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耳鸣起来,强烈的恐惧让他抱紧了空调毯。
昨天死的……昨天死的?
那……和他一起去卓郁家的那几个的人,到底是谁?
林安齐双眼暴突,他的理智值已经摇摇欲坠,可新闻还在不停的刺激他。
“其中一名死者的尸体被塞进了下水管道,警方找到时,尸体已经被管道挤压成了条状。另一名被家里饲养的比特犬分食,骨架被浅浅埋在花园中,还有一位……”
林安齐关掉了电视。
“都是假的……”他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他拿起手机播放大悲咒,随后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他口干舌燥,但还没喝几口,水杯的握把就裂开了,滚烫的液体一下子泼洒在了身上。
“操!”
林安齐手忙脚乱的将衣服脱掉扔进洗衣篓,随后扯了条浴袍进浴室,他的身上备咖啡弄得黏答答的,又脏,他忍受不了身上的污垢,同时也觉得泡个热水澡放松一下神经,是个不错的选择。
“哈哈哈,果然还是压力太大了。”
林安齐自我催眠着,听着手机中播放的大悲咒,他的内心平静了很多。
“妈的,该不会是卓郁知道了什么,所以往死里捉弄我吧,我在他家喝了水,没准水里有ISD之类的……”林安齐将自己没入浴缸,温暖的水流让他感到安心。
“明后天去宝山寺一趟吧,卓郁他哥不就在那里拜吗。”林安齐想了一会儿,拨通了那个避之不及的号码。
“哪位?”冷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是我,林安齐。”
“怎么,给你的钱不够还债?”
“不不不,我是想问问你宝山寺,那边真的很灵吗?”林安齐摸摸头:“虽然没闹出人命,但我也觉得心里不安,这两天总是怪怪的,得去拜一下。”
“呵。”男人冷笑:“做了亏心事才想着拜佛啊。”
“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装什么大尾巴狼。”林安齐的怒气一下子冒起来,他恶向胆边生:“大不了要死一起死。”
明明是这个男人让他们以好友的身份去邀请卓郁聚会,而那个路线就是卓然下杀手的地方。
主谋明明是他!
“……”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冷静一点,怎么,是出卖最好的朋友让你于心不安了吗?宝山寺确实很灵验,只不过,那里不是传统的中式寺庙,建立者有点历史遗留问题,是日本神道教那边的,如果你信得过,可以去试试。”
“好。”林安齐犹豫再三,还是道:“卓然,你弟弟好像精神不太正常了,他今天把我们都叫过去,说是要给江星宇接风洗尘,说他大难不死,被抢救过来了。”
手机的另一边沉默了。
时隔半晌,他才道:“江星宇确实死了,我亲眼看见卓郁为他下葬。”
林安齐泛起一股恶寒。
“没想到,虽然没杀成卓郁,但让他疯了也不错,还能免去嫌疑。过两天我会带他去精神科,只要鉴定出他精神有问题,那继承权的事就轮不到他了,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荫吧。江星宇确实死得好。”
“当时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啊,卓郁已经把我弄懵了。”
“从我的私家侦探手中发来的照片来看,当卡车撞向那两人的时候,江星宇确实想把卓郁推开自己受死,但是卓郁比他快了一步,应该是下意识把江星宇推向卡车的,自己才因为反作用力跌倒,没被波及。”
“……嘶,江星宇想救卓郁,卓郁却杀了他。”
“没错,所以这也算咱们的底牌之一,只是我不好拿出这些照片,如果拿出来就说明这件事是刻意……”
林安齐听不下去了,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回家时路过的那个车祸现场。
卡车,看不清脸的白衣男人,死去的江星宇。
种种事情穿成线,林安齐一下子慌了神,他的手机脱手落入浴缸中,被他捞出来时已经黑屏了。
“妈的,今天可真他妈的晦气。”
浴缸中的水已经冷了,大悲咒也戛然而止,他迈出浴缸擦干身体,站在了镜子前喃喃自语。
“江星宇,你可别怪我,我也是有苦衷的,我们几个在澳门输了钱,要是被家里人知道,肯定会倒大霉的,是卓然向我们伸出手,你要找也该找卓然去。”
林安齐念念叨叨的,将头发吹干后,他便躺在了卧室的床上。
人就不该有好奇心,也不该有探究欲,他在心里痛骂自己,但还是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查起了新闻上的死讯。一想到这里,他就再度发起抖,心脏砰砰的快要从嘴里跳出来。
不是真的,那几个死人只是长得像而已,明明刚才还在卓郁家小聚了一下,怎么可能呢?
林安齐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输入了那几个人的名字,回车键一按,瞬间,铺天盖地的新闻将页面覆满。
“离奇富二代死亡事件”
“仇杀还是情杀?C市当地发生多起继承人死亡案件,其中是否有隐情?”
林安齐随便点开了一条,血腥的画面顿时映入眼帘,他差点没吐出来。
有被肢解的,有被活吃的,有被塞进下水道的,还有两个人,他太熟悉了,是柳静云和罗木生,他们两个被利落的割喉,脑袋都被人砸碎了,脑浆流了一地。
这两人就是组织去澳门赌钱的罪魁祸首,虽然没参与杀死卓郁的事情,但没想到居然也死了,死期就在昨天,今早被警方发现了尸体。
昨天……
昨天?
林安齐一愣,如果按照江星宇的死亡时间,昨天正好是他的头七,是江星宇的回魂夜,而昨天的自己虽然给卓郁打电话说找了他一整晚,实际上是在老宅那边住了一天。
他家老宅据说也是宝山寺选的址,能够抵消邪气,说不定就是这样,自己才没有成为那几个死人的一员。
“不能再家待了。”
林安齐立刻支起身子,他要回老宅那边去。
就当他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一边的时候,反光的屏幕好像照到了什么东西,像是海藻,也像是一大团黑雾,悬挂在他家的天花板上。
林安齐一下僵住了。
冷汗从他刚洗过澡的身体里不断冒出,他脖子僵硬,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直到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在了肩膀,还有令人发痒的感觉。
他不敢动,只能用余光去瞥。
——头发。
是女人的长发。
“和我走吧,只差你了。”
女生阴森森的声音响起:“我们马上就能团聚了。”
第二天清晨,前来打扫卫生的阿姨发现,自己的雇主死在了床上,他浑身好像被什么细丝切碎了一样,稀烂的滩在床上,整张高级大床都被染成了血红色,旁边还摆了一个坏了很多天的笔记本电脑。
C市又增加了一个掀不起什么水花的离奇杀人案。
卓郁关掉手机新闻,在名单上划去了一个名字。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同样有人叹息一声,划掉了死亡名单上的“林安齐”。
“明明昨晚还在和我通话,怎么第二天就死了呢。”卓然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是那厉鬼太凶狠了吧?”
一位梳着山羊胡,带着圆眼镜,身披袈裟袍,打扮的不伦不类的大师开口道:“它已经超出了厉鬼的范畴了,这次下手的不是它,是转化为伥鬼的一个女人,她成了那边的手下了。”
“伥鬼?”
“为虎作伥没听说过吗?”
“那我明白了,柳静云……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卓然叹了口气:“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
大师乜斜他一眼:“当你决定夺走他人气运的时候,就该想到失败后会有什么后果。”
卓然失笑:“也是,本想着卓郁死,结果死了个戾气重的,可我听说他对我弟弟百依百顺,任打任骂,怎么变了鬼就如此凶残?”
“咬人的狗都不爱叫。”大师伸出右手掐算了一下:“此人一生不幸,精神压抑,你弟弟更是他命里的煞星。”
卓然点头认同道:“我在他刚搬进我弟弟家的时候,就做过了详细的调查,江星宇的父母是罪犯,出狱后又沾上赌博和高利贷,江星宇从小被虐待,后来,父母又被收高利贷的打死在他眼前,成了孤儿。他好不容易靠着政府资助上了学,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又因为家庭原因被校园暴力,当时是我弟弟给他解了围。”
“哦?”大师来了点兴趣:“原来缘分在这”。
“不过按照我弟弟的性格,估计就是嫌那些小孩子太吵了,但也被江星宇惦记上了。私家侦探和我说,江星宇当了卓郁十三年的跟踪狂,家里摆满了对方的照片,虽然长得人模狗样的,但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和变态。”
“怪不得呢,这种偏执的人死后也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他和我弟弟认识也很有戏剧性,是他跟踪我弟弟被发现了,卓郁开门见山问他想怎么样,江星宇说喜欢他到发狂,爱了他十三年,是个脑子清醒的都不会答应吧?”
“但是卓郁答应了,对吗?”
“没错,他甚至让江星宇住进了他家,所以说,这两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大师又掐算了一下,饶有兴致道:“因为是被所爱的人背叛杀死,所以江星宇的戾气才那么重,而且加上他从小受的那些苦,和他不正常的心理,不变厉鬼都奇怪了。”
“唉,这个棘手的家伙就麻烦大师您了,酬劳会让您满意的。”
大师摆了摆手:“本来也是我让你直接解决你弟弟,再拿他的灵魂来练运财术和转运的,既然出了差错,我自会帮你收尾,去吧,你的朋友们已经在外面等你了。”
话音刚落,卓郁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大师真是料事如神。”
卓然轻松的笑了,他将求来的玉佩护身符戴在脖子上,离开了宝山寺。
寺门外,几个衣着统一的人在等着他。
“队长,怎么这么慢啊,护身符拿到了吗?”
卓然点头:“东西到手了,货真价实。”
他拿出剩余的六个给队友戴上:“它可以抵挡厉鬼的攻击,这下我们算是有自保手段了。”
“没想到海选赛第一场就这么难。”光头肌肉男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他还没忘记昨天队长差点死在一个男鬼的手上,要不是队伍里有人带了灵性伤害的武器,恐怕刚开场就要交代在那了。
“没关系,敌人在明,我们在暗,卓郁还不知道这件事是他哥哥下的手。”
卓然坐进副驾驶,为队友们梳理情报。
“目前优势在我们,虽然那几个可以拉拢的NPC死了,但是我们还有其他的手段,比如宝山寺。住持已经答应我去清理那个厉鬼了,我们有最强的盟友,大不了躲在寺庙住几天。”
开车的女人抽出腿间的匕首,边擦刀边道:“对手可是那个有名的卓郁啊,你有把握吗?”
“哼,怕他做什么,这次是我们天翔工会出名的好机会,只要把卓郁彻底踩在脚底下……”
卓然与卓郁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可是在论坛的待遇却天差地别,他觉得明明自己实力也不差,可是就是被卓郁那个残废抢走了所有风头。
这回要是能在电影里把卓郁杀了,他们的投票肯定会高到史无前例。
卓然正在畅享未来,忽然觉得凉风袭过脖颈。
他伸手将空调温度调低。
是时候去联系他亲爱的弟弟了。
第40章 致命爱人
一位名为钟晓晓的年轻保洁收到了公司派来的任务, 前来打扫市中心的别墅,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进有钱人的地盘,屋子里精致的摆设、考究的真皮沙发、墙上挂着的名画全都让她应接不暇。
“有钱可真好。”她感慨着,更加用力的去用洗脱一体机清理地板。
她的老板正在房间里睡觉, 钟晓晓只能将档位调小, 以免噪音惊醒雇主。
或许是有钱人家的空调都是好的, 她只感觉这屋子里凉彪彪的,明明是处于盛夏,却冻得她心里发寒。
钟晓晓拿起空调遥控器, 发现空调自始至终都没有开机。
“……”她摸摸脑袋, 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吧外套穿上, 然后将废水倒进了马桶。
她不知道的是, 在这明亮宽敞的洗漱间里,正倒挂着一个女人。
女人身穿染血的白色碎花裙,海藻一样的头发垂挂下来,遮住了她毁去一半的头颅, 若是细看, 还能看见那发丝中夹杂的红白脑浆。
然而,她没有想要索谁的命,只是默默的挂在天花板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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