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精,每次在我这里吃鳖,便会请他弟弟作救兵。
东方禹夹了一注菜放于小太子碗中,笑道:"其实哥哥是划算的。"
周狐狸细长的手指捏着一只鸡腿,也笑笑道:"就是就是,你从殊儿这里掏去的新鲜东西,可是不少了呢。都没见你拨过一丝寒毛。"
我赶紧附合,"就是,就象没拨毛的铁公鸡!"
妖精不愿意了,倒在旁边的杨博怀里撒起泼来,嘴里还不忘塞一块肘子,含含糊糊地叫道:"真真是吃人嘴软,瞧瞧你们,个个替他说话!杨博杨博,快帮我记下这些人,有机会,一个也不放过。"
杨博闷了半天,憋出一句,"算了吧。随便一位,都是咱惹不起的。"
大家全笑了。
一旁的晏老爹和老狐狸周应昌陪着白胡子老头种淼,一边饮着小酒一边看我们吵嘴,都笑得没了眼睛。
我眼睛一亮,走过去夺下晏老爹手里的酒道:"这酒,温过后的才好喝呢。"
晏老爹摇头,"殊儿乱讲!你爹我喝了这许多年的酒,怎么都没说听过?小心老丞相笑话你。"
白胡子老头笑了,"就让国师试试吧,他总是能有惊人之举。"
我笑,"晏殊僭越了。"
说罢,挽起玄衣袖口,命人拿来白瓷酒壶。把剩下的半坛子胭脂红倒进一樽白瓷酒壶中,然后搁到一个小桶里用沸水浇淋。
妖精急道:"你若糟蹋了我的胭脂红,小心你的小猪头。"
这人,没见识!我不理他!
狐狸问道:"浇水何用?"
我手里不停,回道:"胭脂红清甜爽利,在这样的隆冬将酒隔水加温,温热时酒气会蒸发的更热烈,从而酒香扑鼻,再细细品来,香留于齿,滋于喉,暖人肠,最是舒服。"
只浇了几遍温水,酒气就开始慢慢渗出壶外。我拿过白瓷小钟,一一斟了,顿时香气弥漫到整个房间,让在场众人都醺醺然如微醉。而白瓷种中的胭脂红,晶莹剔透微波泛光,红中粉嫩,真若女子盈盈红唇上的胭脂了,见之,更让人忍不住欲一亲芳泽。
最先一杯,递给白胡子老丞想,笑道:"今日家宴,不论国事,长者为先。"
白胡子老头早就忍耐不住了,捋着白胡子道:"嗯,同样的酒,怎么一温,就温出不同的味道来?"说罢,微微抿了一口。也不理众人皆望向他的期待目光,眼睛微闭细细回味。
半天,才喜不自禁道:"清甜醇厚且带微辣,饮后口齿生津、回味无穷,沁人心扉!"
大家一听此言,都再不顾矜持,纷纷抢了那白瓷钟,慢慢细饮。一时之间,再无人说话。连小京云都伸出小肥手想要喝,被我一筷子拍了回去。
"好!好!"不爱开口的周应昌舅舅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
老妖精东方清阳更是笑意频频,道:"怎么就没想到我这胭脂红还有这种喝法,我这命根子,还真是宝贝呢。"
大家一起"切"他,他也不带脸红的,依然不闲闲的又吃又喝。
微笑着望着这情景,我转回房里,抱出了新作成的绝世好琴,曼挑琴弦、婉转清音唱道:
前世一杯水君子未相见
枉做了凡人百年
看他乡千张脸若有缘不擦肩
换得今朝面对面
无意间轻描淡写小悠闲
掏出心中地与天
谈笑间情谊无边任月光舞窗帘
恍如遁回桃花源
忘却了世间的尘与烦
想起了心中的湖海泉
真情他哪儿来的借与还
邀得一壶清酒浓半山
再多沧桑还是尘与凡
再多风雨换来湖海泉
曾经推窗望月独自参
今日秋寒朋友知冷暖
无意间轻描淡写小悠闲
但愿,这美丽清音,能洗涤掉每个人心底间的阴郁。
但愿,这轻描淡写的小悠闲,能冲淡世间万物悲欢离合的悲情。
但愿,这今朝面对面的快乐,能成就你我之间再不能忘却的记忆--东方锦月
神云山顶封禅礼
酒宴一直延续到很晚才散。晚上,跑去潜龙宫与东方禹作伴。
这人说自种皇后去后,觉得潜龙宫空荡荡的惹人心凉。没办法,我只得时不时的过来伴他。
喜孜孜地跳上床,只穿一袭轻薄单衣,坐在被窝里抱着枕头,眨巴眨巴望向东方禹。
那人被陶九服侍着,先脱了宽袖镶龙滚边大敞,接下来是蓝色金丝紧身长衫,然后是絮得轻轻薄薄的锦缎棉衣,再往后是明黄色柔软丝质中衣,望到最后,才剩下一件明黄色软丝亵衣,我拍打着枕头叫道:"了不得了,快成球了。"
他笑着挥手让陶九退下,边往床上坐边笑道:"记得朕登基那天,共穿了十一层衣服。"
我咂舌,腻进他怀里,感觉着那宽阔富有弹性的温度,蹭了几蹭道:"还是这里温暖。"
他一把搂住我,细细地吻着我的脸颊,低语道:"今天老丞相如此开怀畅饮,全是殊儿的功劳。"
我就势接住他的唇,吮吸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道:"心里老是愧对老人家。"说罢,抬手摸索着剖了他身上的亵衣,望着那精壮健美的身材,用手一寸一寸、一点一点抚摸着。
"说吧,可是有事求朕?"那人低下头,一双含笑的清亮细眸望着我。
我忍不住埋进他怀里轻笑,然后抬头嗔问道:"锦月怎么知道我有事求你?"
"今天如此乖巧,你那些小心思,已经全摆在脸上了。"
"那有。"我脸红自他怀里坐起来,见他那含笑的眸子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举手投降,"好吧,好吧,其实也没什么了。只是,只是这次去陵国,可不可带上齐风?"
他把玩着我的手,道:"即使你不说,朕也是会安排他去的,还有你二哥,也可一同前往。此次不同往日,多个人照应,朕就多放心一些。"
我大喜,搂住他脖子笑道:"难得你不嫌我的人丑。"
"如你这般清亮的心思,真是让朕放心不下。"他叹道,把腥红锦被帮我盖上,"朕知道,殊儿最是适合过那桃花源般的清平生活,可惜,朕给不了你。"
看来,午宴上我唱的那首《桃花源》,让他往心里去了。
我摇头道:"皇后娘娘的死,给了我很多启示。殊儿虽然年纪尚轻,但毕竟也是七尺男儿,我在她灵前说过的,一定会助你振兴大业。"
他拍拍我的肩,在被里底下边帮我解身上的衣服,边道:"今日,听你唱歌的时候,朕忽然有种感觉,竟不希望你再过多的陷入朝堂纠缠之中。只要至关紧要时,出些计谋主意就好。"我笑着点头。
"而当务之急,便是能赢得这诗赛,以报三年赋税之仇。"说罢,那人照准我胸前的那一点红,张口便咬。
"嗯。"我不由呻吟一声,喘息道:"轻些、轻些。放心吧,他们底细我已领略一二,胜算应该是有的。"
那人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然后再不说话, 瞬时蜕变成一头狼,若泰山压顶般猛然欺了下来。
"啊......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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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的本意,是祭祀祈福的一种仪式活动。记得前世里,史书记载,早在氏族社会时期,这种活动便出现了。进入阶级社会以后,在神权政治思想的支配下,国家各种大的活动,往往都与这祭祀敬神的"礼"联系在一起。更在西周时期,就原有的礼加以补充修订,使它成为法典制度,即后世所传的《周礼》。
大概都同属封建社会的缘故,立章三国也极崇尚礼制,并以吉礼为主,称为"封禅"。顾名思义,这封为祭天,这禅应该为祭地,起万物之始,阴阳交替之意。
在诗赛即将举行前,各国都是要举行封禅活动的。而洛国,因为种皇后才故,国丧在身,东方禹下旨:封禅大典从简而行。
十二月初一,天将佛晓。东方禹便从暖暖的被子里把我挖了出来,太监、宫女一大堆"呼啦啦"全围了上来。数十双手一起运作,沐浴斋戒,然后头戴镶宝金冠,身穿里外十层之多的封禅礼服,在黑鸦鸦人的簇拥下,准时走出宫门向京东圣山--洛山出发。
我与东方禹同坐在三十六人车撵上,行进于队伍中间。而东方禹两位非同母所生的兄弟,也各率随从,自各封地赶来紧随其后。随从文武官吏和仪仗队伍便绵延数十里。
官路两旁,众百姓跪倒祈福,山呼万岁。一时之间,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填塞官路。
"这就是简?何苦如此奢华过分。"我架着那身沉甸甸的礼服,浑身不自在,坐在车撵上,隔着帘幔稍稍扭动一下,低声说道。
"说是简,其实与往年一样。一则此为百官祈福洛国昌盛的心意,是不能驳的,二则,要对得起这期盼已久的洛国百姓,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国家依然国库富足,以定民心。三则,若太过清冷,反到让那二国看了笑话,在气势上便输了一筹。"东方禹细细解释道。"再忍耐一会儿吧。"
我点头,侧耳听着笙笛高奏,鼓乐齐鸣,奏的正是那老掉牙的《功成庆善大乐》,不由笑道:"早知如此,我帮他们编排一下,会更有气势。"
东方禹拍拍我的手道:"封禅不比其它事情,每一步都是祖宗留下的规矩,不能善动的。"
我暗自缩缩脖子,觉得这话好生耳熟,终于想起,是前世里看过的某大片中某位长着一缕白胡子的皇帝,曾经老神在在地说过--这都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如今再听到年纪青青的东方禹自口中说出,忍不住轻笑起来。
祭地就在洛山附近的神云山顶。车撵停下之时,只听礼官高呼:"封天承运,皇帝诏曰:封禅神云山,国师晏殊为亚献,瑞王东方清阳为终献,钦此。"
我瞠目结舌,小声问道:"关我何事?"
那年轻皇帝哭笑不得道:"你国师也。竟不自知,该打。"
我又缩缩脖子。随他走下车辇。此时,东方清阳自后面赶了过来,亦是一身黑蟒金丝穰宝礼服,金色高冠置顶,艳目肃然,背挺如松,竟与平时老大不一样。不由多望他几眼。
左侧东方清阳,右侧晏殊,伴着洛王东方禹,沿着高耸入云的天梯,缓缓向神云山顶走去。而那宽大礼服的长长下摆,飘拖数尺,若三朵彩云,在钟鼓齐鸣的仙乐中,自天梯上越升越高。
与东方清阳分跪两侧。只见神坛前,东方禹金黄色宽身礼服在阳光下烁烁放着耀眼光芒,他神情庄严地封存文书,然后放于执事官廖宗美手中所捧的玉匮之中,缠上金绳,封上金泥,加盖玉玺,藏入封禅专用的石匣中,最后置于祭坛中间的云柱之上。
东方禹回身站于神坛中间,三拜九叩,献上祭品。
见东方禹退至神坛外跪下后,廖宗美高呼:"国师亚献。"
我肃整衣冠,走上前去,斟酒,献祭品,拿起紫檀木楮,敲响坛上摆置的巨大紫金罄,"咚"的一声且脆且浑厚的波音在重山峻岭间回荡起伏,久久不歇。听到罄声,身后百名宫女齐唱《升堂奏歌》,那柔婉清淑的歌声,飘荡在高山凛冽的晨风之中,若天赖之音。
在我之后,众位亲王、大臣依次叩拜,最后献礼祭祀的是瑞王东方清阳。那妖精玄衣如墨,衣带飞袂,举指庄重大方,实在看不出这竟是那飘花酒舍美艳妖娆的老板。
礼毕后,东方禹再次登上神坛,接受百官朝贺,大赦天下,并对文武官吏三品以上者赐爵一等,四品以下加进一阶。
至自,皆大欢喜,封禅大典完满结束。
归来路上,东方禹握定我的手道:"殊儿,此次诗赛虽然举国瞩目,但毕竟时日近月,你只要循序渐进、尽力而为便可,切莫急于求成、勉强自己。"
我回他一笑,开口吟道: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然后细细的把西楚霸王项羽的故事,说与他听。听罢,东方禹问道:"殊儿可愿我作这西楚霸王?"
我摇头,"不好!此人结局不好!"
他双目含笑,靠过来道:"不要什么生生死死的。朕要殊儿永生陪在朕的身旁。"
我帮他整好歪了的沉重礼冠,道:"那就要看你将来,会不会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那人剑眉微微一挑,生气道:"怎么如此说朕,朕对晕殊之心,天地可鉴。"
我大笑,又怕别人看到,赶紧放下周围明黄软绒帘幔,然后倒于他身上轻笑不止,喘息道:"好一个情深似海的洛王陛下。"
那人居然俊脸一红,挥动着宽大金色衣袖,不依不饶的吮啃过来。
波上平临远客影
辞别东方禹,辞别倾巷而出的三万洛京百姓,辞别整夜未眠、殷切叮咛的桑娘,我率领着绵延数十米的队伍出发了。
与远在彩云之南的策国相比,陵国要近许多。一路无话,在经过洛国东营镇、陵国东陵关关卡五天后,终于到达了陵国京都戬(jian)充。
戬充不若其它两国都城那般宏大,到更象江南水乡,气质悠闲。虽然距离不算太远,但温度气候要比洛国暖和许多,路边树林还带着些些苍绿。景色秀美清丽,建筑小巧玲珑,且有一条东西流向的九曲清河,绵延潺潺。再加上小桥流水人家,排排次第开去,甚是使人赏心悦目。
怪不得能出得如青竹公子那般俊逸清绝的人物,原来是水土使然。
我们沿着九曲河一路往陵国皇宫进发,忽然看到河畔某处,状似花街柳巷的地方,有那妖艳多姿的女子如蝴蝶般来回穿梭而行,我不禁晃头晃脑吟道:
"檐前斜挂章台柳,河畔沉浮数点鸥。
波上平临远客影,流光敛滟看红楼。"
周狐狸和二哥、齐风他们策马行于我的马车左右。他手拿玉扇,白衣胜雪,玉带束身,简直一个风度翩翩的浑世家公子,引得路边众多女子纷纷侧目凝睐,窃窃私笑。
那人到似已经习惯,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挑了我的车帘,邪笑道:"难不成,殊儿才离开洛国,便思春了么?"
我拍开他的素手,斜眸冷笑道:"不知道本国师没见过世面么?怎如某人,常来常往的,这美景佳人早就熟烂于心,自是不希罕这章台之柳了。"
"乱说,乱说。本少爷乃一本分人,可不能如此受你编排。"那狐狸咬牙切齿地伸手来掐我的面颊。
"咳。咳。"坐在车角上,一直假寐的白胡子老头儿咳嗽几声,哼道:"还是年轻呀。"
我与"本分人"对望一眼,都笑了--这老头儿,此次出来便一路严肃的紧,对我们这些俗调笑语老是嗤之以鼻。
白胡子老头睁开眼睛道:"陵国不比策国,一举一动还是谨慎些好。"
我与狐狸点头称是,各自坐好,作庄严肃穆状。
我们是被陵王宇文留璃亲自接进皇宫的。
再见到那笑面虎陵王宇文留璃,还是不喜欢。若非顾这国家体面,我定是不理他的。
分宾主坐于接风宴席间,我不肖于应付那些陵国官员,一眼便从人群的缝隙里望到了清雅纤瘦的青竹公子。那美人依旧清冷玉面,望向我的眸中却含笑意,青衣素袖,款款坐于对面席间。
急忙过去牵了他的手道:"最近身体可好?"
那青竹美人轻点螓首,嘴角略翘道:"肯定是好过你的。早盼你们来,竟此时才到,该不该受罚?"
"该。该。"说罢,我抄起他面前的酒杯,便一饮而尽。逗得这美人嫣然轻笑,道:"早听人说你是酒鬼,今日才知,竟是真的。"
旁边众人平日里见惯了冷若冰霜的文王千岁,何时见过如此笑晕如花、花枝乱颤的青竹美人?个个都看傻了眼,有那甚者连口水都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