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窦酥喝酒喝醉之后又哭又闹的样子他还记忆犹新。
虽说小模样有点可爱,但……他还是觉得头皮有点麻。
不行,以后还是要看着点,轻易不能让小家伙喝醉。至少不能在外人面前喝醉。
一行人十分顺利地进了城。导致原本还想着趁机求救的吴慎彻底死心了。
一路上他也不是没想过逃跑,但这鬼藤条就是死死捆着他,他越挣扎,捆的越紧,好几次差点没把它捆得闭过气去。
偏偏,他想要就这样被勒死,每次快被捆得窒息的时候,藤条又松开了。
吴慎没有被虐的嗜好,几次尝试之后,不想再体会那种将死却怎么也死不了的感觉,终于老实了。
马车进了城,窦酥熟门熟路地就驾着车在街道上穿行。
可以看出,小家伙对整个京都都熟得很。到底生活了快十年的地方,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越是如此,楚瑄越是能感觉到,小家伙给与他的那份感情的重量。
有那么一瞬间,楚瑄有种把人搂过来,亲一亲的冲动。
不过,到底是在大街上,影响会不好。所以他只能把这想法压了下去。
嗯,攒起来,下次一起亲。
马车哒哒哒地行驶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府邸前停了下来。
窦酥一跃跳下马车,并没有急着进门,而是看向楚瑄,笑着道,“瑄哥,咱们到家了。”
一句到家了,莫名让楚瑄对这个还陌生的宅子,就多出了几分亲切来。
好像,就因为这句话,这里真的成了他的家一样。
楚瑄下了车,小松鼠蹲在他肩膀上,一个蓬松的大尾巴微微甩动,显得十分乖巧。
猴兄也跟在他们身后,身着人类的衣裳,头上带着斗笠,只要不仔细盯着,几乎很难有人发现这是个猴子,而不是个人类。
一行人站在窦府门口,并未吸引多少人的注意,顶多有人发现小松鼠可爱,转头多看两眼。
窦家的大门还关着,大门处设有高高的门槛,并不方便马车通行。
京都的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的,平时出行都是走的后门。
就连窦酥为了省事,一年到头也都是走的后门居多。
不过,第一次带瑄哥来他家,为了表示慎重,窦酥直接敲了窦家大门。
不管大门多久才用得上一回,守门的人肯定是有的。
很快,窦家大门打开了,一个老者从门口探出了脑袋。
看清窦酥的那一刻,老者眼睛瞬间一亮,整个人一扫老态龙钟的模样,大踏步地走了过来,“少爷,您回来了!”
窦酥含笑点头,“伍爷爷,我回来了。”
老者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窦酥半天,嘴里嚷嚷着瘦了瘦了,确定他身上没有哪里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才看着楚瑄和他身后的……猴子?
老者视线微微一顿,才又笑着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楚瑄楚神医,是我的……”窦酥脸颊微微有些发红,想要说是我喜欢的人,这大庭广众的,说出来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最主要的是,他爹都还不知道呢,要是从外面听到些什么不好的话,闹出点矛盾来,就不太好了。
好在,老者还是知道楚瑄的,连忙热情的道,“原来是楚神医啊!经常听老爷提起您,我们家少爷真是多亏您照顾了。”
老者非常热情的邀请楚瑄进门,窦酥也趁机给楚瑄介绍老者。
老者叫伍山,是一个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
别看他年纪不小了,身手却十分不错,窦酥的功夫有一半都是他教的。
除了伍山,窦府的下人也都是些窦雁青手下的士兵。
虽然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家去了,但总有一些人是无家可归的。
正好窦府空荡荡的,缺少人手,窦雁青干脆就把人安排到了府中。
当然,都是些护卫的工作。
至于打扫什么的,本来窦雁青准备另外买人回来干的,奈何那些士兵发现他的想法之后,阻止了。
这京城之中,一个府宅哪里需要多少侍卫?
而且让他们一群大佬们每天吃了啥也不做也不是个事儿。
于是他们和窦雁青商议,要是不给他们安排事做,要不他们就离开。
没办法,窦雁青放弃了购买仆役的想法,整个府邸几乎都是他手下的士兵在打理。
也因此,窦府几乎是没什么女人的。
但凡是服过兵役的人,只要受过伤,几乎都或多或少的留了一点老毛病。
窦酥从小跟着楚瑄学医术,一些疑难杂症或许没什么办法,但给这些老兵们医治老毛病还是非常有一手的。
机会年年冬天都很难熬的伤疤,一遇到阴雨天就发作的老寒腿,几乎医治不断根的哮喘……
这些很难断根的老毛病,在窦酥的手下一点点好转起来。也因此,整个窦府,甚至整个军营的人,对窦酥都是十分喜爱的。
伍山往府里喊了一嗓子,顿时,一个个穿着下人服饰地汉子,从各个地方冒出来,围着窦酥就是一阵阵嘘寒问暖,活脱脱的要把窦酥缺失的那一份母爱都给补回来一般。
连带着旁边的楚瑄都受到了热情的款待。
嗯,大家都好热情,也能看出,大家对小家伙都是真心的喜爱。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知道他把窦酥给拐跑了之后,还会不会这么热情了……
窦酥回家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窦雁青的耳里。
这个几乎从来不擅离职守男人,二话不说就找人接了他的班,转身就回家看儿子去了。
这个高高兴兴回家的男人,现在丝毫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儿子回家后,给他带了个多大的“惊喜”。
第89章 叔叔贤侄
窦雁青回到家的时候,窦酥已经把楚瑄带到他的院子去了。
窦府对京都的人来说并不大,但窦家人口少,就父子两外加一些手下。
虽然父子两都不是那种计较的人,但手下也不是那种不知道分寸的,他们都主动住在了外院之中。
整个内院就只剩下窦家父子两住。
窦酥跑出去之后,就只剩下窦雁青一个人了。
窦雁青觉得空荡荡的院子回家住着也没什么味道,所以对于上职十分积极,平日别人有什么事需要请假,他也会帮忙顶着。
如此勤恳的工作态度,自然是哪个上位者都愿意看到的。
皇帝陛下也很满意,干脆主动给他找了事做,让他休沐日去教授小皇子们的骑射功夫。
本来吧,窦雁青那次跟着七皇子赈灾回来,七皇子受到了夸奖不说,还在朝廷上开始任职了。
而窦雁青这边,除了一个二品将军的头衔外,什么也没有,依旧领着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的职,干着守大门的事。
不少人都在幸灾乐祸,皇帝有意打压闵大将军的事,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这窦雁青作为闵大将军的人,怎么会不被皇帝忌惮?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然后,窦雁青就被派去给皇子当骑射师父了。
给皇子做骑射师父啊,虽然不如太傅名声大,但对于不少人来说,依旧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差。
但,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是,窦雁青竟然拒绝了……
这傻子竟然拒绝了!
窦雁青义正言辞,皇子千金之躯,他一个粗人动起手来没什么分寸,伤到小皇子就不好了。
皇帝看着这个敢拒绝他的臣子,只觉得牙疼,但是想想又觉得他的顾虑确实不是无病呻吟。
然后大手一挥,示意他随便教,他的儿子也是男人,一点磕磕碰碰都受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要是哪里出了问题,也由他来兜着。
最终,窦雁青从皇帝那里拿了一道圣旨走的。
皇帝想了想,到底还是有点心疼自己儿子的,于是,窦雁青的学生就成原本五岁以上的小娃娃,变成了十岁以上的大娃娃。
七皇子听说自己已经十五的九皇弟都被叫去学习之后,他吓得拍了拍胸口,好险好险,他年纪大了两岁,不用去学习了。
又苦又累不说,主要还丢人。
这窦雁青可和别的教习师父不一样,别的师父对于这些皇子都是小心翼翼的,丝毫不敢磕了碰了。
而窦雁青可不同,上课的第一天就把圣旨给摆最显眼的地方供起来了,有那圣旨在,那个皇子敢不听话?
于是,每次没事跑来看自己苦哈哈的弟弟们,成了七皇子的一大兴趣。比看什么绝世美人跳舞都有趣多了。他还一边看一边磕瓜子,那叫一个闲适。
大概是七皇子幸灾乐祸看戏的样子太让人生气,也不知他的哪个弟弟跑皇帝那里告了一状,皇帝觉得,这孩子确实太不稳重了些。
然后,皇帝大手一挥,七皇子的休沐日和窦雁青的调到了同一天,然后,每天跟着一起去上课。
七皇子:“……”这年头看戏都这么危险了吗?
因为当初一起赈过灾,七皇子和窦雁青还是有些交情的。
嗯,他自己以为是这样。
直到,他落到了窦雁青手里。
七皇子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那些弟弟一个个每天哭唧唧了。
实在是,看着很简单的动作,做起来能累死个人。
别说那些弟弟了,现在的七皇子看到窦雁青,也都有种转身就走的冲动。
这天本是七皇子上职的日子,发现没什么事,他就准备光明正大的走了。
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了窦雁青,吓得他差点转身就走。后来一想,今天又不是上骑术课的日子,他不用怕窦雁青。
非但不用怕,窦雁青还得主动给他行礼。
这么一想着,七皇子不再想着离开,反而主动走过去向窦雁青打招呼。
结果,他招呼还没打出来,就见窦雁青已经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七皇子来了点兴趣,把自己的小厮叫过来,让他去打听一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这人竟然急成这样。
窦家下人找窦雁青的时候并未避着人,再者,有人去窦家的事也能很容易打听得出来。
很快,小厮就把窦酥回来的事和七皇子说了。
七皇子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窦雁青有多宝贝那个儿子,那是众人皆知的。说窦酥是窦雁青唯一的弱点都不为过。
但,那又如何?
窦雁青自己让人抓不到把柄,窦酥也是个做事不怕人说的主,某些方面来说,真不愧是父子。
七皇子心里一动,“只有窦少爷回来,还是带了别人?”
小厮显然打听的很详细,“除了窦少爷,还有一个男人,一个猴子,以及一只小松鼠。”
按理来说,七皇子只问了还有没有人,小厮应该只回答有几个人才是。
但……那猴子和小松鼠实在太灵异了些。
尤其是那只小松鼠,在京都可是十分有名的,至今松山书院的夫子都还对那小松鼠念念不忘。
听到这话,七皇子的眼睛顿时一亮,“看样子那位神医也跟着来了。那真是太好了!”
说着就想要去拜访一下。
不过……
京都不同于外地,他一个皇子,和皇帝的将军走的太近并不是好事。
最后,七皇子到底没有前往窦家。
“算了,窦大夫既然来了京都,想必不会这么快就离开的。来日方长,总能找到机会见上一见的。”
七皇子未曾打扰,窦雁青却回到了窦家,进门就问,“小酥呢?不是说他回来了吗?”
立刻就有人笑着给他指了个方向,“少爷带楚公子回了院子。”
窦雁青失笑,“这孩子,怎么都不知道先给贵客安排好住处的吗!”
嘴上虽然抱怨着,嘴角却不自觉的弯着,显然独子的回归让这个素来冷硬的男人心情变得完全不同起来。
进了窦酥的院子,窦雁青立刻就感觉出不同来。
窦酥不在的时候,总觉得到处都空落落的,现在窦酥一回来,顿时就有了种十分热闹的,家的感觉。
窦雁青正准备往前走,突然笑容微微一凝。
只见他家儿子正拉着楚大夫的手在各个房间转来转去,一副给他介绍院子的模样。
窦雁青的眼睛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总觉得有点不太对。
他儿子和楚大夫……是不是太亲近了些?
但想想他儿子从小就和楚大夫关系不错,也就把这诡异的想法强压了下去。
窦雁青笑着走过去打招呼,“楚神医,我家小酥给你添麻烦了。”然后才看向自己崽子,“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窦酥笑着看向楚瑄,“我看瑄哥的。”
瑄……瑄哥……
窦雁青被这称呼弄得头皮一麻。
仔细一看楚瑄的样子,年轻俊美,嘴角微微扬起,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说他只有十七八岁,那是绝对没有怀疑的。
可……这人十年前就这副模样了啊。
而且,他儿子以前不是一直叫楚瑄大人吗?什么时候改称呼了。
最让窦雁青头皮发麻的,还是楚瑄随口的一句,“窦叔叔。”
窦雁青顿时觉得自己的头发一根根的全都立了起来,“楚,楚,楚……”
老实说,楚瑄自己也有些尴尬。但,拐了人家的儿子,以后迟早要改口的,反正自己这张脸嫩,喊声叔叔完全没有问题。
楚瑄喊的完全没有压力,窦雁青却觉得压力好大。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楚……贤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