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翻了翻那几张PDF文件，没说话。
　　老张继续道：“管理层跟我商量了一下，我们的意思就是提前去，至少先把时差倒过来。”
　　“但是那样的话……这几天你们就会比较忙了。”
　　算算日子，转会期也只剩下不到半个月，意味着他们要在一周内把其他事务都安排妥当。
　　林漾眉梢一抬：“我们还有什么事没完成么？”
　　RTG既不需要换人，国内约训练也不急这一会。
　　“好像也没啥事。”老张琢磨着，“主要是我们第一场就跟A9打。”
　　旁边的副教练叹气：“真他妈的绝了，之前每年都是先内战再跟别的赛区打，我还以为A9肯定会先和IOR碰上，咋每次就咱们这么倒霉。”
　　林漾也看见了。
　　每个队伍都会有碰面的机会，只是早晚问题，第一场就碰上纯属运气不太好。
　　这对RTG和A9两支夺冠热门队来说都不好过。
　　“万一，我是说万一没打过，掉进败者组，后面就会比较麻烦了。”老张道，“我是考虑到这个，所以想早点让你们过去，越早越好，能多练就多练。”
　　败者组要多打接近一倍的场次，选手的精力有限，进入败者组就意味着选了一条超级困难模式。
　　RTG去年就是从败者组出来，被拦在了四强。
　　而突围联赛史上，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支队伍能从败者组杀回冠军。
　　至于别的他倒是不怎么担心，队里除了寒路让，就连二队的替补都是跟着打过好几次比赛的。
　　寒路让也在北美打过一年，适应方面肯定比别的新人更好。
　　林漾没再多说，言简意赅：“那就这几天把国内的事都处理完，训练照旧，多的事加班。”
　　“OK。”老张拍桌，“我让小吴去跟拍摄那边联系，他们大概还有半小时左右赶过来，今晚把这个搞定，我再把签证给你们预约了。”
　　“嗯。”林漾想到什么，“机票买的哪家？”
　　“还能哪家？小吴看有阿联酋的航班，直接给你们安排了头等。”老张发出奢侈的声音，“单间带床和浴室，两人对门……小吴的电话来了，等我一会。”
　　他起身去了窗口边。
　　原本算得上一整个赛程里最长的假期，因为这些突如其来的安排一下子全队都得加班加点。
　　林漾却没因此有什么额外的情绪，他点了点手机，忽然发现谢久还在不停消息轰炸。
　　【谢久：你特么……你就跑了？】
　　【谢久：你留我跟这小子一起？我咋办？？我真怕他背后给我来一枪，兄弟。】
　　【谢久：哦，没事了，他直接退队了。】
　　【谢久：不是，啥意思啊，跟我一起打打双排也没那么磕碜吧？至于么，你一走他眼也不眨就跑了。】
　　这几条来自十五分钟前。
　　【谢久：[转发视频]——Frost集锦，个人向高燃瞬间！新人都是怪物。】
　　【谢久：我现在连刷手机主页都给我推这种视频，什么意思？故意膈应我是吧。】
　　【谢久：我特么真日狗了，你这样显得我很像个joker。】
　　林漾笑了一下，单手撑在座椅扶手上慢悠悠地打字。
　　【漾：你不是么？】
　　【谢久：？】
　　【谢久：等等。】
　　【谢久：这么说你俩是真？？】
　　【谢久：林漾？？？？】
　　林漾垂着眼皮。
　　【漾：目前还没有。】
　　发完这句，没再搭理谢久的第二轮问号轰炸，林漾点进了对方转发的那条视频。
　　出乎意料，视频做得非常用心。
　　居然是按时间顺序剪的，开屏就是寒路让抱着第一套网吧键盘参加城市赛初赛的样子。
　　几个击杀片段晃过，紧接着给了一段寒路让的颁奖镜头。
　　那会他个子还没有现在这么高，拿奖的时候频频回头看自己的机位。
　　主持人把奖杯交给他时，寒路让拿到手就急匆匆地回了座位。
　　奖杯往桌上一搁，反倒是把桌上的另一个什么抱了起来，跟抱宝贝似的揣进了包里。
　　林漾这才看明白他是一直在看机位上放着的外设。
　　那是林漾送他的第一套外设，刻了火焰权杖的红色键盘。
　　画面再度一切，又是寒路让在北美赛区时的精彩镜头。
　　明显个人风格和水平提升了不少，手里已经有了标志性的长刀，几个起落飞跃到敌人脸上连续击杀，场面炫酷得不行。
　　等到比赛场景放完，换到寒路让本人的线下赛镜头，林漾送他的那套键盘再一次入镜。
　　突然，画面上的黑发青年目光一转。
　　现场的比赛大屏幕上播到了林漾以前的比赛精彩操作。
　　寒路让仰头站在台上望着。
　　很短的画面，视频像素也不高，林漾却仍旧能清晰从他眼中见到星光熠熠的仰慕。
　　还有那么一点点，藏得很深很深的眷恋。
　　林漾微微晃神。
　　“诶，这是Frost吧？”副教练瞥见他的手机屏幕。
　　林漾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靠，粉丝给他做的集锦？这好像还是去年吧。”副教练嘿嘿一笑，“真帅，咱们的季后赛视频做出来肯定也很炸！”
　　林漾笑了笑，没多说什么，把视频点了个赞和收藏，按灭了手机屏幕。
　　-
　　后续安排商量完毕，今晚所谓的双排练默契度自然也没时间继续进行下去。
　　老张来跟剩下三人讲清楚情况，一行人收拾了东西就准备往隔壁拍摄的大楼里集合。
　　林漾正准备回房间拿队服外套，寒路让忽然在背后喊他：“队长。”
　　林漾脚步停下。
　　“我……”寒路让抿了一下唇，“之前我说的那些话……”
　　“嗯？”
　　寒路让还望着他，睫毛抖了抖，像有什么压抑了很久的情愫要翻涌而出。
　　有那么一刹那，对方的那双黑瞳和他在视频里见到的重合。
　　或许比那还要更清晰生动得多，还有某种只会在林漾面前展露出来的软糯乖顺。
　　林漾蓦地有些怔然。
　　软糯这个词实在是半点不适合面前的青年，连同乖顺一起。
　　他向来没用这样可爱的词形容过任何人，何况是寒路让。
　　但没等林漾看仔细，寒路让已经撇开眼，继续道：“我是故意气谢久哥的。”
　　林漾一顿：“什么？”
　　“……”怕他没说清楚，寒路让停了停，飞快地抬眸看了一眼林漾，又重新低下。
　　“我喜欢队长的事，谢久哥是早就知道了，其他人……我没跟任何人讲过。”他的眸光半掩在睫毛里，“刚才说的话也只是不想他再这样质问队长。”
　　“我不是想给队长压力，不用……不用回应我，也不用为这件事困扰……”
　　“扰”字的尾音还没说出来，寒路让的发梢传来丝丝缕缕的痒。
　　他倏地抬头。
　　林漾在他发顶很轻很轻地揉了揉。
　　被寒路让望着也没收回手，只是停了半秒。
　　“你没给我压力。”林漾眨了眨眼，“不过困扰……是有一点。嗯，可能还不止一点。”
　　寒路让的黑瞳肉眼可见地缩了一瞬：“什么意思……”
　　林漾挑了一下眉尾，弯起眼笑。
　　浅淡的眸色在昏暗静谧的走廊里沉浸成一片溺人的湖。
　　整个世界只剩下耳畔奔涌的血脉和林漾轻和的嗓音。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听见林漾语调温温沉沉，“你真的只是想气一气谢久？”
　　作者有话要说：
　　让让，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想清楚再答。
　　不想卡这，可能有二更，写完就更，没更就是没写完TUT大家早睡不用等。


第60章 晋江小说阅读独家
　　隔壁训练室里的声音嘈杂得不行, 寒路让却依旧能清晰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问他这句话……
　　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种意思吗？
　　林漾一点也不着急，还静静站在他面前等他回答。
　　无声的对视令寒路让几乎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 他几近僵住：“我……”
　　话还没说出声, 茶茶猛地推开门：“Go！go！go！我准备好了！有了我的超强战术，今天我就是辅助之光！！”
　　“我要让你们见识一下联赛第一辅助是怎么暴打输出位的……”他声音一滞，“欸？队长, Frost，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过去了……呃，我没打扰你们讲话吧？”
　　寒路让：“……”
　　好半晌, 林漾虚掩着轻轻咳了一下。
　　茶茶没有半点自觉，嘿嘿一笑, 抠了抠脑壳：“我刚才就是口嗨一下嘛, 没有那么厉害，队长，你和Frost等会轻点打我。”
　　“还在磨磨蹭蹭干什么？”老张来催人了。
　　“来了来了！”茶茶跑过去, “别急嘛, 我在跟队长讲话, 而且队服也没拿。”
　　老张：“那还不赶紧去拿，都几点了，拍完还睡不睡觉？今天熬夜明天起不来，后面日程都得耽误。”
　　茶茶吐了一下舌头：“知道了……那么凶。”
　　他们往大厅的方向走了, 寒路让回过神, 跟林漾对视了两秒。
　　不等他再有什么想法，吴经理从电梯里走了出来：“队服在我这里。欸？你们……”
　　走廊没别人, 林漾跟寒路让也不说话, 就面对面站在一起互相望着对方。
　　靠得很近, 似乎还有一点异样的气氛。硬要说……是寒路让看林漾的表情，说不出来的紧张。
　　不等吴经理看清楚，林漾已经转过身：“吴姐。”
　　“噢，你们在这呀，正好。”吴经理眨眨眼只当是光太暗出现的错觉，“不用上去拿了，我给你们拿好了。”
　　她把两件外套抽出来交给二人：“只要外套就行，剩下的妆造交给造型师，都在隔壁等着了。”
　　林漾从寒路让身上收回目光，接过外套道了谢。
　　老张在前面又催了第二次：“快点快点，后面的还有哪几位？”
　　寒路让只能也拿上衣服跟着他们。
　　拍摄的隔壁楼是真的隔壁楼，出门过了两个小街道就到了。
　　林漾跟老张走在最前面，茶茶在中间叽叽喳喳。
　　寒路让落在队伍末尾。
　　已经入秋，夜晚的风带了凉意，但他紊乱的心跳却没有半分要平复的意思。
　　他又看了看林漾的背影，加快几步。
　　作为RTG专用的拍摄大楼，这里平时空缺下来也会租用给其他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是晚上，一直到了拍摄的三楼都空荡荡的。
　　看出他们的疑问，吴经理解释：“你们张教练担心会有安全问题，让我提前把这边的人都清出去了，今天晚上所有团队都只给你们服务，不用担心。”
　　“牛逼。”茶茶道，“这岂不是霸总包场的感觉。”
　　陈敛舟：“包场加班？”
　　茶茶：“……”
　　吴经理忍笑：“加班也是这么多人陪着你们一起呀，有什么关系。”
　　“哪有很多人啊，等下开始拍摄你们都不在了，就只有我们几个。”茶茶瘪嘴，“我本来还想来看看能不能撞见其他主播什么的……”
　　“等会其他主播里面再混一个你的黑粉，趁机拍一堆丑照发出去？”吴经理笑道，“张教练也是好心，你跟着你们队长参加的比赛也不少了，安全多重要呀，还不长点教训。”
　　陈敛舟拉了一下袖子：“他被人卖了丑照还要帮人数钱。”
　　茶茶怒道：“你又黑我！把他叉出去，他才是我最大黑粉，等会我要是有丑照传出去，那肯定严查这个人。”
　　吴经理笑得花枝乱颤：“他发你的，你也发他的。”
　　茶茶眼睛一亮：“哎，有道理啊。”
　　“陈敛舟，你完了。”他盯着陈敛舟，“今晚你的超话一定上热门。”
　　陈敛舟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僵了半秒：“别喊我全名。”
　　“就喊就喊就喊，陈敛舟陈敛舟……啊！！他要杀我，救——”
　　几个人闹哄哄地，林漾靠在旁边的墙上看，顺带搭理一下已经在他微信里疯狂刷屏了99+的人。
　　【谢久：老子他妈今天生日，你就这样对我？】
　　【谢久：林漾，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跟全北美赛区揭露你们！】
　　【漾：揭露什么？】
　　【谢久：……】
　　【谢久：您终于肯回消息了？】
　　【谢久：揭露你们俩就是一伙的，从头到尾把我蒙在鼓里。】
　　【谢久：老子特么像个小丑，我还帮你出主意，担心得要死怕你吃亏。】
　　林漾没忍住扯了一下唇角。
　　茶茶和陈敛舟最先被抓进去做妆造，外面安静了不少，他这一声笑落进在场的几个人耳朵里。
　　寒路让最先抬起头看向林漾。
　　助理教练忽然说：“不过说起来，我感觉张教练好像一直都对安全方面特别紧张。我以前带的队伍都没这样过，哈哈。”
　　“那是你没碰到吓人的情况。”吴经理道，“老张带他们的时间比我都长，以前没这么大的团队的时候大事小事全是他一个人处理，见到的奇葩多了去了。”
　　“哦，怪不得。”助理教练挠头。
　　很多事严格区分起来该是吴经理负责，但老张也经常自己顺手就做了，从来没仔细计较过。
　　说到这里，吴经理感慨：“现在是好时候啦，行业比以前规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