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只是采月出来找她。若是池麟派了大队人马,满城风雨地找寻少主,那她的身份不就瞬间穿帮了!
看着采月一眨一眨的眼睛,池锦念忙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回到元韶身边。
可不等她开口,元韶倒是率先发问:“家里人找你了吗?”
池锦念点了点头。
元韶抬手,将她头上的发带重新整理了一下:“那你回去吧,出来这些天,家里也该着急了,回去看看。”
上次,元韶听见了池锦念与黑衣人在桃源门口的对话。池锦念的家里并不认可自己,想来,这几天阿念也是背着家里,陪在自己身边的。她若是挽留,只会让阿念为难。
至于对方家里的事情,阿念不想说,她便不问,什么时候阿念想告诉她的时候,她再得知也不迟。贸然询问,也只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徒增烦恼。
此时,适逢夕阳西下,火红的光,在庭院中洒下一片金黄。将院子里的木棉花,染得更加鲜艳了几分。
葱白的指节,灵巧地将池锦念马尾上的发带重新整理,绕成两个圆环后,甩下两条细长的飘带,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元韶对自己的成品十分满意,随即抬手揉了揉池锦念柔软的发丝:“马上就要天黑了,快走吧。”
“嗯。”池锦念原本随着采月走了两步,在迈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又突然转身,一改离开前的落寞,反而刻意地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师尊,我明日再来看你。”
见池锦念离开,苏庭希很应景的出现:“师尊,天色暗了,早些回去吧。”
元韶抬头乜了苏庭希一眼:“她走了,你很高兴?”
说实话,苏庭希是高兴的。这样,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就只有他和师尊二人了,再不会有人打扰他。
可苏庭希却从元韶眼里,看见了前所未见的凉薄。师尊在他的心意,一向最是宽厚温和,如今,却像是看着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苏庭希的衣袖下,手紧张地攥成了拳,喃喃唤了句:“怎、怎么会呢……师尊,我和师妹关系可好了,我们还一块下山除过妖呢。”
“哦?”元韶回眸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屋里走。
苏庭希见元韶态度有所缓和,似是对这事感兴趣,于是赶紧跟了上去,继续说道:“可不么,当时我和她一起对抗了一窝蚂蚁,在那得了不少好东西呢。她还因此得了个镯子,当时喜欢的不行,好生宝贝呢。”
元韶的步伐一瞬间僵在原地:“镯子……是跟你一块得的?还好生宝贝?”
“是、是啊。”苏庭希见元韶的表情一瞬间阴沉了下去,又不知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心想现在元韶和池锦念这般亲近,是不是觉得自己和她一块除妖,却只留给对方一个不值钱的镯子,觉得自己是个小气的人,于是赶忙找补:“不是的,当时是她自己选的,我让她先挑的。”
元韶:……
这次,元韶不再接着问了,而是突然加快了步伐,头也不回的朝屋里走。
苏庭希不放弃,眼看对方要关门之前,赶紧追上去:“师尊且慢!”他将一条腿迈进门框之内,抵住了门板:“这些屋子都没有床……所以,晚上我要睡哪啊?”
虽然生气,可元韶到底是师尊,没有欺负徒弟的道理:“床和地铺选一个。”
苏庭希当然不会和元韶抢床,元韶留下一句“等着”,转身便进了里屋,再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铺盖卷——看样子不久之前刚被人用过。
元韶思索再三,还是只给苏庭希拿了两条褥子。之前阿念打地铺时用的三张褥子,她把二人共同贴身用过的那一张,收到了衣柜最里面,没被苏庭希看到。
同时,将自己床上那个金丝软枕递给了苏庭希。反而将之前她和池锦念共同用过的绣枕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苏庭希见师尊将自己床上的枕头递了过来,苏庭希原本沉下去的心,仿佛又看见一丝光亮。果然,师尊待他还是好的,都愿意让自己用她的枕头。
东西交给苏庭希,元韶不忘安慰了句:“地铺虽然艰苦了些,但是对腰背好!”
“是!多谢师尊关心!那师尊您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了。”苏庭希知道元韶此刻还不能完全接受他,可他若是急于这一时,只会将元韶吓得越来越远。见二人的关系有所缓和,赶紧喜滋滋地抱着铺盖离开了元韶的卧房。
谁知刚走到门口,却被元韶唤住:“你等一下。”
突然的呼唤让苏庭希喜出望外:“怎么了,师尊,您说!”
“她真的很喜欢那个镯子吗?”
“?”苏庭希楞在原地,被元韶这句话问得摸不着头脑。
“罢了。”元韶叹了口气,说道:“你以后莫在针对阿念了。你是师兄,年龄比她大,辈分比她高,须得好好待她,知道么。”
元韶这么说,却根本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直接地命令。
原本笑容洋溢的苏庭希,宛若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愣在了门口。
见苏庭希迟迟没有离开的动作,元韶:“还有事吗?”
“没——”
“那,早点休息。”
苏庭希:……
看来,他真的需要好好和池锦念谈谈了!
——
另一边,池锦念一回到自己的宫殿,就看见,采薇和东南西北四个人齐刷刷地立在正殿的门口。
刚刚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大致和采月了解了情况,池麟没说突然造访是为什么,但是自打进来便气冲冲地,脸色很差。
一进门就找池锦念,得知不在后,更是生气,吼着让人去寻。
池锦念丝毫不敢耽误,赶紧进了正厅。果然,此刻池麟黑着脸,坐在主位上,端着茶盏。一旁站着一个以黑布掩面的卫阳——看来是花粉过敏还没消。
见状,池锦念内心咯噔一下:原本卫阳和她关系就不好,再加上自己给他毁了容,又把他骗去男主那边送人头——想来今日,一定是对方到池麟面前去告状。
只是,不知道他告得是哪一状,若是有关元韶……
不等池锦念想完,池麟直接将饮到一半的茶盏重重的地摔在桌子上。瓷片碰撞的声音,打断了池锦念想要屈膝行礼的动作。
“你还舍得回来!”池麟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尤其是在看见池锦念一身的狼狈,裙摆似乎被烧过,满是大大小小的破洞,怒道:“野去哪了!”
“没、没去哪……”池锦念回答地磕磕巴巴:“就是出去……出去玩了一圈。”
“玩?你多大了!还天天想着玩!我问你,元韶的事情,你进行的怎么样了!”
“这……”池锦念一时间迟疑起来,难道卫阳没把她偷藏元韶的事告发?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卫阳虽然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却不屑于做打小报告之类幼稚的事。按照他的性格,他会像狮子看见猎物一般,先躲起来按兵不动,在确保自己能得到猎物之时,在猛然出击,一招制胜。最后以王者的姿态,傲视群雄。
“就、还在找。”池锦念磕磕巴巴回答道。
听了这话,池麟更生气了。“还在找?也就是说,交代给你的事情没做完,你还有心情玩!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像你这么大,整日里都在做什么!远了不说,咱就说卫阳!”池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向旁边故意挺了挺腰杆的卫阳:“年纪轻轻做了将军,功勋赫赫,战无不胜。你再看看你!一天天不是抱着话本子傻笑,就是在外面野,连人影都找不见!我怎么就生了你!”
看着卫阳一副骄傲的样子,烂脸都不妨碍他嘚瑟的姿态,池锦念只能撇撇嘴,继续听着池麟的说教。
稍稍吐了口气,压下脾气的池麟,继续询问:“你在外面野,那外面的消息你该是十分清楚的!水镜突然不见了,你可得知?”
不等池锦念反应,倒是卫阳先惊呼一声:“什么?水镜不见了!”
“是啊!”池麟盯着池锦念:“有人说,不久前在水镜附近看见了你带着一个白衣男子,我问你,水镜这事可与你有关!”
听见白衣男子四个字,卫阳的脖颈,之前被人抵着的位置,竟莫名地泛起一丝痛感。
池锦念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带人路过,不知道里面的事。水镜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池锦念这不着边际的想法彻底点燃了池麟胸中的怒火。拍案怒道:“糊涂!作为魔界的少主,你连这都不知道!水镜没了,代表建造水镜的东西,被人制服了!”
“真的呀!”池锦念故作吃惊:“据说里面有一个好厉害的怪物,被人制服了,是谁啊这么厉害!如此人才,爹你赶紧想办法把人诏安过来,为咱们所用啊!”
话音一出,见池锦念还知道为魔族的前程做考量,池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原本支起来的身子也靠回了椅背上。
“爹,这事你就交给我吧,我一定帮你把这人给找出来!”池锦念主动请缨。毕竟,那水镜到底折在谁手里,她的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事早晚会查到元韶的身上,万一池麟知道元韶在哪,直接上门捉人,那她就前功尽弃了。
池麟思索了一会,随后微微摩挲着下巴,摇了摇头:“不,你还是只管专心找元韶吧。”随后他看向一旁的卫阳:“这事,就安排给卫将军来做吧。对了,你这脸是怎么弄得,被猫抓了吗?”
虽然卫阳的脸捂得很严实,几乎只露出了眼睛的部分。不过刚刚在卫阳走过来的时候,面上的黑布随着步伐微微蹿动,池麟正巧看见他露出来的脸上,布满红色的血凛,很是骇人。
可卫阳哪里肯说,自己是因为遭了池锦念的黑手,一时间皮肤过敏痛痒难忍,生生被自个抓得破了相?这话若是出来,他魔界常胜将军的脸往哪搁?只得磕磕巴巴回了一句:“不、不碍事。”
见卫阳不想说,池麟也不再追问,宽慰了句:“瞧着你现在的模样,也不方便领兵代表我魔界领兵出征,那干脆好好在家休息一阵。至于水镜附近的白衣人的下落,就交给你了。”随即又嘱咐了两句,便便离开了。
卫阳嘴上说好,可心里却在回想几日前的夜晚。那日他输给一个白衣翩跹的少年,对方用的还是自己炼化的法器。
他将人骗进了水镜。现下水镜消失,证明那人斗过了里面的东西。
一时间,卫阳人生里首次对另一个人萌生了认可对方能力的想法。他回想着记忆里那个身影,朦胧的月色下,那男子长相不俗,身姿俊朗,武艺也高强,衣摆随着风摆动的沙沙响声,似乎此刻还萦绕在自己耳畔。胜过了自己,又能收服水镜。
嗯,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自己一定得把人给找出来!
正想着,池锦念站在卫阳身畔,突然地“喵——”了一声,将卫阳的思绪拉了回来。
池锦念见卫阳看向自己,赶紧抬手抱拳一礼:“多谢将军没有在我爹面前戳穿我。你的恩情,我记下了,日后若有我能帮的上的,必不托辞。”想了想,池锦念还是补充了一句:“不过不能涉及元韶。”
卫阳白了她一眼。看来池锦念还是老毛病不改,嘴上说得做什么都可以,可到头来还是要独占元韶的那份功劳。
不过没关系,左右元韶现在也是个尚未筑基的,他就算抓了也没用,索性先去找那个白衣少年。
“我问你。”卫阳开了口:“你去水镜附近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你的老相好?”
“老相好?”
“苏庭希啊!”卫阳双手环胸,低着眼眸蔑视着池锦念:“少主不是把从我这偷走的玄冰箭送给人家了么。怎么,送礼人家都没搭理你,现在连对方在哪都不知道?”
苏庭希在哪,池锦念太清楚了!他和元韶一样,成了被自己藏起来的人。可她不能说。
在卫阳的注视下,池锦念突然啜泣了一下,接着一瞬间红了眼眶:“卫将军,苏公子不待见我是人尽皆知的事,我若是知道他在哪,怎么还会待在这,一定是待在他身边啊!”说着,一颗晶莹的泪水滑落脸颊:“你、你为什么要提我的伤心事!呜呜呜……”资源百合Q裙:⑻⑺⑴⑹⑻⑶⑴⑸⑸
卫阳平日里便是瞧不惯小姑娘哭哭啼啼的,觉得像是一拳打进棉花里,很是没意思。在他的眼里,眼泪除了能表达自己的懦弱,就只是博取对方同情的手段,上不得台面。尤其哭声还十分闹人。
更何况,是他一直不待见的池锦念哭,烦躁的感觉更上一层楼。于是“哼”了一声,便离了池锦念的桃苑。
见人都走了,采薇采月几个人赶紧应了过来:“少主!”
此刻的池锦念一脸的疲惫,原本明媚的双眼此刻已经布满血丝,眼下还泛着乌青。身上还有,被那巨蛇火球溅上的火星,留下的大大小小黑洞。很是狼狈。
“少主,你怎么折腾成这样了!”采薇不说还好,这话音一落,东南西北四个人竟齐齐哭出声音来:“少主,伤在你身,痛在奴心啊!”
对于他们几个来说,池锦念突然对他们没了兴趣,让他们一下子紧张起来。尤其是那日,他们一齐看见池锦念赠与另一位男子玉簪。想来,少主是有了新欢,就要忘记他们几个旧人了!
为了防止他们日后被新人欺压到头上,他们必须使出浑身解数,来留住少主的芳心。
于是,几个人上演了一出居家小媳妇心疼常年在外辛苦劳累的丈夫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