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无知啊。”
“无知?”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蒲牢笑了,“我可是破晓中知识最渊博的人,你竟然说我无知?”
“是啊。”轻笑了一声,紫苑话音一转,沉声道:“连自己效忠的是个怎样的人都不清楚,这还不够无知吗?”
……
“东风。”
“胡了。”
破晓的那栋小楼内,凌月夕把牌一推,正好差这么一张。
“我滴妈,这都连着第几把了……”施云起震惊地看向苏成,“你这种情况在麻将里叫什么来着?炮王?”
“……不懂就不要瞎说!”
一脸黑线,莫眉听不下去了,“是点炮。”
“哦,差不多嘛。”
施云起原以为自己麻将技术够菜了,耐不住有苏成这么个玩意一直点炮。凌月夕空手套白狼,竟然把把都胡,当真是应了那句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嘲风上将。”正在此时,副将鸢尾突然敲了敲门,“我们查到了些消息。”
“来了。”应了一声,苏成拿了张卡出来,道:“输的从这里扣,我先处理一下,你们随意。”
虽然还不太明白凌月夕的来意,但这一次她们该是不会再打起来了。
将外面的鸢尾引入自己房间内,关好门,她问:“什么消息?”
“是这样的,刚刚有人来报,负屃上将去了满庭芳,要见一位叫小方的Omega。”
小方?这名字倒是听过。
她从龙霄宫刚出来的时候,负屃就有提到过这么个人。
“之前我们没注意,这次留了个心眼,多问了老鸨几句。”鸢尾道:“结果顺着查下去才发现,负屃上将去满庭芳的时候都只点一个叫小方的Omega。”
“每次都是他么?”苏成有些诧异,“从什么开始的?”
“大约从四年前开始是这样的。”鸢尾道:“四年前,正是小方刚入满庭芳的时候。”
眉头紧皱,苏成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额想法。
如果负屃根本不是为了解决需求,而是特意去见某个人?
若真是这样,事态可就不一样了。
……
苏成一走,客厅中就只剩下了三个人,气氛瞬间就变得微妙起来。
夹在中间的施云起备受煎熬,遂起身道:“……那个,屋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哈。”话落,她便一人出了门。
两个Omega之间暗潮涌动,她一个Alpha还是不要插手了。
耗了快一下午,莫眉再看不明白凌月夕的意图那就太傻了。
这人说是陪她,倒不如说在是防着她。
Omega发热期最是磨人,而这房子里又只有阿成一个Alpha在,凌月夕这是不放心她们独处。
“大当家这是何必呢?你防住了一时,可以后呢?”
她与苏成朝夕共处多少年了?什么发热期、易感期,真要有事的话早就发生了,还至于等到现在?
“你想多了。”凌月夕垂眸,“我没在防着谁,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
“是么。打发时间去哪里不好,非要来这?”莫眉凝视着她,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凌月夕,当初明明是你不要她的。现在这样,算什么?”
阿成第一次和她谈起红袖招的时候,幽蓝色的眼眸亮晶晶的,眼里全是向往。她问起凌月夕时,那人的回答是,“其余都是假的。唯独対她的情是真的。”
可后来呢?
那人回来的时候后颈全都是血,整个人奄奄一息。
她差点就永远失去她了。
莫眉后悔了无数次,如果自己当时能拦下阿成呢?亦或是更早的时候,阿成和凌月夕半夜突然回家里的那次,她能把人留下呢?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凌月夕,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就算在一起也只是互相伤害。”莫眉的眼里是压抑了许久的愤怒,“现在要回来抢人了吗?那你听好,这一次,我绝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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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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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我见过你
苏成同鸢尾从房间出来的时候, 客厅里只剩下了莫眉一人,桌上的麻将已经收拾好,换成了一副象棋。
“她们呢?”苏成问。
“走了。”莫眉看着她, 柔声道:“都一下午了,人家当然要回使馆的。”
“哦。”
苏成也不明白凌月夕来这一趟是干嘛的, 难道就为了打发时间?发着热还不好好休息。
想起两人之间还未谈的事,她琢磨着今天还是算了吧,到底是Omega,还是需要静养的。
“出了什么事吗?”莫眉道:“看你们进去谈了好久。”
“是关于负屃的。”将了解到的消息简单叙述了一遍, 苏成道:“这回在他身上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五日后正好是负屃亲自巡防, 我想着可以趁此机会来试探一下。”
“负屃是守城军将领,若要救下满庭芳的人的确很难绕开他。”沉思了片刻, 莫眉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虽然从实力上讲她的确不太行,但在其他方面, 莫眉想尽可能的帮上些忙。
苏成想了想, 道:“在不清楚他的态度前, 我们决不能暴露。所以这次试探, 还需要准备些道具, 我们得隐藏身份。”
“懂了。”莫眉点点头, 温柔一笑, “交给我吧。”
……
夜色已深, 使馆的人都已进入了梦乡。
四下静悄悄的, 二楼房间的一扇窗户忽然轻轻开启, 紧接着, 一道黑影灵巧地翻了出去。
借着月光,凌月夕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之前那家小酒馆。凌晨一点多的时候, 里面人不多,只有一人背对着她坐在角落,独自喝着闷酒。
“老伯,赎扇子。”打了一下午麻将,没想到赢了五千点,凌月夕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道:“顺便再来一壶酒。”
“好嘞~”
不消片刻,老头便拿了酒来,“姑娘今日没和朋友一起?”
凌月夕的面具太具标志性,一看便能认出是红袖招的大当家。因此她只戴了个兜帽,但容貌毕竟太过出众,老头还是有些印象的。
“嗯。”凌月夕点点头,给咱倒了一杯,犹豫了会儿,问:“……老伯能跟我说说莫眉吗?”
从苏成家离开后,她心里一直很烦闷。
“现在要回来抢人吗?那你听好,这一次,我绝不会放手。”
面对那人的公开宣战,凌月夕当时面不改色,只轻笑了一声,回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看似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然而只有她知道,自己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
拿什么跟莫眉比?
那人与苏成认识了十余年,自己呢?满打满算才与她相处了半年,而这半年到最后还只剩下了满目疮痍。
一个默默守护在她身边多年,一个是差点要了她的命,傻子都知道选谁吧?
可她就是不甘心。
“莫眉啊?我知道的可多了~”
老头立刻搬了把椅子坐下。
他这酒馆冷清,一天到晚也没几个人,偏偏他又喜欢聊天。之前进来的那客人已经聊得不说话了,这不,眼下又来一位,他当即便来了兴致。
“姑娘想知道哪方面啊?”
沉默了片刻,凌月夕开口道:“我有一个朋友,想打听她的……”
“我懂!”老头一拍大腿,道:“感情方面嘛,你们年轻人就爱讨论这个。”
刚刚那客人也是,连问话的开头都一模一样,全是“我有一个朋友……”
“不过,你那位朋友如果想打莫眉的主意,还是趁早放手吧。”他道:“人家跟嘲风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只这么一句,凌月夕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老头没注意,依然滔滔不绝,“你看这龙域里,之前对莫眉有非分之想的人一个个都什么下场?有嘲风在,谁能近的了她的身?”
“我劝你啊、额你朋友啊,趁早放弃!天涯何处无芳草,还有那么多Beta呢,干嘛非得单恋一枝花。”
“一个Alpha,一个Omega,说是姐妹,又没有血缘关系,共住一个屋檐下多年,那嘲风可是S级,易感期怎么解决?这么多年都靠抑制剂嘛?不见得吧!”
“我估摸着人家俩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如今龙域也和红袖招签了停战协议,等以后日子安稳了,俩人就该办婚礼了!”
说的口干舌燥,老头才忽然发现,眼前的客人一句话没回,也是闷头喝酒,阴着个脸,似乎不太开心。
弃了杯子,凌月夕直接拎着酒壶猛灌了一大口,奈何举杯消愁愁更愁,本就烦闷的心情现在更不好了。
之前在红袖招的时候,她发热期都已经把苏成按在床上了,结果呢?那人丝毫都不动摇,就像今日一样,根本不会被她吸引。
有哪个Alpha能禁得住一个发热期的S级Omega?
就算是残A,苏成那时也完全可以破了封印,标记她、占有她,不是一样可以完成擎苍的任务?
可那人却没有,是因为她已经有了莫眉吗……?
“老伯说的不对。”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将凌月夕从深渊中拉了出来,她抬眼一看,神情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
淡蓝色的短发配上一身纯白色的制服,那人身姿挺拔,站的笔直,眼里却闪过一抹忧郁。
唐禁叹了口气,道:“我是碰巧路过……”
下午的时候,她鼓起勇气的告白好像并没有挽回什么。紫苑依旧把她当作朋友,面对蒲牢的示好,那人也没有拒绝。
她好像醒悟的太晚了。
心情有些烦闷,唐禁半夜出来透透气,正好路过这家酒馆。
情绪原本已经舒缓了许多,在老伯热情地帮她分析了一通感情后,她差点抑郁。
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她还沉浸在蒲牢的事情中,耳边渐渐听到有人谈论莫眉,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不对?大家可都是这么说的!”老头道:“狻猊上将又不是当事人,怎么知道人家俩有没有发生什么?”
唐禁摇摇头,“确实不知,但绝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老头还要反驳,就听凌月夕道:“麻烦再来两壶酒。”
“没问题,多少都管够~”
有钱赚就行,这人似乎同狻猊上将也认识,感情的事还是让她们年轻人自己聊吧。
老头乐呵呵的没再多说,拿过来两壶就识趣地走了。
“没想到大当家也能喝的惯这家店的酒。”唐禁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看她一眼,凌月夕挑眉,“彼此彼此。”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相对而坐,默默碰了一杯。
“其实,她心里想的还是你。”半晌,凌月夕才喃喃道。
套路蒲牢的事,紫苑晚上的时候已经和她说过了,那人完全是带着目的接近蒲牢的,根本没动什么其他心思。
在她看来,这两人就像闹脾气的小两口,等紫苑气一消,她们的关系会比从前更好,何况还有个未出世的宝宝呢?
不像她和苏成。
“真的?”勾唇一笑,有凌月夕一句话,唐禁的心情忽然明亮了许多,“……其实,苏成的心里也只有过你。”
她是唯一一个,亲眼见证了苏成从摇摆到坚定的人。
的确,那人与莫眉相识最久,羁绊更深,甚至连基因匹配率都高达90%。她们是青梅竹马,从病毒爆发到现在,两人一直都是相依为命,不离不弃。龙域的所有人都认为她们是天生一对。
但爱并不是只靠这些来衡量的。
因为,心动本就不是一件很理智的事。
外人眼里的种种般配,也许都敌不过那人眼里的惊鸿一瞥。
喝下了最后一口酒,凌月夕与唐禁告别,回了使馆。
她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似乎掺杂了一些尘封了许久的记忆。
梦里又回到了好几年前,她还在龙域,未分化的时候。
仗着身手好,即使病毒爆发后,她也总能找到食物,或偷或抢,办法多的是。
不要相信任何人,更不要怜悯任何人。这是她能活到现在,最重要的一条法则。
直到她遇见一个小女孩。
阴暗潮湿的巷子里,女孩幽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在她身后,一个稍微年长一些,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嘴唇苍白,虚弱地靠在墙角。
“小孩,何必呢?”男人咧着嘴,目光森然地盯着女孩,“你姐姐病的那么厉害,一看就活不了,带着也是累赘。这年头,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还管别人干嘛?”
“把你手里的食物交出来,我可以好心放你一马!”
凌月夕躲在屋檐上,没有出声。
病毒爆发后,类似的这种情况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她不想插手,某种程度上她也认同男人的说法。虽然很残酷,但眼下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要想活下去,各凭本事。
这女孩要么丢下她姐,自己活。要么,就两个一起饿死。
她这副骨瘦如柴的样子,根本打不过一个成年男人。
那些口口声声说一起活下去的人,真到了生死关头,还不是抛弃了亲人、背叛了朋友,自己逃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