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问的问题不难,却让在场的幕僚都震惊了,随即有人冲上来想要捂住第五天的嘴,有人竟然当场就哭了,也不知是为什么。
第五天问的是:“你们知道我的叔伯或是兄弟中,有谁觊觎皇位吗?”
问完这句话,第五天感到了头部有一阵刺痛,很快他就想明白,他这句话问得太直白了,不太符合原来太子的废柴人设,他又赶忙找补:“我想去找父皇说,把皇位让给他好了。”
刚才就在哭的那位现在哭得更大声了。他本是当太子终于回心转意,对朝堂之争有了兴趣,喜极而泣,结果话锋急转直下,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一众经历了大喜到大悲的幕僚中,唯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还很淡定。
他是太子的启蒙老师,虽然已年老致仕,但他并无妻儿,而且仍放心不下太子,太子也与他亲近,便留他在府中,当自己的长辈一般照顾。
第五天走到他面前,弯腰拱手称了一声“老师”,老者捻着胡须开口了。
“如果殿下您执意不想继承皇位的话,陛下可以考虑的其他人选,还有他的兄长庆安王,弟弟晓南王,庆安王的长子郑莫,晓南王的次子郑芪,以及您刚出生七个月大尚未取名的儿子。”
前几个选项第五天都觉得没什么问题,听到最后他不由得声音放大了问:“我的孩子?可他才七个月大。”
“自古就有垂帘听政一说,如果有人偏要这么做,也无可厚非。至少,他亦是皇家血脉。”
“可是我母后……”第五天并不了解皇后的性格,从原主记忆中调取的与皇后相处的画面很少,谈不上母慈子孝,更像是相敬如宾。可见原主也不怎么了解皇后的为人。
还是太子的老师更为了解皇后,也从另一个角度为第五天解了这个困惑:“皇后娘娘为人宽厚,对钱财权势这些身外之物并无过多追求,但并不意味着,后宫中所有的女人都没有这种野心。尤其是,有几位娘娘与外戚的联系很紧密,她们的家族有的还手握兵权。”
第五天又跟老者了解了一下当前朝中的局势,这几位王爷还有王爷的儿子都身处何方,谁手握重兵,谁驻守边关,谁的名声更好,谁在朝中支持者多。老师都一一告知了他,末了还劝了他几句,希望他能想明白,自家的天下,还是不要拱手让人,否则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第五天看着这位老人语重心长的模样,想到真正历史上的越国,他一定也是这样劝导真正的太子,可太子并没有听进去,最终才导致了那样差点就家破人亡的结局,心中一阵唏嘘。
可惜历史就是历史,他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救不了这些人的性命。只希望这次的时光之旅,能让他们真的幕后推手。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了,家国天下。
第71章 有嫌疑的人
苍耳回到太子府,差不多是晚饭时间。
太子府上的晚餐很丰盛,但谁都没有心思去细细品尝。两人匆匆吃过了饭,刚想要就今天收集到的情报进行一个交换分析,就听门外有丫鬟敲门。
第五天去开门,看到门外是照顾孩子的那个丫鬟,和抱着哇哇大哭婴儿的乳母,两人脸上均带有惧色,小丫鬟颤声道歉,快要哭出来了一般:“我们不知道小皇孙是怎么了,晚饭之后他一直哭个不停,找了太医也没瞧出什么问题,所以,所以……”
第五天熟练地把孩子抱了过来,轻轻拍了几下,哭声便渐渐弱了下去,门外的丫鬟和乳母皆是松了一口气。第五天估摸着孩子可能是想和父母呆在一起,出言安抚了门外两个惶恐的下人,抱着孩子进了屋。
“怎么回事?”苍耳在屋里反复回忆着今天的见闻,没关注第五天刚才去做什么。看见他手里突然多了个孩子,随口问了一句。
第五天笑着答:“小孩子找妈妈。”说着还做出了一个要把孩子交给苍耳的举动。
苍耳连连摆手:“别,我又不是他妈妈。我抱着他,他哭得更厉害。”
“没事,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五天把小婴儿放在了床榻上,苍耳和婴儿陆淮洲心里想的都是“躲过一劫”。
苍耳实在是不喜欢应付小孩子,陆淮洲则是觉得苍耳抱着他的姿势真心不舒服。
沦为小婴儿的陆淮洲为什么要在晚饭之后持续大哭呢?不哭他根本见不到第五天和苍耳,也没办法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他们都是带着任务来的,其他人会不会认真对待他不知道,至少他的助手和他的老朋友肯定会是认真负责到底,所以他很想与他们共享信息。
哭闹是他作为婴儿的唯一武器。
好在第五天有爱心,又知道怎么照顾孩子,这招在他学会说话之前,应该都还能用。
把孩子安顿好之后,第五天坐在了苍耳对面,将今天从太子老师那里听来的朝中局面都告诉了苍耳,苍耳也把他去宫中见到了皇帝一事说给第五天听。
陆淮洲一听苍耳还见了皇帝,耳朵就竖起来了。
他猜到偷偷约见苍耳的人定是有身份的,却也没想到皇帝病重成那个样子,竟然还会在今天这么急着要见他一面。
陆淮洲还在猜测这个皇帝的内里现在装的会是谁的灵魂。回想起当时圆桌上的是个人,陆淮洲头都要大了,那真是千奇百怪。他不做过多奢望,只希望是个容易沟通的,最理想的人选可能是五六了。不过苍耳公布的答案是另外的人。
在一开始他们被选中的六个人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一个机会可以邀请一个人。陆淮洲选择邀请第五天,苍耳也邀请了他的一个下属,名叫向阳。
现在皇帝郑丰识身体里的,就是这位向阳。
据向阳所说,他来到这里就觉得身体非常不舒服,不只是急火攻心,身心疲惫,他发觉这具身体还有中毒的症状。
向阳从小跟着苍耳在苍耳山长大,识得不少草药和毒药,性格也是细致谨慎,他说有中毒的症状,就肯定不会错。
只是这中毒的来源是什么,向阳还没能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弄清楚。
身位皇帝,他所有要入口的东西,都会有人试过毒之后再端上来,哪怕是他最近在喝的药,也定要找人先喝过了确认没问题,才会给他喝,想在他的饮食中动手脚会很难。
如果不是饮食有问题,在古代又没有针剂注射这种可能,向阳一时间没能想到会有什么其他的途径。
听完了苍耳的复述,第五天提出了一个想法:“吸入性的毒气呢?”
“你指的是?”
“皇帝有燃着安神香睡觉的习惯吗?”
苍耳眼睛转了转。他和向阳见面的时间很短,皇帝的身体状况不足以支撑向阳在外面太久,而且时间久了也容易被人发现。他们二人在那短暂的会面中,的确没有考虑到焚香可能产生毒气的下毒方式。
“我再找机会进宫,提醒他检查一下燃烧过的香灰。如果有问题,向阳认得出来。”
第五天点了点头,他和苍耳又顺着这条线继续分析:“我们现在所在的时间点,皇帝还没有选出除太子之外,心仪的继承者。或许有人走漏了丰盛,但谁会这么迫不及待,又有机会在宫中动手脚呢?”
皇帝的两位兄弟早已离开皇宫,分别在各自的封地,待得好好的,逢年过节也未必会回来一趟,近来又都很太平。
至于太子老师提到的那两个和太子同辈的堂兄弟,眼下倒是都是城里,其中一人还因为伤了筋骨,为了方便疗养,住在离太医院很近的地方,跟不少太医都相熟。
后宫嫔妃更不用说了,她们出入皇帝的寝宫是最方便的,其中也不乏擅长制香、精通药理之人。
嫌疑来到了后宫诸位娘娘这里,苍耳便把今天见到的几位娘娘,他的第一印象说给第五天听。
“皇后精神状态不佳,为了皇帝和太子的事一直很操心。她现在也很矛盾,既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未丈夫分忧,又希望孩子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受皇家身份约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容妃很惦记自己母家,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太子妃是与她同族,所以聊天的内容才会往那个方向偏。她对朝中局势不太关注,说自己反正无儿无女,皇帝对她的新鲜劲儿也过了,在宫中能落得清静就行。”
“宁嫔是最关注朝堂局势的,她说公主现在虽然还小,过几年也该择婿了。她这个做母亲的,不能不早点为孩子打算,还问我有没有听你说起过哪位大臣家有年岁相当的青年才俊,早点把婚事定下来也好。”
苍耳说完看了第五天一眼,见他没有置评,便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郑抒意今年才九岁,寻常人家都还舍不得,她偏这么急着把孩子宫,像是想要早点让她离开是非之地的意思呢?”
门外忽然又响起敲门声,连续被打断两次,苍耳有点暴躁,脸色很难看。第五天稍微安抚了他一下,冲门外沉声问道:“何事?”
“殿下,小公主来了。”
“带她过来吧。”
丫鬟的声音有一丝停顿,然后开口道:“已经带过来了。”
“皇兄,快开门呀!”光在门外喊已经不足以表达郑抒意急迫的心情了,她开始用手掌打门,发出“啪啪”的声音,搅得苍耳更加心烦。
“来了。”
第五天把门闩打开,郑抒意没等第五天打开门,她先从外面把门推开,“嗖”地一下就窜进了屋里,爬上了苍耳对面,刚才第五天坐的椅子,有模有样地跟苍耳说:“我能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苍耳还没反应过来,只条件反射似的问了一句:“什么?”
“因为我母妃怕我像大姐姐一样,被送到遥远的他国去和亲。丈夫是个老头子不说,死了还要嫁给他儿子,都是什么破事儿啊!”
第五天摸了摸郑抒意的头,柔声提醒她:“你才九岁,注意言行。”
“知道了知道了。”郑抒意抓起桌上的糕饼就往嘴里塞,对皇兄的提醒非常敷衍。
苍耳后知后觉明白了郑抒意说的是他刚才的疑问,他现在又有了新的担忧,他拉过第五天小声问:“我说话声音很大吗?门外都听得清?”
“还好吧。”第五天也不是很能确定苍耳刚才的音量,“以后还是小声些好。”
郑抒意占了第五天的位置,第五天便坐得离苍耳远了一些,挨着小公主。看她吃东西狼吞虎咽的,给她倒了杯水问:“你怎么来到太子府了?”
“我跟母妃说,我想哥哥嫂嫂了,她就让我来了。”
这仿佛就是在给苍耳的推测添加佐证:“她是真不想让你在宫中待着啊!”
郑抒意没反驳,她囫囵吃了个半饱,抱着腿跟苍耳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当时我还小,光顾着贪玩了,没觉出什么不对的地方。现在想想,她好像主动问过我几次,说太子妃给我生了个小侄子,要不要去玩。”
郑抒意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个答案不是她想得到的,或者说,是她难以接受的:“我母妃是害死我父皇的人吗?”
第五天及时安抚了她:“未必是宁嫔。不过她很可能知道了些什么,才会担心你的安危,想把你送出来。”
郑抒意受到了鼓舞,她亦很想证明母亲的清白:“那我明日回宫,试探试探她,看看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对了,無跟我说,至少会派六个人过来帮我,我怎么就见到了三个?你们俩,加上我父皇。”这才是今天郑抒意来到这里,想问的最重要的问题。她想要知道那些说好了要帮自己查案的人,都在哪里。
第五天问苍耳:“今日你在后宫见到的三个妃嫔中,没有以前认识的人吗?”
苍耳回忆了一下三人的神情和与自己交流时的态度,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们也在寻找他们,你不要着急。”第五天柔声劝着郑抒意。
他的话没能劝解到郑抒意:“我能不着急吗?再有十天,我父皇就要死了,太子府就会起火。”
“要是我们没能在那之前破案怎么办?”第五天问的是苍耳,然而苍耳和他一样对这个新系统没有了解,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天:老板不在的第二天,想他。
第72章 这个概率问题不好算
时间过得飞快,第五天和苍耳从没想过,在这个什么现代娱乐设施都没有的古代,体感时间比现代还要迅速。
太阳东升西落,一天天过去,他们的调查没有太大的进展,只是通过郑抒意给向阳传递了消息,向阳遣人来了太子府一趟,召见太子,告知了第五天,寝宫里的焚香有问题。他花了好几天才找到机会,去翻看被倒掉的香灰渣滓,确认了里面有一种会损伤人神经的草药。
再有就是,他们知道了宁嫔的心思是为何。
郑抒意那天她回了后宫,在宁嫔那旁敲侧击,又是撒娇又是耍赖,总算从自己母妃那里得到了答案。
宁嫔最近确实心里十分不安,希望能把郑抒意送出宫去。让宁嫔起疑心的,是她上个月有一次在皇帝寝宫留宿,回来之后头痛了许久。
起初她以为自己的衣衫单薄,偶感风寒,原本她生产指挥身子就不大好,很容易生病,太医的诊断也是类似,还说她可能是忧思过度,给她开了些药喝了,她便没事了。
几日后,有一个陪侍的小答应跟她的丫鬟抱怨头痛,刚巧被路过的宁嫔听到了,她才重新审视起这件事来,并从中觉出了不寻常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