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仿佛都漏了一拍。
　　他看向一旁跟着自己进来的小精灵们正想问些什么，突然看到了它们原本轻松自在漂浮着的状态发生了变换，变得略微紧凑了起来，像是有什么让它们紧张的东西要来了。
　　这样的变化极其细微，而林郁却知道这代表了什么——霍妄要回来了。


第15章
　　随着门打开，霍妄下意识扫视了一圈客厅，想象中乖乖等着的毛茸茸不在，周围一片寂静。
　　霍妄微微皱起眉:“愈愈？”
　　他放下手上的东西，来到房间，里面依旧没有身影。
　　他眉心聚集得越来越近，就在打算出去的那一刻，衣柜里突然发出异响。
　　极其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如果不仔细听很容易被忽略。
　　霍妄的脚步停了下来，黑眸中有光一闪而过。
　　随着脚步声缓慢而有节奏的靠近，躲在宽大衣柜里的林郁吓得打了个嗝。
　　“嗷叽。”
　　门被打开。
　　霍妄盯着白衬衫下不断挣扎的一小团，伸手将他捞出:“怎么躲进去了？”
　　他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衣柜变得乱七八糟。
　　林郁手软脚软的化成一摊在他掌心里，由于收到惊吓，微微炸起了毛。
　　刚刚如何也变不回的原型，没想到打了嗝就变回去了。
　　但凡再晚几秒，霍妄拉开衣柜看到的就会是一个陌生青年穿着他的衣服躲在他的衣柜里。
　　自己大概会被当成变态抓起来吧。
　　林郁微微惆怅，然后头顶就被揉了揉，那些炸毛的地方也被一一顺平。
　　霍妄若有所思:“难道是分离焦虑症？”
　　林郁:“……”
　　他用爪子摸了摸圆耳朵，假装自己听不懂。
　　霍妄继续逗弄:“这么喜欢带我气味的东西？”
　　林郁大尾巴一甩，遮住了自己的耳朵假装听不到，却又不受控制想起刚刚人形犹如被男人气息拥入怀中的错觉。
　　脸开始发烫，如果不是有毛毛的掩盖，现在已经变成红红的一颗小番茄了。
　　霍妄见好就收，抱着他往外走:“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林郁的圆耳朵抖了抖，从尾巴毛毛的间隙中露出一点。
　　霍妄假装没看到，眼含笑意继续道:“是平板。”
　　小熊耳朵彻底支棱了起来。
　　霍妄拿出还没有拆封的平板打开，调动到了宠物模式:“这是最近合作的新项目。”
　　“嗷呜？”林郁尾巴抖擞开，终于控制不住好奇心的凑过去嗅嗅。
　　小鼻子在平板上一点，直接打开了。
　　突然亮起的屏幕让他有些怯意，又重新缩了回去。
　　抬起头发现霍妄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胆子又稍微大了一点。
　　伸出小圆爪子假装乱碰碰，按了几下子按到了一个画着小鱼的图标。
　　里面瞬间出现几条游来游去的小鱼。
　　平板开启了宠物模式后就只有几款APP，全是给小动物玩的。
　　只有手动输入正确的密码，才能回到普通模式。
　　林郁盯着那几条小鱼，眼睛因为专注而变得更圆，小爪子试探性的碰了碰。
　　被碰了的小鱼会消失，偶尔会有几条很快的小鱼闪过。
　　玩了一会后他就得心应手了起来，霍妄又帮他换了一个游戏。
　　从屏幕边缘会时不时伸出一根逗猫棒，伴随着铃铛的声音，摇晃的羽毛看起来格外真实。
　　“嗷嗷叽。”林郁高高兴兴玩了整整二十分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幼稚。
　　尾巴一甩，不动了。
　　霍妄一直在他身边陪着玩，见状调出另外一个软件:“累了？”
　　林郁扫了一眼，发现他调出来的软件叫做小宠翻译器。
　　上面有吱星人，喵星人，汪星人，啾星人……等等各种种类。
　　还挺齐全。
　　林郁假装不好奇，竖起的小耳朵却暴露了个彻底。
　　霍妄手指停顿了一下，在喵星人和汪星人当中思索片刻后，还是选择了喵星人。
　　他按下翻译，把平板递到林郁身边。
　　林郁撇过头，他又换了一边递。
　　他这才假装被烦到了，伸出小爪子一推:“嗷呜！”霍妄大笨蛋！
　　软件上的猫爪顿时变成了一个小圈圈，转着转着转出一句话:我喜欢你！
　　“嗷！”不对！
　　吓得林郁微微炸毛。
　　猫爪又开始转:我真的好喜欢你！
　　林郁:“……”
　　坏平板！
　　他用圆爪子用力一拍，按到小喇叭后直接响了起来。
　　一道机械男音不断重复:“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霍妄挑眉:“原来这么喜欢我？”
　　他伸出手挠了挠林郁的下巴。
　　林郁一口嗷了上去，成功在上面留下一个淡淡的小牙印。
　　霍妄嘴角牵起笑意:“真乖。”
　　林郁:“……”
　　尾巴一甩，盖住圆圆耳朵。
　　红红小番茄装死.jpg
　　…
　　玩了一晚上后，那个平板就这样变成了林郁的专属，霍妄早上出门去上班的时候特意替他调到了宠物模式。
　　帮他找出他最喜欢玩的捉小鱼后才离开。
　　一直确定男人不会突然回来，林郁才又变成人形，这次他熟练了许多，找到了更合适一点的下装后，拿起平板回想昨天看到的密码，直接调出了普通模式。
　　林郁高兴得眼睛弯起，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收到一份这样的礼物。
　　根据他体内的瑞气，他只能再维持一小时多的人形，在这一小时内，他要尽快收集到更多人的喜爱。
　　他不可能一辈子在霍妄身边当个无知无觉的小宠物，他需要有一个重新开始的人生。
　　同时他也会感谢霍妄的收留，给他足够的瑞气再离开。
　　想要快速积攒喜爱度和获得能独立的金钱，林郁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直播。
　　他下载完直播的软件后，发现有一个新人主播保护期，为期九十天可以不用实名，但选择保护期不实名必须是露脸直播，防止出现意外后彻底找不到人。
　　这样的机制对于他来说十分的诱人，因为他现在在这个世界等于黑户的存在。
　　林郁看向肩膀上落下的金点点:“如果我被前世认识的人看到了怎么办？”
　　他的重生就像这个世界的bug。
　　离他最近的金点点蹭了蹭他:【没关系，有世界意识给你打掩护，大部分人看到你是不会意识到你是林郁的。】
　　林郁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那小部分人是指……？”
　　另外一颗金点点嫉妒的将那颗肩膀上的挤开:【我来说我来说！】
　　【是指对你死亡还耿耿于怀记挂在心上的人！他们很可能会不受世界意识的蒙蔽认出你。】
　　会有这样的人吗？
　　林郁回想了一下，突然松了一口气:“那样的人大概不会存在的。”
　　他的死亡，大概对于他们来说，和看到路边一只野猫去世差不多吧。
　　像是落叶落入水面，一点点的涟漪荡开很快又会归于平静。
　　林郁自嘲的笑了一下，很快将注意力放到直播上。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不能再纠结下去，可手指却迟迟没有勇气按下那个开始直播。
　　看着圆圆小小的镜头，他本能的生出恐惧，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有一定程度的镜头恐惧症，这样的恐惧症并不是天生俱来，而是十六岁那一场网暴后导致的。
　　那是他二哥林子渊刚出道的第二年，正当红火，家里有钱有资源，他自己也很争气。
　　刚出道就收获了一大批粉丝，打着娱乐圈心直口快第一人的人设快速火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顺利得让很多人想不到，因为林子渊的性格过于直烈，很多人料定他不适合娱乐圈。
　　却没想到他会火得这么顺利，像是有了个幸运符一样步步飞升。
　　这样的事情在林家其实已经见怪不怪，林家的人运气都挺好的，大哥二哥不管是步入什么领域，都很顺顺利利，更衬得他不起眼。
　　可他那时候是真心为二哥感到高兴，因为二哥的脾气辞退了几个助理，有一顿时间他担心二哥会吃不上饭，经常去给他送便当。
　　二哥喜欢吃辣，他就在便当里放不一样的菜色。
　　直到有一次他不小心拿错了便当，把自己那份拿给了二哥，他担心二哥会不吃饭就直接上台，急急忙忙的又赶了回去，找到他办公室拿起被打开吃了一半的饭盒时，突然大门被打开了。
　　再之后的事情就变得模糊了起来，他只记得很多灯光闪过，有个女孩抓住他的腕骨，尖锐的喊:“最近很猖狂的私生饭！我抓到了！”
　　有人争先恐后怼着他的脸拍，愤怒的质问他为什么要侵犯林子渊的隐私。
　　他不是助理也不是工作人员，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为自己证明。
　　那吃了一半的便当，也被当成他私自吃了林子渊的饭。
　　在这些粉丝看来，他就是一个纯粹的变态。
　　他已经忘了自己那天阻挡拍照的手有多么无力，很快他被保安请了出去。
　　而为了不妨碍林子渊的拍摄，从头到尾也没有人通知他，他是在拍摄后才发现的这件事。
　　那时候话题已经炸开，他被拍到的照片在粉丝群和微博之间疯转。
　　很多粉丝和不明的路人一起涌入超话辱骂他。
　　有人找到他不常用的微博，大量诅咒的私信不间断发出。
　　虽然只有一个晚上，可是对于十六岁的他来说，那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庞大的恶意。
　　仿佛每个透过屏幕素不相识的人，都在憎恨他，希望他去死。
　　他那时候也曾希望二哥能够为他发一则声明，哪怕只是一句解释也行 。
　　可是他最终什么都没有等来。
　　林长晋嫌他给林家人丢脸，在信息发酵得更过分之前，联系公司封杀了网上所有相关信息。
　　一夜过去后他再也没在网上看到自己的照片，辱骂的私信没办法去掉，他就注销了账号。
　　他以为自己逃避了那些伤害。
　　但从那次以后，他看到镜头就会瑟缩。
　　就像被反复提醒心底那道伤疤，直至将它撕扯到血淋淋，触目惊心。


第16章
　　【郁郁，时间不多了。】
　　【别害怕。】
　　【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有金色点点落在林郁的头顶上安慰他。
　　暖融融的感觉将他一下子从冰冷的回忆中拉出。
　　林郁抬起头，嘴唇因为紧张而抿得有些发白:【嗯，谢谢你们。】
　　他按下准备直播的按钮，开始调整镜头尽量不拍到背景，随着倒计时十秒归零，周围起起伏伏的万物之灵们都在加油:【郁郁加油！】
　　不知道是周围小小的声音激励了他，还是带着冷松气息的衬衫安抚了他，林郁原本紧张的小脸微微放松了起来，看着镜头里出现自己，眼神略微有些闪躲。
　　心里的寒意却消失了一大半。
　　新人直播间没有什么人观看，但是五分钟前后进来的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选择离开。
　　林郁微微鼓起勇气:“你、你们好。”
　　面对屏幕另外一边的人，他还是下意识害怕会受到恶意。
　　很快第一条弹幕就冲了出来:【主播好可爱，鬼使神差就留下来了！】
　　另外一条弹幕在后面跟着:【+1】
　　他们夸我可爱诶。
　　林郁弯了弯眼睛:“谢谢。”
　　原本内心的紧张消失了一半。
　　林郁很珍惜这两个观众，认认真真的跟他们道:“我是第一天直播，先从普通的聊天主播做起，你们可以把我当成朋友聊天。”
　　弹幕:【主播好像上课认真举手回答问题的小朋友。】
　　一开始更加简言的那条弹幕顿了顿，随后还真的发了一段关于自己最近工作上的不顺利。
　　弹幕:【最近在忙着找实习，可是一直被拒。】
　　林郁想了想，十分认真的安慰:“别担心，相信会有更适合的工作在等着你。”
　　他陆陆续续又说了很多，把自己曾经去兼职然后笨手笨脚的事情也说出来，弯着眼睛笑得很温柔。
　　身上的瑞气发生一点点变化，林郁仔细一看才发现直播间在自己讲话的途中，居然又陆陆续续进来了十几个人。
　　弹幕又多了零星几条。
　　面对新的观众，林郁依旧认真一一解答他们的问题。
　　弹幕:【我们家的三花猪咪要生宝宝了，有点紧张。】
　　林郁:“别害怕，一定会生下很健康的三花宝宝的。”
　　弹幕:【我的爷爷明天要去做手术了QAQ】
　　林郁:“希望手术一切顺利。”
　　弹幕：【中考复习好难，模拟考又退步了。】
　　林郁：“要合理安排学习作息啊，注意劳逸结合，下次小测一定会进步的。”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林郁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有种瑞气越来越丰盈的感觉。
　　弹幕也从一开始的几条，变得逐渐热闹了一点。
　　谁都喜欢好看的主播，更别说还是这么温柔的青年。
　　一些奇怪的弹幕也混了进来。
　　【你好，结婚！】
　　【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在这里钓我们，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联系电话和家庭住址又在哪里！！】
　　【主播我是学医的，我看你的腰好像有点不对劲，建议加我微信把照片发给我仔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