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搞什么小聪明，我会堂堂正正地，赢过你。”
　　言礼的目光稍稍有些游移。
　　蟹嗤笑一声：“喂，怎么了？不会这种时候才突然知道怕了吧？”
　　“啊？”言礼像是刚刚回过神，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我是在想，你……”
　　“浑身是血，从人群中挤过，居然不会把血蹭到别人身上吗？”
　　蟹：“……”
　　他有些气急败坏，“这可是战神的赐福！可不是谁都能沾上的！”
　　言礼指了指地板：“但是地板就能沾上。”
　　卡厄斯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第48章 蟹
　　两小时一晃而过, 马上就是牌局每日结算的时间了。
　　蟹似乎是算好了时间，故意挑在了这个大部分玩家都已经闲下来的时间，要以和言礼的战斗作今天轰轰烈烈的结尾。
　　言礼就如他邀请的那样，认认真真研究了他最近使用的卡组, 一丝不苟地做了几场推演。
　　如果蟹正观察着言礼的积分变动的话, 应该就能看出, 他大概制作了一张SSR和两张SR。
　　但蟹完全没关注那些。
　　他安静坐在休闲区, 闭上了眼睛，看起来仿佛像是睡着了。
　　苍翠刚刚结束了战斗，拿下了这场牌局的第7名，而白金早就已经拿下了第79名。
　　苍翠看着白金的排名毫不意外：“哎，这果然又是你那套前期不用太过显露风头的准则吧？”
　　“毕竟第2名和第99名得到的利益完全没有任何区别，但第2名和第99名需要面对的纷争可是完全不同的。”白金神色平静, “我只是喜欢用更简单的方法达成目标。”
　　“是、是。”苍翠赞同地点了点头, 她笑了一声, “不过我的卡组还需要不断磨炼，我倒是不介意别人来找我打几场。”
　　“啊呀？”
　　她意外地看着一个人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蟹。
　　“别去打扰他。”白金摇了摇头，“他正在调整状态。”
　　“我也没有那么不识趣。”苍翠小声抱怨了一句，“啊, 黑魂也回来了，那家伙果然去冲击第2名了, 虽然是暂时拿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
　　她收回目光, 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蟹, “他之前一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我还以为他其实很看不起礼呢。”
　　“没想到那么重视。”
　　他们这群曾经作为诸神眷属进入决赛的玩家, 曾经也见过蟹这幅闭眼凝神的赛前模样。
　　在决赛, 他和上一届的冠军，那位被幸运神眷顾的幸运儿对战之前，也曾经摆出过这样集中精神的姿态。
　　“他从来没有看不起对方。”白金收回了目光，找了个地方坐下，准备观看这场战斗，“他一向只对自己认可的人格外在意。”
　　“如果礼没有实力，他根本不屑对他出手，蟹一直是这样的家伙，他有自己的骄傲。”
　　“好吧，我得承认你说的有道理。”苍翠在他身边坐下，“都怪他们这副模样，让我也跟着认真起来了。”
　　“不然之后我也去挑战礼好了？”
　　“他似乎不怎么喜欢跟你比赛。”在这种时候，白金也并不介意消耗积分点餐，他要了一杯茶，姿态优雅地喝了一口。
　　“哎，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苍翠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他明明已经越来越习惯对付召唤流的玩家了吧？却唯独躲着我呢。”
　　“因为你的卡牌。”白金不客气地指出，“从他的表现来看，他所处的环境，应该是不习惯把‘交丨配’这件事公开讲述的。”
　　苍翠正要抱怨两句，自己的藤蔓却忽然被人捉住，来人暧昧地把玩了下她的藤蔓，从后面整个抱住了她，轻笑一声：“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聊什么有趣的事。”
　　苍翠微微扬起头：“茵迪丝。”
　　“嗨，小家伙，你又改变模样了，我一开始差点没有认出你。”茵迪丝风情万种地拨动自己长发，朝苍翠露出笑容，“怎么样，我这次的形象你还喜欢吗？”
　　“当然。”苍翠靠进她的怀里，“只要有你璀璨的灵魂点缀，无论什么样的皮囊都会明艳动人。”
　　“呵呵，你果然还是那个讨人喜欢的小丫头。”茵迪丝撑着下巴看向白金，“这是智慧神那边的家伙吧？还记得我吗？”
　　白金微微点头：“你是爱神的眷属，我记得你的卡组。”
　　“真是不解风情的家伙。”茵迪丝微微抬起头，“真想知道，你这样的家伙坠入爱河，会是怎样一副模样，不过不巧，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笑眯眯地捏了捏苍翠的脸颊，拉住了她的藤蔓，“和我好好聊聊吧苍翠，我对你们刚刚说的话题很感兴趣。”
　　“刚刚的话题？”苍翠一愣，“是说礼吗？”
　　“不不不。”茵迪丝朝她眨了眨眼，“我是说，交丨配的话题。”
　　她在苍翠身边坐下，抱怨道，“你不知道，这个区域我都找不到几个爱神的信徒，更别说眷属了，别提多无聊。”
　　“好不容易等到你，让我们好好聊一聊吧？”
　　白金悠悠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蟹睁开了眼。
　　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然后朝着选手室走去。
　　游戏大厅半空中浮现着许多正在进行的比赛，现在已经过了最热闹的时候，但也有不少玩家正在进行牌局，五花八门的召唤物和法术卡光芒闪动。
　　很快，蟹和言礼也一起出现了大屏幕上。
　　言礼的影像上标注着昵称、玩家编号，以及一个硕大的金灿灿的“1”。
　　人群很快骚动起来。
　　“切，第一名是其他区域的啊，他从哪里搞到那么多积分？”
　　“呵，不知道了吧？这可是我们区域的新人王！”
　　“新人王？啊，说起来我们区域好像也有过……那又怎么了？”
　　“他可是赢到最后也没被打倒的新人王！新手场每天100积分，现在这个数量一点也不夸张！”
　　“不可能吧！真的新人王能从挑战赛开始赢到结束吗！”
　　“不只是挑战赛开始，他好像从一开始就一次都没输过吧？”
　　“但是他对面那个家伙也很厉害吧？”
　　而此时牌局中的两人，并不知道这些。
　　言礼打量了周围一圈，有些意外地发现，牌局周围宇宙一样的空间中多了一排漂浮的座椅，上面稀稀落落坐了一些看不清面容的人。
　　“那些是被淘汰后买票的观众。”卡厄斯适时开口，“好歹来一场，就这么离开也太亏了，趁现在看些厉害角色的比赛，下一次也许能更进一步。”
　　卡厄斯笑眯眯地对着周围的观众挥手，获得了热烈的尖叫回应。
　　言礼：“……你差不多收敛一点。”
　　蟹冷静注视着言礼：“比起这些外在的改变，你应该更关心眼前的牌局，专心一点，小鬼。”
　　“不用太担心。”言礼露出笑意，“我有好好准备，倒是你看起来和之前不一样，我还以为你一定把最有气势的宣战宣言留到了现在，你不说点什么吗？”
　　“不。”蟹深深看他一眼，“最有气势的话语，当然要等到获胜之后。”
　　“你准备好了吗？这是你第一次打30张卡牌、2张星球卡的牌局，我希望你好好准备，可不要因为不熟悉输给大意。”
　　言礼点头回应。
　　他其实并不讨厌蟹，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强大的向往，并不畏惧为此付出努力，有目标、有行动力，不屑于做小动作，甚至期待自己的对手也同样强大。
　　他大概十分符合地球文化里，那些和对手惺惺相惜的剑痴、武痴，多少能获得一些人的尊敬。
　　但言礼和他不同。
　　如果是非要达成不可的目标，他是不介意在规则允许范围内耍小聪明的。
　　所以尊敬归尊敬，他还是非赢不可。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请双方牌手确认正式场规则——双方可使用卡牌为30张，录入系统后不可临时更改。”
　　“每人起始拥有4张卡牌，每回合抽1张卡。”
　　“胜利条件只有一个——让对方所有星球血量归零。”
　　“现在，请双方放置星球卡。”
　　卡包在双方选手面前展开，言礼把手放了上去。
　　他原本以为要暂时跟地球卡说再见了，没想到现在可以用两张星球卡。
　　他握住那张卡，把它和金星卡一起取出。
　　蟹也已经选好了自己的星球卡，3级火星卡和2级的戴摩斯（火卫二）。
　　体型较小的卫星环绕着表面橘红的火星，悬浮在蟹的脚下。
　　言礼看了看自己拉开了一定距离的金星、地球，摸了摸鼻子：“没想到他还挺有仪式感的。”
　　火星和它的卫星，一看就是特地收集的。
　　“嗯？”卡厄斯意外地回过头，“你难道没有吗？我还以为你是特地摆上了金星。”
　　他微笑着介绍对面那颗娇小的卫星，“在地球文明中，他们用战神给火星命名，以爱神给金星命名，而那颗名叫‘戴摩斯’的卫星，恰巧是爱神和战神的子嗣。”
　　蟹摆出一张臭脸：“哼，我可不了解这些，我只是习惯收集一颗行星和它周围的卫星而已。”
　　“啊呀，那真遗憾。”卡厄斯笑眯眯地开口，“我还以为特地选择那颗卫星，是你在示弱呢。”
　　“毕竟，在古希腊语中，‘戴摩斯’意味着惊慌。”
　　“这可不怎么吉利。”
　　“哼。”蟹昂起了头，没有半分动摇，“象征意义只是人为赋予的，如果我赢下这场比赛，它就是象征着敌人的恐惧。”
　　“我不相信什么预示，它的意义由我赋予。”
　　卡厄斯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我现在能理解，战神为什么喜欢你了。”
　　言礼微微侧目：“你也喜欢吗？”
　　“不。”卡厄斯摊开手，“我可不是战神，我只觉得这是个自大的小鬼。”
　　“听到我的眷属居然让你觉得不愉快，我忍不住想要畅快地大笑。”天空落下一道血色的雷霆，仿佛要把这片宇宙撕裂，战神手持鲜红的旗帜，哈哈大笑着从高空走下，“来吧，混沌，让我看看，你是否在牌局上也拥有让人畏惧的实力。”
　　卡厄斯笑容灿烂：“让人畏惧的可不是我。”
　　“哼！”战神矗立在蟹身边，旗帜不耐烦地指向天空，“喂，幸运，快点把你的硬币扔下来！别磨磨蹭蹭的！”


第49章 交锋
　　“没耐心的家伙！”幸运神按捺不住从上面显露真容, 不管观众的骚动，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战神，“这好歹是第一次, 拥有赐福的神明眷属参与比赛, 多少也要有些特别？”
　　战神一愣：“也有些道理。”
　　“重要大战前, 气势激励也相当重要，不如……你这次扔个大点的金币？”
　　幸运神：“……”
　　他当初就觉得这种动脑子的比赛该把战神直接排除在外。
　　不过因为怕挨揍所以没说。
　　“呵呵。”爱神忍不住笑出来，“可别光顾着斗嘴，让小家伙们等急了。”
　　观众们面面相觑, 有人忍不住开口, 小声嘀咕：“原来, 原来诸神真的会看我们的比赛。”
　　言礼微微仰头：“他们就在上面看，不下来看吗？”
　　“为了凸显诸神的尊贵, 当然不能下来。”卡厄斯耸了耸肩, “人类不这么做吗？”
　　“也会吧, 不过……”言礼露出思索的表情, “在人类的概念里, 这样的演出、比赛之类的活动, 一般都是亲临现场更好。”
　　“看转播和现场看比，应该还是现场的更……贵？”
　　尊贵不尊贵的不知道，但门票肯定比看转播费钱。
　　言礼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句, 并没有期待众神下来观看比赛, 毕竟就算众神降临, 他们也不会多给一点积分。
　　他正抬头看幸运神打算怎么弄出排场大一点的抛金币定先后手环节, 就看见他手中托举着旋转的金币, 优雅从高空落了下来。
　　“真没办法, 既然是体验地球文明, 那我就勉强下来看看热闹好了。”幸运神手中的金币缓缓坠落，点头看向蟹，“是你的先手。”
　　他并没有打算离开，姿态优雅在高空摆足了姿态：“我就在这里……”
　　他还没有说完，身后骤然出现吞噬一切光线的骇人黑洞，把他吞食一般卷入。
　　“啊！”
　　幸运神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慌呼救，就消失在了原地。
　　“幸运！”
　　战神已经握紧手中旗帜，摆出了战斗姿态，紧接着就看见幸运又被黑洞直接吐出扔到了观众席，对方甚至体贴地为他准备了距离棋盘最近的椅子。
　　只是椅子漆黑简陋，还自带束缚带，看起来有些和神明不太匹配。
　　幸运神僵硬着抬了抬手，发现自己的行动并没有被完全控制，这束缚带更像是安全带，似乎只是不想他站起来到处乱晃。
　　幸运神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混沌——他刚刚还以为这家伙要杀神了！
　　头一次见到神灵惊慌失措的玩家们目光对视，稍微露出些许古怪。
　　卡厄斯完全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微笑朝他们点了点头：“欢迎这位新观众，不过，观看比赛时请不要随便走动，更不要……”
　　他歪了歪头，耳侧的辫子晃了晃，笑容扩大几分，“站在我的头上。”
　　幸运神没由来脊背一凉。
　　“咳。”他试着姿态优雅地撑着漆黑的椅子副手，“既然您这样邀请，我就在这里看完这场比赛好了，希望足够精彩，配得上神明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