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白知道“金萤火虫奖”,算得上国内有些含金量的电影奖项,是京和沪两处影圈的一些前辈合力创造的,目的是为电影行业激励新血,所以会偏重一些新人。
宁玥当初也得到过“最佳剧本”的提名,可惜没有入选。
“是好事啊,为什么你好像不太高兴?”
维德冷笑了一声:“提名当然是好事,但他们做人可太恶心了——这种典礼至少应该提前一个月送出邀请函!别忘了颁奖典礼上出面的都是什么人、又有多少记者,现在三天后就开幕,我们临时去找高定都不一定来得及。”
之后维德又啰嗦了一堆关于出席红毯场面的事项,最后总结道,“连欢影都不知道我们得了提名,说明是有人故意给我们难看。”
宁秋白搞明白了:“不会又是欧海吧?”
“不好说,也可能是看你不顺眼的所谓‘前辈’,或者敲打一下你这个刚入行的小白。”维德嘲笑道,“你的粉丝把你当成不差钱的富二代,对那些人精而言自然清楚你纯粹是扯皮敲鼓,不给你个下马威怎么吸你的血?”
宁秋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被维德最后一句话提醒:“对了,我找你有别的事!你的血月精华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
维德诧异地看了宁秋白一眼,皱了皱有些妖异的眉毛:“原来你能接到通知……这件事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
这吸血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气,指了指卧室的方向,冷哼一声,“不像你有闲,我还有很多工作,没空陪你闲扯。”
宁秋白平白被呛了一顿,有些懵逼:自己这几天没得罪维德吧?
不过维德说的“他”……
宁秋白推开卧室的门,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盛鸣仰面躺在床上,胸膛随着呼吸均匀的起伏,熟睡的脸上平静无波,宛如刚出生的孩子。
宁秋白一瞬间以为维德突然爆种,吸了盛鸣的血,随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维德真要能干掉盛鸣,还敢留在家里?
不过宁秋白还是爬上床,小心检查盛鸣的脖子上有没有被吸血的痕迹。
就在他俯身到盛鸣身前的时候,刚才还在熟睡的盛鸣突兀地睁开了眼睛,恰好和宁秋白近距离对视成功。
浅灰色眸子宛如有浓雾的夜晚,静谧而神秘,那片浓雾的深处除了寂静之外什么情绪都没有。
宁秋白呆愣愣地和盛鸣对视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脸突然红了,瞬间坐直身体:“不好意思。”
盛鸣跟着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臂:“我没有被维德吸血。”
“我只是检查一下……啊?”宁秋白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盛鸣平静地道:“除此之外你没有爬到我身上的理由。”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我还以为你故意装睡。”宁秋白嘀咕了一句,忽然觉得盛鸣的口吻有那么一点点奇怪,顿时上下打量起盛鸣。
盛鸣还是那个盛鸣。
但如果给这张英俊的脸上多加些稚嫩、缩小点轮廓、再年轻个几岁的话……
不是妥妥的十五岁有话直说有求必应版的盛鸣?
联想到维德拿回了一部分血月精华,宁秋白忽然提起了心:“你出什么事了?”
盛鸣没有任何隐瞒:“我还了一部分血月精华给维德,并借助分离血月精华,将我的状态退回了三年前的自己。”
“这、这也是能做到的?”
“修改规则,将‘年龄’和血月精华绑定在一起就可以。”
宁秋白震惊之余回过神:“为什么要这样?”
“原因有很多个。比如让维德能拥有更多变成人形的时间,方便工作;比如和你下一步电影的主角的形象更加契合等等……”盛鸣列举了几个原因,最后道,“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你比较喜欢这个我。”
听完这句话,宁秋白还没完全褪色的脸再度发起烧来。
不照镜子他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肯定颜色特别鲜艳。
怎么会有人把修改自己的年龄和精神状态当作追求人的手段?!
“可、可是……”宁秋白结结巴巴地试图找点可以说的内容,还没说出口就被盛鸣打断了。
“在你的副本规则已经完善的现在,我没有血月精华状态也是完整的,这次只是把精神状态回退到了十五岁,实力、记忆、思维能力全都没有变化,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通过预定的手段变回来,不需要担心。”
宁秋白翻腾的思绪随着盛鸣的解释慢慢平静下来。找回思维的宁秋白很快想到了一点,当即开口反驳:“我什么时候说我最喜欢这个状态了?”
盛鸣抬眸看他,直言不讳道:“这个状态的我有求必定,不向你索要报酬,所以你很喜欢。”
宁秋白:“……”
虽然说的似乎确实是实话,但这显得他好像钓凯子的渣男一样啊!
宁秋白无力地道:“我不是说过,让你用最本质的自我来追求吗?”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最本质的自我?”
废话,看你六岁的时候那个坏心眼的样子!
宁秋白嘀咕了一句,催促道:“快点变回去。”
盛鸣摇摇头:“我说过,变回去需要预定的手段。”
至于手段是什么,盛鸣又坚决不肯说了。
宁秋白最后只能放弃——还好盛鸣身体没有跟着缩回去,否则还得在他这里住……但这样怎么跟盛鸣家里人解释?
盛鸣道:“我回家时会伪装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实际上,我和家里人并没有表现得特别亲密。”
盛鸣和家里人的关系毫无疑问是很好的,但因为盛家人各自的工作忙碌、盛鸣的身体健康等因素,让盛家人面对盛鸣时始终带着一点谨慎的客气,内藏着悲伤与歉疚的苦涩。
一如盛家人习惯的话里藏话、旁敲侧击。
这不代表盛家人不爱盛鸣。恰恰相反,正因为他们在乎他,所以才没法不在意盛鸣随时可能去世的事实。
像宁秋白和外公外婆、舅舅一家那样亲密温暖、“正常”的家庭氛围,盛鸣确实从未体验过。
宁秋白并不愚钝,很快想到了这一点,想说什么又默默闭上了嘴。
过了好一会,他才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喜欢,用这个状态也可以。”
盛鸣弯了弯唇角,许诺道:“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宁秋白扫了他一眼,发现不说话的时候盛鸣就在静静地看着他,眼皮几乎都不眨一下。
宁秋白有点受不了地侧了侧身子:“你看什么?”
盛鸣很自然地道:“看你。”
“……我很好看?”
盛鸣认真地点点头:“很好看。”
宁秋白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内心长叹了一声:大意了!
有话直说的直球盛鸣比一句话绕七八个弯儿的盛鸣更难搞!
之前真·十五岁版本时,宁秋白还能把他当个弟弟甚至小孩,现在的盛鸣虽然还是比他小几岁,但身高体型都比他大,坐在身边能感受到那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尤其被那双眼眸牢牢注视,空气都因此灼热了几分……
宁秋白拍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话找话问:“栖雾木花期结束之后会有什么变化吗?”
盛鸣知无不言:“结果。”
宁秋白:“……呃?”
盛鸣伸出手,宁秋白自觉地分了一条枝条出来。
花期结束之后,郁郁葱葱的叶子重新生长了出来,掩盖住了凋谢的花萼。现在盛鸣拨开叶子,能看到和大拇指差不多大的果实藏在叶片下面。
“等里面的种子成熟,你将它们种下去,就能长出新的你来。”
宁秋白:“……这是个玩笑对吧?”
盛鸣看了他一眼:“你知道这个状态下的我不会开玩笑。”
宁秋白看着枝条上那么多的种子,感觉两眼一黑:“这么多孩子,我养的起吗?”
“不是孩子。”盛鸣纠正,“长出来的都是栖雾木,严格地说,算你的分·身。你可以像操纵体内的栖雾木一样操纵它们。”
他顿了顿,补充道,“栖雾木有很强的排他性,一个副本中无论有多少栖雾木,追根溯源就会发现其实只有一株。”
不会凭空多几百个孩子出来,让宁秋白松了口气。
不过他还是不太想分裂——听起来太可怕了!于是他问:“我要不想要分·身呢?”
“果实成熟之前摘掉就可以。”
宁秋白突然想起来:“你以前不是要我的果实来着吗?现在可以给你了!”
盛鸣定定地看了他一会,手指忽然在栖雾木尚未成熟的果实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一股宛如电流般的刺激沿着枝条瞬间袭入宁秋白的大脑,让他整个人忽然颤了颤,差点跌倒在床上。
第61章 美貌三连
“这、这是怎么回事?”
宁秋白扶着床, 捂着自己的脸,震惊地看向了盛鸣。
盛鸣道:“之前我说过,花和果实对应的是植物的生直器官。”
学过高中生物的宁秋白自然记得, 但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何况花期不都过了吗?果实不该算植物的孩子吗?
“开花的过程是为了授粉, 果实的脱落和重新生长才是培育下一代的开始。”盛鸣指出宁秋白的误区, “实际上,植物很欢迎其他的鸟兽吃掉它们的果子, 才能让种子在新的地图种下。这一点和人类的性快感类似,所以……”
宁秋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刚好盛鸣又捏了捏尚未成熟的果子,让他腰一软,直接趴在了床上:“也没必要这么精准地对应上来吧?”
他想要收回枝条,但食髓知味的栖雾木不但不听他指挥, 反而又伸出了两根, 缠在了盛鸣的手臂上, 宛如求欢一般蹭蹭,甚至主动把叶片缩起来, 露出下面青涩的果实。
宁秋白:“……”
啊啊啊这也太不知羞耻了!
他伸出手,狠狠地把不听话的枝条抓回来, 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有没有道德心?”
盛鸣提醒道:“你体内的栖雾木是没有自我意识的, 其实它们就是你本能和潜意识的化身……”
“你闭嘴!”宁秋白被羞耻冲昏了头脑, 对着盛鸣气势汹汹地咆哮了一句。
从未被宁秋白这样凶过的盛鸣平静的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惊愕,静静地看着宁秋白。
宁秋白气血回涌, 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栖雾木是他自己的问题, 又不是盛鸣带来的, 他对盛鸣发什么脾气?
就在他有些尴尬地斟酌该怎么道歉时,就见盛鸣用那汇总平静无波的表情端端正正地吐出几个字:
“我硬了。”
宁秋白:“……”
……
因为太过直白被宁秋白赶出门的盛鸣看了眼幸灾乐祸的维德:“你很高兴?”
维德充满恶意地看了他一眼:“看你吃瘪,我能不高兴吗?”
盛鸣平静地道:“如果他不喜欢我这个状态,那我只能把血月精华拿回来了。”
维德被踩了痛处,脸皮抽了抽,咬着牙道:“血月精华本来就是我的。”
“我拿到了就是我的。”
狗强盗!
维德在心里怒骂了几句,没有在口头上争长短,转了话题道:“三天后的颁奖典礼,管理员需要高定正装,至少也得是这几个级别。”
随口他一口气报出了几个全球顶尖的时尚品牌。
如果宁秋白现在出门,一定满脸问号,然后大喊“不要浪费钱”,表示自己随便找件西装就可以。
但盛鸣很认同地点点头:“我来处理。”
维德内心赞美了一遍自己的职业精神,继续道:“需要三人份,身高三围我已经发给你了。”
盛鸣扫了他一眼:“你也要去?”
“我是管理员的助理,当然要去。”维德冷哼一声,“这不是你的安排吗?”
盛鸣点开手机看了眼信息,皱了皱眉:“还有一个人是谁?”
他还以为是他自己。
“一个管理员肯定会带的人。”
……
宁秋白将塞歌带回来,找到维德,斟酌了一下语言:“维德,你觉得颁奖典礼带塞歌去有没有问题?”
维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塞歌还不知道这件事,露出懵懂的表情。
“我们被提名的是音乐奖,而音乐的创作者是塞歌。这阵子我实在考虑给塞歌安排一个现实世界的身份,刚好趁这个机会亮相……不过具体需要哪些操作,还得看你。”
维德十指交叉沉吟了好一会,才道:“需要三套高定,临时去做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宁秋白看了眼塞歌漂亮的脸蛋,小声吐槽:“我觉得塞歌披个床单也好看。”
“这是尊严问题,圈子内就是这样,不是你不在乎就可以不做的。”维德严肃地表态之后,摆了摆手,“不过我已经找人预定了,不用担心。”
宁秋白赞美道:“你真是太可靠了!”
塞歌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些紧张地举起牌子:“我去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这是你精心创作出来的音乐。”
塞歌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手中的牌子换了一块,上面隐约有字迹,却像被水洇湿了一般看不清楚。
宁秋白理解塞歌的情绪,拍了拍塞歌的肩膀:“虽然对你来说,人类世界的奖项可能不重要,但这只少代表他们对你的音乐的认可,亲自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