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丞的身体已经开始发抖了。
这根本不是询问,这就是一场鸿门宴,周廷深想让他有来无回!
周廷深说:“现在,重新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会异能吗?”
时丞死咬着嘴唇,迫切地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有人说过……我和他不像的。”
“别人是怎么说的,跟我没有关系。”周廷深用拇指拨出被他咬得泛白的唇瓣,“我只问你,你觉得你跟他像不像?”
时丞发现周廷深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哥哥……我不喜欢这样,我们不要问问题了好不好?对、对了,哥哥,你在花园里想对我说什么,我们说那个好不好?”
“我们之间必须互相信任,那句话才有存在的意义。”周廷深也不想这样,可是时丞的回答太让他失望了,“你转移话题的意思是,你不想要嫁给哥哥了?”
“不是!”时丞否认,慌张又害怕,“我想的……哥哥,我想的,可是……”
“那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周廷深说,“小丞,你是不是会异能?”
时丞第一次感觉到,待在周廷深的身边是种煎熬。
可即便是种煎熬,他也甘之如饴。
他颤抖着,许久、许久之后,才问:“哥哥都知道多少了?”
周廷深并不打算告诉他上限在哪里,“这个问题得问你自己,小丞,你想让我知道多少?”
时丞眼尾通红,“我只想让哥哥知道,我叫时丞,我喜欢你。”
周廷深一顿,“我已经知道了,但是这点不够,小丞,哥哥想要更加深入地了解你。”
时丞哽咽道:“可是我不想。”
场面陷入了僵局。
周廷深沉声道:“所以,你是不信任哥哥,还是不信任自己?”
时丞说出不话来。
“不管是哪一个,我今天都必须要问个清楚。”周廷深捏着他的下巴不让他低头,“在活动楼三楼时,为什么你不让果冻上去?”
时丞愣愣的,“哥哥怀疑……那些都是我做的?”
“你别哭。”周廷深不想在这个时候心软。
“不要怀疑我,哥哥……”时丞的泪水顺着睫毛滚落,哑声道,“我从来都没有让你失望过。”
“真的不想让我失望,就回答我的问题。”周廷深伸手抹去他脸庞上的泪水,“你是不是会异能?”
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了这个问题。
时丞明白了,这个问题就是个闸阀,周廷深知道拧开的方式,却非要让他自己来动手。
可是他不会水。
如果拧开了,闸阀里恶臭脏乱的洪水倾泻出来,转眼间就会把他淹死。
他还不能死。
所以他垂下了眼睑,没有再吭声。
周廷深看懂了时丞的意思,自嘲地轻笑一声,在路寅和曾程让他继续追问的暗示下,将时丞抱到一旁坐稳,“我还有事,你先自己待着。”
时丞抬手想要挽留,指尖划过周廷深的衣角,却不敢用力攥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廷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关闭的门后,连个目光都没有给他。
为什么杀人……
所以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杀人!!
时丞无声地嘶吼着,泪水发了疯地流。
他不该奢望这个谎言能够延续至死也不被揭穿的。
那可是周廷深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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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
那天之后, 他们没有分房睡,只是不再有任何的亲密行为,仿佛中间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 明明可以看得到对方,却又无法触碰到对方。
时丞终究没能讨到那两个吻, 更不敢在周廷深的面前提及。
周廷深也因为没能狠心逼问他, 而无法给队员们一个交代。
日上三竿,时丞刚刚睡醒, 周廷深已经吃完早饭回来了。
时丞每晚都紧绷着神经,为那些随时可能出现的问题担惊受怕,直到凌晨困得不行了,才会睡着,起床的时间也就延后了。
周廷深知道他有意逃避,也不叫醒他, 让他多睡一会。
周廷深换好衣服, 拧开房门, 临出去时, 还是开了口,例行公事一样地告知时丞:“我们今天要去接物资, 你就在基地里待着。”
即使不是救援,他也不再带着时丞出去了。
如果换作以前, 时丞就算撒娇耍赖也一定会跟上去,因为他知道周廷深吃这一套, 可是现在,他不敢了。
他怕招周廷深的厌恶。
所以他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加乖巧听话, “好。”
隔壁仓库里。
“是我失职, 对不起你们的重托, 也对不起基地的幸存者。”周廷深说,“回去以后,我会主动上报这件事,接受总部的惩罚。”
“我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严重。”曾程道,“从小时丞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没有出卖我们。”
“你拿什么觉得?”许知朗怼他,“他就连会异能这件事都不肯承认。”
曾程道:“就算是这样,他知道自己暴露了,也没有攻击任何人,足以证明他没有想害我们的心思。”
“通缉令里也写了,他擅长伪装。”许知朗说,“你怎么判断,他不是因为打不过你们才不攻击的?”
“确实无法判断。”路寅也道,“但他对于其他问题都不抗拒,唯独对异能只字不提,我合理怀疑,他是怕深哥知道他杀过人。”
许知朗冷声道:“杀人的时候都不怕,说出口又有什么好怕的?”
路寅皱眉,“我说了,当时三楼还有其他人在,不能证明就是小时丞杀的人。”
许知朗说:“可也不能证明不是他杀的。”
路寅无法反驳。
曾程看不下去了,“实在想知道到底是谁杀的,再去一次活动楼不就行了?”
“去了又能拿什么判断?”许知朗说,“他们都是不足十公分的攻击型异能。”
曾程说:“总会有些蛛丝马迹留在现场。”
“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过三楼的惨状!”许知朗恨声道,“全是鲜血和人肉啊!你拿什么去找蛛丝马迹?!”
柳苗苗「啪」地一掌拍在桌上,“小时丞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难道你真的觉得那些人是他杀的?!”
许知朗被他堵住了,愤然地转身出去。
曾程只觉得头疼,“归根结底,还是小时丞不肯跟我们说实话惹的祸。”
“三十八名男性Alpha……”路寅无奈望天,“如果是现在的小时丞,我有信心证明是对方图谋不轨,但是一年前的小时丞瘦得都脱了人形……说实话,我的信心不是很充足。”
柳苗苗抓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小时丞到底是为什么要杀人呢?”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行了,都别猜了,该去接物资了。”周廷深道,“路寅、苗苗、果冻——忘了他人不在。你们几个跟我走,留果冻和大宝守基地,苗苗随时保持跟大宝的联系,一有异常立马汇报。”
曾程问他:“不带小时丞?”
周廷深头也没回,“不带。”
话是这么说,临出发的时候,周廷深始终紧盯着后视镜。曾程就知道他嘴硬心软,也助了一臂之力,加大引擎声,提醒着时丞。
只要时丞肯服个软,甚至都不需要坦白自己会异能的事情,周廷深就会带着他走。
然而直到他们离开,时丞都没有出现。
时丞不是听不见,也不是不知道他们要走,可是他害怕,怕自己一出去,就忍不住无理取闹,想让周廷深带上自己。
尽管他心里明白,他最害怕的,是周廷深那一句「你是不是有异能」。
所以除了装作听不见,他没有别的选择。
越野车很快离开,时丞目送着远去的小黑点,心中怅然若失,有种说不出来的空白和难过。
他来到食堂,想做点馒头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就看到李大宝在里面忙活着择菜,见到他进来,还朝他打招呼,“小时丞。”
“大宝哥哥……”时丞没想到李大宝还愿意跟自己说话,内疚地低下头,一如往常地走进角落里,“我过来捏馒头。”
“捏馒头?”李大宝顿了下,想起什么,“不用了,我们今天不吃馒头。”
“不吃馒头吗?”时丞看到桌上的灰面,“那这是要做什么吃的?”
“……”李大宝绞尽脑汁,“呃……那是……呃……是要做刀削面的!”
“胡说。”小胖道,“刚才你还说要捏馒头呢。”
时丞微顿。
“你知道个什么?”李大宝很是尴尬,“我也是才想起来,应该给大家换个口味。”
小胖提醒道:“食物可不够了哦。”
李大宝:“……”
时丞大概明白了什么,“忽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没有分化完,做不了事情,我还是去花园吧。”
分化期间的Omega触碰到的东西都会沾染上信息素,会有影响到Alpha的可能性——尽管这个可能性微乎及微。
李大宝也没办法,“去吧,待会吃饭我叫你。”
时丞离开食堂,拎着洒水壶走向花园。
他以为他可以一如往常的平静,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他甚至没有浇灌完脚边的花丛,就忍不住将洒水壶砸向草坪,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盖子脱落,里面的水洒了一地,也泼了他满身,连下巴都在滴着水珠。
“这就受不了了?”
有人在他身后出声。
时丞猝然回头,是许知朗。
他慌乱地擦掉脸上的水珠,“果冻哥哥……”
“跟上来。”许知朗径直往里走,“我有话要问你。”
时丞愣了愣,还是跟了过去。
又是那片花园土墙,经过了多层钢板的伪装,现在的它不仅隔音防窥,还防丧尸突袭。
许知朗停住了脚步,时丞也停住了脚步,他们之间只隔了几步,距离极近,却又好像很远。
许知朗说:“你会异能对不对?”
时丞握紧了衣角,没有想到周廷深不在,他还是逃不过这句问话。
“不回答也无所谓,我没有深哥那么固执,非要从你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许知朗转过来,看着他,“但是我必须得知道,活动楼一楼的最后一间房,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这跟承认自己会异能没有区别,所以时丞也没有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许知朗猛然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厉声道:“你为什么要动幸存者?!”
时丞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幸存者是他杀的,“那不是我……”
“不是你动的你为什么要提议分开走?不是你动的你为什么要锁住一楼的房间?不是你动的你为什么要怂恿我上二楼!”许知朗紧逼道,“你是不是知道邪神就在活动楼里?你是不是知道三楼还有幸存者?你是不是杀了一楼房间里的幸存者?你是不是就连接近我们都是为了窃取情报!”
“我没有!”时丞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那你说啊!”许知朗吼道,“不是你做的,那是谁做的?你说啊!我们给你机会了,你为什么不说!这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我……”时丞欲言又止,抿紧了唇。
“又是这样。”许知朗气急攻心,一把拽住时丞「嘭」地摁在钢板上,“耍我们很好玩吗?嗯?看着我们为了你争破了头,不停地给你找借口,你却一个字也不说,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成过自己人!”
时丞后背硌得难受,许知朗怒道:“你说啊!”
时丞仍是咬紧了牙关,没有吭声。
许知朗终于体会到了周廷深的那种无力感,打又舍不得打,逼又逼问不出来,除了就这么着,还能怎么办?什么都办不到!
“时丞,你记住了,是你抛弃了我们,不是我们抛弃了你。”
许知朗失望地松开时丞,径直往别墅里走。
他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进最里面的Alpha卫生间。
卫生间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嘭」地一脚踹关了门,上了锁,然后进入隔间,拿出卫星电话一通狠按,放到了耳边。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还没出声,许知朗就先开口道:“请问是ICPO吗?”
——
许知朗走后,时丞一个人靠着钢板,在花园里待了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可是除了隐瞒他又能怎么办呢?至少这样他还可以骗骗自己,他是干净的,他的手里没有沾过血,他配得上周廷深,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站在周廷深的身边。
即使他也明白,掩耳盗铃,又能盗多久呢?
“你暴露了。”
陌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时丞循声抬头,看到了阿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