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与金鱼精(穿越时空)+番外————元苡成昔
元苡成昔  发于:2009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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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比出两个指头:“两年了。”又小心翼翼看着老板地问道:“一天一次真的太少了吗?”怀疑自己从小尊敬的夫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那是一种信仰的背叛,需要非常大的决心才能做到,因此小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带了些微微的颤抖。

  老板不忍心,安慰道:“……也不算太少,如果两次就更好一点。”

  小天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老板识趣地开溜。

  小金独白:耶!耶!终于可以吃上饱饭了。其实我也没什么要求,吃得饱,有个玻璃缸我就满足了。

  4.过冬记

  杭州的冬天很少下雪,断桥残雪因此成了奇景。可惜小金一直没机会看,每到冬天它就自觉地瑟缩成一团,由此冯天断定它是一只来自南方的鱼。

  冯天十二岁那年,冬天出奇地冷,风像是要吹到人骨子里一般,又狠又利,凛冽冰凉。有一天早晨冯天看到家里的屋顶上覆盖了薄薄一层积雪,这是他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的景象,原本是该大大地兴奋一番,但是冯天高兴的时候总是先想到小金,而一想到小金憔悴的样子,冯天的兴奋之情就一下子灭了好几分。

  那天是大年初二,冯天的姑姑一家来家里拜年,冯老爹让冯天去前厅招呼客人。冯天姑姑出嫁的时候冯天还小,不过还好嫁在本城,平常还有些来往。两家人说得上是门当户对,一个是地主老财,一个是商贾大户,两家的孩子也因此还算谈得来。冯天的表妹今年七岁,正是不知世事的年纪,机灵天真,活泼可爱。不过冯天却在夫子的教导下,朦朦胧胧有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因此对小表妹若即若离。

  两家的父母一边谈笑,一边看两个孩子嬉闹,冯老爹说:“小天,你带墨知去后院玩。”小天应下,对为他马首是瞻的小表妹说到:“走,我給你看样好东西。”拉着她去找自己一心记挂的小金。

  小金其时正蜷在木桶里惆怅。或许是寒冷的天气,让它一时有了背井离乡的伤感,或许是因为没有暖气,让它再次整理着自己穿越时空的遗憾,也或许,是因为昨夜雪落的声音让它觉得有些寂寞。

  这么多年,小金一直避免使用的词。因为这个词会把它雷到风中凌乱。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忧郁,也不要愤慨! 不顺心时暂且克制自己, 相信吧,快乐之日就会到来。小金一直如此快乐,所以请允许它在快乐之极暂时萌生出一丁点的难过。

  小金觉得自己好像发烧了。不要怀疑,如果一条鱼可以难过的话,它为什么不会发烧呢?

  冯天推门而入的时候,感觉到房间里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让他有些微微的忐忑。他走到木桶边看了看小金,安然无恙,放下心来。他指着小金对表妹说:“墨知,你看,这是小金。”然后冲小金打了声招呼:“小金,这是我表妹墨知。”

  墨知显然感到很惊奇:“它会像鹦鹉一样说话吗?”

  冯天摇摇头:“它不会。”

  墨知点点头,又问:“那它会像狗一样看家吗?”

  冯天摇摇头:“它不会。”

  “哦?”墨知拉长了音,“那它会什么?”

  冯天想了想道:“它有时候会摇尾巴。”

  “真的吗?”墨知高兴起来,“那你让它摇給我看看。”

  冯天有点为难:“因为最近天很冷,所以它不想动。”

  “它什么也不会,有什么好玩的。”墨知很失望。

  冯天突然后悔带墨知来看他最宝贝的小金。如果理解上存在如此大的代沟,那就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冯天说:“走,我带你去后院,那里梅花开得很 好看。”

  一直到送走了客人,冯天都心不在焉。因为小金刚刚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得让夫子帮忙看看才好。他赶回自己的屋里,到门口的时候居然听到屋里传来夫子的声音。

  夫子说:“你现在怎么样?”

  夫子在跟谁说话呢?冯天的心提到嗓子眼。

  没听到回音,只听夫子又说:“你也太不中用了,下场雪就这样了。”

  顿了顿,夫子又说:“你的法力还要多久恢复,我可不想以后每年都这么伺候你。”

  夫子什么时候有自言自语的毛病了?冯天心里七上八下。

  夫子的口气忽然变得惊讶起来:“什么?还要这么久,喂,你有没有偷懒练功啊,怎么进展这么慢。”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这么一直赖在这里骗吃骗喝。”夫子话音里又带了些笑意。

  冯天急切地想看看究竟夫子在和谁说话,他一把推开门走进去,果然见夫子在房中,只见夫子一人在房中。冯天四处张望,还是只见夫子一人。冯天问夫子:“夫子,你怎么在这里?”

  夫子神色如常地温柔笑道:“我看天气这么冷,过来看看小金好不好。”

  “小金怎么样?”冯天看向小金,好像看起来没那么萎靡了。

  “小金好得很。”夫子斜了小金一眼,小金冲着夫子摇起尾巴。

  这是第一次,冯天因为小金摇尾巴感到难过,不知道如何形容的难过。冯天想,我大概是病了。他这么想着,一下子晕了过去。

  这下可把夫子吓坏了,他连忙把冯天抱到床上,又掐人中又把脉的,脉象正常,冯天却一直不醒。屋里很安静,只听见夫子一个人忙活的声音。

  夫子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在外面冻的吧。”

  夫子说:“你放心,他可不像你,待会我去給他熬点驱寒的药。”

  夫子说:“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夫子在和谁说话?”突然有声音插进来。

  夫子吓了一跳,见床上冯天睁开了眼,放下心来。夫子起身说道:“没和谁说话,你先躺着,我去給你熬点药。”

  冯天也起身跟在夫子身后:“我听到夫子和人说话了。”

  夫子回过头看着冯天,似乎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弟子已经长这么高了,很快就要和自己一样高了,浓眉大眼,神色坚定,有些男人的气势了。

  “那是我自说自话。很好玩的游戏,等你好了教你。”夫子哄冯天。

  冯天不再追问,走到木桶边对小金说道:“小金你听好,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是你就摇摇尾巴,如果不是你就绕着木桶游一圈,你听懂了吗?”

  小金没有反应。

  “小金你是一只金鱼精,对吧。”冯天问。

  小金想,我是该回答是还是不是呢?啊,我忘记了,是的话是摇尾巴还是游一圈。

  小金还是一动不动。

  冯天又说:“小金你是一只金鱼精,是的话你就摇摇尾巴,不是的话你就绕着木桶游一圈。”

  小金立刻绕着木桶游了一圈,小金想说,我可不是金鱼精。

  夫子已经夺门而出,边走边想:“鱼类天生智商低,不能怪它。”

  5.小考记

  这天冯爹、冯妈、冯天和小金围在一桌吃午饭。冯天最近胃口不好,冯妈特意让厨房多做了几个菜,冯爹一边吃一边夸今天的菜做得好,一边对冯天说:“多吃点。”冯天顺从地点点头。冯老爹又转头对冯妈说:“过了年倒是长大了点。”冯妈称是。

  磨磨唧唧吃到一半,冯天突然张口说:“爹,我想考县考。”

  桌上的木桶里扑通响了好大一声,吸引了全家人的视线,除了冯天。

  “这孩子,还真的是长大了。”冯爹很激动,冯妈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以前他们总劝冯天要用功读书,努力考取功名,可是冯天一门心思系在小金身上,别的事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管,为此冯爹曾经一度想趁冯天不在的时候偷偷将小金扔了,奈何冯天时时刻刻都将小金看得紧紧的,害他一点机会也找不到。后来日子久了,冯爹这心结渐渐也解了,心想冯天到底是个孩子,何必这么早就逼得他不痛快?

  没想到这刚过了年,冯天就主动提出来要去考县考,怎不让冯爹喜出望外。

  “小天,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事来了?”冯爹好奇地问道。

  “哦,只是突然想找点事情做。”冯天不紧不慢扒着饭,淡淡应道。

  这孩子,真的是大了。冯爹再次感叹,他这个做爹的是越来越不懂得儿子的心思了。这种再也无法拉近的距离感让冯爹一下子无法适应,让他有一种儿子不再是儿子,而将成为一个与他平等的一个男人的感觉。有一点落寞,有一点自豪,有一点舍不得,有一点欣慰。

  吃过饭,冯天照例抱着木桶回房去了,留下冯爹和冯妈相互感慨。

  冯天报的是当年的县考,二月份就开始了,因此时间很紧张。冯爹一直劝冯天明年再考,今年好好准备,成功的几率比较大。冯天没答应,他说明年太迟了,他现在就要考。

  冯爹说:“你过了年也才十三岁,怎么会迟呢?”

  冯天笑得有些奇怪:“爹,你不懂。”

  冯爹看着冯天的笑容那叫一个揪心啊,心里又念了一遍这孩子果然是长大了。

  这个月冯天真的做到了废寝忘食,除了一日三餐大小解日常洗浴,几乎没出过书房。不仅将不知所云的四书五经念得滚瓜烂熟,还动不动就默写个《圣喻广训》,见着夫子总是很虚心地讨教一些应考策略,讨教得夫子很心虚。

  忽然有一天夫子教冯天在一张纸上写满日子,每过一天就圈掉一个日子,说这样比较有紧迫感,冯天照做了,而且似乎因为全部的精力都放一件事情上,他觉得这一个月确实过得特别快。

  考试那几天天气不错,天是蓝蓝的,风是微微的,初春桃花冒了苞,粉红粉红的。冯天抱着木桶提前一天去了考场,搜身的差官将他从上到下检查了个遍,最后将目光落在木桶上。

  “这个不准带进去。”差官说。

  “为什么?”冯天问。

  “没有先例。”差官说。

  冯爹在心里骂了声小金真误事,哄着劝冯天:“小天啊,小金爹帮你看着,你就专心考试吧。”

  冯天闷闷地应道:“它不在,我没法专心。”

  冯爹被噎到,充满歉意地看向差官,笑着说道:“这位官爷,你看我这孩子,真是不懂事。从小和这鱼玩惯了的。官爷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您看这鱼也不可能作弊对吧。”冯爹一边说,一边敏捷从袖兜里掏出一锭银子,另一支宽大的袖袍一遮,迅速地将银子塞到官差手中。

  官差不动声色收了银子,又仔细检查了木桶,没发现什么可以作弊的地方,仍然是有些犹豫:“冯老爷,小少爷爱鱼这事,钱塘县没有人不知道的,原本带只鱼进去也没什么。但这事可不是我说了算,上头要是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冯爹立刻笑道:“那是那是,我这就跟县老爷说说,可不能让县老爷把我儿子当作弊的給抓了。”

  冯爹的意思官差自然是听懂的,再要说些什么,不过因为队伍堵塞引起的抱怨已经将县老爷吸引了过来。

  县老爷板着脸向差官问明了缘由,将冯天叫到一边。

  “你就是冯天?”县老爷问。

  “是。”冯天点点头。

  冯爹猜不透这县老爷是怎么个意思,手里捏了一把汗,思索着开口:“老爷……”

  县老爷一个眼神打断了冯爹,又转向问冯天:“这就是你养的鱼?”

  “是。”冯天一直低着头抬起来了。

  县老爷把头凑到木桶边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原来就是这只啊。”

  冯天握紧了拳。

  “这鱼有什么特别之处?”县老爷问冯天。

  木桶里传来扑通一声。

  好大的动静。县老爷想,没想到,没想到,那么小的鱼,那么小的桶,这么大的声音,县老爷很好奇地又多看了一眼。

  冯天抱着木桶悄悄往后挪了一小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县老爷笑道:“这鱼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养久了,所以……”冯天挠挠头,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憨样。

  县老爷理解地点点头,又挥挥手:“好吧,你进去吧。”

  冯天就这么抱着木桶去参加县试了。

  考场里不少考生已经就座,冯天抱着木桶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个个都仰起头来看。冯天听到身边的人在交头接耳:“他就是传说中的金鱼童子?”“那鱼你见过没?”“不知道是人有问题还是鱼有问题?”

  之类的对话断断续续飘进冯天耳里,冯天头也不回。

  到了座位上,冯天有条不紊地整理好桌面,又小心翼翼地把木桶放在桌子的角落,幸好桌子够大,不至于太拥挤。安顿完毕,冯天就盯着木桶一直看,仿佛木桶上有他不能理解的奇怪符号一般,一直到开考前,冯天都这么一直盯着木桶看,脑子里一片空白。

  6.相亲记

  冯天半夜里做了很奇怪的梦。梦里因为他不理睬小金,导致小金很生气,变身成一只非常大的鱼向自己张开了血盆大口。冯天一边做梦一边很有兴致地想,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这句话说的就是小金这种鱼吧。冯天梦见那只大鱼追着自己飞了很久,一直追一直追,他逃到哪里大鱼就追到哪里,后来他实在没力气跑了,大鱼就冲上来将他一口咬住了。

  虽然被咬得一点都不痛,不过冯天被吓醒了。

  醒了坐起来,屋子里一片漆黑,也很安静。

  过了一会儿,冯天慢慢在黑暗里能看清家具的轮廓了。他起身摸索着点亮了蜡烛,然后端着烛台坐在桌边,桌上木桶里小金没神经地睡得死熟,一副与我无关的无辜模样。

  冯天默默举着烛台默默看了它半晌,咬牙切齿地说道:“死小金,总有一天我要用菜刀剁碎了你。”

  冯天一边说,一边有一股想要砸碎什么的冲动喷薄而出。他憋得太久了,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这样的隐忍已到极致。

  冯天用目光在屋内搜寻了一圈,抓起一根木棍,然后轻轻放下烛台,吹灭了烛火,拉开门走了出去。

  初春的夜间寒气很重,冯天一推开门就后悔没有多穿一件衣服出来,但是又别扭着不肯回屋,虽然屋里他在意的那头睡得死熟,为此冯天又更为恼火。

  冯天在后院空地上耍起棍来。这套棍法是夫子半年前教他的,他已经耍得很流畅了,不过夫子总说冯天年纪还小,力道不够。冯天决定今晚耍一套力道十足的棍法,只可惜夫子不能亲眼看到。

  夫子曾经说不出五年,他的武功就能有所小成,如今看来确实有希望。尊敬的夫子说了很多谎话骗他,让冯天很不高兴,气夫子,但是最气小金。

  一直以来,在冯天心里,小金就是一只鱼,有时候会摇摇尾巴,有时候会蹭蹭盆沿,更多的时候是一动不动地养精蓄锐,除了吃和睡就没别的本事,冯天不知为什么就是喜欢得不得了。但实际上小金却是一只金鱼精,会法力的,跟夫子谈笑甚欢的(虽然冯天根本没听到小金在说什么),欺骗他的,背景复杂的,还跟夫子联手欺骗他的金鱼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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