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完全都没有接收到对方的意思。
蓝因沮丧地走了出去, 见章锳正臭美地抹口脂, 本来章锳的嘴巴就红润,涂上口脂愈显得殷红了,就是年纪不够, 有些小孩儿装大人的感觉。蓝因见状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浑身散发着悲伤的气息。
“哥夫,你怎么了,大哥说你不好看?”章锳抽出心神关切地问。
“相公根本没有看我!”蓝因的语气中夹带着满满的悲愤。
“锳子,我是不是特别丑。”
章锳在想怎么安慰她哥夫, 他哥夫是不好看, 但也说不上太丑, 就是普通乡下哥儿的面貌。他们乡下人过日子美丑也没有那么重要, 只要不是讨债的搅家精什么都好凑合。不过,哥夫有些倒霉的是嫁给了大哥,大哥将来还要继续考科举,以后去的地方多见的人多了,说不定会嫌弃哥夫。哥夫在意相貌也算是未雨绸缪,提前做准备了。
“哥夫,你去找大哥的时候大哥在做什么。”章锳问。
“相公在写东西。”
“然后呢,哥夫你进去做了什么。”章锳继续问。
“我就在相公的前面走动展示我脸上的妆。”蓝因答。
章锳一言难尽,算是知道问题在哪里了。哥夫跑去打扰大哥学习,大哥都没有说把哥夫赶出来,只是不搭理哥夫,已经非常好了,能这么忍着哥夫,也是有一点点喜欢哥夫的吧。
“相公喜欢我?”蓝因不可置信地看向章锳。
雄主怎么可能喜欢他呢?
他这么普通这么贫穷这么丑陋,连雌虫必须提供给雄虫的物质保证都做不到。要是其他虫知道了,雌虫们再评选史上做的最差劲儿最让人嫉妒的雌君,他肯定能高票当选。
“以前大哥读书都不让爹娘和我进去书房的,要是我们打扰了大哥读书,大哥就会发好大的脾气。但自从哥夫你进门后,可以自由出于大哥的书房和卧室,大哥也没有赶过你骂过你,这就是喜欢了吧。”章锳道。
蓝因想了下,好像家里的确只有他在雄主那里有这个特权。但是雌性这种生物都是贪心的,有了的东西就像拥有的更多,小虫子也不例外,心虚地和章锳小声道,“那如果相公喜欢我,为什么没有注意到我变得不一样了呢。”
章锳……。他哥夫还真会顺杆儿爬,怪不得大哥有时候总是对哥夫爱答不理的。章锳心里还曾经偷偷地为他哥夫抱过不平,毕竟他哥夫把大哥冲喜好了,又能干又会赚钱,还事事以大哥为先,大哥这么对待哥夫,真的太不厚道了。现在章锳才知道她才是小丑。哥夫这人就不能太搭理他了,越搭理越来劲儿。
“大哥是做大事儿的,怎么会注意这些小事儿,哥夫你想让大哥看到,可以暗示他呀。”章锳翻了个白眼。哥夫还记不记得他只是个小孩子,这些事情是该问她的吗,偷偷去听那些小媳妇聊荤段子不久就啥都能知道了。
蓝因直接把白眼当做挤眉弄眼地打趣了,难得害羞了一把。然后郑重地给章锳道了谢,“锳子,你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我知道怎么做了。你的好哥夫会记得,将来如果你养不起你家相公,我会帮你的。”
蓝因一直觉得章锳瘦弱养不起家,将来嫁不到好的雄主,于是承诺会在经济上帮她一把。
蓝因去找章言了,剩下章锳一个人风中凌乱。
什么鬼什么鬼?
哥夫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将来为什么要养相公,不是相公养她的吗?
凭她现在是秀才公的妹子,就算嫁不到富贵的人家,爹娘也不会把她随便嫁给要她养家的男人啊。
*
蓝因又回到章言的书房,拿了把椅子坐在章言的面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章言感觉灵敏,一直被蓝因盯着,也觉得不大再在,无奈先开口,“怎么了,想说什么。”
蓝因觉得他的暗示奏效了,心中一喜,说道,“相公,你有没有发现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章言漫不经心地问。
“相公,你再仔细瞧瞧。”蓝因往前伸了伸自己的脸,就差用手指着让章言仔细看了。
章言抽了抽嘴角,这个暗示的确够明显的,他也不和小虫子装糊涂了,“涂胭脂了。”
蓝因的眼睛亮起来,“好看吗?”
章言放下纸笔,端详了蓝因一番故意地道,“你好不好看,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说的是妆容,妆容。”蓝因强调,他当然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儿,但这不是没有条件让相公见见他本来面目吗。
“绿叶再肥也得有红花让它去衬托啊。”
蓝因左耳进右耳出,当没听懂章言说什么,和章言说起他买了好多胭脂,章锳和章言娘一起帮他化妆的事情。
“然后买来的胭脂你都用不了,都便宜章锳那小丫头了。”章言眼带笑意打趣蓝因,蓝因这个肤色怎么化妆还真是难办,像是绿色蓝色粉色大红这些对比明显的他都用不好,颜色重一点的也要细细调和否则效果也达不到理想要求。便宜娘给他化的妆其实是有些粗糙的,但比他和章锳两个人折腾还是强了些。
蓝因移开视线不看章言,“锳子是真心为我想办法,想让我后天风风光光地出现在相公你身旁,和你一起认识亲戚朋友啊。而且我买布料买胭脂做打扮很开心呀,不记得在府城听谁说的,千金难买我高兴,我就是高兴。”
蓝因说这话时章言已经来到他身边了,章言把蓝因拉起一把带到了怀里,眼睛注视着蓝因的眼睛,“千金难买你高兴,你有千金吗?”
第049章 第四十九章 蓝因被介绍到人前
章言说话的气息喷在脸上, 蓝因不自觉地移开了脑袋,“我现在还没有,但是马上就能赚到。”
“秀才夫郎好大的口气。”章言打趣道, 心中倒没有怀疑过蓝因的能力。之前蓝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经常闹笑话,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现在对社会规则有了一定了解,供他发挥的空间就大了。凭着超人他的体力、超前的见识,能发现攫取财富的机会并不奇怪。
蓝因以为章言在怀疑他的能力, 急忙道, “相公, 我这两天又有了好几个新的想法, 你听我给你说。”
除了可以炒茶外, 蓝因的想法还不少。
比如说,听人说深山里的药材很贵, 就想着可以当个采药人, 去深山峡谷险峰采摘那些珍贵的药材,听说蜂蜜就不易得价格贵后,就想着发挥自己的特长养殖蜜蜂酿蜜, 还因为在府城两三月, 家里因为交通不便两个口信都没有给他们带过,就打算创办个邮递行业和镖局抢生意,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化身挖矿虫去找金矿银矿挖。
“这些想法都不错,等你把蛋卸了再忙活。”见蓝因完全没有自己有了蛋的自觉, 恨不得上蹿下跳的, 章言赶忙让他打住,
蓝因见章言看向他的肚子, 不在意地道,“没事的,怀着虫蛋雌虫也照样能上战场,我只是去工作赚钱而已。”
章言默,他的思绪开了一个小差,也许那个虫族社会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呢,雄虫欺压雌虫,不尊重雌虫,或许是因为这些大男子主义的雌虫并不需要人去心疼呢。
蓝因不知道自己这种坚强的行为,甚至让他的雄主开始怀疑自己对虫族社会的认知,也让雄主收起了对他难得的关心和心疼。
章言沉默过后,郑重地叮嘱蓝因让他行事不要急躁,他并没有再往家里娶小纳小的心思,不要别人一起哄就乱了阵脚。
章言知道自从他考上秀才回来,背地里说蓝因配不上他的人很多。虽然那些人没有当着蓝因的面说,或者远远地见到蓝因来了就闭了嘴,但蓝因恰好不好的听觉过人。入了耳就入了心,这些天做事什么的蓝因就愈发着急了。无论是章言出门就紧张地跟着他,还是现在急着赚钱,买一堆没用的脂粉回来涂抹,都是蓝因自己在尝试努力挽留争取雄主心的方法。
但章言并不喜欢蓝因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小虫子这种以雄主为中心的想法是天性也是多少年教育和社会环境影响的结果难以改变,但安抚蓝因给他吃个定心丸,章言觉得这是他该尽的责任。
而且活得久了,章言的性格也有一些随遇而安的地方,并没有花费大量时间去认识了解陌生人,接纳一个新的人进入自己的动力。小虫子是自己闯进来的,他们同为这个世界的异类,又相处的不错,是个合格的伴侣。
光是章言表面的承诺就让蓝因心花怒放了,根本没有时间去深想他雄主为什么说,于是在章言特别深吸熟虑之下蓝因肤浅的问,“真的只我一个,不要侧君和雌奴了?”
章言点头。
“可是就我一个虫,怕照顾不好相公你。”蓝因高兴没多久又为难起来,雄主允诺他今生只他一只虫,不要侧君雌奴不要其他的虫,他梦寐以求的想法达成了,本该觉得满足才对。可是,想到雄主为自己牺牲这么大,蓝因又觉得不舍得了,觉得自己配不上,雄主这么好就该有好多雌虫一起照顾他才是。
“那你这只虫就多多努力吧。”章言冷酷放开蓝因,他也是傻了才会想和小虫子剖白想法。
两人的不大良性的情感交流到此为止。
但蓝因再三的询问确定,还是从他章言那里得到了只他一只虫的承诺。并且,在心中不断的说,这是雄主自己想这么做的,不是他胁迫雄主从雄主那里求来的,来压下自己的不安。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章家办宴席的时候。
章家的宴席分了三个层次,最好的那桌摆放在房间里,用屏风隔断,这是招待像是岑夫子章言的同窗里正乡老等这些比较讲究的客人。然后是院子里,是招待乡邻的,几章桌子摆在一起,再放几个凳子,客人来的时候把有亲戚邻居关系的人往一起安排,倒也没有那么多男女大防的避讳,其次就是院子外招待不认识前来吃流水宴的人。
前两种席面用的都是好材料,外面流水的那几席,也有两个肉菜,是章家买的猪肉和蓝因从山上捉的野猪肉。
招待客人时,章言带着春风满面的蓝因一一朝人敬酒,并且将蓝因一一介绍给亲朋。
以前不知道蓝因,或者知道但没有见过蓝因的,见到蓝因都十分的惊讶,没有想到章言一表人才,夫郎竟然如此丑陋。但是好在大家都是场面人,惊讶过后都纷纷地夸赞起二人。
明知道人家口不对心,蓝因却笑的跟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别提有多灿烂。岑夫子见状摸着胡子笑着说了句佳儿佳郎,给蓝因送了一块儿白色的玉佩做见面礼。
一场宴会办下来,蓝因也算是在众人面前过了明路被介绍到人前。虽然有些人嘴上说蓝因配不上章言说章言傻说什么好汉无好夫郎,但心里对章家这种做法是认可的,觉得章家仁义。若是章言身体好了,把蓝因给抛弃了,反而让人瞧不起。
*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虫子又掉链子。
第050章 第五十章 蓝因很能干
宴席过后, 章言并没有急着南下去书院,而是在家中处理安排请人整理荒山的事情。
他打算雇佣人砍伐掉山上可以用来打家具和当柴火的木材,再把杂草烧掉, 然后再规划出道路位置和种植区,让章父章母在家中慢慢让人收拾。两个山的面积并不小,也没有先进的工具,虽然他们将村子里闲置的劳力都雇来了,但光是砍伐树木,还是整整干了半个月。而能这么快干完, 多亏了有蓝因在。
蓝因在打死野猪后, 又再次在村子里出名了。
以前蓝因出名是因为力气大, 但因为他经常不在村子, 大家对此体会不会。而这次蓝因出名是因为, 真真切切地见到了他的能干,他砍树就像砍瓜切菜一样轻便, 需要让两三个人才能抬起的木头, 他一次就可以轻松搬运四五根,一天干的活儿加起来比十几个二十个壮劳力还要多。而干活之余还有余力帮章言娘挖野草做些家务,吃的还不多, 可谓是村子里的老大娘老哥儿人人都想要的理想儿媳妇。
村子里被比下去的男人看向蓝因的眼神是复杂的, 觉得在蓝因这个哥儿面前抬不起头来,小哥儿小姑娘则是满满的钦佩和羡慕,要是他们有蓝因这个力气,这辈子不光不愁吃穿, 还不用担心被欺负了。
当然也有人看着眼酸的, 就觉得就算章言不出息, 有蓝因这么一个媳妇, 也能保佑两三代的子孙了,但大多数人因为章言秀才的说话,都没有说出口,。
桂花婶子因为章言考中了秀才,平时也不再明着针对章言娘了,就是偶尔忍不住的时候会刺章言娘两句,章言娘也懒得搭理她这个手下败将。如今看着蓝因在章家像长工一样的干活,自觉章家对蓝因也没有像外头夸的那么仁义那么好,有了话柄,桂花婶子不光在外头会说些小话,还跑到章言娘面前埋汰她,“言小子娘啊,你当初眼光真不错啊,怪不得一下子就把蓝哥儿给买下了,你给咱们秀才老爷挑回去的媳妇不光能打野猪,连男人都没有他能干,一个顶十几个,我活了这么多年真是再没有见过比蓝哥儿还能干的小媳妇了。”
“你想说什么。”章言娘皱着眉头,总觉得桂花婶子的话阴阳怪气的不安好心。
“前阵子我娘家侄哥儿不是过来小住吗,见蓝哥儿能嫁给言小子,心里别提羡慕蓝哥儿有福气了。他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长得比蓝哥儿白净了些,孕痣的颜色也和蓝哥儿一样鲜红,就妄想将来也和蓝哥儿嫁的一样好。但是见到蓝哥儿这几天这干活的样子,我真想回去把他拉过来看看,白净有什么用,这蓝哥儿的福气是谁都能有的吗,好人家的儿媳妇哪有那么好做,就他那个小身板又不能给人做牛做马,再摊上一对凶神恶煞的婆婆公公家里人想给他做主都难,何况那没家里人的,这里面的难处有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