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我已经开始为老婆哭了。”
“老婆是很聪明,但有一说一他就有一个技能,而且还没升级。”
“老婆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呜呜。”
谢情不知道观众们已经在为他这个大活人嚎丧了,而且恨不得争着认领正牌鳏夫的位置。
走廊尽头是学校里的指示牌,他看见了苦舟楼的字样,旁边刚好还有一个比较大的公厕。
谢情转过头,道:“我想去上个厕所,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会就来。”
“我们等你吧。”周缓下意识说。
谢情嫌弃道:“你是小学生吗?你们先走。”
周缓没办法:“那好吧。”
谢情走进厕所,他按着流程冲了水洗了手,再慢慢把手吹干。
等他出来以后,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谢情一个人朝着苦舟楼的方向走去。
苦舟楼大概取自学海无涯苦作舟这句话,四周种植着茂密的竹林,竹林长得很高,遮住了天光,竹影婆娑,凉风一吹,忽然间就起了浓雾。
一股凄凉鬼魅的味道弥漫了出来。
谢情走在竹林的小道上,脚底是踩上黄色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这个地方似乎没有什么人打理。
竹子无人修剪,小道上的竹叶也已经落得很厚了。
他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沙沙、沙沙的声音,像是他的脚步声的回音,又像是有人在跟踪他。
谢情转身回头,略微无语:“你们怎么来了?”
周缓很气愤:“江彻提醒我们,你可能想一个人做些什么。你怎么能一个人跑来这么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地方。”
谢情镇定自若的回答道:“就是因为危险,所以才特意不叫你们。”
历擎云道:“还是一起去吧。”
谢情扬起唇角:“你不是说就算我死在你面前你也不会救我吗?”
历擎云只能为不久前嘴硬的自己扛下谢情的嘲讽,他冷着脸道:“是吗?我不记得了。”
江彻上前几步:“我有点害怕。”
谢情笑着看他:“害怕就该赶紧回去去上课。”
江彻轻轻牵起他的手,対着他笑:“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变得很有勇气。今天也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敢反抗老师的,不管你去哪里,我都想陪你一起去。”
说完后,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谢情,问道:“可以吗?”
“卧槽卧槽,大变态演清纯小白花是我能看的剧情吗?”
“江彻和那个怪谁比较厉害?”
“那个怪,江彻虽然变态,黑化得又莫名其妙,但他是个人啊。”
“最好他们俩互杀我老婆趁机跑路。”
“我狠狠地笑了,江彻你可以的。”
“历擎云脸都青了,笑死爹了。”
谢情看了看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没有挣脱,反而把江彻的手扣紧了一点,道:“好啊。”
周缓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剧情的发展,他们不是才进副本一天不到吗?为什么谢情似乎已经收获了男朋友!
话说NPC能和玩家谈恋爱吗?和早恋比起来,这才是注定会失恋的存在吧!
谢情牵着江彻,两人走在前面,历擎云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这是两只很漂亮的手,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十分奇怪,明明不想看,又总是忍不住去看。
仿佛多看几眼,就能看见他们分开。
他忍不住想,如果牵着谢情的人是我,那会是什么样的?
历擎云忍不住自嘲地摇了摇头,谢情可真是厉害,居然连他的情绪也被牵动了。
四人一行来到了看起来已经荒废多时的苦舟楼前。
玻璃门被链条锁着。
周缓皱眉道:“锁着啊,那怎么办,要不还是回去吧。”
江彻放开谢情的手,拉住链条往两边一扯,链条就开了:“锁得不是很严实,可以进去。”
周缓看到链条已经被活生生扯断了,嘴张成“O”型,什么情况,该不会四个人里,连玩家带NPC,只有他一个是普通人吧。
谢情就像没有发现江彻的力量大得不同寻常一样,主动伸出自己的手,江彻露出喜悦的微笑,紧紧握住谢情的手。
“走吧。”
谢情道。
地面上都是灰尘,他们走进去后,在地上留下了杂乱的脚印,墙角蛛网遍布。
看来这幢楼的确很久没有人进来了。
四个人一起往里面走,电梯就在正前方。
“来了!啊啊啊,我好紧张!”
“不敢看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心快跳出来了。”
“老婆,我命中注定的老婆!你一定不能有事啊!”
“没想到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玩家,就要以这样的形式看他离去了,我好同情我自己。”
“闭嘴啊啊啊!我老婆才不会死,你死了他都不会死!”
“正视现实,这个怪対上谁都是一招秒。”
叮!咚!
电梯到了。
门打开的瞬间,外面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空中雷声大作,电光闪动,雨忽然毫无征兆的以倾盆之势落了下来,打在外面的竹林里,发出巨大的唰唰声。
巨大的雨滴落在窗上,混合着几乎是此消彼长的雷声,就连电梯运行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电梯门在这样淹没一切的雨声中訇然而开。
冷白的电梯灯照耀着站在电梯里的男人。
寒冷的阴气狂涌而出,周围迅速结冰,天上开始下起苹果大小的冰雹,噼里啪啦砸烂了楼外的玻璃门。
阴气侵入谢情他们的身躯,让他们感到自己难以动弹。
电梯里的男人穿着一身西装,身高压过了在场所有人。
他眉骨高耸,深邃漆黑的眼睛像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男人英俊得无可挑剔,如果说谢情是漂亮的极致,那他就是英俊的极致。
极致俊美,极致精致,却不会让人感觉到中性或是女气。
他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却让周缓、江彻、历擎云和谢情都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压力。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之下,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肺部仿佛已经充血肿大,胸腔不听话,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吸入空气。
恐惧有如实质般蔓延,浓稠的,冰凉的,越过他们的口鼻,从毛孔灌入四肢百骸。
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根本想不通,这样一个男人,合该坐在地狱的王座上,为什么会出现在一所学校废弃的教学楼中。
他身上的气势已经吞没了一起,压倒了一切,甚至连自发的恐惧都被剥夺,只剩下他赐予的恐怖。
周缓的思绪变得空茫。
就连屏幕前的观众都开始喘不上气,就算是再相信谢情的人,也不禁开始觉得,这次谢情不可能再活下来了。
毕竟在绝対的力量面前,聪明才智也只是不值一提的东西罢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时刻,谢情也保持住了清明。
他往前一步,在肺部快要爆炸般的剧痛中,脸上忽然出现了极致愉悦的微笑。
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恐惧,这样的压力,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狂喜,让他感觉到,他确实活着。
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之下,往前挪动一点都变得艰难无比,他走不了一步,那他可以走半步,如果走不了半步,他也可以一厘米一厘米往前挪。
谢情像一朵盛放的亚德兰月季,他不是圣洁的天使,他是世间所有的痛苦所培育出的花朵。
他在这巨大的死的恐怖之中陶醉地微笑着。
“劳驾,”谢情慢慢挪进电梯,他吐了一口血,喘息两下,擦了擦嘴角,“帮我按一下七楼。”
男人的眼睛眨了眨,他的脸忽然红了,周身气势一散,两条手臂从后往前抱住谢情。
他在谢情的耳边羞涩而喜悦地问:“请问,你就是我等待已久的老婆吗?”
观众们:“……”
“等一下,这个发展是不是不太対???”
第45章 分班(8)
沉默, 是今晚的电梯。
历擎云是听到了自己掌骨发出的声响,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攥起了拳头。
他手中扣着符咒,没有轻举妄动, 这个人目前对谢情应该没有恶意,如果贸然行动, 恐怕会对谢情不利。
虽然很想把这个人抱着谢情的手烧成灰,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谢情的安危。
而江彻看着电梯里抱着谢情的男人,唇角微勾, 露出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微笑, 一把刀从袖子里滑落到手上, 雪亮的刃反射着电梯的冰冷白光。
周缓他缓了好几秒,才缓缓说出一句:“等会儿,让我缓缓。”
卧槽!
这是个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么厉害的NPC忽然当场认大佬当老婆!
江彻的长刀足有八十公分, 让人想不通这么长的刀他是怎么藏在身上的。
他忽然发起了攻击,周缓被绚烂的刀光闪得眼花,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江彻浑身浴血, 身上多出几十个伤口。
江彻依旧站得很直, 好学生的温润感完全消失,他冷着眉眼, 看着男人道:“放开他。”
电梯里的男人身上不见一点血迹,他伸手捏住江彻的咽喉,脸上并没有残忍的神色,似乎杀人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不值得他动用面部肌肉。
反而让周缓不寒而栗。
男人轻声道:“你想让我放开我好不容易等来的老婆?”
男人手下十分用力,显然已经动了杀心, 是真的要把江彻格杀当场。
江彻毫无惧色,唇角上扬,脸上多了一丝疯狂,心道:“如果你真的杀了我,反倒是帮我。”
男人手下正在用力,眼角却忽然瞟到了谢情嘴唇上的血迹,他顿时把江彻放了,揽着谢情,英俊的脸上露出一点无措的神情,看着竟有几分天真。
“你怎么吐血了?”
谢情是遇强则强的类型,刚才男人的气势让他全身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现在一下子把气势撤掉,谢情全身力量没有可以对抗的东西,立刻就失去了平衡,倒在男人怀里,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男人轻轻帮他擦去血迹,脸上都是迷惑:“老婆,你生病了吗?”
谢情咳了几声,哑着嗓子对江彻道:“刀给我。”
他现在不爽极了。
谢情喜欢危险,享受刺激,他喜欢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感觉。
男人带给他的压迫之大,是他平生都没有感受过的,就连宴无咎也无法相提并论,毕竟当时他已经确定宴无咎对自己产生了情感,因此很难对其心生俱意。
死亡一定要伴随着恐惧和疯狂,才能酿造出极致的甘美。
然而正在享受极致快乐的时候,这个男人忽然把他的快乐切断了,理由听起来还荒谬无比,怎么能不让他生气?
有谁能忍受到手的快乐忽然消失无踪?
江彻把刀递到他的手里。
不问他要做什么。
虽然浑身浴血,但谢情莫名觉得,江彻并没有输,他递刀的手很稳。
历擎云却是向前一步,越发警戒地看着男人,手里的符咒多了一倍。
谢情拿过刀,总是带笑的脸上忽然神情一冷,端的是杀气腾腾。
他靠在男人的手臂上转了个圈,面对着男人,唇角上翘,如冰雪初化,露出了一个甜蜜的微笑。
男人被他的笑容所惑,定定看着他,喃喃道:“老婆,你好漂亮。”
“是吗?”
谢情轻声说着,手上的刀毫不留情地捅进男人的肚腹之间。
长刀没入男人的身体,直至刀柄的位置。
谢情一击得手,就势把刀拔出,拎着刀柄,既没有露出防备的姿势,也没有立刻逃跑,而是把刀往后递给江彻,眼睛仍是看着男人。
谢情看见他的头顶是封眠两个字。
他语调懒散,仿佛捅人一刀也只是寻常:“我不喜欢被你叫老婆。”
封眠腰间没有流出鲜血,谢情捅他时的触感很奇怪,比寻常□□要坚硬得多。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伤口上逸散出黑雾,不多时,别说伤口,就连衣服都复原了。
“那我该怎么叫你?”封眠好脾气地问,他露出一点微笑,带着一点羞涩,“你刚刚捅我的样子真漂亮。”
谢情懒洋洋道:“叫爷爷。”
周缓:“……”
他看向谢情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敬畏。
大佬是怎么做到面对这样级数的NPC,还能毫无惧色捅人一刀的,又是怎么做到捅完人家也不逃跑,还靠在人家手上,用那么懒洋洋的语调让NPC叫他爷爷的。
等等,大佬不是已经和江彻搞上了吗?
江彻刚刚是不是从身上拿出了八十公分长的刀?他应该也不是真正的学生吧。
谢情居然在这样的非人类之中周旋!
这就是大佬吗?他的感情世界好复杂!
周缓的三观接二连三被冲击,整个人变成了 w(?Д?)w 的模样,像一只吃惊的金鱼。
封眠轻轻晃了晃谢情:“告诉我你的名字。”
“谢情。”谢情闭了闭眼睛,没有从封眠怀里动弹,毕竟他现在确实有点脱力,站不住,“劳驾,七楼。”
封眠听他说了名字,欢悦地微笑浮现在脸上,他按下七楼的按键,道:“我怎么做才能治好你?是不是该送你去医院。”
谢情:“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