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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对峙
这一天似乎过得很快, 探望伤员、立衣冠冢、搬家……等凌月夕忙完了这些，太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下了山。
苏成和唐禁被关在一处荒废的小院里，这里只有一间木屋, 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几名负责看守的Beta见凌月夕来了刚要出声，就被她抬手制止了。凌月夕拢了拢水貂外套, 穿过小院缓缓走到木屋时，微弱的声音正从里面传来。
月上梢头，冬日的山里冷风凉的刺骨，她静静地站在门前听着两人的对话, 银发与白雪交相辉映, 一时竟分不出谁更冷艳一分。
“你想想莫眉, 她还在龙域等着你呢。”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唐禁, 我们要一起回到龙域。”
莫眉……
录像的内容又再次闪现出来。
“龙域还有个如花似玉的Omega等着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怎能是其他庸脂俗粉可相比的？”
脸色越发的阴沉, 凌月夕忍不住一把推开门, 冷冷道：“你觉得自己走得掉么？”
被关了一天一夜, 此时的木屋里满是葡萄龙舌兰的气味, 她眉头皱了皱, 强行忍了下去。
其实S级Alpha的信息素对Omega都会有影响, 但凌月夕不一样, 不光因为她自己也是S级, 更因为她从小就经历过严格残酷的训练。
只要不是发热期, 她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突如其来的人令苏成浑身一僵, 她悄悄放下了手中的铁链，垂着头不再吭声。
“怎么？刚才不是聊得挺欢吗？”凌月夕冷笑了一声, 走到屋子中央先后各看了两人一眼，旋即转身冲着苏成道：“见到我就没话了是么？”
以前话那么多的人，现在竟是一个字都不说了。
凌月夕的眼眸又暗了一分。
“……大当家，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问你了？”
犀利的目光扫过来，唐禁一顿，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将里屋的门重重关上，凌月夕转身走到苏成面前蹲下来，一手挑起她的下巴，道：“嘲风上将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语气没有一丝温度，比初见时还要冷上几分。
苏成向后躲开她的手，心里五味陈杂，待思考了片刻后，才认真道：“凌月夕，这件事的确有误会。”
“误会？”她嗤笑了一声，“龙域前往十四区的那次，我在行动中意外碰到你，其实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吧？”
微微一怔，苏成没想到她会从头开始问，只好正色道：“……是。”
“我提前两天来到野外，等你们和龙域的人交手后就赶过去……”
后面的话不用说，凌月夕便明白了。
所以她才会如此巧合的遇见嘲风。
凌月夕还记得当初与她共同躲在一处巨大的岩石下，睚眦的炮弹就落在附近，轰炸间那人第一时间就扑过来将她护在身下。
后来一同坠落悬崖的时候，她也是将自己护在怀里的。
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下意识的举动，只是一个人处心积虑的算计。
怪不得，怪不得她非要粘着自己，因为她还要靠自己打入红袖招！
“……所以你在谷底说的都是谎话。”
什么匆匆一瞥就看上了你，什么天涯海角、黄泉碧落，都是骗她的！
苏成解释道：“当时情况紧急，你拿着枪，我只能……先这么说。”
袖子里的手指渐渐握紧，凌月夕面上却轻笑出声，“如果不是世界末日，嘲风上将都能进军娱乐圈拿影后了吧？”
多精湛的演技啊，一个世间顶级的Alpha，在她面前装的如此乖巧。
“去医疗所偷药，又带我们偷了自己家，也都是你安排好的？”
“……是。”
凌月夕咬牙，当时她明明察觉到了可疑之处，却没有追问下去。自己怎就那么好哄？！竟像个傻子一样，全程被人玩弄！
她只觉心里堵得厉害，明明自己都猜到了怎么回事，却还是固执地一件件问出来，非要听那人亲口回答。
然后每一次，对方的承认就像把锋利的匕首，一刀接着一刀，狠狠捅在她的心口。
那人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好的。
“这些确实都是我做的，我也无法否认。”苏成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但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们……”
“在山寨生活的这些日子里，每过一天，我的想法就动摇一分。”说着说着，她忽然就红了眼框，“从最开始的坚定到后面的怀疑、摇摆，你们对我越好，我心里就越发愧疚、越发煎熬，其实很多个夜晚我都彻夜难眠。”
“我知道自己醒悟的是有些晚了，也做了很多错事，但我是真心喜欢这里的——”
喜欢，又是喜欢。
凌月夕现在听到这个词只觉得异常刺耳，气的连指尖都在发抖。
“够了！”她猛地站起来，怒道：“你的喜欢未免也太廉价了！这么多个喜欢里，你有哪一次是真心的吗？！”
每次都拿这话来糊弄她，她不去追究了，可到头来是什么结果？
盯了她半晌，苏成摇头苦笑了一声，道：“……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何必来问呢。”
身子一僵，凌月夕咬着唇，心口闷疼。
第一次，这是她第一次顶撞自己。
以前自己生气的时候，她会想尽办法，哄都来不及。
而现在，分明还是那张脸，人却大不一样了。
这才是真正的她吧。
“你……好、好。”胸口剧烈地起伏，凌月夕仰着头轻喘了几口气，缓了一会儿才重新平复下来，道：“事到如今，很多事情的确都没有再问的必要了。”
“但还有一件事始终横在我的心里。你不用解释什么，只需要如实地告诉我是与不是。”
苏成看着她的眼神，神经一点一点的绷紧，仿佛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下意识地错开了她的目光。
“这一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好吗？”凌月夕突然弯下腰，定定地看着她轻声问：“……带我去十一区，也是你的计划吗？”
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在大脑里炸裂。
苏成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像凝固了一样，无法动弹。
这是她最愧疚的一件事，也是最怕凌月夕问到的一件事。
与前面那些比起来，这件事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它不是擎苍的指示，也不是什么临时起意，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人精心设计的——圈套。
而那日状况百出，又是睚眦又是双胞胎A级丧尸，要不是有唐禁及时赶到，他们差点就都回不来了……
脸色越发惨白，苏成只觉得喉咙发紧，她垂眸看着地板，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凌月夕等了好久，可那人却始终不敢看她。
“怎么？令人闻风丧胆的嘲风上将也会害怕吗？”贴在她的耳边轻轻道了一句，凌月夕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直视着自己，“不是的对吧？你当时可是很认真的说要保护我，连自己都受了重伤呢。”
四目相对，那一刻苏成竟然在那双碧玉般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期待。
如果可以，她也很想骗她……
鼻头一酸，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苏成将嘴唇咬出了血，下巴更是止不住地颤抖。她说不出一句话，最终只能闭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啊……”抬手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凌月夕喃喃道：“明明笑起来那么甜，做的事怎就那么狠呢？ ”
那时她们的关系都已经很亲密了啊，她却还是将自己当做了诱饵。不仅如此，她对自己都能下得了手，当时多惊险啊。
她逆着人群冲向自己的那一幕，凌月夕一直无法忘怀。多少个夜晚，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人的身影。
自己是将真心掏出来待她的。
可这一切现在看来却是如此的可笑。
她眼里的刻骨铭心，不过是那人布下的一场阴谋诡计。
“是我错了……”苏成呜咽着解释，“我没想到睚眦会在十一区，更没想A级丧尸竟然没死。如果早就知道，我肯定不会……”
“不用解释。”凌月夕松了手，缓缓站起来向后退去，声音凉凉的没有任何温度，“危不危险的，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会将莫眉当做诱饵吗？”
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拧了一下，苏成站起来想要靠近她，奈何手脚都被铁链紧紧地拴着，上前不得，“不是这样的，是我当时明白的太晚，没有看清对你的感情……”
“感情？”凌月夕嗤笑了一声，一字一顿道：“你对谁都有感情，唯独对我是——虚情假意。”
拿出了那把玫瑰色的沙鹰，凌月夕将子弹上膛，枪口对着她的额头，冷冷道：“还想活着回去见她？你痴心妄想。”
苏成红着眼定定地看着她，这一刻时空好像错乱了一样，一如当初她们坠入谷底，凌月夕也是这样用枪对着她的脑门正中。
鬼使神差的，她说了和当时一模一样的话，“你可别后悔……”
凌月夕微微一怔，旋即咬着牙道：“不后悔。”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声响。
“大当家！有紧急情况！”
握枪的手抖了抖，凌月夕眉头皱起，只看了她一眼便立刻推门而出。
人刚一走，苏成就摇晃了两下，跌坐在地上。
唐禁在里面听见动静，道：“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那两人的对话，她在里间听的一清二楚，只是不敢冒然出声，怕自己激怒了凌月夕。
“……有点没力气而已。”苏成喘了口气，叹道：“好险，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
一天一夜没吃饭，何况还有伤在身，越拖下去情况对她们就越发不利，苏成的心里不由有些着急。
刚才外面的人汇报说有紧急情况，以往似乎还没遇到过，也不知会是什么？
……
另一边，凌月夕急匆匆地出了小院，随着几名Beta一路来到了山寨的门口。
看着眼前被众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紧急情况”，她诧异间眉头也皱的很是厉害，冷着脸道：“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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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不可说
左侧的肩膀腰部各中了凌月夕一枪, 于飞靠在墙上喘着粗气，眼看着红袖招一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
嘲风卧底的事情已经暴露，狻猊又受了重伤, 衣服上的血迹她看的清清楚楚。两人如今都在敌方手中，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恶的红袖招！”
一拳狠狠地捶在墙上, 没过多久，几辆车就从她身后的转角处开了过来。
狴犴的副将见她一个人狼狈地靠在路边，白色制服上的血迹分外明显。
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他不敢多耽误一秒，连忙拿了车上的急救包跑了过来。
“上将！伤势要紧！”
狴犴手下的兵承包了龙域所有的侦查任务, 战斗力虽然不太出众, 但是各个身手灵敏。
副将三两下就将她的伤口处理好, 手法极其娴熟。
她的兵都是原班人马，不像嘲风和霸下, 队伍都是重新凑起来的。
于飞这次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看起来比较唬人。
幸亏这次她躲的快, 再加上凌月夕是站在机甲上, 既要保持平衡又要带着苏成, 输出条件极差, 命中率下降了很多。
不然她此刻就成了筛子。
想起那“阴森”的笑脸面具, 于飞只感觉后背发凉。
她们之间明明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想而知, 嘲风和狻猊落在那人手里下场会是多么凄惨！
“让他们守好了霸下, 等雪势小了再回去。”活动了一下手臂, 于飞立刻转身上了车, 对副将道：“我们跟去红袖招的老巢, 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对方的实力的确很强, 自己这点人显然是拼不过的。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送死。
空气中还残留有微弱的葡萄龙舌兰气味, 只要他们速度够快，在信息素消散前追查下去，一定能摸到红袖招的老巢！
她的副将是个略微年长一些的男Alpha，两人搭档多年，自然明白于飞的心情。
这人最重感情，年纪又小，做事容易冲动。
如此冒然地追上去并不是什么好办法，何况雪势这么大，车都不好开。
他急忙跟上去，道：“上将先别急，红袖招没有将人立刻杀掉，而是选择带走，想必她们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怎么没有？！”于飞急道：“你是没看见狻猊身上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