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周,发现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抱着行李打盹的旅客,终于完全回过神来。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
飞机在平流层上滑行,犹如追随太阳踪迹的火鸟。
萧然蜷缩在靠背上发呆,难道之前自己经历的一切全都是梦?
若是真的,未免也太过真实,心脏之间,至今仍在隐隐作痛。
难道那些恩怨和背叛都是虚幻?果真如此的话,这样的梦实在太过残忍,还是少做的好...
真是伤人品。
......
取了到行李,萧然过了安检,正向外走,突然背上背狠狠拍了一掌,几乎让他一个趔趄。
不用说,会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
"喂--下手这么重,想杀人啊?"--佯装愤怒的。
"怎么这么久?不是昨天就该到的吗?"--佯做抱怨的。
萧然耸耸肩,"天气原因,飞机被cancel了,改签了下一班,所以晚了几个钟头。"
对方极为不满:"那你至少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啊,你不知道我昨天在这里没等到你人,把我都快吓死了。"这回是真的抱怨。
萧然‘啊'了一声,摸摸头,道:"我又不知道你要来接我,那个时候都半夜了,不想打扰你和你未婚妻,所以才没打的。"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来,东张西望道:"诶?嫂子没来?"
那人脸上闪过一阵赧色,尴尬不已:"啊-这个......回去再说吧,我以后向你解释。你妈可是想你想得紧啊,昨天到现在,差点把我点电话给打爆。我得赶快把你送回去交差。"说罢伸手接过萧然的行李,只留下随身的背包给他。
萧然惊讶道:"我妈?我妈知道你来接我?"
那人笑道:"那是自然,你妈她说了,只有把你交给我,她才放心--"
萧然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尴尬,连忙岔开话题,道:"你昨天在机场等了几个钟头?"
那人一把搂过萧然的肩膀,拉着他一起向外走去,一边回道:"那可是足足五个钟头啊,谁叫我太激动,早来了两个钟头呢......怎么样,在机场很无聊吧,昨晚?"
萧然也笑道:"是啊,无聊道睡着了,不过倒是做了个很是惊心动魄的梦啊。"
"哦?那一定要说来听听了。"
"要说可以啊!不过你得管饭!"仿佛回到了以前大家在一起称兄道弟的日子,话题渐渐轻松起来。
"那还用说,让我管吃管住都没问题......"
......
靠在一起的身影渐渐融入阳光之中,只是间或传来开怀的笑声。
也许这是另一个故事的开端。
(喜欢现实版的,或是喜欢残缺版的看官,就不要再看下去了......)
大结局
再次睁开眼睛,仍旧是烛光摇曳,纱帐漆柱,雕梁画栋,一派古代皇宫扮相。床边一袭红衣的古装女子看来好生眼熟,什么时候见过。
这里又是?
"公子醒了--"这女子的叫声听来更是熟悉...这......莫不是弱水么?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回到梦里来了?
亦或是现在才是真实的世界?
"小月?小月?你觉得怎样?"那袭白衣,还有那在梦中回转千百次的声音又是谁?难道这也是在做梦么?
等等!小月?真的回来了?!还是说现世的种种回忆才是黄梁一场?是周庄梦蝶,亦或是蝶戏周庄?
短暂的发呆,却着实吓坏了身边的一干人等。
"小月?你还是听不见么?"这是第几次听见那白衣男子失控抓狂的声音,有点记不清了。
极月抬眼看着对方焦急的眼睛,下意识地摇摇头,再点点头,努力开口道:"没...我很好。"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喉咙干涩,嗓音也暗哑低沉得吓人。
东方听见极月开口说话,脸上浮出难以形容的表情,似狂喜,又似责备,还有些害怕,按照极月的形容,就像看到已经烤熟上桌的鸭子开口呱呱叫一样。
好吧,他承认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想入非非浮想联翩了。
回到现实吧,极月思考了一下现在自己最应该说的话,一个病人,刚刚醒来,最应该说的话,应该是......
"水......"
......
温润如玉的清水下喉,极月睡得糊里糊涂的脑子也慢慢清晰起来,身下坚实的床榻,掌中温暖的触感,胸中点点刺痛,都表明,眼前这些,都是再真实不过的存在。即便再是梦境,也唯有祈祷让此梦不再觉醒。
抬眼瞥见东方披在身后的头发,微微惊讶道:"东方,你的头发怎么了?"
东方但笑不答,只是将极月上身小心托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轻声言道:"没什么,小月你现在身上可有什么不适?"
极月第一次发现自己贪恋对方体温,不由摇摇头,顺便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点,心中默默评价,东方似乎也瘦了些,不过是短短几天功夫。
耳边,弱水清脆如风铃般的娇笑响起。
"既然公子已经醒了,奴婢这就去回禀陛下和丞相大人了,陛下和相爷这些天也几乎没有合眼,想必也是急于听到这个好消息,就不打扰先生和公子叙旧了。"
......
弱水,我对你的行为不发表任何评论......
弱水离去之后,室内一片让人晕眩的气息,谁也不愿开口。极月呼吸着对方熟悉的气息,胸中疼痛不知为何不再那么明显。
于是--
大好的机会便这样生生被浪费了,屋中很快便齐集了啸天朝廷所有势力的最高层,当然还有高层的高层,自然就是各种势力的后台大老板。
大家一阵嘘寒问暖,气氛看似十分融洽。
极日:"小月,你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这是温和派。
弱水:"公子刚才开口说话了,而且也能自己喝的下茶水哩!" -- 这是甜美派。
默风:"废话,也不想想我千里迢迢马不停蹄赶过来是为了谁!" -- 这是表功派。
啸天帝:"......" -- 这是后台大boss。
极日:"府主大人千里送药,救了家弟性命,在下自是感怀,不过,陛下面前,还请府主......"
弱水冷笑:"若不是他当日扣下公子半颗解药,公子又怎会身陷险境?说来说去,还不是他的错!相爷何需对他好言相向!"
默风本是很懊悔这件事,不过最见不得被别人说起,立刻反唇相讥:"有堂堂红袖香主跟着,不是也把公子保护成了这个样子?"
弱水急了:"还不是因为你--"
极月虚弱,只觉一群人吵吵闹闹,令自己头痛欲裂,却也同情无比得看了一眼一直黑着脸的无夜,他自进屋后便一言未发。
这个屋子里面,到底有没有人把他当皇帝看?
"咳咳。"司徒极日声音不大,却压下了在场所有杂音,他转头对啸天帝拱手道:"陛下,臣弟刚刚醒过来,身体还虚着,不宜劳累。不如先让东方先生照顾臣弟,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啸天帝自进屋后便始终阴沉着脸,也不见他因极月死而复生而展颜,不过眼神却始终未离开过极月苍白的脸颊,此刻听闻司徒极日如是说,也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流转于榻上两人紧扣的十指之上。片刻之后,转身离去。
司徒极日仍是笑着上前,对极月温言道:"小月,你身上毒虽解了,但听红袖说,你之前又胡乱喝了月见草的汁液,再加上催动内力毒入丹田,东方先生可是花了三天三夜才将你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言罢一顿,既而说道:"如今既然醒了,大哥也放心不少,便不打扰你们师徒说话了。"
极月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也虚虚应到:"大哥费心了。"
司徒极日笑笑,又嘱咐了两句,便领了屋内仍是势同水火的两个府主与香主朝屋外走去。
人走茶凉,求之不得。
极月打了个呵欠,却牵起胸肺一阵钝痛,不由闷咳几声。
东方急急扶起极月轻拍,道:"是不是胸间疼痛?"言罢调整了一下极月的姿势,接着说道:"这是用内力强行祛毒的后果,我已经给你用了清心汤,但也只能暂时止些疼痛,接下来这几日,你怕是还得吃些苦头。"
见东方比自己更紧张,极月笑得洒脱:"我没事儿的,就是再疼也是我自找的,谁叫我当时就那么冲动地喝下那碗东西呢。"
东方瞬间无语,只觉好心都成了驴肝肺,自己这边小心翼翼,那个当事人却没心没肺,自己差点忘了这小子出事之前是怎么个磨人了。
东方还在愤愤不平捶胸顿足,那边极月却牵起落在胸前的一段灰白斑驳的头发,惋惜道:"几日不见,怎么成了这样?"
东方但笑,"下次你再乱喝什么东西,怕是就该全白了。"
极月低了头,不知胸口那里,似乎即将满溢的涩涩的感觉又为哪般。
莫不是真的毒性未解?
"东方......"片刻之后,极月缓缓开口。
"嗯?"东方把下巴轻轻靠在极月发间,来回摩挲着。
"我好像做了个梦。"
"哦?说与为师听听?"
"这个...说来话长了......"
"这个无妨,你还得在床上躺上几日,为师有的是时间......"
......
无夜帝在位第七年,北冥遣使者出使啸天。天下政局逐渐稳定,两国百姓都对此次两个互访津津乐道。
啸天王宫,御花园中,月桂花开得正香,又是一派旖旎缠绵的秋色。
石桌上仍摆着四色鲜果,八味蜜饯,月饼,干果,还有春天里酿下的梨花酿,还有一张无人弹奏的七弦琴。桌边,啸天帝正在与一紫衣人对弈,棋盘上你来我往,杀机四伏。
"程爱卿,有话便说罢。何须欲言又止。"
"陛下...今日似乎心不在焉呢。"
"爱卿何出此言?"言罢,落下一子。
沉默片刻之后,那紫衣人憋不住了:"陛下,听说公子已经回到王都两日了。"白子落下,杀了一大片。
啸天帝神色自若,不动火,不生气,好象是无关痛痒,让紫衣人顿时觉得索然寡味。
"陛下难道不想见见公子么?"紫衣人觉得眼前的帝王越来越城府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捉摸,当然棋品也越来越好。
啸天帝沉吟片刻,落下一粒黑子,道:"他要来自然会来见我,何须多事?"
【......陛下......那为何您接连两日夜夜对月弹琴到天明,整个皇宫都为了那琴声鸡飞狗跳,人人自危......】当然,他是不敢说出口来。
啸天帝转动茶盏,沉吟道:"爱卿,莫去做些不相干的事情。"
程莫白一愣,也不敢接话。
片刻之后,便听那万人之上的帝王幽幽道:"见他死过一次便够了,不管怎样,他始终是朕的兄弟..."
程莫白一震之下,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微臣,遵旨。"只要知道他还活着,便以足够了么......
谁言帝王无情?
"咳咳..."
"爱卿还有何事?"啸天帝看了看棋盘,黑子已是强弩之末,索性将手中棋子掷于棋盘之上,转手端起桌边清茶嘬饮。
"陛下,之前老臣们向陛下提起的那件事......"程莫白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啸天帝皱眉片刻,既而展颜笑道:"啊,是关于立后的事宜吧。"
"陛下年少继位,勤于政事,励精图治,天下归一,实为我等之幸,万民之福也。"紫衣人战战兢兢得狂拍马屁,心里却是照旧七上八下,狂骂那群派他出来当炮灰的阁老们。
啸天帝从茶杯中抬起头来,突然微微一笑,道:"爱卿的话,好生耳熟,朕没记错的话,五年前似乎听爱卿说过一次吧。"
程莫白大汗,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
还在挣扎,这边啸天帝已经好整以暇得眯眼笑道:"说到立后,正心中倒是真有个人选呐..."说罢兀自低头拨着杯中茶叶。
程莫白乍听之下大喜,踌躇之态一扫而空:"陛下圣明!"
啸天帝懒洋洋得敲敲石桌:"朕对爱卿的胞妹始终是无法忘怀,久闻美人大名,朕听闻程小姐不仅生得清丽绝伦,性情更是温婉绝伦,最适合做皇后不过了。"
程莫白都快哭了:"陛下...臣的妹妹已为人母...这......"
"无妨无妨,美人就是美人,嫁过一两个人仍是美人,已为人母的话,至少说明今后不会无所出,朕下旨杀了她夫家,再安排她做张阁老的义女,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微臣完全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爱卿果真了解了?"
"比珍珠还真!"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啸天帝看这杯中倒映的一轮明月,笑得虚幻,"如此甚好。"
程莫白暴汗不已,觉得这段对话似乎在哪里听过。
......
丞相府里。
蜡烛几近燃尽,年轻丞相似乎整晚都在看同一页书。
一边守候的黑衣人数度欲言又止,终是未能出口。
许久之后,司徒极日却先开了口:"黑衣,他还好吧。"
黑衣人低头恭恭敬敬地回到:"回主子,公子看起来身体还好,虽然比之前更清减了些,但气色很好。"
极日沉默良久,幽幽叹道:"他们...还是一直都在一起么?"
黑衣人答道:"寸步不离。"
一阵寒风袭来,桌上蜡烛挣扎一番,终是不敌,烛火尽灭,只留一缕青烟随风散开,以及失了温度的一室冷寒。
抬手制止了黑衣人打算为自己掌灯的打算,极日有些疲惫:"算了,随它去罢。"
黑衣人多年跟随,怎会不懂主子心思:"恕小的多言,若相爷真是想让公子回来,只要相爷开口,小的赴汤蹈火不惜性命也会把公子带回府来。"
黑暗中,年轻的丞相轻笑着,却让人觉得那笑声比哭更无奈。
......
王都天下第一楼里,二楼凭栏处,坐着两位客人。
一位年轻的青衣公子津津有味地吃着桌上的烩双鲜,另一名男子头发虽然有些灰白,但气势疏狂佻达卓尔不群,只是不见他怎么动筷子,一双眼睛似乎都在微笑,全部黏在对面的青衣公子身上。
"小月,你的麻烦来了?"那灰发男子眼光在楼下街道上溜了一圈儿,突然笑了。
青衣公子从饭菜中抬起头来,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但见一名红衣女子,正袅袅婷婷地朝这边走来,一双美目眼波流转杀气四溢!
青衣人顿时哀嚎出声:"定是这丫头恼我不辞而别没将她也一并带走!东方救我--"
那灰发男子置若罔闻,笑得慈爱无比:"来,别光吃这个,还有,吃饭的时候别喝那么多茶,对身体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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