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路云州点头站起来，和路易寒一起来到那家小小地馄饨店，两人胃口大开地吃了好几碗才满足！但吃完了，两人并没有回家，而是在没有人的小巷子里到处转，时不时说一句话，仿佛只是在散步。
路云州苦笑着说：“娃娃，你知道吗，今天皇上问我，是否知罪。”
路易寒愣了下，皱起了眉，却没有说话。路云州接着说：“我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然后他说，因为你。你掌握着一个杀手组织，威胁到他。”
路易寒一脸惊讶地看着路云州，那个皇上一定有被害妄想症！路云州说：“我并不相信，但皇上却严词说你自己知道自己的罪并让你去认罪，不然我们家所有人都会被……”
看着天空漂亮到纯净的蓝色，突然觉得这颜色很像路易寒，他是那么的温暖美丽，却那么的远，远得让人看不透……
路易寒也抬头看着天，过了好长时间，问：“大哥，你相信我吗？”
路云州笑着转头看他：“娃娃，即使所有人都不原谅你，我们也会陪在你身边。”
眼泪瞬间出现落在路易寒的脸上，扑到路云州的身上抱着他，把脸埋到他的肩上，让自己的泪浸湿他的官服，路云州感觉到他肩上轻微的湿意，伸手拥着他细瘦的身，温和的对他说：“乖，不要哭了，被你的那些下属知道会被笑话的。”
耳边传来他哽咽的声音：“大哥，我听过效忠的誓言，我听过深爱的诺言，但我宁可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们在我身边，都幸福就好，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稀罕！”
路云州笑了，在他的背上轻拍着安抚：“我们也希望你能幸福，娃娃。”却发现什么地抬头，看到一角飘走的衣角，那个颜色，那个花案，难道是……
路易寒那天没有去靖国侯府，侯府也没来人请路易寒回去，路易寒开心地和路云州谈天说地，一直说到天亮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路云州从朱雀手上接过厚外套小心地盖在路易寒的身上，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朱雀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坚定的步伐，皱着眉走上前抓住他：“你要干什么？”
路云州回头看着她，她一脸担忧，神色中有些惶恐，知道她是真是担心，路云州把她拉到树下的石鼓上坐下，笑着问：“你在担心什么？”
“你要做什么？我担心，真的很担心！不要做任何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事！求你！”
路云州伸手抚上她害怕得有点发白的脸，帮她把几根调皮的发丝勾下来拢在耳后，看着朱雀惊慌的眼，温柔地说：“不要太担心，我不会有事，我只是去辞官罢了，很快就回来。”
“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但是我也知道你不会说实话！你是想到皇上面前直接辞官对不对？不要这样做！你会回不回来的！娃娃呢？他怎么办？而我又怎么办？”
“嘘，不要太大声，会吵醒娃娃的，让他好好睡，睡到醒为止。”路云州看了看房间的门，又看着朱雀：“我不会有事。”
“不！你只是一个四品的小官！你没必要到皇上面前去辞官不是吗？你也不需要在皇上面前表什么态！求你，不要去！如果你真的是要辞官而不是送死的话，就写封折子，送到吏部就好！不要去宫里了，求你……不要离开我……”
路云州看着朱雀流下的眼泪，心中一阵阵的揪痛，他只想去皇上面前说一句“生死与共”，但这里也有一个希望他活着的人，他不能丢下她……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不要哭了，我听你的，我不会离开你。”
路易寒一醒来就看到路云州一脸的温柔，朱雀一脸的甜蜜，还没搞清楚出了什么事，朱雀就冲了过来：“小娃娃啊！来吧来吧！叫我一声大嫂听听啊！”
路易寒愣了下笑了，看着路云州，路云州的脸红了起来，但是却一脸温柔和幸福，路易寒点了点头，跳下来，很正规的对着她行了一礼：“以后还请你多照顾大哥了，大嫂！”
朱雀没想到他这样正式，脸也红了起来，但还是很认真地对着他回了一礼：“我会的，以后也请你多指教，小叔。”
看着朱雀忙来忙去地收拾东西，路易寒叹了口气：“真的把官辞了？”
“是啊。已经把折子交给吏部了。”路云州的眼睛一直粘在朱雀到处跑的红色身影上，“你呢？要留下吗？”
“嗯，我还不能离开。”路易寒点了点头：“七里香派的人很快就来了，你们几个先到什么地方玩玩，等事情差不多了再回去成亲吧。路上有什么事还是听朱雀的，她走江湖的阅历可能比我还多，听她的不会有错的。”
“好。”路云州笑着点了点头。却听路易寒突然说：“都是我不好，害你们不能马上成亲……”
“只要她陪在我身边就好了，不一定要成亲。”路云州笑了，摸着路易寒的头发说：“不过我们走后，你在这边就一个人了，要小心啊！”
“我知道的，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还要去给你们主持婚礼呢！”
两人相视而笑。l
七里香送来两个人，是一对双生，却是一男一女，看起来才十六七岁，机灵可爱。两人一脸崇拜地看着路易寒，很听话地听了他的命令，成了一个小厮和贴身的小丫环。路易寒把两人的脸都易容了，然后小心地把四人带到了城门边，站在暗处，目送他们离开。
等到再也看不见他们了，路易寒才向回走，来到了绿香楼。七里香正和连无初对酒当歌，看来两人也相当合得来。
一看到路易寒出现，七里香就大声地冲他嚷嚷：“阁主，我送去的那两个孩子可爱吧？他们是双生子呢！想当初他们出生的时候真是热闹啊，现在已经强到可以当保镖了呢！”
路易寒刚要坐下来，听她这么说愣了下：“怎么？他们是你的孩子？”
“当然不是！”七里香瞪了他一眼：“我的孩子才十四，还在学呢！要到这两个孩子的水平还早得很！”
路易寒点了点头继续问：“那他们是谁家的孩子？”
“是龙大的孩子啊！他就这两个孩子，要不是这次的任务不难也不危险，我是不敢让这两个孩子去的！”七里香给路易寒倒上一杯茶，想到龙大有点后怕地吐了吐舌头。路易寒笑笑，看向一直冷着脸抚弄桌上的琴的连无初，有点为他这种不死不活的样子而反感。
他不说话，连无初却开口了：“他们都走了？”
“嗯，四个人都走了，以三个人的武功，带着易容过的大哥到处走不难。”
“那我就可以放手干了？”
两个人一起瞪着他：“你要干什么？”
连无初冷笑了一声：“还能干什么！”
七里香不赞同地看着他：“你不要做其它多余的事，你现在伤刚好不说，你又去，如果出什么事，我们中没有人能救得了你！而且，刺杀当今皇上，怎么想都不明智！”
路易寒点点头：“四嫂说的没错，我们有办法搞倒他，你不要做什么了。”
连无初的拳头握得关节都泛白，死盯着路易寒的眼睛，路易寒看着他，眼神平静，什么也不说，两人就这样互瞪着，终于连无初败下阵来：“那我要怎么办？你知道不能为她报仇，我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
路易寒点点头：“可以想象，但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轻举妄动，他不是平常人，有能力让你生不如死，只要忍耐一段时间就好。”
“如果在我报仇前他就死了怎么办？”连无初大叫着：“想杀他的人太多了！我现在才知道他竟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多的人都想杀了他！可他只能被杀死一次不是吗？如果让别人杀了他，我要怎么才能报仇？”
路易寒点点头：“是的，但是如果你一直因为这样的仇恨而丧失理智，先死的人会是你，一定是你。”
连无初愣住了，七里香一脸的意外看着路易寒，三个人中再没有人说话，静静地坐在院子里仿佛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是谁说的？阳光总在风雨后，但风雨，也从来都在阳光后。

四十

路易寒来到了靖国侯府，只见到尚仲溟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背对着他，看着头顶高大的银杏树上一片片变黄的叶子落下来。这种景象让路易寒皱起眉，他是知道尚仲溟的，他是一个自信到狂妄的人，他每时每刻都用着高傲的眼神俯视着他周围的人，有人会恨他是因为他这种性格，而同样的，爱他的人也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格。但是这样一个人，此刻却站在这里，用一种失落寂寞甚至伤心的样子，怎么看都有点……太可怕了！太过分了！为什么他失落的样子都这样帅！
“我听过效忠的誓言，我听过深爱的诺言，但我宁可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们在我身边，都幸福就好，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稀罕！”
幽幽的声音从尚仲溟那里传来，路易寒愣了下，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说过的话，不过想到这个男人曾经跟踪过自己很长时间，也就不太难理解了。
另外，他在想，不会是这句话让这个男人变成这个样子的吧？
“这，是我说的……”
“然后，我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在你心里，不过是你根本不稀罕的东西……”
路易寒再感情白痴也知道不对劲了，更何况他还用这种悲伤到极点的语气说话。对此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毕竟他心里是真的这样想的，他不想用一些听着就觉得虚假和恶心的借口来安慰他什么，所以只好站在那里皱眉。
尚仲溟没回头看他，只是继续说：“我很生气，却不知道该气你什么，你忠于自己的想法和感情，没有什么错。我只好恨我自己，因为是我爱上你，才让自己这样痛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尚仲溟停了一会，但路易寒却知道此刻他不需要自己说什么，所以还是没说话。
“但想了一个下午，我还是不想放弃，我想我再也不可能如此爱上另一个人了。我想我还是太自私了点，不过没有办法，我就是这样自私着生活下来的。”转过身，路易寒看到一张写满痛苦却坚决的脸，尚仲溟直视着路易寒的视线几乎强硬得让路易寒忍不住想转过头。
“我可以没有任何东西，但不能没有你！不惜任何代价，我也会把你留在我身边！”
说是这样说，从那天开始，尚仲溟再也没有和他一起睡过觉，再也没有时刻粘在他身边，再也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
路易寒心烦气躁，在扔掉第二十根从身下的树上扯下的树枝后，终于决定出去走走！这段时间没有他要忙的事，皇上开始有点担心北方战事，江湖上的事在二殿下的动作下暂时被皇上扔在了脑后，所以近来，不要说皇上找路易寒麻烦了，就是路易寒想找皇上麻烦都是没机会的。
一个人来到街上，路易寒看到大家都是开开心心的样子有点不高兴，为什么在他这样烦的时候大家好像都很高兴？有什么好高兴的！越想越不爽，路易寒大步大步地向前走，不知不觉中发现他来到了连无初带他来见尚仲溟的那个酒楼前面。想了想走了进去，扔给掌柜的五十两银子，被带到了最好的二楼靠窗的位置，很快就送来最好的茶和酒，以及最好的菜！
不知道是谁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好的办法一个是花钱，一个是吃东西！他这下两样都算上了，心情应该很快就能变好了吧！
吃这些东西吃了一半，路易寒开始拿着筷子没什么兴趣地在各个菜碗里挑挑拣拣，他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吃这种精致却是大众口味的东西，而且他比较挑食，很多东西都不吃，结果就是开始不停地挑挑拣拣！
这个时候，身后坐下六个人，点好菜后就开始小声地讨论着，讨论的事情让路易寒开始有了好心情！
“听说赤英门门主肖毅肖大侠并不想来的。”
“为什么？被杀的可是他的副门主啊！”
“还不是因为副门主太作恶多端，南凌阁杀了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啊！”
“可是他还是来了啊！”
“当然了，难得有南凌阁阁主的消息，怎么也要来看看！听说每位南凌阁的阁主都是武功高不可测的人物啊！”
“是啊，如果能打败他，在江湖上，一定也能有很高的名气了吧？”
“那是肯定的吧！而且说不定还会有皇上的封赏呢！”
“对哦！皇上早就想对付南凌阁的人了，如果我们能打败他，皇上一定会很高兴，给点赏赐是很正常的啊！说不定还可以当上高官呢！”
“说到当官，听说当今状元把官位辞去了！皇上很不高兴呢！”
“是啊，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把南凌阁的阁主抓到！皇上就能又高兴起来了！然后，我们的好日子也就开始了！”
“哈哈哈哈！不过谁知道南凌阁阁主是谁啊？”
“这个……我不知道呢，不过想来肯定会有人知道吧？不然也不会没根据地跑来这里吧？”
“就是！我们不用担心，只要跟着他们就一定能找到南凌阁阁主的！”
“没错，我们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哈哈哈哈！我们终于要发达了！”
路易寒听着越来越好笑，他们这些人什么也不做就能确定他们要发达了！真是一群头脑单纯的人，要不要和他们玩玩呢？
于是，路易寒转过身走了过去：“在下萧遥，刚才听到几位谈论南凌阁一事，不知在下是否有那个荣幸向各位了解一二？”
萧遥是谁？剑圣萧真的爱徒啊！而且也是江湖上有名的艳剑啊！被江湖人传得沸沸扬扬的主角啊！几个人忙互相开始向路易寒做自我介绍，然后坐在一起开始说他们是如何组织起来，是如何一起到这个地方来的。听他们说的，路易寒知道他们是听了传言后去赤英门询问，然后知道确实有此事后就报名参加了！不过按他们的说法，有一个人专门网罗更多的人来这里一起对付南凌阁阁主了，但他们都不知道此人是谁。而且，虽然他们不知道南凌阁阁主是谁，但确实有人知道，只不过是还没有公布！
路易寒听着越来越有意思，就问：“在下一向对南凌阁所做之事不满，今次有此机会，不知道是否能得几位师兄引荐，去见一见赤英门的肖大侠？如此在下也有机会为江湖做点事。”
几个人当然是想着有更多人来帮忙总比没有人帮忙的好，就忙答应了，然后大家结账，六个人带着路易寒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