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见到我吗?”
“不是,”罗德里安飞快地说,“你认识他,我觉得没必要。”
“铛”地一声,咖啡杯重重地砸在白瓷盘子上,杯子和盘子都碎成了好几块,艾伯特的手指被割破了,鲜血滴了下来,和咖啡混在了一起。
人血的腥气掺杂着咖啡的醇香,罗德里安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但是比不上明越的血肉香甜。
“你受伤了,需要帮忙吗?”
艾伯特若无其事地从口袋里抽出一条丝帕,将手指包扎起来:“不需要,谢谢你,罗德。你昨晚在他那里吗?”
“是呀,”罗德里安的语气里掩饰不住兴奋,“他现在很虚弱,很胆小,不能一个人呆着,也许即使是beta,被标记后都这样吧。”
咖啡液顺着大理石桌滴到毯子里,很快融入了红色的波斯地毯,留下一块褐色的痕迹。艾伯特的丝帕上渗出了点点红色,他没有在意,只是盯着罗德里安深不见底的绿眼睛,试图看出一些什么。
恩佐生性多疑,而这个年轻人,仅用了五年时间就在恩佐身边扎稳根基,他现在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五年前更加年轻。深受信任却从不争权,看上去无欲无求。要是真的无欲无求也就算了,三年前他想在塔纳托斯培养自己的势力,罗德里安主动找上了门,他以为他想要恩佐的位置,但是唾手可得的时候却又放弃了。
他看不透他想要什么,看不到欲望的人最可怕。他接近明越,不知道是单纯贪图美色,还是别有所图,如果只是前者,他生性风流,情人无数,早晚会腻,到时候明越不过多一段情伤,如果是后者,他想要什么呢?
明越在病毒学上很有天分,但是太年轻了,专门做学术型人才可以,当不了下一任考文垂的院长。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学者,没有任何职务。
罗德里安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难道是占有上司喜爱的人的快感吗?
这个问题,艾伯特无从得到答案,他现在好像一头被夺走了猎物的猛兽,只想将对方赶出自己的领地。手指上传来的疼痛让他迅速冷静了下来,慢条斯理地说:“罗德,明越不会喜欢alpha,我想你一定用了点不光彩的手段,他也不是什么小宠物,他知道你这么看待他吗?”
罗德里安的绿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道:“你在装什么圣人,难道你不想上他吗?我没有囚禁他,更没有拿铁链把他锁起来,求爱而已,大家各凭本事,要不要让你看看他被我肏地有多爽?”
艾伯特完美无缺的面具出现了裂纹,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他没想到会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无礼,说的对象还是他一直爱慕的孩子。
“住嘴,”艾伯特站了起来,高大的身材极富压迫感,他愤怒地喝止了罗德里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罗德里安挑了挑下巴,一点儿也不在乎他的失态,笑着说:“你把自己龌龊的心思藏起来就能成为绅士吗?可惜白鹭宫那只金丝雀,这么漂亮的小宠物,你打算处理掉吗?我向你保证,你要是能让明越爱上你,我亲手将他脱光了送到你床上。”
一声巨响,大理石台面裂开了,艾伯特赤手空拳砸在了矮桌上,将桌面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缝。顶级alpha的力量强大到可怖,他的鲜血从关节处渗了出来,但是仿佛没有痛觉,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大步走了出去,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他离开后,beta女仆在门口探了探头,似乎在犹豫罗德里安还需不需要冰水。
罗德里安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
按照计划,他不应该和艾伯特闹掰,但是这实在是太爽了。
第39章 跳动的心脏
考文垂 周一
明越在更衣室换上无菌实验服,他这件是新发的,衣领浆地笔挺,擦过贴着信息素抑制贴的腺体,触感让他很不习惯。
罗德里安似乎是想在他家里住下了,连着两晚都住在他那栋小小的公寓里,有一回出门正巧碰上了邻居太太,把她的的下巴都要惊掉了。beta可以和任何一个性别结合,但是审美总是维持在一定水准之内,很少有人会一下子从omega跳到alpha,罗德里安和南夏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alpha精力旺盛,没有战场供他发挥,全数发泄在了床上,但是明越第二天还要上班,无力承受,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罗德里安才退一步让他用手解决。
摸了摸后颈上粗糙的抑制贴表面,想起从塔纳托斯开始的荒唐,明明才过了一个月,仿佛什么都不一样了。明越不自在地往上提了提衣领,他的乳首被吮吸了很久,在贴身衣物上摩擦还有点疼。他拍了拍额头,想忘掉这些淫靡的画面,好重新投入工作。
他换好衣服,把随身零碎小物件装进小包,正要关上柜子,更衣室走进来一个人。
是维克多,今年刚满三十,却已经能够独立带项目,还兼任考文垂的高级行政职务,他的老师是考文垂的副院长伍尔弗里克 海尔斯。海尔斯的学术成就稍逊于退斯特,但是胜在年轻,他才四十八岁。明越很早就知道他,但是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抵达阿波罗之后,他是联合政府任命的副院长,可以绕过退斯特直接向艾伯特报告。
海尔斯一向自视甚高,认为退斯特不过是年纪大才能压他一头。明越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政府还给了他这么大的特权,是在打退斯特的脸。但是退斯特从来不在意这件事,他也只能压在心里。
明越和维克多关系一般,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锁上柜子准备拄着拐杖出去,却被他叫住了。
“明越,好久不见,你知道退斯特教授的任期快到了吗?”
考文垂的院长四年一换届,但是允许连任,从考文垂成立开始退斯特就一直连任这一职务,明越觉得换届只是走个过场,不知道他提这个做什么,一头雾水地回答:“好久不见,怎么了?”
维克多笑了起来,道:“我听说很有可能要重启竞职评选,你不知道吗?”
往年都是联合政府直接提名候选人,委员会多数通过即可,因为人选只有退斯特一个,重启竞职评选的目的显而易见。
明越不想让维克多太得意,木着脸说:“我没有听说过,就算要开始也是三月份的事情了,现在连圣诞节都没过。”
维克多走了过来,从事学术工作的大多是beta,他和海尔斯是唯二的alpha,比明越高了一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时候很有压迫感。
“信息素抑制贴,”他很随意地拉开了明越的后衣领,后者触电般弹开了,警惕地望着他,“没想到你玩得还挺开,从塔纳托斯回来就多了一段艳遇。”
明越拢了拢衣领,冷淡地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维克多笑道:“和我没有关系,我的意思是,你长了一张不错的脸,早点为自己找个退路。喀布拉的数据你比我清楚,退斯特的隔离防疫政策已经不行了,长达三年的潜伏期,只要疫苗有1%的逃逸率就约等于无效,人能有几个三年呢?新型丧尸的攻击力和传染力度都远远超过从前,喀布拉几百万人,不到半个月全部死绝,你觉得退斯特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明越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临走前把更衣室的门重重地带上了。
在他心目中,退斯特永远是最好的病毒专家,推行的政策是目前最有效的,哪怕有缺点,他们依然可以弥补。明明新型血清已经研制成功,接下来只要想办法降低成本量产,他们总有希望走出困境的。
他带着点怒气,虽然只有一只脚,却比平时走地还快一点,一路上遇见熟悉的同事只是潦草地打个招呼,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停下来叙旧。他穿过一栋实验楼,乘坐一个加固了好几层防护网的电梯,来到地下六层。
电梯门一打开,是一道栅栏式的铁门,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甚至比外面更冷,这里灯火通明,却死气沉沉。
明越从电梯边上的小房间里拿出全套防护服穿上,熟门熟路地在铁门上的密码器里输入密码和指纹,走了进去,脚步声在这个安静到极致的地方特别响,伴随着回音,说明这栋地下建筑很大。
这里就是考文垂的地下监狱,只不过关的不是活人,而是丧尸。
退斯特一早就带着两个助手在地下实验室的解剖室里等着他了。
解剖室在地下实验室的最深处,需要穿过关着上百只丧尸的铁笼,铁笼镶嵌在整体浇灌的水泥墙里,每个笼子里零零散散地关着一到两只丧尸,每个“房间”都有标签写明丧尸的捕获时间和来源地。
一眼望过去,关着丧尸的笼子似乎没有尽头,活人的气息一传递进去,丧尸就开始骚动起来,纷纷走到铁栅栏前,用浑浊腐朽的眼睛看向他。
它们没有视力,但是这种注视还是让明越不寒而栗。穿过几道防护门,来到一扇白色的门前。
对视器里出现了他自己的画面,他输入了自己的指纹和密码,门打开了,退斯特和助理站在解剖台前,神色凝重,并没有对他拄着拐杖的姿态表现出太多注意。
考文垂地下实验室所有的门锁都需要指纹和密码双重验证,为了防止研究人员被感染变成丧尸后,利用指纹打开门。
明越走到了退斯特身边。面对休了长假归来的得意门生,退斯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只是说:“明越,你看,多神奇,这只丧尸的心脏在跳动。”
--------------------
明天这章更啦
第40章 亚伯拉罕
解剖台上锁着一具开膛破腹的人体,胸腔被打开了,内部的脏器暴露在空气中,颜色却依然十分鲜活,红色的心脏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跳动。
如果不是它蒙着一层白翳的眼睛和腐烂的皮肤,很难相信这只是一只丧尸。
退斯特惊叹道:“每分钟十五下,远低于活人标准,但是心脏是供血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明越沉声回答:“意味着它可能有大脑活动。”
正常人的心跳范围是60-100次每分钟,低于20次就会出现猝死,五次的水平远远不足以提供脑细胞活动所需要的氧气。但是这就意味着一种可能。
退斯特拿起一把钩子,沿着解剖台转了半圈,用钩子钩住切开的胸肋骨,把胸腔打开地更大一些:“仔细看看,这是死人的脏器。”
明越有一点近视,平时不戴眼镜,只有工作需要的时候才会戴上。此刻他没有戴眼镜,低下头凑近了想要细细地观察一下,丧尸猛地挣扎了一下,束缚它的布带被挣断了一根,整个解剖台都晃动了一下。他躲闪不及时,被粘稠暗红的血贱了一护目镜。
幸好穿着防护服。
退斯特的助手也是明越的师兄弟,高一点的那位混血黑人叫温迪 史密斯,白胖的那位名字是亚历克斯 布朗。亚历克斯只比海尔斯小五岁,早就成家,却在今年刚拿到博士学位,属于大器晚成。
亚历克斯递过一块纱布让他擦擦护目镜,明越感谢道:“谢谢你,亚历克斯。”然后扯了下纱布,没扯动,亚历克斯白胖和蔼的脸上挂着关心的笑容看着他。
“谢谢你,布朗博士。”明越改口道,纱布立刻就到了他手中。
小小的插曲没有影响到退斯特,为了固定住丧尸,它身上束缚了很多条结实的斜纹棉做成的布带,脖子和四肢用金属镣铐禁锢,一条小小的布带断裂根本不会影响到什么。
“我们解剖了很多来自喀布拉的丧尸,直到最近一个月才发现有心脏跳动的个例,只有五只如此,这只是最特别的,它有微弱的脑部活动。”
明越停下了擦拭护目镜的动作,抬头看着退斯特。
退斯特低头,蓝色的眼睛从眼镜上方看向自己的三个学生:“这个发现不能告诉任何人,会涉及严重的伦理问题。”
明越不解地问:“为什么?丧尸在进化,我们需要讲这个事实告诉所有人,在前线的战士会有危险。”
退斯特笑了一下,不是嘲讽,只是对自己学生天真想法的善意提醒:“明越,你还太年轻,如果丧尸的心脏还未停止跳动,大脑依然活跃,我们将如何定义死亡呢?”
明越将擦试过的纱布扔进垃圾桶,解剖台上那只丧尸让他想起了德特里克堡遇到的那几只,心里一动,说:“我在塔纳托斯遇到了几只特别的丧尸,被枪爆头之后还能愈合,就像——”
“就像海拉细胞,永生,无限繁殖。”退斯特接上了他想说的话。
明越问:“对,为什么你们一点也不惊讶?我们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对吗?”
退斯特朝温迪做了个手势,他将固定丧尸胸腔的十个钩子取了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被打开的胸腔在失去外界束缚后,很自然地随着肋骨合拢在一起,很快,胸口留下了一指宽的一条缝。温迪用钩子扯了扯缝隙,它就像被胶水粘上了一样无法再次被打开。
退斯特转到丧尸的头部,说:“我们以前的观念认为,最低级的丧尸会随着死亡时间增加腐烂,最多坚持三年就会肉体腐朽。中级丧尸体细胞尚且活跃,能够通过吞噬人类血肉摄取能量,力量比优于beta次于alpha,行动比活人更加灵活,但是由于没有血液流动,无法在寒冷的冬天保持体温。高级丧尸,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尸王,它能通过磁场控制丧尸群行动,但是同样没有体温。心脏能够跳动,意味着它可以有体温,有智慧,或许,在未来丧尸北上再也不会局限于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