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把闺女抱走,却见到只要二蛋在认真玩弹弓,闺女只顾着吃了。章忠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一阵欣慰。姑娘家还是文静些好,他家秀秀真聪明,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能玩什么不能玩。
二蛋听见爹爹和堂叔笑他,害羞地跑到蓝因跟前,将头埋在蓝因的腿间。
“二蛋打不到树。”二蛋闷闷地说。
章忠闻言更想笑了,用爆米花当子弹,别说二蛋就是哥夫恐怕也打不出多远。
蓝因眼中含笑,嘴上都是鼓励的话,“二蛋多练习就能打到。”
除了练习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二蛋决心多多练习,因为要练打弹弓,学完弹弓要学剑和箭,二蛋觉得自己更没有时间背书了。
哥哥中午回来休息时,二蛋磕磕巴巴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哥哥,还咕噜咕噜说了一堆,大概的意思是爹爹是英雄,二蛋却是个小笨蛋,为了不让人嘲笑爹爹,二蛋要把读书的时间用来努力学弹弓。
章曜无语地盯着二蛋瞧了一会儿,无奈地选择先安慰他,说他是个非常聪明的哥儿不是小笨蛋,如果有人嘲笑他是小笨蛋,让他告诉哥哥或者父亲爹爹,家里人会为他做主的。
然后章曜幽幽地看向始作俑者蓝因。
蓝因给章曜一个大大的笑容。他觉得自己这次没有做错什么,不用怕雄虫崽崽的黑脸。他用爆米花戏弄二蛋是他不对,但他是为了二蛋好,怕他在家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自己玩弹弓伤到自己。错的地方是没告诉二蛋,爆米花飞不远,有风的话可能还会吹回来。
他要二蛋多练习,是为了培养二蛋的恒心。他心里真是这样想的,才不是为了看二蛋的笑话。
章曜:“……二蛋觉得自己是小笨蛋。”
没有背会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想过的二蛋,竟然因为打弹弓爆米花打不出去而觉得自己笨,章曜心里有些小小的受伤。抛开这个不谈,他觉得一定是因为爹爹说话不注意,才让二蛋这么觉得的。
“二蛋的确好骗。”在章曜不赞同的眼神下,蓝因不说了。
二蛋这只可怜的雌虫崽崽,不光聪明才智上没有跟上哥哥,非常好骗,体质上也没有遗传到蓝因的好身体,力气和普通的人类小哥儿差不多。
曜儿刚出生没多久,就能扯断婴儿车上挂的风铃,二蛋两岁的时候,还爬不上父亲办公用的椅子。见到他捉只野鸡回来,吓得一直往哥哥身后躲。除了吃虫子这点比雄虫崽崽强,其他各方面素质都要比雄虫崽崽弱。
蓝因从没有见过这样弱小的雌虫崽崽。
如果是在星际,二蛋这种比雄虫还要差的雌虫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雄主。
这些年蓝因也不敢再偏心雄虫崽崽,一碗水端的平平的,努力地为他家弱小的雌虫崽崽攒家业攒钱,就盼着雌虫崽崽有多多的钱傍身,能够活得开开心心的。
“我明天给他换成花生米。”蓝因妥协道。雄虫崽崽怕他把二蛋骗成小笨蛋,而他不骗就好了。
章曜:“……。”他是这个意思吗?
“等他爆米花和花生米打好了,我就带他用小石子,直到他打到院子里最远的那棵树为止。”见章曜的眼神还是奇奇怪怪的,蓝因继续道,“放心,我不会带二蛋作弊的。”
“不可以打击二蛋。”章曜继续维护弟弟。
蓝因无奈地看向雄虫崽崽,“你太小心了,二蛋没有你想的这么脆弱。”
曜儿小时候他做的不靠谱的事情有些多,导致现在,在外头他是米北县的哥儿英雄,到了雄虫崽崽这里只是个不着调的父亲。对弟弟过度关心,给了雌虫崽崽骗他的已寄回。
随着蓝因手指的方向,章曜看到二蛋和秀秀正因为六岁前不用再背书两个人开心地抱在一起。
章曜:“……。”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赤子之心
昌平书院, 一个悠闲的午后。
吴山长和妻子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榴树阴影里,一边欣赏各展妖娆姿态的菊花,一边品着蓝因前段时间刚送来的茶叶, 一边闲聊。
这次蓝因给山长夫妇送的是青茶,叶片厚实,纱绿色,泡出的茶汤金黄色,乃茶叶中的妙品。
“蓝哥儿的茶艺越发进步了。”吴山长忍不住夸奖了蓝因一句。
师母颔首。
“这两年蓝哥儿送来的茶叶,激发的都是茶叶本身的滋味, 蓝哥儿很少再用茶叶讲故事了。”师母的语气中有赞赏, 也包含了一些遗憾。
但山长却不像老伴多愁善感。
蓝哥儿不讲故事, 说明日子过得好, 章言那个可恶的小子欺负不到他了。
用茶叶讲故事, 只能让人惊艳一时,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蓝因想在茶道上再攀高峰, 总要摒弃一些技巧, 返璞归真的走一遭。等真的走过去了,茶道才会更加圆融。
苦荼大师虽然在勤练蓝因之法,但又和蓝因的情况不同。大师是把蓝因的方法当做自己茶道的补充与突破, 勤奋却没有多加痴迷。蓝因则是一开始就站在了顶端, 没有经历过挑选沥青烘烤,想要有自己的道,只能忘却顶端,从开始积攒。
“现在不嫌蓝哥儿移植野茶树是邪门歪道暴殄天物了。”师母打趣山长。
山长想到年年随着年礼而来的十全茶和九美茶, 着实生不起蓝因的气了。十全茶除了上贡的部分都在他这里, 但凡蓝哥儿和那个臭小子有心讨好一下上官, 扩展一下自己的人脉, 都不会这样做。蓝因培育的九美茶,虽然韵味上和十全茶相差许多,但也有另一种清香和甘醇。
“半个月前王老头说喝了蓝哥儿亲自炒的茶身上更有力气,胃口也比以前更好了,想从我这里求取十全茶不成,让我替他从蓝哥儿那儿给他买些长寿茶。”吴山长抱怨道。
“长寿茶就是个名字,哪里就真的长寿了,王老头不是瞎胡闹吗。真该让他孙子好好管管他。”
“秋阳还是个孩子,哪里就管得住他爷爷了。不过,王老真有眼光。咱们俩这些年喝着蓝哥儿寄来的茶叶,不说身体爽快了,四年里你只添了三道浅浅的皱纹。说不定还真是蓝哥儿的功劳。”师母道,和四年前蓝因离开时相比,师母端庄优雅一如旧日,除了眼角添了几道鱼尾纹,变化并不明显。
“这是咱们养生有道,和有蓝哥儿什么事,你别给他乱安功劳,小哥儿最容易得寸进尺。”吴山长想到出嫁的哥儿孙子,为了在婆家撑面子,来信讨要蓝哥儿专门给他留的最好的那批九美茶 ,若十全茶有多的再匀一些给他,就觉得心里酸酸的。
养大的哥儿,一旦嫁了人,就不贴心了。
师母笑笑,不安慰吴山长的小肚鸡肠。要不是吴山长写信给孙子丈夫的爷爷炫耀,搅合的人家连过六十大寿的心思都没有了,孙子不至于厚着脸皮来信讨茶。
说起来还是他自作自受。
的确羡慕到了人,但自己也损失了一批好茶叶。
“老太爷,老夫人,大老爷来信了。”正当吴山长自闭的时候,伺候他们的管家来报道。
吴山长接过信打开,匆匆地开始读信。
看完后,五味杂陈地把信递给旁边的师母。师母见山长的模样,不禁奇怪大儿子在信中写什么了。等读完信,师母不仅乐出了声。
“这不就是你希望的,怎么一脸复杂的样子。”
“你瞧瞧老大怎么说的,他说章言才是真正赤子之心的人,这是在嘲笑我以前有眼无珠呢 。”吴山长瞪眼道。
以前吴山长和大儿子通信时,对章言的评价并不好,觉得他城府深心思复杂难测,做事激进又桀骜不驯,对章言可谓恨之深责之切。
如今大儿子白纸黑字地夸张章言赤子之心,这是赤、裸裸地嘲笑他这个做父亲的呢。
“老大不是这意思。”师母替吴越山辩解。
“老大信里说可以调章言回京城,但是蓝哥儿十全贡茶往山上去的路还没有修好,若是他们走了,采茶人发生伤亡,对皇上的名声不好。章言在米北县水稻改良的事情才做了一半,又有心整顿海船商税的事情,给老大去信想继续留在米北县。我觉得老大说的没错,章言的确有颗公心在。”
吴山长哼了一声,“这是他该做的。”
章言写信给吴越山请他帮忙让他继续留在闽南地区是经过深吸熟虑的。他在米北县的事业未竟是一个方面,朝廷虽然已经在整理水军,但投入的力度还不够大。朝中许多大人思想保守,觉得只要海盗不上岸不必管他们在海里做什么。每年水军的军饷都不能按时送达。再有两三年的时间不足以水军的人员完成一轮更新。章言之前说的,富贵之乡的男儿怕死懒散的毛病还是根深蒂固地存在于水军里,海盗仍然是沿海的心腹之患。
军队的事情章言使不上力,但他可以在内部的治理上下些苦功夫,让百姓过上富裕的日子,减少下水为盗的人出现,可以规范海运海贸增加税收。
在闽南有这么多事情可做,章言不想回京城受排挤,做替皇帝收拢权力的刀刃。
皇帝坚持了三年不立丞相,一开始百官以为他是被丞相伤了心,不敢提起立丞相的事。但好几年过去,皇帝不仅没有选出丞相人选,把丞相的事务或者自己做,或者分散到六部,许多守旧的文人开始着急起来。他们觉得一个王朝不能没有丞相,不能让君主独断专行,开始上书劝诫皇帝,写了无数封奏折,皇帝都让人束之高阁了。
这件事现在还没有吵出个结果。
章言觉得他要是现在回京,说不定会成为双方争斗的牺牲品。文官会因为他是最开始出主意的那个人针对他,群情激愤下难保皇帝不会把他丢出去安抚那些火气上头的大人。
还是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多做些实事,让章言觉得更有意义。
不知吴越山是怎么做到的,冬月的时候章言收到了他升迁为闽南府知府的调令。因为马上要过年了,米北县章言的继任者要明年春天才能到达,章言打算在米北县过了年,明年再到闽南府上任。
章言升官,郭茂也要走了。他打算在过年前回到西北去和亲人团聚,十一月就把县尉的职务交给了李大志。
章言和蓝因在县衙为他举办送行宴。
“姓章的,在米北县这几年,经过那么多事,能在离开前把缺憾给补上,老子不算白走这一遭。”
“郭兄正值壮年,回到西北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别看郭茂人长得魁梧,其实他现在才二十四岁,比章言还要小两三岁。在米北县打磨了许多年,回去可以直接进入西北军里,成为其兄长臂膀。
“在这里不是巡逻警戒,要不就是带着人在水上训练,我都快把陆战怎么打忘了。”郭茂大口闷了一口米酒道。
“郭兄的根在西北,等回去了自然知道怎么做。”
“我和你共事这么久,你只有今晚说话才不那么毒。”郭茂吐槽了一句章言,随之看向蓝因,“县令夫郎,你是个有本事的哥儿,这世间许多男人都不如你,我也不如。”
“你把那个水哥儿教导的很好,李大志现在都打不过他这个未过门的夫郎,我真后悔以前太爱面子没和你学两手。”
“我现在教你也不晚啊。”蓝因促狭道。
“不了不了,我明天还要坐船,今晚挨顿打,明个儿在水上颠两下非得身体散架不可。”
在坐的人被他逗的笑起来。
郭茂又看向他特意请章言带过来的小客人章曜,两颊酡红道,“贤侄,我听闻你不光长了你父亲的心眼子会读书,还遗传了你父亲的大力气在学武,文武双全。”
“叔父谬赞。”章曜谦虚道。
“我没有谬赞,我这人不会读书人那些弯弯绕绕,从不说虚话。贤侄,你是个有大才的人。天将降大任与你,你才会这样灵秀英武。贤侄,你想知道你的大任是什么不。”
章言闻言眉头皱起,不悦地打断郭茂的话,“你喝醉了,别乱说。”
“我没有乱说。章县令,你的儿子是个天才,将来必定会要超过你。他现在已经七岁,是个小大人了,你不能总是把他护在羽翼下,不让他知道他的责任和担当。”
章曜好奇地正在和父亲争吵的郭茂。
郭茂捕捉到章曜的目光,嘿嘿地道,“贤侄,你将来可不要像你父亲一样和人勾心斗角。老天爷给你这样的好身体好资质,是让你解救老百姓出苦海的。而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当大将军,将危险百姓的坏人海盗水匪土匪通通消灭。”
“通通消灭。”
“消、灭。”
“把他给扔出去。”章言地对蓝因道。
蓝因当即无情地扯住郭茂的胳膊,把他拖了出去,找到郭家的下人把郭茂扔给他,就毫不留情的走了。
跟着郭茂来赴宴的随从,目送着蓝因离去的身影,心中凌乱。践行宴吃到一半,就被主人家给赶了出去,他家老爷是这米北县的第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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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小虫子师父
郭茂离开米北县那一天, 章言和蓝因一路把他送到城门外三十里亭处。离别在即,两人脸上都没有什么不舍之情,更别说和郭茂依依惜别了。
肯来送行, 也只是顾念四年相处的情分。
两个崽崽都没让出现。
蓝因还在记恨饯行宴当晚,郭茂喝醉酒鼓动雄虫崽崽当武将,将来打打杀杀这件事。他的雄虫崽崽天生就是个玉雪白净的小仙童,因为没出生在联邦,享受不到雄虫丰厚的福利,不得不违背天性努力奋斗, 雄虫崽崽已经够辛苦了, 怎么还能去干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