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与金鱼精(穿越时空)+番外————元苡成昔
元苡成昔  发于:2009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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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恢复法力了要去哪里啊?”冯天又问。

  小金没理他,但是烛光太耀眼,让小金睡不着,勉强睁开眼睛,见冯天一脸担忧的样子,很想打滚,不过太困了,不想动。

  “你不动就是不会走了。”冯天说,立刻又补充道:“你不动就是默认了哦。”

  小金迷迷糊糊地想它是摇尾巴好呢还是转圈。所谓君子有诺必践,那么久以后的事,它怎么能保证。

  不过冯天已经吹灭了灯,爬到床上睡觉去了。

  小金发了半天的呆,终于也沉沉睡去。

  9.放生记

  如果有人送你一个鸟笼,你就必然会抓一只鸟放进去,不管初衷如何。反过来,如果你想养一只鸟,独独只养这一只,那你就必然要为它造一个鸟笼。

  虽然考了个秀才,县里每个月会发点补贴,平时也不怎么出门,伸手向冯爹要钱的机会也不多,不过冯天到底已经十七岁了。十七岁是个什么概念呢?拿冯爹的话说,我在你这个时候都当爹了。

  你见过初冬的朝阳么,那么明媚温暖。你见过初夏的新叶么,那么鲜艳活泼。十七的岁的冯天就是这样,身材修长,进退有度,虽然眉宇间还藏掖着少年宝贵的青涩与天真,但已隐隐透着一股成人的干练。

  冯妈一心想让儿子赶快把墨知娶进门,冯天却推三阻四,从前借口墨知年纪小,现在又说自己功名未就不能成亲,可整日里只就见他和夫子腻在一起写字论画,从没像当年那么勤奋读书。

  冯爹因此经常提醒夫子要润物细无声。于是这天下完棋,夫子就坐在后院的石凳上和冯天聊起天来。

  “小天为什么不想参加乡试?”

  “因为路很远,我怕小金受不了。”冯天说。

  小金闻言在木桶里转了一圈:别什么事都拿我当借口。

  看在冯天眼里就成了:别担心我,你放心去吧。

  斜了小金一眼,夫子接着问:“除了小金的原因,你自己想不想参加乡试?”

  冯天想了半天,说:“当官不自在。”

  “哦。那你觉得什么自在?”夫子挑了挑眉。

  “现在这样就很自在。”冯天笑眯眯地看着小金,看看夫子又说:“夫子这样也很自在。”

  又瞟了小金一眼,夫子装着一本正经地问冯天:“你觉得小金自在不自在啊?”

  冯天看着小金笑道:“当然自在。除了吃就是睡,还能不自在?”

  小金转圈:你才除了吃就是睡。

  夫子翻译:“小金说它不自在。”

  “为什么?”冯天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又掉进了夫子的圈套。

  “你想想啊,它每天游来游去都游不出这个木桶,换成你,整天把你关屋里,你自在不自在啊?”夫子得意地火上浇油。

  冯天很深刻地思考了这个问题,然后问小金:“你是不是觉得在池塘里比较自在?”

  小金转圈:没觉得。

  夫子解释道:“池塘里虽然地方大点,不过一会儿被这个追,一会儿被那个赶,怎么个自在法?”

  “那你想在池塘里还是想在木桶里?”冯天问。

  小金转圈:不知道。

  这一圈把冯天的心转得拔凉拔凉的。

  过了两天冯爹想让儿子跟他一起去收租,冯天没答应,说天热懒得动。冯爹原先怪儿子不孝顺体贴,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儿子知名度太大。没想到第二天冯天又主动找过来,要求跟冯爹去收租,冯爹很心疼儿子,说:“天热,不要去了。”冯天这下却是铁了心非去不可,走的时候自然带着那宝贝木桶一起。

  一路上冯天的心思全在木桶上。冯爹对儿子的毛病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他原以为儿子玩两天就腻了,结果抱着木桶玩了这么多年。冯爹不时提醒儿子要小心脚下,乡下路小石子多,容易绊倒。冯天头也不抬地答应着,一边对着木桶絮絮叨叨,什么这里是我家的地啊,我以前也没来过,那里刚刚有一只白鹭,可惜你在木桶里面看不见,远远那一片是租户的家,待会我们就是去那里……

  冯爹偶尔插一句嘴,介绍一下周围情况,发表下对时事的见解,冯天通通转述給木桶听。

  冯爹有时会看看儿子的侧脸,深刻觉得儿子最近沉稳内敛了许多,感慨这岁月如梭,光阴似箭,絮絮叨叨碎碎念着不知不觉到了目的地。

  今年风调雨顺,收租的过程挺顺利,一些租户給面子会喊冯天一声小少爷,另一些一时口快喊成了鱼少爷,旁边有人问:“冯老爷的儿子怎么成了余少爷?”冯爹的脸色当场就绿了。

  不过冯天却不怎么介意,抱紧了木桶一个个很有礼貌地回礼,有些好奇想要看看小金,冯天心里虽然不怎么愿意,不过还是退了一步給他们饱一饱眼瘾。围观的人最后都要夸一句:“这鱼真是乖,也不怕生人。”

  有些大胆的还想把手伸进木桶里去逗弄小金,被冯天不露声色地躲开,只好嘿嘿干笑两声知趣地收回手。

  回程的路上冯天依旧保持着来时的姿势和动作,而且话更多,简直可以说是没完没了,同行的管家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说道:“小少爷真的很喜欢那条鱼啊。”冯天只点点头,头也不转继续对着木桶唠。

  到家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云彩边上还镶着条红。冯天抱着木桶进了夫子屋里时,夫子正准备在点灯。见冯天站在门口,夫子很自觉地说:“要吃晚饭了吗?今天这么早。”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冯天用高大的身躯挡住出口,两大步跨到夫子跟前,把木桶往夫子桌上一放,对夫子说:“你看看小金,一早起来它就没动过。”大概是因为年纪的关系,冯天不像以前那么大惊小怪了,语气颇为深沉。

  夫子朝木桶里看了一眼,小金一动不动地浮在水中间。昨天半夜他睡得正熟的时候被这只鱼精挖起来,跟他说这两天它就要突破封印恢复法力了,要闭关修炼,说得跟武林高手一样,让他当时就笑场了,还非让他转告冯天。

  他立刻就很郁闷地反问:“你怎么自己不跟他说?偏要半夜来吵我。”

  “他睡得太死叫不动。”

  “那你怎么不等天亮了再跟他说?”

  “等不及了,都等了十年了。”

  “都等了十年了,也不差这半个晚上……”他还意犹未尽那鱼精就跑了,真是不尊重老人。

  “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夫子冷冷地问冯天,潜台词是:害我从昨天半夜等到现在。

  “我以为……它是跟我闹别扭……”冯天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沉,如果不是知道鱼翘掉以后会翻肚子,他差点以为小金已经翘掉了。早晨起来的时候他还自以为有趣地跟它开玩笑,又特地带它去收租子,结果一整天小金都没动静,他硬是忍住没让自己心慌。

  夫子望向窗外眨了眨眼,回过头很沉重地叹了口气:“小金这是心结。”

  “心结?”

  “嗯,因为它不自在得太久了。”夫子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冯天。

  冯天突然想到了放鱼归江。沉默了半天,他开口对小金说:“我放你回池塘吧?”

  小金没反应。

  “它不会理你的,它已经病入膏肓了,你把它放池塘两天就好了。”夫子在旁边很兴奋插嘴。

  于是冯天失眠了两个晚上,两天来小金一动没动,喂的鱼食也不见少,冯天终于决定放手,就放在自家池塘,拿渔网在池子里圈一块地,专门留给小金。

  冯天找夫子商量,夫子连连否定:“你这样放了跟没放有什么区别?城郊有条小溪,我看那里水质清澈,放那里最好。”

  冯天低头默然不语,准备再用两个晚上酝酿一下,夫子又说:“你别失眠了,小金已经饿了这么久了,你再失眠它就要饿死了。”

  冯天想想也是,一咬牙一跺脚,说明天就动手。

  夫子满意地拍拍冯天的肩膀,很豪迈地说道:“没错,就是这样,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

  10.变身记

  告别之前总要留点纪念,可惜小金身无长物,冯天也不忍心从它身上拔点鳞片什么的,想了半天,最后想到給小金画幅画。这么多年冯天还是第一次想到这事,当下有点后悔,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找到小金练笔。

  冯天在书房里磨蹭了一柱香的时间,画了五六张,都是刚开了头就画不下去的,不是笔法太硬,就是墨太湿,总之是四不像,乱七八糟揉成一团堆在桌角扔在地上。时间一点点过去,冯天心里又急又乱,越画越不像样。

  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桂花香一阵阵袭来,冯天顺着香味看过去,原来桃花换了桂花,风过处,花雨落落。冯天的视线顺着一片花瓣飘了老远,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来,发了一阵子呆,又折回房里继续画画,没画几下就停了手,利落地把笔一搁,一甩袖抱着木桶就走了出去。实在是画不下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心里的样子模糊了,那么就随它淡去吧。

  去城郊要过街,秋老虎正旺,冯天在街上走了几步就汗流浃背,乏了力气,不愿再动。挪着步子去了十里香饭馆。因为是熟客,小二也特别热络,见他进门老远就喊:“冯少爷,又带小金来吃饭啊。”

  冯天咧了咧嘴,算是回答,跟着小二找了张干净桌子坐下来,周围的人都转头看他,他也习惯了,只对小二说道:“来壶好酒,再来点下酒菜。”话一出口,冯天一下子觉得自己是大人了,那些有的没有的在这一句话里通通消失了。

  小二上齐了酒菜,冯天坐在角落自斟自饮。黄汤下肚,没觉得有多舒坦,冯天还是一杯接一杯往下喝,一边喝一边提醒自己可不能喝醉了误事。

  喝到一半抬起头来,见正对面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新客。那客人倒了一碗酒,端起来冲冯天示意一笑,冯天一见心里咯噔一声:这个人……真是好看。

  冯天长这么大,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本县还是熟的,这么多人里长得最好的就是他的夫子。冯天初见夫子的时候还小,也分不清美丑,后来渐渐长大,越发觉得夫子好看,看惯了美的,就看不进丑的,所幸冯天自己长得也还有点人样,不至于整日里反差对照。

  但面前这个……冯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看是好看,年纪与他一般大,瓜子脸,眉毛弯弯不粗不细,眼睛明亮不大不小,鼻子挺挺不高不低,嘴唇淡红不厚不薄,颧骨微向两颊,笑起来就令人觉得心情舒畅,但是……发型有点不对。我朝明文规定留头不留发,留法不留头,但是这个人,前额薄薄的刘海都快要遮到眼睛了,这怎么成,而且好像居然还不梳辫子,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个人只留了寸头。大概是哪里来的番族吧,服饰也是从来没见过的,布料的色泽很明亮,看得出工艺极好。

  尤为奇怪的是,这么扎眼的一个人,四周的人居然视若无睹,自顾吃喝。难道几天不出门,这世道就变了?冯天心里胡乱猜测,见那人还端着酒碗看着他,光华四溢,只觉得如置身梦里,浑浑噩噩也倒了酒在碗里,隔空遥遥朝那人一举,示意一碰,那人笑笑,端起自己的酒碗一饮而尽,末了又从容地将碗底亮給他看。冯天见了,依样画葫芦也一饮而尽,还是第一次这么喝酒,冯天咽了半天才把酒咽下,正要把碗底翻給人家看,抬头间却惊醒过来,对面桌上却是空无一人。

  走得真快。冯天惊叹着,难道是自己喝多了看花了眼?想不通,犹疑着低头看看小金,要是小金也能看看那人的样子也好了,又坐了一会儿,冯天抱着小金出了十里香,往城郊去了。

  花开两枝,各表一枝。这边再说冯宅夫子书房里,突然来了一位客人,风风火火地一把推开门趴在桌子上就捶桌顿地地大声笑起来,笑声和着“怦怦”的敲桌声,让一向安静的房间突然嚣闹起来。笑够了,这人抬起头对夫子说:“你没见刚刚冯天那傻样,笑死我了。”说了这一句又埋头狂笑。

  不消说,这人正是冯天刚刚在十里香见到的那位。

  夫子沏了杯茶端給他,说:“你去见他了?”

  这人又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笑:“是啊,你没见到,他见了我跟傻子似的,那傻的。哈哈哈……唉呦,笑死我了,不行,肚子疼。”

  这人一边按着肚子一边接过茶喝了,然后很自然地被呛到了,连椅子也坐不住,直接坐在地上咳个不停,一边咳一边笑,笑得眼泪哗啦啦地流。

  夫子忙着給他顺背,语带可惜地说道:“那你怎么不早叫我一起去看看。”

  这人一边咳嗽一边连连摆手,大喘气地说道:“不行,等不及了……下次有机会再让你看啊……乖。”一边说,一边伸起他的毛手往夫子头顶摸去,被夫子一掌挥开:“活该被呛。”

  咳了一阵子平静下来,这人一手按住胸口,脸色发白地看着夫子:“我好好刚刚咳得太厉害了,头有点晕哪。”

  夫子好笑:“我看是你离开元身太久了,气力不济,快回去吧。”

  “哦。”这人答应一声,扶着椅子站起来,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问夫子:“我元身呢?”

  “在小天那。”

  “哦,那小天呢?”说着人已经到了走廊,东张西望。

  夫子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你刚不是见过了。”

  “哦。”这人有些笨拙地转了个圈,“那我去找他。”还没说完,就见夫子瞬间站在他面前。

  “喂,你干嘛,想吓死人啊。”

  “我怕你刚恢复又喝了酒,神志不清啊。”夫子在他头上敲了一搁爆栗,拉着他的手说道:“走啦,我带你去找他,就凭你,天黑了都找不到。”话到最后,已不见两人,只留余音飘散在冯宅上空。

  11.进门记

  碧云天,天高无限。

  黄叶地,地远无边。

  冯天临溪独坐,身后一片草木萧索,秋阳高照。

  两妖精正隐身坐在冯天跟前唠嗑。

  小金问:“他干嘛呢?”

  夫子答:“在吸收天地之精华。”

  小金问:“那他擦啥眼泪呀?”

  夫子答:“精华太补,他撑不住,溢出来了。”

  “哦。”小金站起身抖抖粘在衣服上的干草:“好了,我要回元身了。”

  夫子连忙拉住他的袖子:“等等。”

  “等什么?”小金傻傻问。

  “等等就知道了。”夫子偏要卖关子。

  等了一会儿,只见冯天站起来,又弯下腰把脚边的木桶抱起来,走到溪边。溪水清澈见底,水里的鱼和溪水一起懒洋洋地游动。

  冯天在溪边看了一会儿,蹲下身把木桶往溪里倒了下去。

  “喂,你干嘛!”小金再看不下去了,就要往溪边冲去,被夫子手疾眼快地拦住:“急什么,你的元身又不会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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