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蓉浑身哆嗦著,双手放在腹上愣怔半晌,放声大哭起来。
回良又道:“颍瑜奸诈无比,不过是利用你做他的眼线!若是你父亲活著,你照样荣华富贵。若是你爹死了,你便毫无利用价值,颍瑜也决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以为他真的会封你做个妃子?别忘了,天下没有哪个男人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涉足如此险境!”
“桑蓉,”眼见她的表情越来越混乱,庆泽懒懒的声音中透著胸有成竹的残酷:“要不要我命人在这里拷问你爹?”
“不要!”桑蓉嘶声叫道:“我爹什麽都不知道!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庆泽冷笑:“你倒是挺厉害麽!说,刺客在哪里,和足术是怎麽接的头!”
“足术?”桑蓉惊恐慌乱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突然抬头毫无畏惧的迎上昊王目光,安安稳稳问道:“大王也想要足术的良马?”
庆泽心中一动,果然是个厉害女人,当下冷嗤:“本王没那麽窝囊,用不著马血!”
桑蓉却笑道:“大王何必掩饰!以大王的手段,难道不想要天下麽?有了足术的高头骏马,大王的骑兵必将横行天下!”
回良立刻接口:“大王想如何是大王的事情,你只需要回答我家大王的话就可以了!”
桑蓉哈哈大笑:“昊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就算我把一切都说了,你也不会放过我们!过不了多久,我和我爹就会莫名其妙死在自己家里,对不对?我告诉你,去年冬天,我派那两个丫头随著贡品进宫做杂役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老头儿你说颍瑜不会封我做妃子?哈哈哈……你们知道什麽!只要我杀了他,”疯狂的女人狰狞地狠狠指著庆泽:“只要我杀了你,只要我杀了你他就会封我做蓉妃!哈哈哈哈……当他派人把乌雀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就知道,哈哈……只要你死了,我就是他的蓉妃……没想到你这麽命大!”她阴阴笑道:“乌雀之毒,不死也落个内伤,你就等著束手无策地看你的人一辈子病殃殃的吧!哈哈哈哈……”
她狂乱至极,笑声如同地鬼甚是煞人!突然,她猛地一头往石墙上撞去,随著咚的一声闷响,鲜豔的血缓缓流下。
桑蓉大睁著眼,带著一脸不甘的神情,带著腹中还未成形的孩子,共赴黄泉。
地牢里沈闷地沈默,庆泽牢牢盯著她的尸体看了一阵,面无表情走出去。
风月懒洋洋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只想就这麽躺著,躺到天荒地老好了……
“唉,好累哦……”风月半阖著眼哼哼,“桔香,你家大王跑哪了?早朝早散了吧!”
桔香忍不住笑道:“公子整天躺著还累,大王日日忙成那样,都没听他喊过一声累!”
“他当然不该喊累了!”风月不平道:“他的国家他不忙,难道要人家忙完了把他赶走?”
桔香摇头:“公子,你这话好没道理……算了,反正和公子说话,就要学会不讲道理。”
“不过,桔香,为什麽我会这麽累?不是已经好了麽?这很奇怪嘛!”
桔香叹气道:“解毒容易,可是毒去之後内伤难调啊!公子怕是要有一阵子没力气呢!”
原来是後遗症啊!风月喃喃自语,为什麽电视上大侠们解了毒立刻就能生龙活虎?果然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啊……无聊ing~~~”风月伸开四肢大字型趴著,“尧哥哥去哪里啦……”
“公子!”桔香无奈:“您老人家老糊涂了麽,不是一早让他打听消息去了!”
不一会儿青龙回来,将在地牢里看到的情况大略说了一遍。
风月感慨道:“好可怕!桑脂竟然是平国的眼线!不知道这王宫里头有没有间谍。”
青龙道:“王宫比较难说,但是大王的寝宫都是滤过千百遍的人,绝没有问题!”
正说著,庆泽也回来了。
风月赶紧问:“早朝散了?刺客找到了麽?”
庆泽看看他:“月儿,用你的话说,少装蒜了!”
“呃?”
“青龙不是都告诉你了麽。下次想知道什麽不用让他悄悄打听,你直接来问我就行。”当然是用身体来问!说著走过去俯下身:“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才不会!”风月忿忿:“你……”你总是附加身体条件!不让你满足你才不会老老实实说事儿!
“我怎样?”庆泽十分色情地看著他:“你这样冲我抛媚眼,是不是想我了?来来来,我可不能让月儿失望!”说著欺过去,抱在怀里就要亲。
风月大叫起来:“色狼!放开我!”还没挣扎一阵,已经浑身发软气喘吁吁。
庆泽看在眼里,知道这是乌雀的後患,心疼不已。
“月儿,我真後悔!”
“後悔什麽?”
“那时你扑到我怀里,我不该往後仰。这毒本就是冲著我来的,竟让你替我受这种苦!”
“庆泽,”风月从怀里抬起头:“我不後悔,真的!所以你也不要後悔。”说著咯咯笑道:“你要是觉得抱歉,就帮我做件事吧!”
“说吧,就是你要我这昊国,我也送你了!”
风月摇头道:“我要国家做什麽,劳心劳神的才不要!”
说著咬咬下唇,坚定地说:“庆泽,我要你遣散你的後宫!”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庆泽低头看他,双瞳迥然有光,面上一片坚毅。也知道自己这一票妃子始终是他心头之患,他虽从不说起,却并不是可以慢慢不去在意。
庆泽深吸一口气,朗声笑道:“好!我正要清理王宫,免得藏污纳垢。这正好是个机会。遣散就遣散,反正留著她们也已经无用。”
众人纷纷侧目,你看我我看你,料不到他们的大王竟能宠他至此。
风月顿时喜道:“真的?你真的都遣走她们?连宁好都送回去麽?”
庆泽沈默一阵子,抱歉道:“月儿,宁好不行。他是松岩王赐婚於我的。而且有几个妃子育有子嗣,我不想让孩子从小没有生母。”
风月小脸儿一下子垮了下来:“原来你只是同意一部分啊。”转念一想,哭丧著脸道:“那你以後不能去她们那里!宁好那里也不许去!”
庆泽哈哈一笑:“这无妨,我答应你就是!”
翌日,立刻召回良速速办理此事。
回良愕然半晌後,颇有微词。无奈大王态度十分强硬,也只得领了王命回去。
王宫中立刻一片惊涛骇浪。
回良打著稽查与刺客有关人等的旗号,著手安排这些个旧人的归宿。
宁好心中惶惶,却不敢说什麽,眼睁睁看著那些个妃子一个个哭天抢地要死要活。若自己不是松岩王族之女,怕不是一样的命运?心中酸涩难忍,也不由得陪著掉了许多眼泪。
颇有几个恨极了的妃子,趁著人不注意,悄悄跑到风月所在的王寝意图滋事,有两个还随身带了小刀。然而庆泽早有防范,离王寝还有好一段距离便被堵著嘴拿下,以防她们恶言叫骂。她们的命运,便是被白虎悄悄处理掉,永绝後患。
其实在这场风波里,最後能顺利离开王宫的,只有那些少有机会或者从来没有机会见到大王的名义上的妃子。许多貌美如花心思细巧的美人,都这样悄悄的消失了。
对昊王来说,许多事情都需要小心翼翼,以防万一。
而这场风波的始作蛹者,对此毫不知情。风月被小心谨慎的呵护在寝宫里,享受庆泽一心一意的疼爱,和众人无微不至的照顾。
此刻他就正坐在庆泽怀中吃点心。
风月容颜绝美,头脑机敏,又向来不畏王势,一双大眼睛黑亮水灵,尤其的动人。庆泽怎能不爱?整个人连心带魂早已附在他身上。
“那桑脂侯你打算怎麽处置?”风月口齿不清地问。
“此人非常无用,无论生死都关系不大。”
“可他是平国的眼线,多少都要知道点内幕吧!”
“他只是给他女儿提供一个屏障而已。”
风月停下来,认真道:“庆泽,有一点,不知道你想到没有。”
庆泽神秘一笑:“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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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想了想:“你不觉得这是个与平国签合约的机会吗?”
“哦?”庆泽扬眉道:“怎麽说?”
“如果把桑脂侯送到平国,平国就会明白他监视昊国的计策失败,同时附上一封信,约定尔不虞我不诈,互为兄弟之国,如果平国聪明,就一定会答应。毕竟两国距离遥远,真的耗上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平国也想称雄天下吧!这样至少在解决昊国周边小邦的时候,可以尽可能减少来自远处大国的威胁。”
庆泽闻言笑了。见他嘴边腮上沾了点心渣滓,便轻轻一舔,闹的风月痒痒的。
风月手肘向他胸口一捣,斥道:“我在和你说正事,拜托你就算是做样子也正经一点好不好!”
庆泽却嬉皮笑脸:“在你面前还做什麽样子!我也很想和你说一件正事。”
“什麽?”
“天色已晚,夜风已凉,爱妃快来伺候本王就寝吧!”
“你……庆泽,你这个大色狼!啊───谁来救救我!!尧哥哥!桔香!”
庆泽嘻嘻笑著,“他们只有这个时候不会救你!”一把抱起他就往卧房走去,途中风月伸脖子蹬腿的反抗,一边投诉:“庆泽!我的腰还在又酸又疼……”
“我帮你滋润滋润就不酸不疼了!”
“庆泽!我那里还……嗯…………”
不用说,这自然是被热烈的吻给封住了嘴。
庆泽这天极其冲动,仿佛是小别的新婚丈夫,强烈索求著心爱的老婆。整个晚上,风月都象是身处汹涌浪潮中随波起伏,欲望和快感一波一波交错,仿佛永无尽头。数次昏沈不清,却屡屡在庆泽大力贯穿之下清醒,只到最後哭著求饶,庆泽才意尤未尽的放开他,温温柔柔的哄著,抱了他去洗澡。
那时天色已微微泛白,两人竟然折腾了一夜!
次日风月迷迷糊糊睁眼,发现室内一片昏暗,便稀里糊涂嘟囔:“天怎麽还没亮……”
桔香一直守在一旁,见他醒来,忙轻轻唤了几声笑道:“公子,天都快黑了,快起来啦!”说著,拿了条温湿的帕子小心地给他擦脸。
风月犹迷糊一阵,这才稍稍清醒。只觉得浑身无力腰间酸软,那个地方针扎的一样疼,身体轻飘飘软绵绵似乎不是自己的,暗骂庆泽有兽心没良心。
“桔香,”风月哼哼著:“好饿……”
桔香吃吃笑道:“饭菜早就备好了温著呢。”说著招呼过两个小丫头侍候他梳洗,自己去看饭菜了。
风月本懒得下床,忽然想起自己这幅模样,跟电视里头那专等大王宠幸的妃子有什麽两样?多日来养的慵慵懒懒,娇弱如花,真正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要是让庆泽的臣子们知道了,一定给鄙视死!就算他们不敢,怕也是少不了说什麽红颜祸水之类的为难庆泽。当下叹了口气,咬著牙起来。
不料膝盖软的不像话,刚走了两步便向前栽过去!侍女们惊叫著过来扶他,却有一个修长身影一闪,已经稳稳托住了他。
风月一看,原来是青龙,立刻抱住他闹起来:“尧哥哥,庆泽欺负我!呜呜……尧哥哥你要替我报仇嘛……”
屋子里气氛怪异,众人纷纷低头偷笑,青龙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任他抱著哭闹,推开他不行不推开也不行,左右难为。
桔香偷笑好几轮,看青龙手脚无措的样子,便过来解围:“公子,你不是饿了麽?”
风月一听,想起下床来吃饭的,抓住青龙的衣袖装模作样擦擦眼:“呐,尧哥哥要记著替我报仇,我先去吃饭……”说罢,大呼一声:“啊~~~~饭菜们我来了~~~”便要扑过去。
青龙一把拉住他,苦笑道:“忘了刚才差点摔倒麽?”
风月嘻嘻笑道:“我没忘啊!我知道尧哥哥是不会让我摔著的嘛!”转头看了看问:“庆泽那里去了?”
桔香笑起来:“公子这麽快就想大王啦!啧啧,大王要知道了准高兴!”
风月撇撇嘴:“切~~~想他做甚!来来来,吃饭吃饭!”不由分说,拉起他与桔香坐下。
庆泽此刻正在听回良的汇报。
後宫里的妃子们处理得差不多了,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诺大的昊国王宫前所未有的冷清起来。
回良说完,庆泽沈默一阵,问:“有没有找到什麽线索?”
回良摇头:“没有,下毒之人已死,送乌雀进宫的人估计早被桑蓉杀了。发现的几个暗探,也已经服毒自尽!”
二人皆沈默良久。回良突然叹道:“大王这次也太鲁莽!这下子虽把王宫清肃了,却也把那些归附的王侯给得罪光了!如此一来,後患无穷啊!”
庆泽盯著面前的奏折,一手撑著头,面色冷峻。
回良心里不住叹气,大王年轻有为心怀壮志,只可惜被一个男宠迷住了魂魄。就算那美人有智谋有才能,若大王总是为他如此冲动,将来必有危机……也许中霆的担心是对的,不能仅仅因为他太难得而让大王终日沈溺……国君毕竟是国君,就算他是天上的仙人,若不能让大王成为纵横天下的一代名主,那仙人也只能算是祸害……
正沈思著,忽听庆泽低声道:“老先生操劳了,早点休息吧!”
回良张张嘴,却最终什麽都没说,施了礼脚步沈重的离去。
庆泽闭上眼,沈沈叹气著向後靠去,终於皱起了眉头。
他又何尝不懂?当风月提出要他散了後宫的时候,便知道要花大力气去解决那些降侯,也知道此举定是有弊无利。只是想起风月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心中所痛绝非这些烦人事所能比拟。宁可做最坏的打算,也不能再让风月受一点点伤害。
白虎进来,见大王这副烦恼模样,不由吃了一惊。
庆泽低声道:“说吧。”
“朱雀传来消息,岩狩今日一早秘密出宫,单人独骑一路向北。”
庆泽脸色更难看了:“他一个人?向北?他又来这里做什麽!”
白虎垂手道:“不知道。朱雀说他此行甚是神秘,连近侍都不知道!”
庆泽闭上眼叹口气,伸手去揉太阳穴。
白虎犹豫道:“大王……要保重身体……”
庆泽惊讶的抬眼看他,白虎低下头再不做声。
忽然笑了笑,庆泽轻声道:“我知道,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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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正闲闲吃饭,庆泽终於踏著沈稳的脚步回来了。
风月脸上马上笑开了花。见他面带倦容,便不再胡闹,乖巧地亲手盛了饭端在他面前。桔香见状,忙拉了青龙悄悄退了出去。
庆泽看著他,倾城绝色之中笑意盈盈,玉立在身边仿佛提前盛开的白梅。暗叹一声,顺手拉他入怀,只觉得就这麽看著他抱著他,所有的劳累烦恼都得到了慰藉。即使付出再多,也是心甘情愿。
风月歪著小脑袋,一头黑亮柔顺的乌丝垂下,被庆泽伸手捉住把玩起来。
舀了一勺饭喂到他嘴边,风月笑道:“别看啦,先吃饭吧!”
庆泽深深呼吸两下,手放到他腰上按摩:“我还以为你又要三天不下床了呐,怎麽起来了?”
风月故作气愤状,放下勺子挥舞著小拳头恶狠狠道:“你要是再这麽野蛮,我一定把你踢下床!”
庆泽嘿嘿一笑:“你舍得?”
“色狼!!你不要太得意!咱们两个PK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
“PK?”
“对!PK!原始人是不会懂的!”
“竟敢诬蔑本王?定要好好惩戒一番!”说著,夺下碗来上下其手。
风月被他挠的咯咯颤笑,却又浑身酸软无力动不得,只好抱紧了他的脖子扭来扭去。还没一会儿,庆泽便呼吸急促的吻住了他。
正消魂,青龙的声音在外面不轻不重的响起:“大王,嵫逆加急信报!”
风月靠在庆泽胸前半垂著眼帘喘气,正是美不胜收的时候。庆泽抱著他,皱了皱眉头:“嵫逆?拿进来。”
青龙推门而入,低头将手中帛书奉上,立刻转身而出。
庆泽颇不满的叫住他问:“除此,没有其他的消息?”
“没有。”青龙低低回答一声,抬腿出了门。
庆泽嘟囔道:“这个青龙,越来越没礼数了。”
赶紧打开那扫兴的帛书,脸色却顿时阴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