸的悠长口哨,不一会儿,一阵熟悉到可疑的马嘶从积雪层叠的松林里传出,我错愕的望过去——果然,飞速奔跑中的庞然大物正是我那怠忽职守的本该处于失踪状态的劣质斑马——黑仔是也!
“公子快走,我们断后!”那女子用绸带缠住我的腰使力往空中一抛,“‘追’——速带公子离开!”黑仔长嘶一声跑上前将我稳稳接住,长后欢嘶着带了我跑离这个是非之地。
“呀……呀呀!”我怪叫连连,“黑仔,放我下来,停一下!……你给我停下……放我回去、呀——”我的新任保镖还在后面倏死搏斗,你怎么可以就这么将我带开呀?你这是想害死我是不是,啊?
可是,不知道黑仔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竟鸟也不鸟我的命令,反倒加速狂奔,十足十的带着我逃命的架势!我只能欲哭无泪的,眼睁睁的看着它将我带离居无束的身边。我的悲哀——连动物都能欺负我了!呜……事实上从一开始就是黑仔在欺负我呀,啊啊啊!我好命苦!哇……
纵马狂奔(??!)许久,直到我再也支撑不住虚弱的身体而差点从黑仔身上滑落下来之时,它似有所觉的及时停下,挽救了我坠马而亡的悲惨命运。我无力的滑下它的背,靠着它努力调匀急促的呼吸。想不通呀,黑仔何时竟与这一群来历不明的女子扯上了关系?
说到她们,我又不免奇怪。明明她们是来劫我的吧,却怎么又会放任我一个人单独跑开?难道说她们就能笃定我必是她们的囊中之物了吗??
黑仔转过头来,亲昵的拿它那张马脸蹭着我的皮肤,似乎是在向我致歉(??)——错觉!这一定又是我一厢情愿的错觉!“你出卖我,不想理你了!”竟然把我带到这个偏僻的地方,你让人家无束怎么照顾我,啊?愤慨却无力的推了一下它硕大的马头,实在想不通它为何会和那位女子绞和在一起,不过……算了啦!人怎么可以和马儿生气呢?我在它再一次厚颜无耻的靠上来撒娇时无可奈何的放任它了,怎么说都还是有些感情的嘛,我还真不忍心责难它。
算了,算我倒霉好了!黑仔毕竟不是神马,也未必百分百知道我的话的意思,算了算了!——我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放久,透支的体力终于恢复了五成,我向四周略一打量,才发现我们已经在一个不怎么发达的小镇的入口处。
“梅香村”——路口的大石上如此标名着。我一眼望去,果见梅木扶疏,宁静中倒是透着几分雅致的古朴。前方有着一处酒家,我略一沉吟,便拉了黑仔过去。到达酒家附近,我随手将黑仔系在一株老梅树下,然后缓步走进。细看之下,才知道这家酒家规模虽不大,却分出了上下两楼。
有些历史痕迹的膳堂中央悬着一副平平无奇的对联——这什么品味呀!没什么创意!然后,我又发现,这家酒家少了一种人——小二!我大摇其头,唉!怎么挑上这处落魄的酒家等人咧?我还真是想不开啊!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来四两白干,一碟下酒的菜,掌拒的!”没了小二,那就只能唤掌柜的前来招呼了!“还有那匹拴在老梅树下的黑斑瘦马,也帮我喂一下——银子照算,少不了你的!马是瘦的,我是肥的!”这句话还真有点赌气的味道,因为我又想到了至今毫无动静的律某人。唉!
掌柜的哈着腰努力赔着笑:“这位小爷,小店里没白干了……”抖抖抖——不敢得罪自称肥羊的豪气客倌。
“白干没有就开一壶陈年花雕,好歹酒总是要给人喝的——掌柜的,听到没有?!”我话说完他又是一阵狂抖,唉!这么抖你不累啊你?
“这、这位小爷,对不住您……小店只剩下一壶花雕,给、给……给楼上那个白衣长发的燕姬姑娘要去了……”完了,又一笔生意没能谈成,这下子咱的酒家也开不下去了……三天前连最后一个小二都弃他而去……唔!人生怎么就这么可悲咧?
我朝上看去,果然见到一位白衣女子眨着带笑的明眸望向我,很美很美的出水芙蓉面,不同于居无束的绝俗之艳丽,却无端的让我想到了长于深山的空谷幽兰。脱俗的美,清冽而雅致,恰似那一抹幽香,不浓烈,却沁人心脾!不过我敏感的察觉到她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似的,那一双翦水双眸,竟似有千般愁绪。那样的望着我,让我想当没看见都有点难!
我于是回以一笑,招呼掌柜的附耳上来:“去告诉她,公子我是打江南来的。太阳底下,什么人没见过——就没见过像她这么美的。如果喝不到花雕,给我一绺她的黑发也行……”难得遇上美女,我将压厢底的绝活——“阿谀谄媚”拿出来秀秀!如此美女,不奉承着点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没办法了,这几乎已成了反射性动作——
想当年,俺家老妈强性规定我这个为人子的,见到美女(不用怀疑,就是她和我那小妹)一定要阿谀奉承一番,不把她们夸成天仙绝色绝不轻易放过。她们说,这是想在我这个绝色佳丽面前多一分对自己外貌的信心……听她们在鬼扯!但是这种习惯还是就这么养成了!唉!
掌柜的疑惑的看了我两眼,然后听话的跑上去传达我的意思。不多久便蹬蹬蹬的跑下来:“小爷,燕姬姑娘说发是不能给的,如若公子不弃,她想请您上去与她对饮。”
我思索三秒,决定赴约。难得美人请客,不过去未免太对不起人家了,哦?
“承蒙公子不弃,小女子三生有幸!”她优雅的向我福了一福,然后为我斟了一杯酒,递至我的手边,“公子,请。”
“多谢!”不知她引我上来是想对我说些什么,我却直觉的认为她并不会伤害到我。这样其实算是很冒险啦,要知道,现在这个江湖,要害我的人多了!就这么随随便便放下戒心,其实真的是很不要命的做法。但是……她干嘛在我落座后变得如此激动?不过,她的激动是静态的,并不如何明显,却流露在了那一双翦水双眸之中。那种释然、喜悦、怜惜以及幽幽的追思,透过隐隐的泪雾望着我,让我有种被透视的感觉。
那不像是在看着我的样子,总觉得她那复杂的眼神不像是在看我,反倒像是透过了我,在追忆着某一个人。感觉起来,我像是一个陌生的替身,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