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梦而已，应该是最轻的后遗症了。
　　潘文成也不强迫他，“那行，专家随时有空，你想去了就和我说。”
　　道谢后，严爵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游戏上。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注意力不集中的原因，他从玩到现在，不管是换了消消乐还是跑酷，一个积分都没有赚到。
　　越输越气，耐心也开始崩盘，严爵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点开学生档案想看看灼风的好感度有没有变化。
　　页面一转，他惊呼出声：“零？”
　　潘文成抬头，“什么零？”
　　严爵把屏幕转到潘文成面前：“好感度，灼风的好感度变成零了！”
　　昨天分开的时候还是负八十，发生了什么事居然直接清零？
　　*
　　灼风借口身体疲惫回到宿舍后，笔直地蹲在自己的窝里发呆。三条尾巴在身后轻轻地晃来晃去，不知道晃了多久，尾巴尖突然顿住，随后放松下来盘在脚边。
　　两只前爪在自己的尾巴上踩了踩，灼风犹豫着对着面前的空气道：“91老师，我可以送礼物吗？”
　　“可以。”冰冷的机械男声响起，“请选择对象。”
　　灼风秒答：“诺尔。”
　　严老师什么的，他又不熟，再说了那么大一个成年人要什么礼物！
　　“好的，请选择。”
　　话音落下，灼风的眼前瞬间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格子，格子还没有巴掌大，但每一格装的全都是他见过或者没见过的，天宸大陆中的物品。
　　灼风瞳孔一缩，看着那些他梦寐以求，做梦都想要拥有的灵草和丹药，呼吸无端地急促了几分：“这些，我都可以选？”
　　他还有几分理智，没忘记自己的借口：“诺尔，诺尔吃了不会有问题吗？”
　　“请选择在你修为承受范围内的物品，超过的不可取。”
　　“所有被送往其它位面的物品我都会预先处理，请学生放心。”
　　“修为范围内？”灼风冷静下来，试探道：“为什么，送给别人礼物又不是我自己使用，为什么不能选超过的？”
　　“学生所挑选的物品全都来自天宸大陆。根据法则规定，我不可以擅自进入学生所在以及其它位面，故而获取这些物品时，我将复制学生的气息与修为入内，无法使用超出学生修为的力量。”
　　91又道：“不论是现实还是幼儿园，从我这里获得的，学生本位面的物品不可被学生本人使用，只能赠送。”
　　灼风沉默了很久，他看着某一格中的丹药，不死心地问：“真的不能吗？你应该知道我身上的伤，我自己没有能力治疗，医务室也没有办法治。不管幼儿园用了什么办法帮我暂时压制住了，可只要我一回到现实几乎能眨眼间死去，难道幼儿园允许我一直呆在这里？”
　　这个神奇的幼儿园难道是慈善堂吗？什么都不要，还能免费让人得一条命？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买卖，灼风不信！
　　他坚信幼儿园一定是有所求的，也坚信幼儿园不会一直收留一个学生到死。所以他的伤一定有解决办法。
　　这一次，91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停顿了三秒后才道：“你身上的伤，天宸大陆的丹药治不好，唯有我可以治疗。”
　　“治疗方法不可透露，请学生耐心等待。还有，学生最终的归宿还是现实，幼儿园只是个歇脚的地方，不允许学生永远入住。”
　　灼风紧紧地盯着眼前浮空的页面，一字一顿：“你怎么知道治不好？低级丹药不行，还有神级丹药，等我修为够了，总有办法获得。”
　　“不允许学生购买这个规定根本不合理！”
　　那瓶化灵丹，是以他的身份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获得的东西。现在在幼儿园里，他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却被人告知那根本不是希望，自己的性命还被牢牢系在了虚无缥缈的91老师身上，别的地方药石无医？他不信。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只要是我有的，我都可以和你交换。”
　　91并没有因为灼风的咄咄逼人生气，他依旧是那副平波无澜的语调，缓缓地叙述着：“三尾狐妖灼风，在逃离清风宗的时候，取走了掌门亲传弟子寻得的灵药——五万年生的紫血芝。”
　　普通的紫血芝吞服后可以提升体内灵气，年份久的可以提升修为，五万年生的紫血芝，传说可以提升灵根品质。
　　“以你的修为，一滴紫血露吞服下去并不会出现意外，可你运气太好，只凭这一滴你就觉醒了体内血脉。”
　　“然后呢？”灼风沉声道：“化灵丹能将体内蕴含的所有不属于自身的灵力化去，我不要这份血脉了也不行？只要把紫血露从我身体中化去，我就得救了，修为没了我也可以重修。”
　　紫血露激发了他的血脉，只要没了紫血露的影响，他就不会继续觉醒。受伤是肯定的，他不怕。
　　“血脉的觉醒过程异常痛苦，不仅要忍受身体上的疼痛，自身原本的血液与根骨也会一点点被转变。”91没有理会灼风的疑问，他继续说着灼风来时的遭遇：“你忍了两天，只差最后一天，你就可以成功了。”
　　“可惜，你的运气不够好。”
　　“清风宗的人发现了你。你记忆最后感受到的痛楚，并非全都来自血脉觉醒，更多的，是神魂破碎。”
　　“所以我说，唯有我可以治好你。”
　　91说完，平淡重复：“请学生选择送出的礼物。”
　　灼风已经听不到91在说什么了，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怎么还能吐出质问的话语？
　　*
　　游戏也没个什么剧情回放的功能，严爵要想知道昨天他离开后还发生了什么，只能去问崽崽们。但现在诺尔还在亚特兰蒂斯，只有灼风在后山，难道他要去问当事人？
　　几番犹豫，严爵决定干了。
　　幸好游戏有定位功能，他点了“后山”后可以直接把他传送到灼风身边，要不然他还得在森林里一寸寸地找。
　　到地方后，严爵才发现他的视角是悬空的。灼风正趴在一枝粗壮的树枝上闭眼小憩，三条尾巴垂落下去一动不动，远看就像是树上结了个不知名的长条果子。
　　严爵没有出声打扰。
　　灼风察觉到有人来了后，睁开眼睛木愣愣地盯着某一点，呆问道：“老师，你也是来自其它位面的人，对吗？”
　　“是的。”严爵平时和诺尔聊天从没有避讳过灼风，以他的聪慧能听出来不奇怪，他奇怪的是，灼风的心情好像很不好，状态也像是遭受过什么打击一样。
　　这样还能提升好感度？严爵更好奇昨天发生的事了。
　　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心情不好？介意和老师一起聊聊天吗？”
　　灼风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沉默了整整两分钟后，才幽幽道：“我死了。”
　　严爵：“……哈？”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把严爵的好奇心勾起来后, 灼风却不肯多说了，转而问道：“严老师，91老师是不会说谎的, 对吗？”
　　91老师说的话, 他很想直截了当的否定，但是在觉醒的第三天, 也就是他来到这里之前的那股猛然加剧的痛楚让他迟疑了。他原本只以为是觉醒的缘故，原来，是因为神魂破碎吗。
　　让他完全相信，也不可能。
　　神魂破碎, 那他现在是用什么方式存在？他很确定幼儿园里的他，就是他神魂的模样与气息。
　　不过, 91老师那么强大神秘的存在，不论对它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 编造修改记忆更是手到擒来。而对方对他质疑的反驳, 只有“我不会说谎”这几个字。
　　“91老师说他不会说谎。”灼风很茫然，“他说我的神魂已经破碎了，除了他, 别的谁也治不好。”
　　“既然我已经死了，为什么要费力气把我引入幼儿园, 还要治疗我呢, 我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这难道不是我真正的神魂只是假象？为什么？严老师你又为什么会是老师, 诺尔有自己的亲人，又为什么会来到幼儿园？难道也和我一样受过重伤吗？”
　　灼风很迷茫。
　　他现在已经相信这座幼儿园是真的可以连接不同的位面了, 不是什么用来骗他的幻境, 可相信了之后, 随之而来的诸多疑问已经快要把他的脑袋撑炸。91不肯多说，他也暂时不想和他交流，所以只好来询问另一个老师。
　　可另一个老师也很迷茫啊，严爵也快被灼风话里的信息量炸晕了。
　　他总感觉自己像是在看电视剧的时候跳过了二十多集，导致开头和现在的剧情完全衔接不上不说，还有另一个人一直问他中间到底讲了什么。
　　他也不知道啊。
　　严爵算是明白了，91对幼崽和对自己说的，很可能是各自的基本信息，看起来这样做完全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两边的信息根本就不互通，他和灼风他们的身份也不对等。
　　严老师这个听起来就和91老师是一伙，还不冷冰冰的人，自然会成为幼崽们下意识的，寻求问题答案的人选。
　　看似游戏中老师的身份是为了符合“游戏”设定，实际上也是一个坑。
　　91这个大坑货！
　　潘文成眼疾手快地按下严爵想去和客服对线的手，劝道：“冷静，冷静。客服没有限制灼风说出来，说不定这是客服故意设置的考验，就等着咱们自己发现呢。”
　　其实灼风问的问题，也是他们的问题。游戏因为严爵什么十世善人之后的原因选中他他们信，可能让不同世界的生物来到本位面，代价只是花费一点白嫖来的积分，不痛不痒，总让人提心吊胆。
　　众所周知，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游戏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们还在摸索，因为客服的态度和那句“幼崽才是游戏的主人”，他们之前以为能把幼崽这里当做突破口，结果没想到他们和幼崽是同一条战线，要一起去解开游戏的秘密。
　　那可真是太好了！
　　潘文成给严爵使眼色：“同盟，天然的同盟！你就实话实说，灼风知道咱们是一边的之后，好感度不是手到擒来？”
　　严爵虎躯一震，潘文成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他瞬间冷静。
　　是啊，客服总说让他自行摸索，这不就是放任的意思？大好的可以和灼风拉近关系，窥探游戏真相的机会摆在眼前，他还去管客服那个坑货干嘛？
　　严爵迅速调整好心情，从灼风的第一个问题开始回答：“91不会说谎。它可能会隐瞒一些事，但不会说谎。”
　　他也有过很多次“莫不是客服在驴我”的感觉，但91解释说系统们并没有被法则们安装“说谎”的功能。法则不允许的事，无论是谁也无法打破限制。
　　又说了幼儿园为什么选中他后，严爵一本正经地乱编：“我为什么是老师，可能与我的年纪有关？“在我的世界，我已经成年八年了。”
　　绝对不是因为他喜好的缘故，系统才会变成一个游戏，出现老师学生的身份。
　　“至于其他的问题，很抱歉，我也不清楚。实际上，不论是你神魂破碎还是你为什么受伤，总之你和诺尔的一切过往经历，我全都不知道。”
　　“幼儿园只给了我两个任务，一个是照顾好你们，另一个就是在合适的时候打开招生渠道。”
　　灼风察觉到严老师那边陷入沉默后，本以为是他的问题不妥，严老师因为某些限制不能回答，不曾想那边安静了一小会儿后，给了一个令他无比震惊的答案。
　　严老师竟然和他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灼风从树干上坐起，沉着脸思考严爵话里的真实性。半晌，他才开口：“你就不怀疑幼儿园的来历吗？莫名其妙被一个强大生物选中，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兴致勃勃地当起了老师？”
　　严爵一听，就明白了灼风的症结所在。他笑道：“那灼风说该怎么办？”
　　“哦，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世界是一个科技位面，并没有魔法和灵气，我们这里全都是普通人类。教学楼那边的所有建筑，就是我的世界建筑的风格。”
　　“连你都说他很强大了，那我反不反抗有意义吗？”
　　“不过害怕，倒还真的不怎么怕。”诺尔送的礼物除外。
　　“我们国家有一句老话叫‘既来之则安之’。”
　　“幼儿园已经选中我了，我又甩不掉它，当然要选择接受。”严爵一点不虚：“再说，只是一个连接其他位面的幼儿园算什么呢，我看过比这还厉害还奇怪的设定……”
　　“在我们国家，古往今来文学方面一直都很强盛，到了现在，各种体裁的文学作品多不胜数。小说，也就是你们说的画本子，题材有趣新奇的更是层出不跌，穿越和重生已经是小儿科了，主角们随身携带的各种各样的金手指更是令人眼花缭乱。”
　　“对了，修真类的也有很多，什么种族当主角的，用什么方式修真的都有，你要看吗？”
　　灼风已经呆滞了。
　　听到严老师是个普通人的时候他还觉得无所谓，但在听到后半段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你们那里，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
　　“一个美好的世界。”严爵笑眯眯的答：“如果你可以来这里看一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灼风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被严爵这么一打岔，他之前因为种种疑惑而低落的心情居然也跟着好了一些。
　　他后知后觉，自己钻牛角尖了。
　　就像严老师说的，幼儿园是个只能令人仰望的存在，他与对方的实力比天堑还要宽，这种实力差距下，他的反抗有用吗？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