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吗不进来?"一个陌生男人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又是一个外国人--棕发蓝眸、身材颀长、一身夜行装备的意大利男人。他的中文说得挺不赖嘛。
"你是谁?"我不认识他,我肯定。
"乔•莱特,费安娜的丈夫,你可以唤我祖儿。"
乔•莱特,我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是我最大的金主,年收入十一位数美元上下的石油大王,他付我酬金从来都是我说多少他就付我多少,他的阔绰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你不会也跟你妻子一样是来看望我的吧?"他手上还拿着支M5,这个乔•莱特到底想怎样?
"原因之一,"他用拿枪的手抓抓头,"费安娜怀孕了。"
"好事啊,那我要恭喜你们咯。"
"那孩子是你的。"
我的脑袋似乎被雷打中,这个刺激也不小,但是面对这种杀人绝对不眨眼的人千万不要把自己的恐惧表现出来,专家说在敌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恐惧是三流的,"证明。"
他把一张白色、显然不属于这个年代的纸扔在地上,"连亲子报告也出来了,还有假的吗?哦,对了,帮她检查的医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还不忘补充道。
天啊,我承认我跟费安娜上过床,但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就算有也不是最近的事吧,可是,看他的样子是死活也不会相信我的,没了没了,这下活不了了,"你想怎样?"
"你搞我的费安娜怀孕,我就搞到你怀孕。"
哇,我还不知道原来他有这样变态的嗜好,但,拜托,"我是男的......"
"那我就搞到你喊救命好了。"他果然用枪指着我。
"你用的是什么子弹?"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春药针。"他笑得有点诈。
开什么玩笑?春药?!不逃的人肯定是傻子,但往哪里逃?阎武的房间?不行,我可不想惊动他;悠夜明的宰相府?我想我还没到达就已经在路上被人搞个半死,这个不成......哎呀,这下真的活不了了。
那就没办法了,既然你乔•莱特赶狗入穷巷,我也无需跟你客气,我三步并两步,他果然跟我不客气,毫不犹豫地向我开枪,凭着多年训练出来的敏捷度,轻松躲开那几枪,直接跟他短兵交接。
"果然是我当年最信赖的‘Super Killer',付再多酬金也值得。"
我从来都不知道乔•莱特原来有这么好的身手,我相信他现在还没出尽全力,可是我已经快招架不住了,"有如此实力,自己动手干掉那些生意对手,不是更方便吗?干吗故意给钱我赚?"
"你替我工作了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我不喜欢的东西,就算如何优质我都不会耗费半丝精神进去......"
"你现在来这里是想对我霸王硬上弓,对不?"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这个石油大王也参了一脚进来。
"我就是喜欢你这份聪明,你明白就最好。"他用枪指着我的颈项,准备扣下板门。
"What are you doing? Mr. Later"
一把闪亮得发出银光的匕首正从后面伸到前面,架在乔的脖子上,优雅的声音继续响起:"当初应该把你送进监狱,免得你现在性骚扰小白。"
"I'm so sorry!这个世界上啥药也有得卖,唯独后悔药没的卖。"乔•莱特放开我,脸上毫无悔意。
悠夜明把我拉到身后,"我们走。"拦腰抱起我,施展轻功飞得老远的。
"你没事吧?"
说话的虽然是悠夜明,但他的灵魂我敢笃定是周珺恺--连弱智都知道,古代人哪可能说出如此流利的英文?
"你是谁?悠夜明还是周珺恺?"
"周珺恺,"他又在我唇上轻轻印上一吻,"我不能经常出来,一个身体两个灵魂,悠夜明都已经够累的了,所以我不能照顾你,你自己要小心,知道吗?"
"你会死吗?"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多么在乎他。
"那你想怎样?"
"我......不希望你死......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意的,不是吗?"我努力抑压内心的恐惧,尽量让我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一些。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抓起我左手,用拇指指腹摩挲手腕上的手链,"好名贵的红钻手链,这种用铂金做基座而且造工又如此精细的维多利亚式的红钻手链,真是愈见愈少......它戴在你手上还真好看,不像我,戴得恶心恶心的。"他也把他手腕上的链子给我看。
"也不是啊,海蓝宝石是你的诞生石,很适合你嘛......谁给你的?"
"一个说是你朋友的法国女人,她叫费安娜•惠特洛克,她外婆是你的老师,你的手链应该也是她给的吧。"
"你知道它有什么用?""你不知道它有什么用?"
"它是我们回去的唯一办法。"
"我用我手上的海蓝宝石起誓,为了小白,我一定继续活下去。"他在我额上印上一个祝福之吻,"我喜欢你,我的小白亲亲。"
刚才的对话仿佛在做梦,眼前的男人又回复平日既精明又温柔的样子,又变回我熟悉的悠夜明,"悠大人......"
"你一直都很喜欢他,其实我知道的......"他顺势把我拥进怀里,"我不想你回去,所以我才把他困到现在。"
第 4 章
四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让他出来?既然你知道我喜欢他,你为什么还要让我知道他的存在?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过分吗?"眼前的景象很模糊,我想我应该在哭。
"但我觉得我应该这样做,这是我的责任,"他用手拭去我脸上的泪,"你不属于这个年代,想必你一定很想回去,回去你的故乡。"
我注视着他那双深邃的乌眸,没错,他很懂得人的心理,我敢保证他若在二十一世纪必定是个自学成才的心理学家,"没错,我的确很想回去,但是,周珺恺说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还没回去的这段日子仍需悠大人你多多照顾。"我勾起一抹微笑。
他似乎也明白我的微笑的意思,也投以微笑,"那当然,只要你想,我随时都会在你身边。"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应该谈了很久了,天空都开始泛起了鱼肚白,可以渐渐看清周围的景物。
"这里是宰相府的后院,要进去休息一下吗?你昨夜一晚都没休息。"
"也好,今天刚好是十五。"休息的日子,也是一个热闹的节日--中秋节。
"雪净,是我百里月柳。"等悠夜明上早朝后,我偷偷溜到卫晓静的房间,今天我们约好的嘛。
"月柳先生,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卫晓静有点惊讶地看着我。
"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住你家吗?""不知道。"
"你管我为啥住这儿,"我有点不耐烦,"还记得今天什么日子吗?"
"记得,"他把一支造工简单,用料却十分名贵的竹笛佩在腰间,"我们走吧。"
中秋节自古以来就是一个中国传统节日,中秋节是为了庆祝今年的丰收,感谢上面那些老头们给他们风调雨顺,祈求来年同样得到丰盛的收获。
今年年成还算不错,东市许多果农都贩卖着各种各样的水果,"雪净,你喜欢吃什么水果?"
"我不挑的,除了发霉发臭的和变烂变酸的以外,其他的我都吃。"
"你对吃这方面都这样吗?"
"对啊,"他停在苹果档前挑了个又红又大的给我,"我小的时候在宰相府是当下人用的,下人没有权力去挑你想吃的,主人家给什么你吃,你就要吃什么,就算他给毒药你,你也必须吞下去。不过,幸好我有表哥罩住,虽然吃得不好,但也不至于会吃死人。"
"你表哥对你真的很不错。"
"因为我是他姑姑唯一的儿子,他在悠家除了我以外,没有一个能谈心的朋友,他很孤独、很寂寞,却没有一个人能成为他的知心朋友,从某个角度来说,他做人还挺失败的。"卫晓静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
"宰相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能站在这种高度就证明他已做好承担孤独的准备。高处不胜寒,宰相这个位置不是人人都能坐上去的,悠大人能做到宰相一职就说明他不是一般人,像我们这些凡人是很难了解的。"
"说得有道理,"卫晓静点头赞许道,"不如我们去西亭教坊,听说菊隐姑娘会出来表演。"西亭教坊是全长安最大的教坊,也是全城唯一一间姑娘们卖艺不卖身的教坊,菊隐是里面的红牌,她琴技几乎达到化境。
"真的吗?可是,入场费用不是很高吗?"平日就不用说了,那个贵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就算今天公开表演,门票都要二百两一个人,我的月薪才三十多两,一时间让我拿我也拿不出来。
"放心,我有这个钱,进场我还付得起,走吧。"
天啊,这么贵的入场费用,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来,"雪净,这个菊隐姑娘真厉害,竟然能吸引这么多富商巨贾来听她的演奏。"真是可以媲美什么明星在体育馆开演唱会。
"菊隐姑娘是去年的花魁,不但琴技高超,相貌更是惊为天人,这么多人来听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事。"
在丫鬟的陪同下,一个长得非常、格外、十分、异常漂亮,却不怎么胖的姑娘从内堂莲步轻易来到古筝前,全场立刻安静下来。
第一曲就是《霓裳羽衣》,这首曲子在唐朝是相当流行,音符像行云流水般从菊隐的指间流出,流畅无比,几乎没有什么瑕疵。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菊隐总是盯着我,她的眼神仿佛在很久以前就认识我似的,不用想,她肯定认识百里柳月。
"月柳先生,你仔细观察一下上面的包厢。"卫晓静忽然在我耳边低声说。
不看还没事,一看就出事,"上帝啊,这次逃不了了。"上面四个包厢全是熟人--东北厢是悠夜明和阎武,东南厢是太子和杜书灵,西北厢是李颜和一个年轻男子,西南厢是李彦和邢峻。西厢的还可以不管,但东厢的就不怎么好应付了。
"雪净,不如开溜吧。"糟了,东厢的人开始往这边瞧了!"可是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入场费也很贵哎。"他舍不得也是可以理解的。
"顶多我以后还你好不好,我呆不下去了。"完了完了,东北厢的两位仁兄一起冲我微笑,我想溜了。
忽然,菊隐停了下来,立刻引起台下观众的不满,她走了下来,站在我面前,浅笑了一下,然后又转头向卫晓静说:"太子的卫护卫。"
"在下已经没做了。"
"都没差,能把你的朋友借我一用吗?"
不等卫晓静回答,在菊隐手中一出现一个我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东西--闪光弹,"Wait for me on outside. Moon."
又是说英文的,"Are you Fiona?""Yes. Please ,hurry up."
"雪净,待会记住闭上眼睛。"
我刚跑出教坊,里面就立刻发出一阵强光,接着费安娜也跑了出来,"这边。"
"找我来有什么事?"g
她把我带到全城闹鬼最厉害的富贵坊,"我为祖儿昨天的事跟你道歉,你没被他怎样吧?"
"没事,我表哥救了我。"
"周先生的情况很不稳定,由于他的寄主还活着,所以他只能像包裹一样寄放在人家身体里,除非寄主愿意,不然他基本没有机会出来见你。"费安娜对周珺恺的情况并不乐观。
"那我有可能回去吗?"
这才是我想知道的。
"五十五十吧,这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她走进一个房间,"进来,我有些东西要给你。"
她在一张床底下拉出两个非一般大和重的手提箱,"左手边这箱是些琐碎的东西,右手边这箱是一支自动步枪和一些子弹,你应该还记得怎样装吧?给你旁身的。上次跟你说过,那边有人用钱买起了你的命,我想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自己小心。"
"其实,祖儿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生弟弟。"她就好像摸着他弟弟似的摸着我脸,一脸悲痛欲绝、欲哭无泪的样子,"为什么?我宁愿你是我弟弟,为什么祖儿是我弟弟......"
"你不会是跟祖儿上过床吧......"
看她的样子不承认也不否定,肯定是默认了,"不用担心,我能来这里,你就可以回去,我会尽力想办法的,自己保重。"
菊隐的身体忽然软了下来,我接住她的那一刻刚好被人碰见--"你俩在这里干什么?"阎武首先冲了进来,接着的是悠夜明和卫晓静。
"干什么?很明显啊,在叙旧咯。"总之一味装无知,他们也不能把我怎样,"她晕过去了,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认识菊隐姑娘?"我刚把两个手提箱放回房间,阎武就在我的房门堵人。
"这......不太熟......"根本不认识菊隐。
"那你干吗跟她走?"
"我想我没必要跟你解释那么清楚吧?"
哦,对不起,我被人逼得太紧就会口不择言,看,我又把人给气走了,"你有种,百里傲。"来了这里以后很少会有人这样叫我,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我打开较轻的手提箱,费安娜还给了不少东西给我,其中药物占的比例较大,连盘尼西林都有两针,的确,这年头败血症也相当恐怖;两支带消音器的手枪、一套简易维修工具和半箱子弹,看来她真的很害怕我死掉,。
还有很多很琐碎的东西,她还给我带来一套油画工具,原来她还记得,记得当时我只是跟她随便说说,想不到她一直记在心里。
老实说,比起谦这个哥哥,我更喜欢费安娜这个姐姐,在组织时经常受她照顾,而谦只是经常周围飞,常常不在我身边。
把东西藏好以后,我来到阎武的房间,是我跟他道歉的时候了,"阎武。"
"我不想见你。"他在房间里赌气地说。
"我知道我刚才的语气重了,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说出这样过分的话。"
"你这混帐知道就好,也不想想我有多担心你。"他依然不肯出来开门。
"阎武,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有很多事是解释不了那么多的,你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我的苦衷,拜托你可以相信我吗?"
这回终于打动了在房间赌气的永定王,"刚才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对不起。"
"你肯原谅我了?"
"嗯。"
"太好了,我们还是好朋友。"
"我不想跟你做好朋友,"他突然很认真的注视着我,"我想和你发展更进一步的关系。"
"延续柳月的未了情吗?我会努力的。"
"不,我是想更百里月柳发展更进一步的关系。"
我记得汉朝才流行断袖之癖,现在可是唐朝哎,"阎武,你不是喜欢柳月吗?"
"可是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这小子真是怎么说都是他有道理,过分,好歹我也长他好几岁,他就不懂尊重一下长辈,在嘴巴上让让我吗?"你也知道我跟悠夜明的关系,你不介意吗?"
"他也不是完全占有你啊,你心里不是已经心上人吗?我跟他应该是机会均等,这个我并不担心。"他笑得十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