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游汉镜(穿越时空+女变男)上————Candy唐
Candy唐  发于:2009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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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哥去找你了?”我问得很没底气。提到郡瑜,那些被埋藏多日的痛楚就从心底的某处渐渐弥散。小青一脸惘然地看看我,又看看司马,这才明白我们是认识的。

  “是,他断定你藏在我府里。”司马语气严厉而沉重,“这一段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我费尽周折打听你的下落,原来你早就出了城,你这一走了之,是否想过别人?有多少人在为你担心……”

  “出什么事了?”我一颤,“是不是哥?他怎么了?”

  司马闻言一怔,嘴角微扯,“你心里就你那个哥哥!钰儿,是钰儿。她……”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自己去看吧,明天你跟我一块儿回去。小多,”说到这里,他一指我的房门,“今天你给我睡在这房门口,如果人再跑了,我拿你是问!”小多怯怯望了一眼小青,唯唯诺诺地应了。

  “司马,对不起……”我冲他的背影低诉,“我没想过会给你带来麻烦。”

  司马停住,侧过脸对我说,“不是为了这个,明天你就知道了……”

  司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我只好也回了屋,小青跟着进来,关了门。我没有心思出去吃馆子了,小青就在客栈里叫了几个菜,我们一起吃了饭。小多果真喊伙计取了铺盖卷儿睡在我们房门外的走廊里。

  “小白,你要回家了吗?”

  小青把我问得一怔,我慌忙摇头,不,我不要回婓家的大庄园,那不是我的家。“我明日先跟他们回去看看,你同我一起去!”小青没做声,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

  晚些时候,司马让人给我们送来了两身衣服。如今我和小青都是平民的打扮,一身粗布衣裳。小青看也不看那华丽的绸缎,早早睡了。我苦笑,爬到床上,摇了摇他,“小青……”他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我用讨好的意味说,“司马是个好人,你会喜欢他的……”

  “嗯。”小青又哼。

  我在他身旁躺下,心中暗想,司马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冷漠?钰儿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们又为什么举家搬到京城里来?

  24-最年轻的鳏夫

  第二日起来,天气突然转凉。昨夜下了一夜雨,驱散了空气里的闷热,只留下一丝清冷,幸好昨日司马送了新衣过来,小青却不肯穿那绫罗绸缎,我同他在屋里正软磨硬泡,小多来敲门催我们一起吃饭好上路。我没有去,依然叫了早饭到屋里同小青一起吃。

  吃到一半,小青象是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在我的追问下,他才终于说出真相。原来他的生母就住在京城中,他想趁我到司马家里的时候去探望他的母亲。

  “怪不得你对这里如此熟悉。”我恍然大悟。

  “我已经十几年没有见到我娘了。”小青说到这里,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思念。

  我放下碗筷,翻出身上所有的钱装进钱袋递给他,“我们坐司马的车去京城,这些钱可以省下来给你娘买些东西。”小青不收,问我怎么办。“切,”我嗤笑,“跟着那大水缸用不着我花钱。”

  “那个司马究竟是你什么人?”小青好奇地问。

  “他?我远方叔叔。”我信口就胡诌,原只是一句戏言,没料到一件祸事就此埋下了伏笔。

  马车停在了郊外一座幽静的宅院前。下了马车,司马在前头疾步如飞,我必须连奔带跑才赶得上他。从他严峻的脸上不难猜测出了大事。

  宅院很大,走进去有好几深,我顾不上仔细认路,只知埋头朝前赶。绕过一座回廊,从双合的窄门穿过,眼前出现了一座二层的小楼。院子不大,我沿着天然的鹅卵石铺的小径走进去,一簇簇淡粉色和浅紫色的紫薇花在枝头绽放,墙角有几株茉莉,散发着淡雅的清香。前头的司马走得太快,差点撞了从门里出来的婢女,他忙一闪身,那婢女手里的盆一侧,里头竟是猩红的血迹。司马的眉心一跳,旋风一般冲进了屋。

  钰儿?我拔腿也追了上去。司马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我跟着也爬上楼梯,司马焦急的呼唤从头顶传来。钰儿发生了什么事,几个月前我见她还好好的。那血……我顿时一阵眩晕。

  我循着声音冲进了钰儿的房间,一眼看到司马怀中惨白如纸的钰儿,她披散着头发,眼下泛青,两颊深陷,人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

  “钰儿……”我走到床边,钰儿形如枯槁,整个人都变了模样。听到我的声音,那可怜的小姑娘在哥哥的怀中慢慢睁开眼睛。

  “涩琪?……”钰儿浑身一颤,伸出手来,我一眼瞥见那宽大的袖子里滑出的小臂只剩下皮包骨头。这究竟是什么病,竟将一个豆蔻年华的美丽女孩儿折磨成这样?“涩琪,你回来了……”她说不了两句话,气就喘不上来了,歇了歇,她把目光转向她的哥哥,露出欣慰的微笑,“哥哥,你真好,果然信守诺言,找到了涩琪……”

  原来司马急着找我是为了带我来见钰儿。司马抱着虚弱的妹妹,朝我投来一眼。那一眼,充满了哀求,他在恳求我在钰儿最后的日子里陪伴她。他是如此疼爱钰儿,就如同当初郡瑜疼爱我一样——如果我死了,郡瑜会怎么样?

  我走到床畔,示意司马让一让。司马不明所以,我苦笑,“现在不必计较男女授受不亲了吧。”司马默默地让开,我抱起那个瘦成枯柴一般的小姑娘,让她靠着我的胸口。司马站在一旁望着我们。我要帮帮这个强忍悲痛的哥哥,他已经伤心欲绝,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才不得不把自己的痛苦压在心底。

  “你去做你的事吧,”我对他说,“你的脸色好差,去躺一会儿也好,放心,这里有我。”

  钰儿抬起眼睛望我一眼,小小的嘴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连两颊都透出些许的红润来。原来他们兄妹两个有着一模一样绝美的笑靥,我强压住心酸,也冲她一乐。

  “钰儿,你想听我从家里逃到京城来的故事吗?可惊险了!我还认识了一个好兄弟叫小青,我们啊……”

  我兀自就叽叽呱呱说开了,司马待了一会儿,见钰儿全神贯注地听我讲故事,似是没先前那么难受了,于是舒了半口气,转身就要下楼——

  “哎,司马,”我叫住他,笑眯眯地说,“替我给老夫人问好,在钰儿病愈之前,我要住在你家喽!”

  司马把目光投向我怀中一脸甜蜜的钰儿,硬是挤出一丝惨笑,点了点头。他知道钰儿根本没有机会痊愈了,可是他还是感激我鼓励钰儿活下去。

  我在司马的家中住了三天。每日,我抱着钰儿,给她梳头发,同她聊天,哄她入睡,喂她吃药。到了第三天,钰儿的脸颊竟有了些许的血色,司马惊奇地望着似有好转的妹妹。趁钰儿睡着的时候,他把我叫了出去。

  “就在院子里说吧。”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去别的地方。这几天我累坏了,成天小心翼翼地看着钰儿怕她发病,连睡觉都心惊胆战。我觉得只要躺下来,在哪里我都能睡着——一晃神,手臂叫司马一把抓住,生疼生疼,我还浑然不知道怎么回事。

  “涩琪你在打晃!”司马索性双手都扶住了我,同时大声唤来院外的小多,“小多,送涩琪去客房里休息。

  “钰儿睡得浅,没多久就醒了,我在楼下躺一会儿就行了。”

  司马一把拉住走得摇摇晃晃地我,“不行!我让你过来不是为了把你也拖病的!”他不由分说吩咐小多过来架我,“今天我来看着钰儿!你去睡觉!”

  我一把推开小多,固执地抱住院子里的枇杷树。司马见我吞吞吐吐,愁眉泪眼的,便挥手让小多退下,让我把话完。我踌躇片刻后问,“钰儿的病,让大夫瞧过吗?”

  司马点头,愁眉不展,“瞧了无数的大夫,从老家到京城,药也吃了无数。没人知道是什么病。”

  我扭开了头去,哽咽着说,“她一直在发烧,我看见她身上有奇怪的疹子和肿块,还有她总是流鼻血,一流就止不住……”

  司马望着我,无法置信地反问,“难道你知道这病?”

  我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不,我不是学医的,我不确定,可我觉得这象是人们说的白血病。”

  司马把我说的那三个字翻来覆去想了许久,也想不起来哪本医书里有关于这种病的记录。我走到他身旁,哑着嗓子说,“没办法治,就算是再过两千年,也未必有救……我不知道还能陪着她多久,所以……”

  司马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即使他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真的去面对一个绝望的判决又是另一回事。那是自己的亲人,是自己融在骨里,化在血里的一部分。那份痛苦能将任何一个坚强的人击倒。

  “小多!”我唤来小厮以防万一。

  “不用!”司马很快从痛苦中恢复过来,他是那种拥有很强的自控能力的人,可越是这样的人,一旦倒下去,后果就越是严重。我不放心地看着他,有些心疼。

  “小多陪你去休息,钰儿这里我来。”他不容抗拒地说完,丢下我们就进了小楼。他的背有些佝偻,连小多都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当晚,我在客房里休息。因为这些日子一直照顾病人,体力透支,后半夜,身上就有些不舒服起来。翡翠和绿珠睡在外屋,警醒的丫头听到我半夜咳嗽,又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呻吟,就立即走了进来。点了灯,翡翠过来一试我的额头,惊得大叫,“哎呦,二公子,你烧得好厉害。你等着,我马上去找人来。”

  “等一下,翡翠,”我叫住她,“别让司马知道,他够辛苦的了。”只是感冒发烧而已,我咬咬牙,决定生扛。

  没想到,翡翠还没迈出门,司马就走了进来。他一看我的样子,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而我见他这个时候过来,心里也立即有了不祥的猜测。

  “钰儿?”我试探,甚至不敢往下追问。

  司马摇了摇头,神色间难掩悲戚。我在灯光下仔细瞧他,疲惫的双眼尽是血红的丝。“翡翠,拿大衣来。”他用熬得沙哑的嗓子吩咐。翡翠取了衣服来,帮我穿好。他将自己的衣服也脱下来,在我身上又围了一层,“过去看一眼,不然怕赶不上。”他说完,把病得恹恹的我给抱了起来。

  又下雨了,天又凉了一分。深沉的夜色中,我趴在司马的肩头,高烧再加上钰儿病危的打击,令我有些迷糊了起来。“哥……”我本能地靠近温暖的地方,那是他的颈。泪水沿着眼角一滴滴的滑落,再也止不住了。

  司马全身打了一个冷战,许久才听他低念,“涩琪,你说得对,是我多此一举……对不起……”

  “哥,我不恨你……你对我,对我太好……”我哭着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一缕淡淡的熏香从领口溢出,那是陌生的香气,我一惊,清醒了一些。“钰儿呢……”我终于认出来抱着我的是司马,他的双臂突然间加重的力道,除了哥,没有人如此紧密地拥抱过我。我把头埋回去,疲倦地靠在他的颈窝。那双有力的手臂让忐忑的心平静下来。我知道,自己很安全,即使外面暴风疾雨……

  还没有进入房间,已经听到里头的悲啼。屋子里灯光晦暗,风摇撼着窗户,雨如注。我叫司马放我下来,钰儿的小脸煞白,嘴角还残留着鲜红的血迹。怎么,又呕血了?我甩开搀扶我的司马,几步奔到她面前。

  钰儿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可怜的小姑娘艰难地冲我一笑,“涩琪,钰儿的样子很丑,不要看……”

  我捧住她的脸,摇着头大叫,“才不是!钰儿最漂亮了!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要嫁给我!你说过要等我的,你怎么可以食言?!”

  “钰儿……钰儿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钰儿一说完,肿胀的双眼便落下一行泪。疾病已经吞噬了她的美貌,她的青春,她看来就如同一团燃尽的枯柴。

  我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拳头,才没有失声痛哭,一旁的老太太和丫头们早已涕泪交集。司马把自己隐没在阴影中,谁也看不到他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才不会,钰儿,我要娶你,就今天,现在,马上……”我转过身去,急切地搜寻司马的身影。司马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脸上的震惊超过屋子里任何一个人。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去准备!”我大叫。司马还是没有动弹,钰儿却哭出了声。老夫人这时候说话了,“钰儿这个样子,如何行礼?”

  “不用那些!钰儿,你的嫁衣呢?”我回头问钰儿,我知道无论是两千年前还是两千年后,穿上嫁衣是每一个女孩子的梦想。无论如何,我要让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完成这个心愿。

  钰儿的眼中闪动着泪光,指了指自己的柜子,小丫头取出衣服来。我点点头,说道,“我也去换身衣服,马上就回来,你等着。”说完,我转向身后伫立不动的司马,“过来帮我!”

  司马望了一眼他的母亲,老太太点了点头,示意他带我出去。他还在踌躇,我便自己朝外走。到了门外,司马已经赶了上来,不由分说把我拦住。他依旧保持着理智,盯紧我的眼睛低声地提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决定么?”

  我点头,是的,我知道,这个决定会让十三岁的涩琪成为世界上最年轻的鳏夫……

  25-夔纹木函

  仓促之间,哪来的喜服,司马拽过婢女手中一件颜色喜庆些的衣服。他要亲自给我换,无奈那双不听使唤的手一直抖,一直抖,抖得我都看不下去。

  “翡翠!”我唤在一旁伺候的丫头。

  “不用!”司马咬着牙,断然拒绝。

  乱逞强的家伙!我无比心酸地望着面前这个心慌意乱的男人。好不容易待他笨手笨脚地给我穿好衣服,机灵的小多立即推开了门,在前头引路。一行人还没走出门,风雨之中猛然闪入一个湿透的家仆,他的出现如同一记重锤撞在每个人的心头——

  “钰小姐她……”

  司马身形一晃,勉力才站稳了身子,而一旁的我却再也坚持不住。终究,我们还是没能赶上……

  来不及兑现的诺言,含笑阖上的双眼,一个弱小的生命就在眼前稍纵即逝。她还没有来得及绽放她的美丽,就匆匆离开了这个世界,生活总是没来由的残酷,你不知道明天,你不知道未来,即使是过去,也是那样的不清晰……

  我在昏睡之中伤心了很久,泪水沿着眼角,滑入了发丝,滴落在枕边,我为一个年轻的生命哭泣,为自己未知的命运哭泣,为所有难以预测的一切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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