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妓(第二部)倾尽天下(男穿女穿男)+后记——草草~
草草~  发于:2009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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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将军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皇上没找到,您就先垮了……”

宋越搅动手中的粥,最近胃口很差,吃什么吐什么。

尸体他不是没有见过,昔日战场上的血肉横飞,什么惨烈的情况他没有见识过?

但从来没有像这段日子这样,每次接到疑似尸体的举报,他和上官云在前往认尸的途中,那种使整个肠胃都要翻过来的排山倒海的恐惧感袭来,他几乎要被这种感觉击垮。

闭上眼睛,全部都是赵廷灏的画面。

在梦中的他,总是一遍遍地质问着那句话。

“你心中的第三位,到底有没有我?有没有我?”

每当宋越在深夜的黑暗中惊醒,总会发现泪早已渗透床褥。

他总是披衣下床,对着窗外不问世事的皎洁月光。

“赵廷灏……赵廷灏……”

他轻声念着男人的名字。

可惜,男人再没有像以前那样,温柔地在他身后为他披上披风,对他说一句“夜深了,早点睡吧”……

宋越背过身去,男人的气息仿佛还在耳边。

往日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但人却已今是昨非。

宋越滑坐在地。

“赵廷灏,你是在惩罚我么……”

可惜,他清醒得太晚。

翌日,宋越像往常一般起身,在前厅与上官云简单地用些早膳后便打算继续寻人的日程。

此时,得到传讯兵惊喜的回报。

“启禀大人,在良西村发现当日护驾的近卫士兵一名,特来回报!”

宋越与上官云振奋不已,即刻操起佩剑上马狂奔。

这是目前发现的唯一一个还生还的近卫士兵。

说不定在溃堤前他一直和赵廷灏在一起,说不定这个士兵能知道男人的下落。

宋越的心卑微地祈求着。

这是他目前仅存的希望。

但当他看到床榻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近卫士兵时,整个心肺都仿若放进了冰坛中,寒意渗透到了骨髓里。

那士兵在洪水的强力冲击下,被树枝捅穿了腰腹。

虽然命大遇到了大夫为他疗伤,但终因天气炎热伤口发炎感染,现在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走进狭窄低矮的房内,空气中满是伤口腐烂散发出的臭味。

昔日健壮的近卫士兵,现今已经瘦成皮包骨,他只是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无神地看着自己。

看到有人进来,那士兵残喘着一口气。

必须低头凑到他嘴边,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卑职没用……没能保护皇上……”

宋越双目含泪,握住那士兵的手。

“皇上……到底怎么了……”

那士兵咳嗽两声,口中溢出浓痰。

宋越也不嫌弃,用布巾为他清理了。

“洪水冲来时……卑职离皇上最近……水很猛……我好不容易抱住了一颗树……”

上官云站在一旁,不忍去看那士兵的惨状。

“我那时……还拉住了皇上……”

士兵从身下,抽出一块紫色绢帛,上面的精美纹龙,一看就知道是赵廷灏之物。

“皇上……皇上到底怎么了……”

那士兵是被灌入了吊命的参汤,才难得地保持了这样短暂的清醒状态。

“皇上说……洪水大……我扯着他……两个人都活不了……”

士兵混沌的眼中流下热泪。

“皇上就……就放手了……”

“什么!”

上官云手中的剑掉落在地,泥地湿软,只发出了闷响。

“我抓他不住……就……只抓到这块锦帛……”

那士兵说完全身忽然抽搐起来,嘴中溢出黑血。

宋越抽出手中的长剑,往那士兵胸膛一剑刺下。

那士兵停止抽搐,露出释然的微笑。

“谢谢你……你可以解脱了……”

士兵撑到现在,只是为了等到皇宫的人来。

只是为了告诉他们,他最尊敬的皇上的下落。

现在,他不用再痛苦了。

“吩咐下去,将他厚葬了,照常按十倍抚恤金发给他的家属吧。”

离开矮屋里令人窒息的气氛,走出屋外,宋越的神情未变。

上官云知道,宋越定是早已下了与皇上同生共死的决心的。

上官云开始担心起来,如果赵廷灏真的有个万一,他是不是就要给两个人处理身后事。

看到上官云还在发呆,宋越推了他一把。

“那近卫士兵被树阻挡了一下之后被冲到这里,按照洪水的流向,皇上应该就在这个方向往西走,我们继续搜吧。”

烈日下,官兵们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宋越和上官云必须不断喝水和往头上浇水,才能让自己不被这暑气逼晕。

在上官云的强迫下,宋越不得不在树荫下稍作歇息,简单地嚼了几口干粮。

正在此时,前方忽然有士兵跌跌撞撞地跑来传报。

“河富村村口发现一具男尸,是……是……”

宋越手中的烧饼落地,在泥地中翻滚了几圈,落在上官云鞋边。

“是什么,快说。”

“男……男尸身着紫衣……已经高度腐烂……还……还无法最后确证……”

宋越站了起来,推开挡在前方的上官云。

上官云感觉到宋越异常,赶紧将他扯住。

“将军,您冷静……”

宋越一个虚晃,避开了上官云的强制,不等上官云阻止,便腾身上马。

马儿四蹄翻腾,很快就到了那传令兵说的河富村。

此时,早有一群村民围在四周指指点点。

“唉,可怜阿,看这样子应该是有钱人阿……”

“那是当然,谁家穷人能穿得起这种海贝染出的紫色衣服阿,好像还是绸缎做的呢!”

“只能说福厚命薄,有钱没命享了……”

“所以说还是穷人好阿,命是贱了一点,但也长一点嘛!”

宋越拉住马缰,脚却已经丝毫使不上力气,刚离开马镫便摔倒在了地上。

上官云紧随宋越其后到,看到宋越摔倒,即刻下马搀扶。

“扶我过去,我去看看……”

宋越话还没说完,胸口便一阵翻腾,吐了出来。

开始吐的是刚吃下去的东西,到后来,空空如也的肠胃再也吐不出东西,便生生地吐出了血来。

上官云见宋越这般不可收拾,立刻便想点了宋越的昏穴。

谁知还没有举起手,宋越的剑尖已经抵在他的喉咙上。

“别点晕我……我没事……扶我过去……”

上官云没辙,只能将宋越的手臂搭上自己的肩膀,将他撑了过去。

众村民见官兵来开道,知道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来了,怕惹祸上身,即刻噤声不语,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宋越在上官云的搀扶下,掀开了盖着尸体的草席。

“太好了……不是他……我就知道……”

宋越看了那尸体一眼,两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09

当宋越醒来,时间已至黄昏。

身体实在是虚弱不堪,连支撑着坐起来的力气也被抽干了。

微睁开眼,夕阳的余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床边守候的人影背着光,看不到脸。

恍惚中的宋越叫了一声男人的名字。

半晌之后,才听到一句为难的声音发出:“将军,你还好吧……”

不是赵廷灏。

宋越的眼神难免失落。

是啊,男人至今尚下落不明,又如何会像以前一般守在他身边呢?

“将军您不能再操劳了,否则就算是找到了皇上,我估计也会是个死罪。”

上官云尽量用轻松的口吻来试图减轻沉重压抑的气氛,但又正好勾到了宋越的心病,宋越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皇上没死,我知道的。”

上官云听宋越这么一说,眼神顿时发亮。

以前就曾听说相爱至深的恋人之间会有所感应,既然宋越都说皇上没死,那至少还能确定赵廷灏尚在人间。

宋越闭起眼睛别过脸去。

“但是他不愿意回来。”

上官云看不到宋越的表情。

“这皇帝的包袱是我强加于他的,他很辛苦,撑不住了,便想逃了……”

上官云听言满嘴苦涩,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宋越才好。

“之前他就说过,我很自私……是的,我很自私……我牺牲了他……只为了成就我的心安理得……”

宋越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带着浓浓的伤感。

“到了今天我才知道,我愿意背负一切骂名,只为求得他一息尚存……”

上官云站起身为宋越拉上滑到了腰下的被子。

“将军,等找到了皇上,您再和他说说,他定会很高兴的……”

宋越摇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上官云无奈,只得退出房外,留给宋越一个清净的空间。

三日后,梁山县河西村传来密报。

一个普通村民给县衙门送来了一段紫色的绢帛。

上官云与宋越拿过绢帛核对,确证是皇家所有之物。

两人当下欣喜若狂,立刻向送讯村民询问相关情况。

可惜那村民一问三不知,只说是村里的大夫托他给送过来的,而且村里病伤员颇多,也不知道官爷们问的人究竟是谁。

宋越和上官云当机立断,召集人马带上太医和草药等物资赶赴河西村。

河西村位于梁山县西面,与那近卫军被冲走的方向正好相反,所以未在宋越等人的重点搜索范围中,难怪会找不到赵廷灏。

进了村口,即刻有人来引路,似乎早已知道他们要来。

宋越与上官云心急如焚地朝目的地走去。

在村口入内数百米的地方,有雪白的长帘在熏风中飞展,挂帘上写着清秀的医庐二字。

引路的人将众人带到医庐面前,拱手道:“忘尘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诸位请进。”

宋越与上官云顿时对这位颇有神秘色彩的大夫产生了好奇。

进入还算宽敞的医庐内,看到平地上铺垫着干净的布巾和草席,数名伤员正躺着候诊。

那名叫忘尘的大夫看到宋越等人进来,脸上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终于来了,你们来了就有大夫和药草了。”

那人向楞在前方的人招呼着。

“哪位是大夫,能帮我救治一下这些伤员吗?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所谓医者父母心,几位太医听到招呼,也不摆架子,立刻就跟了过去。

宋越还不知这忘尘的来历,不敢过于着急地询问关于赵廷灏的事情,万一这忘尘是什么绝世高人,一个不高兴就可以把赵廷灏弄死了。

上官云越看着那忘尘大夫越是觉得熟悉,拚命回想以前是否在哪里见过。

在片刻发呆之后,他终于想起有一次受赵廷灏之令,护送了一个人到乡间隐居,难道他就是那个……

上官云惊诧道:“你就是莫……”

话还没说完,上官云的嘴巴就被忘尘大夫捂了起来。

“嘘!没错,我就是莫离,忘尘是我在这里瞎取的名字,你别嚷嚷!”

上官云识趣地点点头,还好没揭穿莫离的身份。

“你怎么会在梁山县?你是怎么救到皇上的?”

莫离叹了口气:“这说来话长,先随我去看看他吧……”

对于莫离,宋越是没有什么印象的。

虽然莫离也是救醒他的功臣之一,但由于宋越苏醒后,为了摆脱韩子绪和文煞的纠缠,赵廷灏必须尽快将莫离送走,所以两人并未真正相识。

莫离将两人带到了一个较为阴凉通风的树下小屋前,轻轻地推开了门。

宋越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令他朝思暮想的赵廷灏。

赵廷灏在莫离的抢救下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身体还是十分虚弱。

雪白的纱布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缠绕着,全身的皮肤几乎找不到完整的地方。

宋越的声音颤抖着。

“怎么……怎么会这么严重……”

莫离示意两人出外说话,因为赵廷灏刚服了汤药,好不容易才睡下了。

走出了门外,莫离才将救治赵廷灏的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莫离在赵廷灏的帮助下成功摆脱了那黑白双煞的纠缠,期间他辗转了数个地方,也换了数个身份和名字,在确认已经安全了之后,才恢复了原本大夫的职业。

为了不引起怀疑,莫离一般都会选择一些比较偏僻的县城或村庄行医,而且每个地方都不会呆上太久。

溃堤那段时日,莫离正好在这梁山县落了脚。

莫离是菩萨心肠,待人温和妙手回春,当地村民对他都极为敬重。

临近溃坝的那段时日,就有老农预测可能会有灾祸发生,劝着大家都往高处转移了。

莫离知道黄河溃坝一事非同小可,便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准备了大量的药草和干粮随村民往高处转移。

连绵的暴雨果然导致河堤决口,顿时洪水泛滥,民不聊生。

或许是上天注定了赵廷灏命不该绝,赵廷灏被洪水冲走之后,不知为何被一颗树的树枝缠住,而他紫色的衣服又颇为显眼,被山头的人发现,救了上来。

赵廷灏在被救上来的时候,由于在漂流过程中受到多次撞击,加上在水中浸泡了很长时间,全身的伤口惨不忍睹。但最致命的伤是被树枝刺穿了左大腿,造成了大出血。

如果不是遇到有着现代医学外科技术出身的莫离,赵廷灏这个伤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虽然手术及时,也幸运地止住了血,但接下来的炎热天气又极容易导致伤口发炎感染。

幸好莫离在救治宋越的时候颇有先见之明地,从和他一起翻车到古代来的药物中搜集了一些抗生素类药品,一直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这次事关重大,那些珍贵的药物便一股脑儿全用在赵廷灏身上了。

但那些药物也不足以支撑那么久。

在最近的几天里,药物用完了,莫离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为赵廷灏的伤口消毒。

这种方法非常痛苦,是用烙红的铁片往伤口处按压,通过高温来消灭细菌。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赵廷灏的毅力惊人,几次下来虽然疼得满头大汗,浑身痉挛,但由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嘶吼或呻吟,让莫离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我早就想通知你们了,但洪水一直未退,村民们怕再次溃坝,死活不肯下山,我又要照顾皇上,没办法抽身,所以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听到莫离的描述,宋越的心像被刀割了几道一般。

男人无端受了这么大的苦,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宋越现在什么也不想去想了,只想好好地陪着赵廷灏,好好地照顾他。

宋越转身刚想往屋里走去,谁知脚步刚动,就被莫离叫住了。

“宋将军。”

宋越回过身。

“你好,可能你是初次见我,但我却是第二次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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