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换攻文[玄幻科幻]——BY:风雪添酒
风雪添酒  发于:2023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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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辰离往旁边侧了侧身,将花瑾让进房间。
  花瑾借用了他这边的浴室,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楚辰离给他倒了杯热水。
  就在隔壁的穆言深听到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地溜过来,霸占了楚辰离的阳台看夜景。
  换作平时,花瑾看到穆言深总是要调侃两句的,这一回他却只是蔫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收回视线,安静地坐到沙发上,对着茶几上的杯子发起了呆。
  一看就是大有问题。
  楚辰离也没催他。
  静坐了片刻之后,花瑾突兀地抬头问:“有酒吗?”
  楚辰离说:“没有。”
  花瑾端起茶杯,喃喃自语:“算了,有水也行。”
  说完一杯温水直接一口闷下去,一杯白开水硬生生地喝出了借酒消愁的味道。
  大概是这个动作给予了他一点心理上的勇气,他握着空杯子重新开口:“小瑜——”
  他抬头,眼神之中透露出几分不自知的茫然与痛苦。
  楚辰离在他斜对面坐下,用自己的水杯碰了下他手里的杯子。
  花瑾醒过神,痛苦的表情越发的明显,但终于真正恢复了理智,他把空杯子举到嘴边停了许久,然后问:“小瑜的事,队长跟你们说了吗?”
  楚辰离:“他说小瑜已经不在了。节哀。”
  花瑾说:“现在不仅仅是在不在的问题……”
  楚辰离问:“还有什么?”
  花瑾说:“小瑜……可能不是小瑜。”
  他断断续续地说起队长告诉他的那件事,关于他们最后一个关卡的考验。
  队长与他们遇到的幻境考验并不一样,他进入的是存在着某个具体的关卡BOSS的世界,包括“花瑜”在内,一共五个队友被分配到了那个世界——他最终找到的一共只有五个人。
  这种直接被游戏系统直接随即分成不同小组同时进入不同世界的情况并不多见,但也不是绝无仅有,所以最初没有人觉得奇怪。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会跟过去一样,只要通关了这个关卡,在下个世界他们就能够重新汇合。
  一开始他们按部就班地遵循着过去的习惯和约定,在搜集情报的同时想办法联系上同一个世界存在的队友。
  直到合力解决到那个世界的反派为止,一切都还是“正常”的。
  之后他们一度以为自己就此回归了现世,但事实上只不过是打败关底BOSS之后又进入了一个隐藏关卡,也像是某种信号。
  某几个队友的枪口对准了自己人。
  这个游戏原本不需要那么多的通关者,理想状态下是最好只存活一个人,然后背负着所有牺牲队友的责任重担离开游戏,利用最终的奖励去拯救现实世界。
  而他们队伍中的某些人,便是为了预防这以外的意外情况而存在的。
  沈玄意本能地怀疑一切,并不相信他们非得只剩下一个人才能通关,但等他找到被迫分散开的队友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花瑜”杀死了他们的队友。
  那个毫无防备地死在她枪下的娃娃脸队友曾经对她颇有好感,从初次相遇一见钟情就开始对她大献殷勤,后来也多次舍命相救。
  花瑾对着他横眉冷对了许久,最终也还是默许了他对妹妹的追求。
  “花瑜”面对他时总是很不好意思,但也从没有真正拒绝过他的示好,临近结束的某个世界之中,他们聊起以后想结婚的话题,她在火光之中羞涩地点头。
  所有人都已经将他们看作了一对真正的情侣。
  除了双生的哥哥以外,那理应就是她最重要的人了。
  或许过程之中她也曾经历过无数次挣扎,但事实就是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
  是爱人吗?
  就连沈玄意最后也不敢笃定了。
  或许那不过就是为了融入他们而稍加利用的工具罢了。
  又或许是真的产生了感情,在她选择自杀之后,沈玄意摸到了她眼角还滚烫的眼泪。
  沈玄意将她最后那无数声“对不起”转告了花瑾,最后在游戏的通关说明书上才发现了真相。
  最初的玩家名单上,从来都不存在“花瑜”这么一个人。
  她最初只是系统的一段程序,被塞进已经生理性死亡的某个实验体的身体之中,一点点捏造成一个普通人类的模样。
  花瑾把她认成自己的妹妹,渐渐的她好像也忘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她选择杀死“爱人”,是想自己拿到那个世界的通关名额,然后再见哥哥一面。
  但到了最后关头,她好像才突然回想起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通关的资格。
  沈玄意在游戏说明书的一角看到了那段程序留下的“遗书”。
  只有最后一句是歪歪斜斜的手写体,总共三个字——
  对不起。
  

第52章 双生
  花瑾捂着脸回忆沈玄意转述最后那段话时的神色。
  体贴年长的队长没有直白地追问他们兄妹之间的故事细节, 但花瑾完全能够想象到他心底的那些疑问。
  怎么会这样呢?
  朝夕相处的双生子,既不是反目成仇的恶劣关系,也没有那样持久的迷惑人心的幻术, “花瑜”怎么能够那样完美地伪装成花瑾的妹妹?
  再直白点问,花瑾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亲妹妹?
  幸好沈玄意没有问, 因为花瑾自己也无法回答这些疑问。
  沈玄意当然也不会责怪他, 在他之前也不曾有人怀疑过“花瑜”有问题, 即便她不是花瑾的妹妹,也仍然是所有人都信任关心的重要的同伴。
  真相揭露之后, 花瑾只会比其他人加倍的痛苦。
  只是或许他冥冥之中就早就已经有所预料,前一晚他久违地梦到了妹妹——真正的那个妹妹。
  雪白的如同医院病房一般的房间, 年轻的女孩子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 身形瘦削脸色苍白, 神色却很安稳。
  病床旁边摆满了各种用于监测各项生命指标的仪器, 静默地维持在稳定的频率之上。
  病床上的花瑜的面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跟花瑾在十年前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一样。
  花瑾在病床前站了很久,在梦醒来的刹那一脚踩空,坠入无尽的深渊。
  直至清醒过来的时候,他还一度有种无法正常呼吸的窒息感。
  等到沈玄意一脸迟疑地向他揭示真相,久远前的记忆一下子穿透了重重的迷雾, 他才第一次回想起来十一年前——天灾降临的前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瑜有很严重的遗传病,在高中刚开始的时候第一次病发昏倒, 被学校的老师紧急送往医院。
  最开始的那两年, 花瑜还有大半的时间能够待在学校, 定期去医院复查, 病情一直维持着相对稳定的状态。
  但就在高考的考场上, 她再一次昏了过去, 自此就再也没能站起来过,之后两年大部分时间都只能被迫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与刺鼻的消毒水味为伴,手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针孔。
  偶尔状态好的时候,家人还能推着轮椅带她去医院附近的公园晒晒太阳,但更远一点的地方就别想了。
  在万事万物都在往电子化信息化的方向发展,家里人还是静心准备了纸质的相册、剪报,将远处的风景记录下来,供她随时翻看。
  有时候在护士特别允许下可以使用一段时间电子产品,她也能看到很多视频,但平时她的床头摆的更多的还是各种纸质书。
  花瑾用妹妹的证件去市里的图书馆办了一张卡,每次去看她总要先绕路去图书馆,频繁到图书馆的工作人员都跟他熟稔起来。
  听说妹妹的故事之后,他们无一例外都露出了同情和遗憾的神色。
  「真是太可惜了。」
  花瑾每每听着心底都是一阵刺痛,面上都是一笑而过,却一直都没办法释怀。
  双生的兄妹,一前一后降生时间间隔不超过一个小时,小时候穿着一样的衣服去亲戚家拜年,都时常会有人分不清楚谁是哥哥谁是妹妹。
  有时候他们自己玩性上来,刻意模仿着对方的声音和说话习惯,就连妈妈都会认错。
  这个游戏他们乐此不疲地玩到了童年结束。
  进入青春期之后,天然的性别特征逐渐开始清晰地体现在他们的外表上,周围的人终于可以轻易区分开他们,但这完全不影响他们之间远比一般兄妹亲密的感情。
  兄妹两人都曾笃定地宣称过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特别的心灵感应,距离越远,反而越能频繁地感知到对方激烈的情绪变化,以及受到的疼痛伤害。
  只不过到高中结束之前,他们分开超过一公里的机会都不算太多。
  ——提到以上这些细节,是为了说明这对双生子确实亲密无间。
  但就是这样一对联系紧密的双生子,一个饱受病魔的折磨,另一个却安然无事。
  从花瑜第一次被查出遗传病起,花瑾也在第一时间被带去做了全身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之后几次定期检查也是一样,健康到医生都忍不住啧啧称奇,说现在这个时代像他这样自律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
  家人对此自然是庆幸欣慰,花瑜听说之后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说花瑾没事真是太好了。
  但花瑾从此却在心里扎下了一根刺,有时候想得多了,他就会往深里解读那些从内心油然而生的话,他们那些庆幸是不是也是在说,只有花瑜一个人生病真是太好了。
  花瑾知道这是完全扭曲的钻牛角尖的想法,但有的时候人的思维是无法受到理智的控制的。
  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自虐一般地反复重复那些扭曲的言论,然后任由自己被无尽的自责与愧疚淹没。
  等到了白天,他又会恢复成理智聪明的好学生和温柔体贴的好哥哥。
  但有时候坐在妹妹床边,面对她欲言又止的神色,花瑾时常会生出一些被看穿了的窘迫狼狈,好在妹妹总是体贴地保持着沉默。
  这种微妙的平衡一直持续到天灾降临前的一个多月。
  主治医生给花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国外某个专家小组研究出了针对这种病症的特效药,已经通过了临床试验准备上市,虽然暂时没办法彻底治愈病症,但也能够帮助病人慢慢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中去,或许以后花瑜还有重回校园的机会。
  一家人顿时喜极而泣,恨不得抱着日历一天天地扒着能用药的日子到来。
  有了治疗的希望之后,花瑾也一扫之前的阴霾,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家人痛苦太久终于看到希望,自然满眼都只看到希望,花瑜对此还是忐忑居多,在那样的情况下却是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那时候谁也没有预料到天灾即将降临。
  花瑾过度的兴奋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妹妹的不满,某一天探病的时候他们大吵了一架,吵完之后没多久花瑾就已经想不起争吵的起因了。
  更像是压抑太久之后的触底反弹,过去丝毫不敢说出口的话在那样的情况下轻易地泄洪。
  花瑾只记得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他无时无刻不期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妹妹。
  要是生病的那个人是我就好了。
  那样就不用那样无力又痛苦地看着妹妹承受病痛的折磨,无论做到怎样体贴入微的关照,也无法消解心底沉甸甸的愧疚。
  明明那又不是他的错。
  妹妹瞪大了眼睛看他,一字一句地问,是我让你感到痛苦了吗?
  花瑾一下子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合时宜的话。
  但那个时候他一句解释都说不出来。
  他们好像都是在有意地挑动着对方敏感的神经,最后争吵的结果就是不欢而散,花瑜对着他的背影喊,你太自以为是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花瑾头也没回地冲出病房。
  他们其实不会因为这种事就真的反目成仇,以前好像糊弄人似的“心灵感应”也不是他们信口胡言,纵然嘴上说着另一套话,他们心底还是很清楚对方真实的心情。
  花瑾闹了一个月的别扭,一开始几天只顾着生气,在心底翻着旧账,后来就只想着“明天就去道歉”,然而结果就是一天天的拖延。
  踩在青春期的尾巴上的少年,还有意无意地在意着“面子”。
  而潜意识里更害怕的,是面对自己伤害到了妹妹这个事实。
  然后某一天,父母突然打来电话,说妹妹又突然昏迷,刚刚被推进了手术室。
  花瑾立刻把所有的顾虑抛之脑后,但就在他走出校门之前,天灾突兀地降临了。
  他被困在学校里很长时间。
  等到幸存的师生们终于接受了天灾降临的事实,并开始慢慢向外探索的时候,花瑾第一时间想办法去了妹妹的医院。
  那里只剩下一片废墟。
  医院外墙满是怪物啃咬撞击的痕迹,地面还有一道道裂痕,当时还发生了几场地震。
  残破的十字标志摇摇欲坠,哐当一下砸在花瑾面前,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从此那片废墟就成了花瑾挥散不去的梦魇。
  最后支撑着他重新站起来的是同伴的呼声,他们扒开了废墟的一角,本该是爆满的病房区,下面却空无一人。
  没有人类的残骸,也没有血腥的气味。
  就好像整个医院的人都在大楼倒塌的那一瞬间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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