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儿,非要说得这么直白吗?”梁少攻的突然靠近,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他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腕,直视我的双眼,那目光好似深海的漩涡,深不见底,我跟他之间如此之近,只要微微一动就能碰到彼此的鼻尖,我的呼吸不正常起来,而他的也变的越来越急促,只听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三年,你倒是过的潇洒,你骗的我好苦!”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气不打一出来,我潇洒?如果说这三年,我他妈要是真潇洒,那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我用空出来的右手在他的胸口用力一推,梁少攻跌回到座位上,小小的马车跟着晃一下,“陛下!”车外千影惊呼。
“没你的事,只管架好你的车。”
我跟他又是无尽的四目相对,一阵沉默之后,我说道:“姓梁的,你他妈的这算什么,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许你梁少攻讨老婆,不许我萧洒花前月下?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又是谁,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我又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指责我!”最后一句是用吼出来的,几乎让我叉了气儿,可是梁少攻的回答,却让我忘了呼吸。
“就凭你是我老婆!”梁少攻说得理直气壮,气吞山河,一把将我抱住,拥的紧紧的,一刻也不得闲。
马车太小,活动不便,上身又被某人抱的死紧,在享受了彼此的鬓间斯磨之后,我抬起膝盖对着梁少攻的命根就是一踢,梁少攻吃痛的松开我,脸色铁青,痛苦的扭曲。
我扳起梁少攻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对着木板吐了口痰,说道:“你丫的,有种再说一遍试试,梁少攻,你他妈给我听好了,以前那个死心塌地的爱着你的萧洒早死了,死了。”我本不想喊得,可是我控制不住,这种撕心裂肺的哀号会让我的警告有几分威力?又有几分真假?
梁少攻毫不畏惧的看着我,眼里的戾气渐渐化成一股柔肠,释然的笑着,那笑容很迷人,很惬意,像三月的樱花,如沐春风,可是在我眼睛里,却是格外的讽刺,格外的刺眼。
悦耳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马车里,梁少攻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既然曾今能让萧儿为我动心,这次我一样也能办到!”
原来梁少攻娶的皇后竟然是我?什么叫偷鸡不成失把米,什么叫作茧自缚,什么叫自作自受,看看我就明白了。擒贼先擒王,结果呢?
我对着梁少攻冷冷的笑道:“姓梁的,我劝你最好把我送回去,否则……”
我话还没说完,便被梁少攻打断:“否则会怎么样?萧儿以为现在这是在哪里?萧儿以为我又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我心里一惊,撩开车帘向外开去,才发现已经在梁国境内了,我回头怒道:“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说!”
梁少攻优雅的对着我微笑,可是我分明察觉到他神色大不如前,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额间藏匿的细汗隐隐咋现,梁少攻瘫坐在那里,努力的调整了一下姿态,笑道:“当然是有人通风报信了。”
“你……”我心道不妙,我跟哥哥这么机密的谈话都被人窥得,哥哥身边有这么个人,岂不是很危险,于是强压下怒火,笑道:“陛下,您大人有大量,何需跟我一般见识,那个人是谁,你告诉我,怎样?”
梁少攻挂在嘴角的笑僵硬了几分,眼里的柔情也少了几许,沉默不语。
说实话,被他这么看着,我实在有点不舒服,就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我打消了回避他目光的念头,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好言好语道:“梁少攻,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算我求你了,那个人到底是谁?”
梁少攻的眼睛顿时暗淡了不少,嘴角依然在笑,只是那笑容看着却让我心痛,这笑容究竟包含了多少无奈,又容纳了多少心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呀,我诺诺的说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哈哈哈,哈哈哈”梁少攻看着我笑的好不自在,映在我的眼睛里却是无比的心酸,只听他喃喃的说道:“你为了他,竟然求我!竟然求我?我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是谁说的有那么重要吗?我要是说了,你会信吗?就算你相信,又能怎样?”
我逼视梁少攻,“你不说出来,又怎会知道我不信?”
梁少攻依然挂着那种笑,动了动了下眼角,说道:“你信?那好,我就告诉你。”说完便缓慢的坐到我的身边,将嘴唇贴到我的耳旁,均匀的吐纳声,搅得的我心猿意马,只听耳边传来一个熟悉无比的名字。
我一把将梁少攻推开,见他有气无力的瘫坐在木板上,嘴角挂着莫名含义却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怒道:“这根本不可能,哥哥他绝不会这么做的。”
“哼哼,早料到你不会相信的,只是没想到萧儿也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你想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你当我白痴?你说谁我可能都会相信,偏偏你调了个最不可能的人,你觉的我是三岁小孩吗?”
梁少攻依旧坐在木板上,抬头看我,诡异的笑道:“因为我嫉妒,嫉妒这三年来他与你朝夕相处,嫉妒你们之间那种所谓的兄弟感情,嫉妒你如此的信任他,嫉妒你为了他竟然求我!!!!!”
我看着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这些本来都应该是你的,可惜你却不要,现在又来谈什么嫉妒,你不觉得可笑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梁少攻痴然的看着我,自顾自的低语道:“人生若只如初见,却道故人心易变。人心难测又善变,三年前我就后悔了。萧儿,告诉我,究竟我错过了什么,又丢失了什么。”
“晚了,三年前就已经晚了,何况今时今日,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梁少攻你应该明白吧!”我不知道梁少攻现在是什么心情,不过我的心却疼的紧,我承认我在撒谎,我承认我还爱他,可是凭什么我就活该受苦,如今物是人非,没有都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他可以,我也可以。
梁少攻突然从地上跃起,压在我身上,紧紧的将我卡在身下,脸色比先前更加苍白,嘴唇已经紫的发黑,密密麻麻的汗珠清晰可见,梁少攻怒视着我,神情噬血,目光如距,狠狠的说道:“我说不晚就不晚,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由你!”说完,一口乌黑的液体由他的嘴里喷到我的脸上,整个人想断了的风筝,不受控制的瘫倒在我的身上,不省人事。
我早已顾不得脸上的血污,紧紧抱着梁少攻,对着车外的千影喊道:“千影,快!最近的医馆!”
43 谁才是真?
“你是故意的!”晋穆丰虽然挂着笑意,可是声音却异常冰冷,看着跪在他面前纹丝不动的韩遂,眼睛微微眯起,一刀寒光一闪而过。
韩遂始终低着头,未敢抬起,屋内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空气,即使是身经百战的韩遂也不免为之一惧。
晋穆丰走上前去轻轻挑去韩遂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上下打量了韩遂几眼之后笑道:“你们这么多人竟然让他给跑了,还让他掳走了语儿?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韩遂看着一脸笑意的晋穆丰,心里却从未这么害怕过,因为他在晋穆丰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莫非他什么都知道了?韩遂一想到这个,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眼神里满是惊恐,惊讶的与晋穆丰两厢对望。
晋穆丰笑的越发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道:“怎么,三弟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大哥……”韩遂颤抖的叫着晋穆丰,内心的惶恐窥豹一斑。
晋穆丰松开捏着韩遂下巴的手,缓缓的直起身子,对着韩遂微微笑了两声,还未等韩遂开口说话,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韩遂的脸上,韩遂因这突然的一袭而失去中心,偏倒在冰冷的青石地上。嘴角微微渗出点血迹,俊俏的面容上赫然印出五个鲜红的手印。韩遂从地上爬起,整了整衣衫,又规矩的跪在晋穆丰的面前,刚跪好,又是一巴掌,如此反复了十几次之后,韩遂实在是再没有力气从青石地板上爬起里了,晋穆丰看着躺在地上的韩遂心里没有来的一阵厌恶,对着屋外喊道,“来人!”
几个壮汉模样的卫兵夺门而出,齐刷刷的跪成一排,异口同声道:“陛下!”
晋穆丰抬起眼帘看了他们一眼,冰冷的说道:“把他给我绑了,把东西拿来,”晋穆丰说到这,看了一眼躺在那的韩遂,翘了一下嘴角接着说道:“我要在他身上烙字!”话音刚落,卫兵利索的将韩遂捆绑在屋内的柱梁上,之后便消失殆尽,韩遂僵硬的抽动了一下,抬起血肉模糊的脸悲哀的望着晋穆丰,口齿不清的说道:“大哥,何必……必……多此一举……韩遂本来就是……大……大哥的人。”艰难的说完这几个字之后,像个撒了气的气球,无力的垂落下来。
晋穆丰走到韩遂的面前,撩拨了一下韩遂凌乱的青丝,笑道:“啧啧,我亲爱的三弟,你以为我要在你身上烙什么字?我的名?还是我的字?只可惜在这个世上配刺我名字的只有一个人,可是我又舍不得。”说着瞄了一眼僵硬的韩遂,又道:“至于你吗?”晋穆丰垂下头,在韩遂的耳边轻轻的低语的几句,然后抬起头,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韩遂惊恐的睁大了双眼,看着笑意盎然的晋穆丰,心寒无比,冷彻心扉,喃喃道:“求你了,大哥,三弟知道错了。”
说话间,卫兵已将晋穆丰的东西摆在了他二人之间,铜盆里的火苗妖冶的舞动着,仿佛一个优雅的舞者,不辞疲惫的跳动再跳动。
晋穆丰潇洒的走过去,拿起一端已经烧的赤红的铜烙,走到韩遂面前。
“三弟,我早就说过什么是你该做的,什么是你不该做的,谁知……”晋穆丰笑着摇摇头,“是我太宠你了,让你失了分寸。”
“大哥……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过午夜寂静的星空。
晋穆丰将铜烙扔在了地上,厉声道:“无论是谁,只要敢对语儿不利我就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听懂了吗,三弟!”
韩遂眼内闪过一丝惊喜,心道:我虽不如晋穆语,但自是与别人不同,于是幽幽的问道:“那大哥为什么不杀了我,一了百了。”韩遂热切的望着晋穆丰的背影,希望能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希望晋穆丰说,因为你与别人不一样,可惜……
晋穆丰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我没有想过要杀你?”晋穆丰无奈的摇摇头,“啧啧,三弟,你今天之所以还能活着,要感谢一个人,若非梁少攻替语儿挡下那支毒箭,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在这听我说话。”
啊哈,晋穆丰一番言语彻底的粉碎了韩遂那仅有的一点希望,这么多年来他为什么还是不死心,大家都一样,入了情网,再想出去,真是难上加难。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要是还想在我身边,就学的听话点。”晋穆丰说完便向门口走去,刚要踏出房间,却被韩遂一声凄厉的喊叫给止住了步伐。
“大哥,我是自欺欺人,我承认,那大哥,大哥难道就不是了吗?大哥要是真的相信萧洒,就不会让我来唱这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你要是不暗示梁少攻,你要是不让我设伏,那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萧洒,到头来还不是不相信他,还不是利用他,你跟梁少攻又有什么区别。哈哈哈……咳咳……咳咳……”
晋穆语一怔,冷冷的说道:“不要逼我杀你!”说完愤袖而去。
韩遂一生的耻辱永远的印在他的胸前,那是一个让他一生挫败的字,那是一个让他如此高傲的人,一世羞愧的字,那个字是——贱。
追求让自己心生爱慕的人是很常见的。其实对方不喜欢你,你再怎么追也没用,对方喜欢你,根本不需要挖空心思去追。或许真有一天他被你的诚意所打动,可最终的结果往往还是悲剧。因为爱情不是感动,它是一种感觉。
爱情这个东西,管你男的跟男的,还是女的跟女的,总之爱的深的那个总是比较痛苦,可是没有痛苦哪知幸福的可贵呢。只是男人之间的爱只会更加艰辛,更加曲折,痛并快乐着,爱情的魅力不正是如此吗?
我们是去了最近的医馆,可是那庸医说没得救了,于是千影跟我快马加鞭赶回宫里,本来想请所用的太医共同医治,却被他制止了。
是我不够谨慎,看见梁少攻吐血,脑子就有点转不过来,千影做得对,梁少攻中毒的事情不能曝光,否则……的
“皇上的毒,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老朽唯一能做得就是替吾皇续命,不过……”老头微抬起头,看了我跟千影一眼,又垂了下去。
“不过什么,你哪来这么多转折,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一旁的千影微一皱眉,我承认自己是粗俗了点,可是这都什么时候,还给我装鳖。
“不过,老朽只能保吾皇一个月的命,要是在这一个月里皇帝陛下的毒还没有解开的话,那……”说道这,个老头又一停顿,再次抬头扫了我跟千影各自一眼。
我当下被他的举动刺激的抓狂,怒气冲冲的走过去,一把抓住老头的衣领,说道:“你个老不死的,哪来那么多停顿,我刚才的话你没听见,还是怎么着,要是解不了的话,会怎样?说!”
老头子怕是被我吓的不清,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突出四个字——回天无力。
我一听,下意识的松开双手,踉跄的后退了两步,转身对千影说道:“咱们有解药吗?”
千影无奈的摇摇头,我又转过头对着老头问道:“他,到底中的什么毒?”
老头抬头看了我一眼,迅速低下头,立刻回道:“离魂,沈家的独门毒药,剧毒无比,中毒者,人如其名,虽有气息却无意识,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息消失殆尽,人也不治而亡。”
我什么都没听见,只听到他说了四个字——不治而亡,我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走到梁少攻身边,盯盯的看着他,大概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多久,我终于从自己的意念中回过神,才发现屋内只有千影,我,梁少攻,那老头早就不知去向了。
只是老头让我觉的面熟,这场面又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
我故意很慢很慢的走到千影面前,将他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看了个透彻,只等他开口求我,可是一盏茶,两盏茶,三盏……
我终于失去了耐性,首先打破这僵局,说道:“千影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没有!”千影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一点矫揉造作之情。
怎么会?我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得到的是同样的答案。
“你就这样看着你家主子死?”千影被我这么一问,也楞了一下,速又恢复神色干脆的说道:“只能如此,不过我不会让陛下他一个人上路的。”
“你什么意思?”我不解又有点惶恐的说道。
千影看着我,竟难得的露出罕见的笑容,说道:“我会跟陛下一起去的。”
我彻底糊涂了,难道不是苦肉计吗?难道是苦肉计的升级版本?我不信,我不信这事情只有这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