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无初听他这么说也站了起来，并且把扇子也给拿了出来：“我们也用过饭了，还有点事情要办，就先走一步了，后会有期。”
也许青龙不明白，白虎行走江湖却是知道的，连无初拿出扇子，就表示他已经是备战状态了，这个时候，谁要挡路，就得看个人本事才能活命了！
所以白虎立刻说：“如此我们也就不耽搁两位公子的时间了，有机会还希望能和两位切磋一二，后会有期。”
“告辞！”一说完，连无初就拉着路易寒走了。
两个人回到尚仲溟身边，这个时候玄武已经出现在他身边了，三人各站一方将他保护在中间。
尚仲溟看着青龙问：“他的功夫，如何？”
“远胜在下。”
又看着白虎：“能知道他师承何人吗？”
“有如此精妙的剑法，只可能是师承剑圣萧真前辈。因此，他很可能就是萧真前辈的爱徒萧遥，人称艳剑。”
“艳剑？”
“是的，他在萧真前辈门下学武十二载，剑术出众。萧真前辈的剑法本就是出了名快、狠、绝，而他却能把这样的剑法舞得艳美无双，所以得此名号。”
“艳美无双吗？”尚仲溟想着笑了起来，“看来他还真是不能小看呢。你看过他舞剑吗？”
“他不常出手，所以属下并无缘得见。”
“那看来，他是如何的艳美无双，只有我自己去看了。”

十六

京城最大的歌舞馆大概就是绿香楼了，白天的时候他会有很多人来看一些歌舞表演，但到了晚上，它就是全京城最大的妓院了。这家楼子的幕后老板，当然就是连无初。
连无初和路易寒都是酒量不凡的人物，所以两人喜欢在一起找一些好酒来品。现在就是，连无初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坛陈年的汾酒，两个人就在绿香楼的后面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里边喝边聊。
可是还没喝两口呢，一个紫衣女子就一路快步走了过来，她是这家绿香楼的老鸨，不过年纪并不大，就叫紫衣。
连无初看她这个急匆匆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酒是不能再喝了，无奈地放下了酒杯问道：“紫衣，有什么事吗？”
紫衣很懂规矩，也知道两人关系很好，并不避讳，给两个行了礼后说：“公子，来了一个贵客，要见清玉。”
“清玉是我们楼子里最好的小倌，只要他能给得起价钱，就让他见便是了。”
“可是这个人有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是太子殿下。”
两个人一听都愣住了，这个太子又出宫了？还到他们这里来干什么？最重要的是，他见清玉这个小倌要做什么？这个太子殿下真让他们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连无初忍不住问：“紫衣，你确定他是太子吗？”
“奴家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的，除了皇室也没人敢穿明黄色服饰不是吗？”
“那你认为如何？”
“这个，奴家想还是不要接的好，所以已经由清玉已经有客为名把回绝了。但他说要奴家把人赶走，他说他一定要见到！”
连无初看了看路易寒，路易寒也看着他，两个人一起苦笑。连无初就说：“既然如此，就让他见吧，等他走了后让清玉来见我。”
“是。那奴家下去吩咐了。”
“去吧。”
连无初摇着扇子，看着路易寒笑着问：“小遥遥，你说他来是干什么的？”
“我可不知道。”
“他竟然来找一个小倌，我开始怀疑他和那位大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在上面的那个！不过应该不可能才对吧？”
路易寒看着他可恶的笑容说：“你想知道？”
“我是很想知道的啊！”
“那就不用了，知道了对你也没好处。”
“对我是没有什么好处，但我是一个好奇的人！”
“反正你自己也知道答案，何必要我说出来？”
“呵呵，你想见见他吗？”
“我可不想惹事上身。”
在那一坛酒喝完的时候，一个穿着淡绿衣服的少年走了进来，他有着温柔美丽的五官，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他是前不久才出来的小倌，但因为温柔美丽聪明大方，没多长时间就成了绿香楼小倌中的头牌。
“清玉见过两位公子。”
“嗯。”连无初看着他淡淡的笑问：“清玉，你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吧？”
“是的。清玉已经服侍过那位主子，不过，清玉并没有和他交欢。”
“啊？没有？”连无初有点惊讶，那这么长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
“那位主子只是问了清玉服侍男人的方法，以及，靖国候爷的喜好。”
路易寒眉毛一扬：“你的意思是，他是来跟你学如何做一个好的小倌的？”
“是的。”
连无初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但却满眼的冰冷。路易寒倒没有笑，他看着清玉说：“你怎么知道靖国候爷的喜好？”
“清玉曾蒙候爷看中而有幸服侍过几回，候爷侍清玉也算恩宠。”
路易寒点了点头让他走了，这个时候，连无初已经不笑了，他一脸寒霜，玩转着手上玉杯说：“小遥遥，这样一个太子，你还觉得他可怜吗？”
路易寒叹了口气，说：“我对他，倒是真的好奇得紧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连无初点了点头说：“好，我们去看看他吧！”
一顶双人的小轿子晃晃悠悠地慢慢走着，路易寒和连无初一直跟在后面，因为他们发现这个轿子并不是向皇宫去的。又走了一条街，连无初冷笑着说：“他是去找尚仲溟的。”
“唉。”路易寒从地上挑起两个小石头，快速地弹了出去，两个轿夫同时倒地，轿子砰地一声落了下来。那个奴才立刻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闪身护在了轿子前面，小心地观察着四周，但他的动作在两人看来，根本就是没有用的。于是，连无初出手，一个石头把他砸晕了过去。
两人也不出去，就站在黑暗中。路易寒变了声音说：“太子殿下，请不要担心，你的三个奴才都没有事。我们也没有恶意，不过是想劝劝您罢了。”
“你是什么人？”
“这个您也不用关心，我没对你出手，只是有几句话想奉告殿下。殿下是当今王储，指日就可以不用吹灰之力而荣登皇位，前程无量，何必要执迷做出这种让人不耻的事情？想必您也知道，再这样下去，您好的太子之位可就不保了。”
“你知道的很清楚，不过孤不想告诉你为什么！但如果你要是说出去了，孤用尽力量也会除去你！”
“我知道。不过太子殿下，我也只是给您一点忠告。您从小就读遍各种书籍，也知道您现在做的事情是伦理不容的，这对你没有一点好处不说，还会让你失去很多的东西。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做到这样的地步，并不值得。”
“住口！”一声厉喝从轿子里传了出来，两人听出来声音中的痛苦，但既然痛苦，为什么还继续下去？
过了好一会，听到轿子里的声音，带上了哽咽的鼻音：“你到底是谁？”
“这个，太子殿下没必要知道。”
“是吗。你说你没有恶意，孤也不怕告诉你，孤今生，就是认定了他！谁也不能阻止！”
“殿下身为一国储君，当孝行天下，以德服人，知黎民之疾苦，以造服天下。”
“储君？你以为这个储君，是孤自己想当的吗！”
两人听了一愣，他们没想到这个问题，一个人，在这样的地位，不就是应该竭尽全力成为皇上吗？
“难道殿下并不想成为太子吗？”
“哼，孤当上太子的时候，才三岁，因为是嫡长子，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太子。但孤想不想当太子他们谁都不关心！他们只知道用你刚才说的那套教育我！你们是否就确定孤想当这个太子吗！我不想当太子！我只想陪着一个能疼我的人，在一个平静安宁的地方过着着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太子说的那个人，就是靖国候爷吗？”
“……不，他并不疼我。但我爱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如此疯狂吗！就因为我爱他！我无怨无悔地爱着他！”
“所以你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
“……是的。我相信他是有一些爱我的，不然当初他就不会……”
“殿下，您想过吗？如果他永远也不会爱你，你要怎么办？”
轿子里再没有声音，路易寒知道他说到了这个人的痛处，只好说：“殿下还是不要太执迷了，等您当上了皇上，您想要的，还有得不到的吗？”
“说的好。”
两人大惊，他们对各自的功夫都是很自信的，没想到有人能靠得这么近而不让他们知道！两人一起看向了小巷深处，一个人走了出来。
连无初翻个白眼，没有动，路易寒却是有点惊讶，没想到堂堂尚候爷的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十七

听到声音，太子第一个冲了出来：“仲溟！”
尚仲溟看了看他，冷冷地说：“太子殿下，你不觉得刚才这位公子的话说的不错吗？”
太子愣了下，站在轿子前看着他，小心地说：“他说的，不错。”
“知道的话，就不要再做这种无聊又无耻的举动了！”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候爷竟然是这样一个胆大的人，好歹人家也是太子，竟对他这样说话！看太子那个委屈可怜的样子，这种事似乎也是常常发生的。
尚仲溟却没有再看他，看向了他们所在的巷子，“萧公子，不能出来露个面吗？”
路易寒挑也下眉，原来他知道自己，看向连无初，他用嘴型说出一个“白”字，路易寒明白他说的是在江湖上闯荡的白虎，点了点头走了出去，面对他，站在太子身后一个比较暗的位置。他不能见到太子，毕竟他和路云州不能说不像，为了不让太子发现他和他大哥的关系，他是不能让太子见到自己的。
“没想到尚候爷知道在下，真是荣幸。”路易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尚仲溟，尚仲溟笑了笑，没有邪气的感觉，只是很开心所以笑出来。
“萧公子似乎并不高兴。”
“能见到鼎鼎大名的尚候爷，草民怎么会不高兴？”
尚仲溟始终保持着微笑，那微笑在太子和连无初看来，是很温柔的，但在路易寒看来，却是带着心计和暗算的！
“萧公子在江湖上人称艳剑，不知道本候有没有那个荣幸讨教一二？”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也算是一部分。”
这是什么意思？那其它的部分是为什么？路易寒却不能发火，他知道自己，就知道了大哥，以他的能力，想把大哥给整倒真是太容易了！所以他问：“尚候爷，在下大胆猜测，你来，是没有恶意的吧？”
“没有。至少我暂时只想看看江湖上盛极一时的艳剑是如何出色。”
“那好。”路易寒也很好奇他的武功高低，就说：“希望候爷能记得您说了什么。”说着，拔出了剑，是他腰上挂着的那把长剑，尚仲溟却说：“萧公子，既然愿意和我比武，就不要用这把了。你腰上的另一把，不是更好？”
路易寒眼睛一亮：“你看得出来？”
“是啊，是一把好剑，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没错。”路易寒把手上的剑和剑鞘一起丢给了连无初，右手在腰的左侧握住什么，举手就抽出一把剑。剑长约三尺七寸，只是两指不到的宽度，通体洁白似雪闪着冷冷的光芒，而且除去剑身就是剑柄，没有吞口，尤其它的厚度更的惊人的薄，所以才能被路易寒当成软剑一样绕在腰上。“此剑是我师父传给我的，名冷魈，是一把旷世好剑，平时我并不舍得用它，但候爷有这个眼力看见它，我就用它和你比一场吧。”
尚仲溟看着手拿冷魈开始散发丝丝杀气的路易寒，收起了笑容。一名好的剑客，有一把好剑，战斗力可以成倍的增长，尤其是用熟了的好剑。
拔出手上的剑，尚仲溟笑笑说：“一把古剑，没有名字，所以叫无名，是我在战场上用惯了的重剑。”
路易寒看了看他的剑，有四尺三寸，三指宽，剑身漆黑古朴，但一把剑连剑锋都是黑的就有点奇怪，所以这剑是一把杀人利器，是他用战场上敌人的血染成通体漆黑的！“真的是好剑。那么，请赐教！”
两人的动作都很快，瞬间就一起出现在了巷子尽头比较空旷的地方。在太子的眼中，他只看到两团不断移动的影子。在连无初的眼中，他看到了两个人绝妙的对决。在路易寒的眼中，他只能看到了一把凶狠地夺命剑。而在尚仲溟眼中，他看到了真正的艳剑！
两人的对决也都是没有放水的，路易寒的剑轻灵诡异，总是在迷人的美丽中来到要害的地方突显杀招！对手的全身上下没有它走不到的地方！冷魈是一把能破空的剑，舞动起来是没有声音的，而它又能和漫天银白色的剑花融为一体，就更是防不胜防！
尚仲溟的剑法中倒是参合了不少战场上的经验，一举一动都大开大合，动作迅速而且杀气腾腾，给人以势不可挡的感觉！只是他的眼神却是平静的，甚至带了点开心和温柔的色彩，这让他的剑少了丝凌厉。就因为这个，他没有办法取得优势！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剑与剑不断碰撞闪现出金色的火花，在银白色的剑花和黑色的剑幕中间昙花一现。黑与白不断飞腾又不断落下，只是一场纯粹的剑术较量！
路易寒很惊讶，如果他没有算错，两人也斗了有二百来个回合了，竟然没有分出确切的胜负。除了对尚仲溟这个人的感觉，他对他的剑术，倒是非常肯定！师父也说过，一个人如果没有一颗坚强有毅力的心，是没有办法学好剑法的！他的剑法也看得出来出自名门，想来这个人，本性也不会太坏才对。
尚仲溟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他的惊艳，虽然路易寒并不美，但他却有着最美的动作和眼神，在漫天为他盛开的银白花海中，他如同舞蹈般带起一条条丝带，即使那丝带会害死人的！而他在这片死亡之海中却有着清澈明亮的眼神，那是一种超脱在生死中的眼神，仿佛看破一切生死轮回！
尚仲溟为自己的感觉而不悦，他突然露出邪恶的笑容，然后，把本来他用来防御的剑快速挥开！露出整个胸膛迎上斜刺过来的冷魈！
路易寒吓了一大跳，他怎么能伤到他！无奈下只有飞快地转身以带动冷魈转变方向。冷魈险险地从尚仲溟身前掠过，没有伤到他。路易寒刚想松口气，就感觉到尚仲溟的大手揽上了他的腰将他带进他的怀里背靠在他胸前！
尚仲溟的气息在路易寒的耳朵上似有似无地吹过，让路易寒身体条件反射般的僵硬！他可恶的声音也同时响了起来：“那个红玉扳指，不要丢了。”
路易寒一愣，他已经离开，拱手道：“萧公子果然剑术非凡，今日到此为止，以后若有机会，还希望能再和萧公子切磋一场！”说完，也不等路易寒回答，就转身走了。
路易寒的脸开始扭曲，却只能收起冷魈，转身离开。

十八

路易寒走了，连无初却没有立刻走，本来他们出现的时候就只有一个人，如果他这个时候出来，太子就会知道多一个人听到他们的谈话，而后果是谁也不知道的。另外，连无初对这个太子，也是相当的好奇！
太子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尚仲溟的身上离开，那视线大胆而热烈，连无初很熟悉那样的眼神，那是爱一个人爱到可以不要任何东西的眼神，让人害怕的狂爱。
尚仲溟的按原路走的，所以不能避免的，走过了太子的身边。恒烨在他走近时扑上去抱着他，死死地揪着他。
尚仲溟说话了：“你抱够了没有？”
“没有！”
“太子殿下，你该回宫了。”
“我想你，仲溟，从那次后你就再也没来看我了！我好想你！”
“哦？”尚仲溟的语气开始不悦，“你想我？因为你想我，我就该去找你吗？”
太子愣了下，松开他，低着头小心地问：“要怎么样，你才能爱我？”
“我为什么要爱你？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爱？”尚仲溟用着极度轻蔑的眼神俯视着他：“在我眼中，你什么都不是，也没有什么让我喜欢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爱你？难道就因为你爱我，我就要给你爱？哼，有那么多的人都说爱我，我难道都要爱她们吗？”
“我……我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特别？哼，有啊，你是我到现在见到的身份最高却最没有廉耻的一个，的确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