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礼露出客气的笑脸，安慰她：“没关系的，接下来就看幸运神的了，抽到什么打什么就可以了。”
“毕竟幸运神眷属都是这么打的，对吧？”
亡者一时间分不清这家伙是在嘲讽她，还是在嘲讽幸运神。
她扭头看向死神，死神对她露出些许无奈的神情：“没关系，你不用苛责自己。”
亡者就像被家长安慰了的小孩一样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大人——”
“我没牌了！我不打了！他拿了那么多赐福完全就是欺负人啊！”
卡厄斯一点也没有怜惜她的意思，笑眯眯地说：“嗯？可你不也有两个赐福吗？”
“幸运神的和死神的。”
亡者下意识反驳：“可是智慧神的也没什么了不……”
“咳。”死神清了清嗓子，阻止了自己的眷属的作死行为，沉默地扫了她一眼。
亡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心虚地别开视线，小声嘀咕：“……结果我还不是输了嘛。”
“认输认输，我不打了！”
言礼也就跟着收起卡牌。
他正要转身离开，眼前的空间却忽然一变——每次出现这样的场景，他就知道，是神明们又有什么要说的了。
战神兴冲冲地开口：“哎，小家伙，你做了死神的卡，也做了我的卡吗？”
言礼微微点头，有些意外他似乎完全不介意自己这么做。
战神朝他挤眉弄眼：“给我看看！”
“不放心，我保证不会告诉我的眷属！”
言礼：“……”
这位神明不止毫不在意，甚至十分好奇，好像还想对比一下自己和同事谁更厉害。
死神无言看了他几眼，摇了摇头。
他注视着言礼：“你应该不单单是想要和我的眷属开个玩笑，才制作了这张卡的吧。”
他抬起手，言礼手中那张【死神SSR】飞起，他观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卡牌，“混沌神冕下应该告诉过你，我们是为了符合‘地球文明’这个主题，才创造了符合人类想象的外形。”
“实际上，这并不是我们真正的外貌，只是外貌相似的话，是没有意义的。”
“在这场牌局中，卡牌的名称、卡面都没有意义，真正重要的是词条和数据。”
“卡厄斯也说过类似的话。”言礼抬起眼，“不过，在我眼里是有意义的。”
“诸神创造牌局，以星球的死亡为由头，把玩家们当做消遣，那我们把诸神制作成卡牌当做消遣，也只是礼尚往来吧。”
“果然。”死神低头注视着他，“即使你用平和从容的外衣当做伪装，灵魂中的反叛和不甘依然无法被掩藏。”
“你对即将破灭的结局感到不甘，对诸神也心生怨怼吗？”
“嗯——”言礼微微皱起眉头，“事情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只是你的说法……”
卡厄斯笑了一声：“他可不仅仅是心生怨怼，他是表面平和，实际盘算着怎么把诸神拉下马。”
“不要小看凡人的愤怒。”
死神沉默以对，他轻轻摇头：“我见过无数人在死亡前挣扎，这也许是所有智慧生命固有的执着。”
“我不会嘲笑你所做的努力，但我也无法称赞你的行为是智慧的。”
“你想要赢回自己的星球，但那颗蓝色的星球，即使回到你的手中，也只有顶多一百年的时间可以存在。”
他没有避讳，直接将神明看见的一切告知了他，“大约二十年后，人类会因为资源困境陷入发展困境，而同时四季温差愈发扩大，冰川融解，人类住地再次缩减。习惯了科技进步的人类会因为能源紧缺，再次感受自然的残酷，人口锐减到十分之一。”
“但这只是人类面临的困境。”
死神平静地讲述着他看见的未来，“人类应该还会挣扎着改变，但这注定是徒劳无功的。”
“一颗行星正在靠近地球，它们注定会在一百年内相遇，然后相撞，地球会被撞出三分之一的缺口，剩余的三分之二也并非幸存，这场撞击会造成前所未有的大震颤，或者更加直接——也许这颗星球会直接分崩离析。”
“我将一般凡人无法看见的未来告诉你了，我们将地球留存，只是想让它以完整的姿态走向覆灭。”
“你的怨恨不该朝向我们，这只是生存与毁灭注定的道路。”
言礼安静地听他预言地球的末日，他没有如神明想象的那样露出惶恐的神情，他甚至还有闲心笑一声：“听起来和地球上那群末日论信徒说的也没什么区别，他们的还更丰富一点，有的说邪神会降临地球，还有的说我们会一夜之间退化成带毛猴子。”
“原来还有一百年时间，我原本还担心，就算赢回地球，下一秒人类就会死光了。”
他舒出一口气，“对神明而言，一百年或许只是一眨眼，但对人类而言，一百年可是很长的时间。”
“久到一切还来得及。”
死神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战神已经按捺不住地开口：“喂，比起那个，你们不觉得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吗！”
言礼看向他：“什么？”
即使是他，有时候也觉得跟不上这位神的脑回路。
战神张大了嘴，做出努力的样子：“卡、卡——”
他露出焦急的神色，最后泄气地挠了挠脑袋，“你一开始说的那个音节，我怎么也念不出来，怎么回事？”
“卡？”言礼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卡厄斯，试探着说，“该不会是……卡厄斯？”
“对对！”战神激动起来，“就是这个音节，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发不出来？”
言礼茫然地眨了眨眼。
卡厄斯低笑一声：“这是他对我的称呼。”
他朝言礼眨眨眼，“我早就说过，这不是我的名字，所以我不需要其他人这么称呼我，这只是你对我的称呼而已。”
“另外，我是个任性的神明，所以我已经从众人口中夺取了这个称呼，除非有一天他们能够与我抗衡，否则，他们念不出这个词。”
战神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小气！”
第100章 成长
言礼和卡厄斯离开这片空间之后, 幸运神悄然出现在了战神和死神身后。
“我说，你该不会以为这样我们察觉不到吧？”战神双手环胸回过头，“你从刚才就一直在偷听吧？有什么想说的直接下来说不就好了！”
“战争。”死神开口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幸运神拧起了眉头，“幸运, 你……”
“我没什么要对他们说的。”幸运站在他们不远处, 这个距离似乎比平常更加远一点，像是刻意拉开了距离, “我只是来提醒你们，不要妨碍我。”
“我早就说过, 这对你们而言只是一场游戏，对我而言确实性命攸关……”
死神沉默片刻：“从这种意义上来看, 或许你和混沌的眷属, 也命运相连。”
“这场游戏对你们而言都……”
“说凡人和我相似，死亡，你这是在侮辱我吗？”幸运神微微抬起头，“别开玩笑了。”
“是我一直太过焦急，总是对你们示弱，让你们对我产生了一些误会。”
“一味寻求你们的帮助, 果然不是长久之策, 想要的东西, 果然还是要自己想尽办法获取。”
“接下来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出手，如果你们发现自己的眷属背叛, 也不要对他们太过苛责。”
他哼笑一声, “毕竟没有人能够拒绝从此变成一个幸运儿。”
战神不屑地别过脑袋：“至少我的眷属才不会被你诱惑！”
“还有爱神……”
幸运神冷淡开口：“爱神已经没有像样的眷属了, 这就是她和我作对的下场。”
“现在在她那里的, 都是些想要名号的墙头草而已, 那些家伙是最好诱惑的。”
“说起来，我们还没说你呢！”战神咋咋呼呼地开口，“你最近老是不知道跑哪去，虽然爱神本身不怎么在乎输赢，但你也做得太过分了吧！”
幸运神叹了口气：“你还是一如既往，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大个子，我都有点羡慕了。”
“死亡，你应该能够看得出我的决心吧？”
“这场游戏，我绝对不能输。”
死亡安静地注视着他，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或许我们无法说服你，但幸运，不是每个人都会被你的权柄诱惑。”
“更何况，你我都知道，即便你是幸运神，也无法毫无节制地给予幸运。”
“继续下去，也许只会弄巧成拙。”
“你已经看到刚刚的比赛了吧？”
“哼。”幸运神不为所动，“只是你的眷属太不中用了而已，说起来，那家伙本身就没什么好胜心吧？我看她只是想进来玩鬼怪过家家而已。”
“你在夸大的自己的力量以换取信仰。”死神微微蹙起眉头，他收敛了笑意，语气略显强硬，每当这是他都会显得格外森冷，“你知道后果是什么，他们会认为你无所不能，一旦你有什么没有符合他们的期许，就会遭到反噬。”
“你如今的境遇，就是因此造成的，你非但没有收敛，还要愈演愈烈吗？”
“我的眷属在获得你的赐福之后，可没有对你多出几分尊重，反而抱怨幸运也没有想象中强大。”
“不，不是因为弄巧成拙。”幸运神微微歪了歪头，“是我还不够真正强大。”
“只要我能够无节制地给予幸运就可以了吧？”
死神拧起眉头：“你明明知道，按照宇宙的平衡，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只要同时给予同等的厄运就好了。”幸运露出笑意，“这样就能保持平衡了吧？”
“所有的幸运儿都会由不知何处的倒霉蛋承担所有的厄运。”
“爱神不是总让我接纳这一切吗？我接纳了。”
“我已经想明白了。”
他仰起头，两位神明这才注意到他的模样不知何时有了改变，战神神色一凝，他身后武器之轮显现，他下意识做出了战斗的准备：“幸运，你怎么回事，你身上的气息！”
“怎么了，你们不熟悉吗，这种气息？是比你们更为强大的神明的气息。”幸运轻笑一声，他稍微侧过身，两位神明错愕发现，他身后正背负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只是哭丧着脸的“幸运”。
“爱神在接纳嫉妒、背叛之后更加强大，我现在也终于体会到了这种强大。”
“我来赐予所有的幸运，而随之而来的所有厄运，就由另一部分的‘我’承担。”
他的嘴角上扬，而身后的他哭丧的表情更甚，“从此以后，我的信徒就是幸运儿，不信奉我的愚蠢之人就会成为被吸干运气的倒霉蛋。”
“做被他们喜爱的神又有什么用呢？只有让他们见到强大的力量，不可忤逆的力量，这群愚蠢的生物才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神！”
战神看着他目瞪口呆：“不是，你这哪里是看开了的样子啊！你明明是要整个裂开了啊！”
他指着连接他们躯体的部分，“你在流血啊，你没察觉到吗？”
“没什么。”幸运轻描淡写地开口，“我把疼痛也丢给他了。”
“参考地球文明，大概就是长新牙的时候总会流点血吧，成长的阵痛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是吗？”死神冷然开口，“那么，你有看见自己的未来吗？”
“什么？”幸运微微挑眉。
死神注视着他：“如果你能够掌控不幸和幸运，那么会拥有的，应当是命运的权柄吧，你没有看见自己的命运轨迹吗？”
幸运沉默不语。
死神抬起眼：“可我已经看见了，你的末路。”
“靠近你的不是力量，而是死亡，你马上就要归于死亡了。”
幸运变了脸色，他冷哼一声：“只是你以为而已！”
他消失在了原地，不再与他们交谈。
战神张大了嘴：“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吧？我去把他抓回来？”
“先通知其他神明吧。”死神面色凝重，“如果是平常，我们应该无暇管牌局了，只是……”
“混沌神冕下应该不会允许我们擅自暂停这场游戏吧？”
他回过头，看向不知何时笑眯眯站在他们身后的混沌。
“哎呀，不好意思，本来我都要跟礼一起回去了，但是突然闻到了很少见的热闹的气息，所以我跟他说了一声，又回来了。”卡厄斯笑容灿烂，目睹了刚刚的状况之后，还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他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场游戏是不能暂停的。”
其他几位神明也在这片空间降临，智慧神微微抬头：“但我认为，现在先把幸运神控制住，不要让他继续胡乱使用自己的权柄才是最明智的操作。”
“现在的牌局里，有太多可以任他施展的目标了。”
“可在我的认知里，游戏结束之前，可不能中场退出，更何况我们还打了赌。”卡厄斯脸上的笑容不变，“没什么，他只是比你们都更加大胆一点，还赌上了自己的命而已。”
“这才是真正的赌徒嘛，诸位也向他学习一下如何？”
“哼，你果然没有那种多余的同情心，一点也不在乎我们的死活。”光明神忌惮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一派邪神作风！”
“哎。”卡厄斯幽幽叹了口气，“虽然我确实比你们年长，但我可不是你们的监护神，自己惹了麻烦要学会自己擦屁股，跑来我这儿哭闹可没有用的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