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妓(第一部)风似烟萝(下)(男穿女穿男)+番外——草草~
草草~  发于:2009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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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一天,孟清漓被众人逼着试了喜服。

大红的料子,恰到好处的剪裁,让孟清漓修长的身姿展露无遗,展久江眼中皆是满意的神色。

好不容易将众人打发走,孟清漓心烦意乱地扯开腰带想将喜服脱下,却忽然被拥进一个结实的胸膛中。

孟清漓不知来人是谁,本想挣扎,但鼻尖却飘来一阵熟悉的草原的皇族身上特有的熏香味儿,顿时停止了动作,眼眶也有点酸了起来。

“呼尔赤,是你吗?”

孟清漓的声音略带颤抖。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搂着孟清漓的双臂。

孟清漓的手覆在他的手上。

呼尔赤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孟清漓的耳背。

孟清漓脚都软了,向后靠在呼尔赤身上。

两人默默地拥抱了许久。

“你怎么来了?”

呼尔赤坐了下来,将孟清漓扯进怀里。

“万毒门主掌上明珠出嫁之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何况新郎官的名字还叫孟清漓?”

孟清漓脸上微红。

“你知道这不是我本意。”

……

看到呼尔赤沉默,孟清漓叹了口气。

“你来这是要阻止这婚礼的么?”

呼尔赤苦笑道:“我好不容易混了进来,身边也没带什么人,就算我带了千军万马,又怎么敌得过展久江的毒粉一撒。”

“怎么,这次连你也束手无策了?”

孟清漓替呼尔赤捋了捋贴在额边的长发。

“我只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孟清漓看着呼尔赤略为瘦削的脸,知道他为了自己事定是操心不少。

以呼尔赤好强的性格,如果不是真的无计可施,他也不会说出这般丧气的话来。

“你打算怎么办?”

孟清漓轻轻摸着呼尔赤手掌中厚实的茧,心中溢满苦水。

“有两个办法。”

呼尔赤的手掌将孟清漓的手包了起来。两人十指相扣。

“一个像你想的那样,你娶了展红绫,这辈子跟我不在有交集;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我带你冲出谷去,虽然能活着出去的希望不大,但总可以试试。”

孟清漓听到这个脸色都青了。

“不用考虑,那药尸的厉害我见识过,就是十个你也未必能摆平它们。”

呼尔赤一口咬在孟清漓脖子上,孟清漓吃痛地轻呼了一声。

“看不起我?”

孟清漓叹了口气,亲了亲呼尔赤那双特别的眼睛。

“不是,我只是不能让你为了我再受到伤害。”

呼尔赤笑道:“你可知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娶别的女人,可比死在药尸手上伤害更大?”

孟清漓捂上呼尔赤的嘴。

“别胡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46

呼尔赤皱了皱眉。

“怎么,你想出什么招来阻止我大闹婚礼了?”

孟清漓沉默不语。

呼尔赤叹气道:“也对,今时的清漓已非往日的清漓。你现在可是展久江的乘龙快婿,也是未来的万毒门门主,光你那使毒的功夫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孟清漓无奈道:“你莫要逼我,我定不能让你冒险。如今娶了展红绫,算是各得其所。”

呼尔赤手背爆出条条青筋。

“各得其所?好个各得其所!我……”

控制不住的怒意本要喷薄而出,但孟清漓忽然抱住了呼尔赤的脖子,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

印象中,这是孟清漓第一次主动拥抱呼尔赤。

“不要意气用事,算我求你,好好活下去……就算为了我,为了摩勒,千万不要……”

声音中夹带着巨大的苦闷。

呼尔赤无言以对。

孟清漓又何尝愿意娶那展红绫,只怕他自己心里,比呼尔赤难受百倍还不止。

“罢了罢了!折磨你就是折磨我自己。以前你总说我不懂得‘尊重’二字。这次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我也不再强求。”

呼尔赤背过身去推开门。

“我给不了你这样的婚礼,现在老天还了你一个,是我欠你的。今晚我给你守夜,等到你明天拜完堂,我就随贺婚队伍离开……”

呼尔赤的声音低沉低沉地,听不出情绪。

为新婚出嫁前一晚的新娘守夜是匈奴伦葛朗族的传统。

即将出嫁的新娘总是彻夜不眠地与自己的阿母谈心,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想再回娘家一趟也不容易。

呼尔赤为孟清漓守夜,这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说自明了。

山谷中夜露深重,呼尔赤心乱如麻,任丝丝冰凉的薄雾在自己身上凝起一层水珠。他不打算运功御寒,只想这凄冷的夜色能多消去一些愁绪。

屋内的孟清漓一夜无眠,那一扇门隔着两人,在月光下拖长的身影,没有一点交叠。

第二日天刚亮,孟清漓的房门就被热情的下人敲开,他只能麻木地任下人们伺候着,那一句句恭喜的话语,此时此刻竟显得如此讽刺。

在众人穿梭来回的忙碌身影中,孟清漓眼光的焦距始终集中在那个静止的点上。

呼尔赤来到万毒门为了掩人耳目,本就是易容过的,他掩去了所有的锋芒,不知是刻意,或是自然而然。

他只是安静的,毫不引人注目的,落寞的站在那里。

他头发微湿,感觉就像是被主人罚站的下属。

孟清漓被人簇拥着,如众星拱月般,迎来又送走一批批上前道贺的宾客。

呼尔赤讨厌他身上的红色。

他的清漓只适合那雪般的白和天空般的蓝。

呼尔赤自嘲地笑笑,这次,他总算尝到了当年孟清漓心中的滋味。

当年的他是有点不知所以,将那彤妃有了身孕的事当成话题哄孟清漓开心。

这种翻江倒海的醋意,这种恨不得把所有碰过孟清漓的人都车裂凌迟的心情,通通报应到他身上了。

对,他活该。

爱上一个人,就活该要受这种罪。

呼尔赤就这么呆呆地站着,除了随孟清漓移步到主厅,他再也没动过。

远远地站在可以看到孟清漓的后花园,高耸的假山将呼尔赤的身影略略阻挡。

孟清漓的眼神总是不经意地寻找着什么。

天色又暗了下来,唢呐锣鼓又高声吹起,那是吉时已到的信号。

主厅中的气氛又掀起新一轮的高潮,因为新娘子终于被喜娘背出来了。

孟清漓在旁人的催促下,万般无奈地拿起了红绸的一端。

鲜艳的花球上系着的长长的绸带,将那一男一女联系在了一起。可惜这段婚姻维系的,却不一定是真正的爱情。

司仪高亢的声音响起。

“一拜天地--”

孟清漓僵硬地动作着,将腰微微弯下,对着神像鞠了一个很不虔诚的躬。

主位上的展久江觉得事已成定局,眉开眼笑地接受新人的贺拜。

昨夜虽有月色,但雾气甚重,今夜的月亮也不再露脸,夜空看不到乌云,但却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二拜高堂--”

天际很不适时地响起雷声,仿佛炸开似的。

奈何喜乐却吹得震天地响,人们似乎并不介意屋外的天气。

但那声雷,却是闷生生的,砸在孟清漓心上的。

大雨倾盆而下,天地间尽挂水帘。

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原本漆黑的室外,在一霎那照得亮堂。

孟清漓暮然回首。

在闪电划过的那刻,他看到呼尔赤的脸。

那是被雨水浇透的脸。

孟清漓僵硬了。

不过不再是因为被逼拜堂。

而是,他看到了,不,或者说是他感受到了,呼尔赤脸上的泪水。

虽然这样的被瓢泼大雨淋着,但孟清漓却知道,呼尔赤脸上挂着的,是泪水。

孟清漓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被碾碎了。

这样一个钢铁般的男人,在这样一个夜晚,这样脆弱地流下眼泪。

这是呼尔赤第二次为他流泪。

前一次,是孟清漓为呼尔赤挡箭,“死”在他怀里的时候。

这一次,是他们为了义,要将情斩绝的时候。

“夫妻对拜--”

司仪的大嗓门并没有换来新郎官的动作。

司仪奇怪地看着那盯着屋外出神的新郎,清了清嗓子,又喊了一遍。

孟清漓还是毫无动静地杵在原地。

主座上的展久江脸色变了,堂下的宾客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展久江预料到情事有变,打算下令要旁边的人就是押也要押着孟清漓把这堂拜完。

但未等展久江下令,孟清漓已经松开了手。

松开了原本握着红绸的那只手。

只见他拱手道:“清漓不孝,早心有所属,无法与展小姐完婚,今日让万毒门蒙羞,我愿死在药尸手中,以此谢罪!”

展久江大怒,喝令一旁的暗卫上前擒住孟清漓。

早在门外对室内情况了若指掌的呼尔赤,施展轻功飞身跃起,将围住孟清漓的暗卫逼退,夹着孟清漓的腰突出重围,往谷口奇门八卦阵的方向奔去。

展久江伸手拦下欲追出去的暗卫,脸色铁青。

“罢,就让他们如愿死在药尸手里吧。”

再看呼尔赤和孟清漓那边的情况。

呼尔赤搂着孟清漓的腰,用尽全部功力在奇门八卦阵中飞驰。

呼尔赤本就不是中原人士,对玄学阵术本就不十分了解,虽有孟清漓在一旁指点,但孟清漓自己本身在这方面就是三脚猫,又如何能避过那阵型。

跟随呼尔赤入谷的几个死士也尾随二人入阵,但奈何阵法变化繁复,在里面转悠了半个时辰,一行人就全部被绕入药尸所在的区域。

闻到新鲜的人的气息,药尸向西面八方汹涌而来。

天色本就黑再加上月色全无,他们全靠死士手中的火把照明。

虽然看不清药尸可怖的容貌,但一阵凌厉过一阵的攻势,已经让众人冷汗直下。

幸好孟清漓用随身携带的解毒粉,将药尸身上发出的毒气中和掉了。否则众人就算不被药尸伤到,也要被那毒气熏死。

但药尸手上的毒是无法拔除的。

在缠斗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几名死士已经死在药尸手上。

据孟清漓所知,药尸所辖的区域并不大,但二人在这山谷里绕来绕去就是找不到突破口。

又一个药尸的头颅被呼尔赤手中的剑削下。

呼尔赤原本平稳的呼吸已经开始凌乱,孟清漓知道这是他体力开始衰退的征兆。

“放开我,你自己走吧!不着带我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

呼尔赤对付眼前的几具药尸,却被孟清漓所说的话分了心。

“你再胡说一次看看!”

孟清漓苦涩道:“我的药粉也快没了。”

“如果注定我们能死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呼尔赤虽有疲惫之色,但镇定之气不改。

孟清漓心中却想着,有呼尔赤这样的一句话,这辈子也算足够了。

趁着呼尔赤专心对付药尸的时候,他猛地将呼尔赤往旁边空隙上一推,自己的身体向药尸袭来的方向迎去。

呼尔赤一时大意没能拦住孟清漓的动作,看着孟清漓的身子脱离自己的掌控往外飞去,顿时间肝胆俱裂。

多年前,孟清漓用十月怀胎的身子为自己挡箭的事还历历在目,这样的惨剧如何能再在他眼前发生一次?

呼尔赤大喝一声,提气反冲,竟在那一瞬将孟清漓的身子揽了回来。

虽然揽回了孟清漓的身子,但呼尔赤整个背部却暴露在药尸面前。

药尸一个挥爪,在呼尔赤背上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呼尔赤!”

呼尔赤一个吃痛,气息不稳,重重地跌落地面。

但即使在这个时刻,他还是用身体将怀中不会武功的孟清漓护住。

孟清漓瞪大眼睛,看到呼尔赤背后的药尸,穷凶极恶地朝呼尔赤扑来。

“不!”

孟清漓将呼尔赤一推,反将他护在自己身后。

整个人了迎上去。

是啊,至少,最后我们还是能在一起。

孟清漓那时那刻确实是这样绝望地想着的。

千钧一发的时刻,谷中传来一阵清脆的箫声。

本差那么一点就已经抓到孟清漓喉咙的药尸,行动突然呆滞起来,就这样恐怖地停在离孟清漓只有一掌距离的地方。

孟清漓睁开双眼,深深地吸气吐气,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药尸已经停止攻击”这一现实。

他抬起脚将离他最近的药尸踢开,撑起倒在一旁已然虚脱的呼尔赤,朝谷口的微光之处走去。

他知道,也能分辨出,那箫声是展红绫吹的。

在感情上,既然认定了呼尔赤,就只能负了其他任何人。

看着两人搀扶相持,离开药尸谷,站在一处高峰上的展红绫,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碧箫。

展久江从一旁现身。

“你最终还是不忍心下手。”

雨霁云开,下玄月露出了弯钩。

展红绫一身喜服,隐约还能看到金线绣出的精美的凤求凰闪出的微光。

此时此刻的展红绫,早已一改之前清纯活泼的形象,给人的感觉,是与清丽可人的脸蛋不符的深沉。

“想不到我两年的朝夕陪伴,竟比不过一个男人出现的三天。”

“既不服气,何不让他们去见阎王?心慈手软可不是你的作风。”

展红绫笑道:“之前苦心经营的在他心目中那个善良可爱的形象,我可不想毁掉。就让他带着内疚一辈子吧!让匈奴王和景德帝同时欠下万毒门的人情,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展久江叹气道:“你能想开那自然是好……”

忽见背对着自己的女儿,有水珠从下巴滴下。

展久江顿时无语,只能感叹造化伤人。

47

呼尔赤在孟清漓的扶持下,两人跌跌撞撞地出了谷。

呼尔赤随封住了自己的周身大穴,但由于受伤之前真气运转充沛,中毒之后即使马上收势,也难免被毒侵入肺腑。

幸好呼尔赤有先见之明,在谷外早就安插了人手接应。

在呼尔赤放出信号之后,两人迅速被接到临近的客栈。

药尸的毒虽厉害,但孟清漓到底是展久江的关门弟子,要拔毒也不是不能。

将银针布下,迅速找来药材熬成浓汤,让呼尔赤泡入水中,反覆来回了多次,总算没有了性命之忧。

几个时辰下来,天已大亮。

呼尔赤被蒙在被子里发汗,浑身燥热难挡。

孟清漓喂他喝入许多凉水,但还是毫无效果。

身体仿佛有千万只蚁虫出入。

“不对,清漓……难受……怎么回事……”

呼尔赤知道自己这不是中毒,但却比中毒还难过千万倍。

孟清漓支支吾吾,到后面终于面红耳赤地解释道。

“这……这是解毒的副作用……会让人气血上涌……呃……也就是说……只有做爱能解决问题……”

呼尔赤眼睛都快烧起来了。

“他娘的,这毒竟如此卑劣……”

此时的孟清漓,由于照顾呼尔赤,原本整齐的发髻早已散开,青丝挂落肩头。

服侍呼尔赤泡澡的时候,孟清漓自己也被热水熏到,面色绯红,眼光水润。

就算是未中毒的呼尔赤,见到此情此景估计也难以不动情,何况现在又被余毒所困,更是觉得眼前之人是神仙都不换的。

呼尔赤甩甩脑袋。

“快想办法把这余毒解了!”

孟清漓习惯性地咬咬下唇。

“这本就不是毒,如何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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