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规是盛鸣这个大佬玩家的队友,虽然不知道职业是什么,说不定直接就把任务过了呢?
宁秋白美滋滋地送杜子规进电梯——他可不敢上楼顶。
等了十分钟,电梯再次打开,出现了塞歌有些茫然的脸。
宁秋白心一沉,试探道:“那个玩家没撑过去?”
塞歌摇摇头,从背后拿出一块板子:“我还没开始唱,他看到我的时候就晕过去了。”
……
把杜子规重新抬到病床上,骨三七七诊断了一下,非常遗憾地道:“不是伤病,只是患者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进入了休眠状态,很快就能自行清醒。”
几乎在它说完的瞬间,杜子规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神中还夹杂着后怕:“塞歌不在了?”
宁秋白一怔:“你认识?”
他问出口才想起来,盛鸣曾经死在塞歌的歌声中一次,看来这位小杜同学也是知情人。
杜子规大大方方地躺在手术床上吐了口气:“就是因为它,魅惑海的副本任务危险等级一直在上调……不对啊,为什么它会在这里?”
——老大没跟他说啊?
宁秋白轻轻咳嗽一声:“嗯,塞歌现在转到我们这边来了。”
杜子规诧异地看了宁秋白一眼,迟疑了一下,才道:“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如果不是对方头顶的绿叶,杜子规甚至有种自己在和另一个玩家交流的错觉。一般副本中的NPC哪怕对玩家和系统有一定的认知,也很少会表现得这么具有第三方感。
他看了宁秋白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摘下眼镜盯着宁秋白。
宁秋白被看得有点发毛:“怎么了?”
“没什么。”杜子规重新戴上眼镜,眼神愈发微妙,想了想,问,“你认识盛鸣?”
这位看上去是个植物精的家伙,和之前老大让他观测的那个人的命运轨迹一模一样。
宁秋白点点头:“对,我还以为你是盛鸣派过来帮我完成塞歌的任务的。”
杜子规脸上的表情僵了僵:“老大知道塞歌在这里?”
宁秋白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杜子规咬了咬牙,瞬间看穿了盛鸣的坏心——报复,这绝对是报复!
他就说为什么被“剑客”打几下还要特意跑到新的副本里来治疗,不用“医生”的药他都能很快恢复正常!结果是为了让他跑来听塞歌唱歌!
一般的队长肯定做不出这种恶劣的事情,但杜子规相信盛鸣是完全做得出来的!
还好他早有准备……等等。
杜子规坐起身,点开手机刷了一下系统APP,眼神逐渐呆滞:“塞壬的任务,必须听一次歌?”
宁秋白点点头,强调道:“还得无伤。”
也就是说,杜子规在任务开始之前直接放弃的行为是无法完成的。
杜子规仰头重新躺倒在病床上,痛苦地□□了一声:“那还不得不听了。”
“如果有危险,可以不完成,反正只是个附加任务。”宁秋白安慰他。
杜子规扫了他一眼,更加奇怪:“你是这个副本的NPC吧,不该希望玩家受伤得越多越好吗?”
不等宁秋白回答,他又叹息了一声,“但是不行的,我必须保持百分百的副本任务完成率。”
宁秋白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不该感慨,高玩就是高玩,已经不止追求通关,还追求百分百收集率的通关。
就在这时,宁秋白回想起上一次自己设置附加任务,是让盛鸣陪小黑龙玩一会……那时候他的想法就是反正是个附加任务嘛,盛鸣不想做就可以不做,不得罪。
他提着心试探问:“这是你的强迫症,还是盛鸣的?”
杜子规摘下眼镜,不知从哪摸出一块眼镜布开始擦镜片:“老大的,只有老大才有这种强迫症。”
宁秋白:“……”
难怪当时盛鸣的表情那么奇怪。
还好他没设置更奇怪的任务。
宁秋白忽然反应过来:那岂不是意味着,眼前这位小杜同学肯定会帮他完成塞歌的任务?
宁秋白的表情当即热情起来:“要不要换个地方思考怎么过任务?”
杜子规又开始用那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宁秋白,好一会才回答:“好啊。”
……
宁秋白在诊所场景的警卫处招待杜子规。只有这里有沙发、茶几之类的日常家具。
还有一只来蹭网的小黑龙。
诊所这边的网速更好,小黑龙经常抱着笔记本跑到这里冲浪。
小黑龙抱着笔记本电脑沉迷上网唇枪舌战,宁秋白叫了它一声,它也只“哼哼”了一句,啥也不管。
宁秋白有些尴尬地抱歉:“孩子太没礼貌了。”
杜子规摘下眼镜看了小黑龙一眼,眼前一亮:“哇哦,这是捡漏我们的那条龙,也在这里?原来还是个幼崽。”
这个副本到底什么情况?老大什么信息都不透露,危险度应该不高。
他转头看向宁秋白,眼珠一转,假装遗憾地摇摇头,“可惜了,要是成年龙,让它生个蛋,可以用来兑换转职‘龙骑士’的权限。”
小黑龙翅膀一抖,从桌子上摔下来,瞪起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把桌子上的东西丢过来:“变态!金属大师!吾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是公的!”
宁秋白:“……”
他开始有点后悔放任小黑龙网上冲浪了。
骨三七七脱掉医生制服,端了之前冲泡的热茶,宁秋白给杜子规倒了一杯,看到茶杯里上下漂浮的茶叶,忽然顿了顿。
把他的一部分泡茶给别人喝,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宁秋白沉默了一下,对骨三七七道:“天气热,给杜同学拿个可乐吧。”
杜子规喝了一口可乐,抬头求对上了宁秋白殷切的眼神,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怎么这个副本里的NPC……比他这个玩家还想他完成任务?一般的NPC不都会想方设法地阻拦玩家?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能帮的一定帮。”
看,还提供辅助。
杜子规甚至没搞清楚这个副本的规则,灵机一动,问:“盛鸣来过这个副本吧,为什么不让他过?”
他灵光一闪,“难道……他已经尝试并失败过了?”
宁秋白正在斟酌要不要把盛鸣那边的情况告诉杜子规,就看到这位盛鸣的队友脸上浮起期待的笑容,甚至搓着手追问,“他受伤了吗?还是直接死了?有没有录像?让我康康!”
宁秋白正想在心里吐槽盛鸣和杜子规的塑料队友情,忽然眼神一凝,话到嘴边变成了:“你好像很期待盛鸣受伤?”
杜子规故作正经地推了一下眼镜框:“难得有老大吃瘪的时候,这不过一把眼瘾怎么对得起自己?”
要是有录像,他还可以利用“预言家”的能力在副本之外复现出来,就可以拿去卖个好价钱……
“卖给谁?”
“柳儿他们肯定感兴趣,再不济打个码在玩家论坛上打包卖,就说是‘积分第一大佬的吃瘪录像’,肯定能血赚!”杜子规兴致勃勃地分析了一大通,忽然脊背一凉。
他刚才应该只是在心里想,没有说出口吧?
巨大的危机感延迟了时间在他的内心冉冉升起。
作为“预言者”,杜子规哪怕不使用能力,也随时能产生对危险的预知——除非对方比较特殊,能规避预言者的预感。
不巧,他想看的吃瘪的某人就是其中之一。
杜子规战战兢兢地回头,看到盛鸣靠在门口,略显白皙的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像玩弄猎物的猫。
“猎物”咽了口口水,干笑起来:“老大,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盛鸣走过来,随意地坐在宁秋白身边,顺手捞起桌上有些温了茶水一饮而尽。
“等——”宁秋白还没来得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盛鸣喝下用他身体的一部分烘干泡的茶水,甚至还嚼了嚼几片叶子。
这让他再次产生如同自己被对面咬住的感觉,头顶的叶子抖了抖。
算了算了,也不是第一次被吃了……宁秋白自我安慰。
盛鸣恍若未觉,只笑眯眯地看了杜子规一眼,似乎没打算在这里算账,而是问:“有过塞歌任务的思路吗?”
杜子规思索了一下:“你让我在它的歌声里干掉它、或者达成别的目的的话应该还蛮简单的……”
这方面能钻的漏洞可太多了。
宁秋白赶紧道:“不能伤害塞歌。”
杜子规耸肩:“好吧,那我暂时没有想法。”
盛鸣对着宁秋白晃了一下茶杯,宁秋白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再晃了一下才明白,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给盛鸣续了一杯茶。
盛鸣这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道:“想不明白就慢慢想。”
杜子规一愣:“老大,你不帮我?”
盛鸣很惊讶地问:“为什么帮你?宁导演又没给我足够的报酬。”
宁秋白虽然早有预料,还是有些失望。
杜子规眼神在宁秋白和盛鸣之间转了转,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盛鸣无视他,表情正经了一些:“叫你过来,是有些事跟你说。”
杜子规也收起了搞怪的表情:“我就知道。”
宁秋白看看他们,很有眼色地举手:“那你们慢慢聊?”
他可以回去躺沙发休息了吧?
杜子规颇为费解地问:“这里难道不是你的地盘吗?”
宁秋白回过神:对啊,这是他的副本,他要休息为什么还要向盛鸣请示?
盛鸣笑道:“宁导演先别急,也不是跟你毫无关系。”
宁秋白要抬起来的屁股顿了顿。
盛鸣转头看向杜子规:“我差不多该死了,你觉得我埋在哪里好点?”
杜子规伸手推了一下眼镜框,沉默了片刻:“我觉得,直接火化好点。”
第29章 我需要一个歌手
宁秋白感觉自己可能出现了幻听。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盛鸣居然真的认真考虑起这个建议:“火化好像确实不错, 最近刚好有个好机会。”
他转头看向了宁秋白,“导演,咱们的片子什么时候开机?”
宁秋白下意识道:“估计还有一周。”
他这些天忙上忙下牵线搭桥, 总算把该拉的团队都联系好了。
毕竟在现实世界拍摄的部分, 大多数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所以宁秋白干脆全选了工资低的新人,能糊弄过去就行。
而副本内拍摄的部分, 主要需要的是杨不韪化妆的人偶、耐火的机器, 还有寥寥无几的演员。
盛鸣打了个响指:“我记得你的剧本里有最后BOSS死在火山口的剧情, 我就借用这个机会‘死’一次。”
宁秋白冷静地想了三秒钟,猜测盛鸣口中的“死”和他理解的“死”应该不是一回事, 但还是犹豫了一下问:“为什么一定要死?”
盛鸣端起茶杯, 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因为我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杜子规嘀咕了一句:“这次有点快啊……老大你偷偷受伤过?”
盛鸣笑眯眯地扫了宁秋白一眼, 没有承认:“就不许我想早点死?”
“行,你是老大, 你说了算。”
宁秋白想起前阵子盛鸣给他的那根羽毛, 据说可以让盛鸣复活一次,顿时有些领悟:盛鸣是用这种方法解决自身的绝症?一旦出现身体不对劲就直接复活?
嘶……宁秋白不动声色地吸了口冷气, 那一根羽毛要2000点积分……这就是土豪吗?
对了, 盛鸣前阵子为了帮他而在现实世界动用力量受伤吃药来着。
他看向盛鸣的表情顿时多了几分愧疚。
因此,在盛鸣对他说“因为要死, 所以歌他是不能唱了, 宁导演另请高明”的时候, 宁秋白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盛鸣转过头和他对视了一会, 忽然伸出手捏了捏宁秋白的脸:“宁导演,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宁秋白不明所以:“什么?”
“像一只毛茸茸的绵羊, 躺在地上举牌子说——‘请来薅我的毛吧’。”盛鸣不客气地道。
宁秋白:“……”
不, 他只是心里愧疚,羊毛是不可能被薅的,因为他根本就没什么毛。
杜子规眼神在他们两个之间转了转,试探问:“老大,你喜欢这款的?”
盛鸣松开宁秋白的脸,顺手从他头顶摘了一片叶子,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是的,宁导演是我见过最单纯的人。”
尽管知道盛鸣不是这个意思,宁秋白还是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脸,假装没看到盛鸣吃起他的叶子。
“不过你们为什么要在我这里讨论?”宁秋白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玩家没有自己的地盘吗?
盛鸣咽下嘴里的叶子,笑眯眯地道:“借这个机会清一下内鬼。”
杜子规习惯性怼了一句:“你就不怕我是内鬼?”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确定你是内鬼,在副本里偷偷干掉你?”
两个外貌看起来都嫩得一逼的男人对视一眼,“嘿嘿”地笑了起来。
宁秋白:不懂你们这些高玩。
看盛鸣已经开始和杜子规讨论身为队长的盛鸣死亡之后、还有复活之后的各种安排,宁秋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离开了诊所场景。
盛鸣是通过宁秋白的家进来的,宁秋白关上门的时候才想起来——他好像没给盛鸣钥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