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章言爹宁愿娶外村的章言娘,也没看上她,让桂花婶子气愤不已。桂花婶子后来匆匆嫁了个老实肯干的人,和章言父亲是同族。
成亲后,桂花婶子的日子相比章言娘,过的不算如意。
有厉害的婆婆压在头上,虽然后来生了儿子,但丈夫向着婆婆,她也没能把婆婆给压下去。
好不容易熬死了婆婆,给大儿子说亲时,她想给大儿子说娘家的侄哥儿,大儿子却看上了外来的逃荒女。她强硬地让大儿子娶侄哥儿,大儿子和她离了心,经常和大儿媳妇吵吵闹闹不归家,还和外边的人学会了鬼混。
而章言奶奶早死,章言娘没受几年磋磨。丈夫又向着她,很少见他们夫妻吵架。虽然只有一个儿子,但他们家本来就男娃不丰,章家大嫂也是连生三个女儿才有了一个儿子,自然没人责怪章言娘。
章言还会读书,今年要参加科举,一个娃顶人家的十来个。
怎么能不让人羡慕章言娘的好命。
甚至桂花婶子想,如果当初嫁给章言爹的是她,章言爹这样好的汉子,章言这样好的后生就都是她的了,让人羡慕嫉妒的人也是她。
章言得了风寒快要死掉的时候,桂花婶子天天早上下地回来,都会绕路章言家,名为关心,实则嘲讽章言娘,欣赏她愁苦的脸。
章言娘当时焦急章言的事情,和她计较不过来。
等到买了蓝因给章言冲喜,章言病好了,蓝因上山又打到了野猪,桂花婶子不想看章言娘得意的嘴脸才不来绕路了。
昨晚听到章言和蓝因在山上牵手,以为又抓到了章家的把柄,今天立马又来了。
“言小子娘,你们言小子不在家?”
“我家言儿病养好了,去县城和夫子商量今年科举的事情。”章言娘与有荣焉地道,“我和言儿说,科举的事不急,今年赶不上,明年去考也行,什么也没有身体重要。可这孩子好学不听。儿子想要上进,做父母的除了支持他,还能怎么办。”
桂花婶子闻言酸溜溜地,但自家儿子比不过人家儿子,也不好多说什么,站了许久都没见到蓝因,问章言娘,“你儿媳妇呢?”
“我让他跟着言儿去县城了,蓝哥儿力气大,要是言儿遇到什么事儿,他也能帮衬帮衬。”章言娘道。
“他们小夫夫两个感情可真好,片刻都分不开。昨天我小孙子回来还说,言小子和他媳妇昨天上山是手牵着手回来的。”桂花婶子一副没脸说的样子,“言小子娘,早在我家大山成亲的时候,我就劝你早点给你家言小子定下,瞧言小子都快二十的人了才靠冲喜娶了亲,可不把孩子给憋坏了,大白天的做这种羞人的事情。要我说这堵不如疏,言小子是读书人,再喜欢你儿媳妇,心也是向着你的,你也别看不过他们。他们感情好,你才能早点抱上孙子。”
“去你娘的胡咧咧,我家言儿和蓝哥儿羞什么人,那是我家言儿身体不好,蓝哥儿扶他下山呢。怎么啥事儿到你嘴里一过就变味了,看我不捶你。”章言娘去找扫帚打桂花婶子。
桂花婶子下意识一躲,“这可不是我传闲话,是村子里的小孩子看见的,小孩子还会说谎?”
“一群眼瞎的,教出来的孩子都是瞎子,我家言儿身正不怕影子斜,敢造我家言儿的谣,等我去找他们算账。”章言娘气愤地道。
不过,章言娘没有立马冲出去,等打发了桂花婶子,把章锳叫到跟前问是怎么回事。章锳昨天一整天都跟在章言蓝因身后,有什么事情,她肯定是最清楚的。
章锳没顶住她娘的盘问,老老实实地交代,“哥不让哥夫牵,但是哥夫装害怕缠着哥。”
“好呀,倒是小瞧他了。我见他长得黑,不得你哥喜欢,还当他是个老实的,尽做一些不老实的事。”
“哥夫是因为太喜欢大哥了才这样的。”吃了蓝因那么多肉,章锳弱弱地为蓝因说话。
章言娘哼了一声,“那也不该让人看见。”
在房间内想怎么牵都没人管,大庭广众之下还这样做就叫伤风败俗了。蓝因是章言的夫郎,想要亲近他儿子,章言娘虽怒火中烧却不怪蓝因,哪个哥儿不想得夫君喜欢。但这事儿得避着人,让大家都知道,可就不行了。他儿子是读书人,得要脸。
“你怎么不提醒你哥和你哥夫,要是你哥的名声坏了,我唯你是问。”章言娘迁怒章锳。
章锳觉得自己十分冤枉,“我提醒了,但是哥夫听不懂。娘,我觉得哥夫脑子里少一根弦,总办一些让人不懂的事儿。大哥也以为哥夫真的怕那些妖怪故事,还安慰哥夫了。”
章言娘犯愁了,世上果然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儿媳妇能干、有福气,旺他家言儿,但为人痴傻了些。刚嫁过来,就差点把儿子的名声给搞坏,这次的事情看似不大不小,要是将来的考官上官知道儿子这样儿女情长,不让儿子当官怎么办,或者觉得儿子需要磨练,压儿子怎么办。
想到这里,章言娘带着章锳出门了。
一一找上了昨天见到章言和蓝因牵手的孩子家,一个个骂过去,迫使人家孩子改了口,说蓝因是在搀扶章言下山,而不是两个人手牵手。
相比起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大人们还是相信章言娘的。
章言娘这么一闹,把关于章言和蓝因是否牵手的似是而非的绯闻算是澄清了,但也给大家留下了个印象。章言对他的冲喜小夫郎爱不释手,去哪儿都带着。
章言娘宁愿让别人说他们感情好,有了媳妇忘了娘,也不想让别人传儿子和儿媳妇在外头牵手。
章言刚到岑夫子家时,岑夫子正在上课。
岑夫子主要指导两类学生,一类还没有童生功名的蒙童,另一类是有了童生功名但没有考上秀才的,在一处集中指点。
至于考上秀才的学生,岑夫子年纪大了精力不够,不再继续教导这些人,会建议他们去县学或者其他好一些的书院求学。
实在没有去处的贫寒秀才,岑夫子会允许他们每月月末学堂放假时,来请教一次。
可以说,岑夫子是一位非常称职负责值得人尊敬的师长。
章言带着蓝因在院子里等着岑夫子下课,不一会过来两个童生装扮的人。
“章兄,你大好了?”童生王贤见到章言高兴地道。
“我和王兄前两日还在一起商量,这两日再去后山村看望你,没想到你已经痊愈了,是哪位大夫妙手回春。”童生郑秀道。
“多谢两位兄台惦记,这次能死里逃生多亏了万春堂的胡大夫。”章言道。
“胡大夫不愧是咱们荆南县的名医,章兄,再过半月县里要举办城隍庙会,章兄大病初愈,不妨也来参加一番去去晦气。”王贤建议道。
“王兄糊涂,章兄要参加今年四月的县试,怎么抽得出时间。”郑秀驳斥道。
城隍庙会?
荆南县每年三月三都会举办庙会,为城隍庆生。
都有他这个鬼了,说不定也会有神仙。
人力求死已不可得,神仙或许可以帮帮忙。
“章兄,是我说错话了,还是科举重要,章兄切不可因为庙会分了心。”王贤在郑秀的教训下朝章言道歉。
“王兄美意,多谢王兄。我总觉得我这场大病来的不寻常,求求城隍老爷,说不定能心安一些。”
王贤傻眼了,“章兄,你这是要来庙会了。”
“是,县试该读的书我都读过了,只剩下温习,抽出一天时间不碍事。夫子该下课了,我先过去了,等有时间再来拜见两位兄长。”章言和两人道了别,带着蓝因去找岑夫子。
“有空再聚。”王贤和郑秀纷纷和章言约定,有空和章言聚一次。
“郑兄,我就不该提庙会,你说要是章兄这次县试过不了,可会怪我。”王贤自责地对郑秀道。
“章兄岂是那样的人,要是没有章兄,两年前的府试我们就被马启福陷害成功,如何还能以童生的身份跟着夫子读书。”郑秀道。
“是是是,章兄是光风霁月的君子,是我心思险隘了。章兄说,他这次风寒来的不寻常,是否和我两人一样,也是被人陷害了。”王贤往四周瞧了瞧,小声凑到郑秀跟前道。
“说不定其中另有隐情,县试府试在即,你我平日要更加谨言慎行才是。”郑秀眯起眼睛道。
王贤点头。
他和郑秀两年前以十八、二十一的名次过了县试,二人当时春风得意,碍了在学堂读书的富家少爷马启福的眼,在出发去府城前,马启福给他们下了昏睡的药,想让他们错过府试的时间。
若不是章言提醒,他们就会错过府试,哪里有如今童生的功名。
两人真心感激章言,一直和他交好。
在章言刚生病时,还去看望了两遭,正打算再次去看望,章言却病好入了城。
第013章 第十三章 章言喜欢野猪?
“你是哪儿来的哥儿,怎么在我爹书房外。”岑灵笙奉母亲的命到书房找父亲,见到正在院子中间的石桌上坐着等章言的蓝因问他。
蓝因“孕痣”鲜红,人又黑的非常有特色,岑灵笙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
“相公和夫子有事商量,让我在这里等他。”蓝因回道。
岑灵笙目光中好奇之色又浓了两分,心底暗暗猜测,父亲的哪个学生会娶一个这样又黑又丑的哥儿。
岑灵笙没有瞧不起蓝因的意思,只是觉得白面书生和黑面夫郎这样的组合不太登对,非常戏剧化。
“你相公是谁?”
“我相公叫章言,你认识他吗。”蓝因甜蜜地对岑灵笙说,他喜欢向别人介绍他的雄主。
在村子里的时候,他最喜欢人叫他章言家的、言小子家的。
别人这么叫,让人觉得他真是雄主的。
一股电流从岑灵笙的脚心传递到脑子,让他打了一个激灵。
章言哥哥明明还没有成亲,这个人黑哥儿怎么可能是章言哥哥的夫郎。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情绪处于激动状态的他对蓝因的用词十分激烈,“你骗人,章言哥哥还没有娶亲,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哥儿,竟然冒充读书人的夫郎,你知道,你这样会,会、会嫁不出去,没人要的。”
章言见岑灵笙喊他雄主章言哥哥立刻警觉起来,看岑灵笙的眼光就像是在看想要抢自己雄主的恶毒雌虫,“相公就是我的相公啊,我不需要冒充。你莫名其妙地怀疑我不是相公的夫郎,才奇奇怪怪呢。我相公会娶我,当然是因为他喜欢我。”
最后一句蓝因说的好不心虚。
要是他的雄主有一点点喜欢他,他就不用为自己讨不了雄主欢心而纠结难过,只能对眼前人放大话。
岑灵笙不敢置信地看向蓝因,“你个丑八怪,哪里配得上章言哥哥,他怎么会娶你。”
“我相公就喜欢我这样的啊。”蓝因越来越心虚。但在情敌面前,不能矮了气势。
蓝因又丑又自信的模样扎了岑灵笙的眼,他崩溃地说,“我不信,我不相信章言哥哥眼光这么差。”
她暗暗欢喜芳心暗许的少年郎,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美丑不分以丑为美以臭为香,太太太太令她失望了。
一时之间,岑灵笙又伤心,又怀疑人生。他实在不愿意相信,章言的品味竟然这么低。
总之,因为章言娶了蓝因。岑灵笙对他很失望,非常希望。
蓝因见岑灵笙落寞的模样,察觉这是趁机解-决-情-敌的大好机会,于是蓝因点头又摇头地说,“我相公眼光不差,他只是就喜欢我这样的,你这样的他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相公他喜欢野猪,弱小的人,肯定打不到野猪讨他开心。但我就不一样了,相公想要多少野猪,我都能打到。”
蓝因说的自豪又炫耀,意在从精神上打击岑灵笙,让他知难而退。
岑灵笙却只觉得他粗鄙无知,但是他的心更加乱了。
章言喜欢野猪?
是章言父亲前几天送来的野猪肉吗?
这个连口腹之欲都克制不了的人,真是他心中的那个章言哥哥吗?
于是,章言的风评再次被害。
而害他的,是章言以为的因为已婚身份而没了自我的小虫子。
书房内。
岑夫子见到章言,先询问了几句他的身体情况,转而道,“前些日子,你父亲送来的野猪肉我收到了,你们有心了。”
“夫子喜欢父亲会很开心的。”
“难为你在病中还和家人记挂着我这个老头子。”岑夫子既是伤感又是感动的道。
这世上既有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人,也有尊师重道病中得了好东西惦念着老师的人。
不得不说,章言爹娘送野猪肉的时机,让岑夫子对章言的好感大大提升。
尤其是在被多年的朋友伤了心后,教导出一个重情义懂感恩的学生,更是让岑夫子心怀安慰。
“夫子言重,野猪是……我夫郎打的,肉是爹娘夫郎做主送的,实在没有我发挥说话的余地。”章言道。
岑夫子闻言,非但没有觉得章言无用,对他的好感反而更甚,觉得章家一家都是善良淳朴的人,才能养出章言不贪功不冒进不追名逐利的性子。
“野猪是你夫郎打的?你何时娶的亲,怎么没给我发请帖。”章言八岁跟着岑夫子学习,十余年的师生情谊,岑夫子对他的情况十分了解。
“学生病危,连县里医术最好的胡大夫都说没救了让家中准备后事,但家母不肯放弃,将夫郎买了回来给学生冲喜,学生侥幸捡回一条命。事出突然,未曾来得及通知亲朋好友,请夫子见谅。”章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