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少年[玄幻科幻]——BY:巫山有段云
巫山有段云  发于:2022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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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阿曈想出个结果,远处一队人马便呼啸着朝此处奔来!那马蹄声极规整,气势恢然。
  匪徒听着有变,怕不是官兵!于是拼命要跑。阿曈见状,抬起腿就踹了那领头的一记窝心脚。
  “还跑!哼,怎么,来人和你们是一伙的?”
  说话间,马队已经到了眼前,围着阿曈与一群鼻青脸肿的贼匪踢踏转圈。一个黑脸汉子直接厉声问话,“何人?在行军官道上放肆。”
  阿曈见他们一个个精壮的很,极防备,“你们是这些家伙的同伙?”说罢就想先下手为强。
  黑脸汉子旁边的男人却“噗嗤”笑出了声,他们一行人身着盔甲,身份明显,可这小子却官匪不分,于是回头喊人。
  “将军,快来看,咱们被人当成劫匪了!哈哈哈哈。”
  这时,就有一个身量极高的男人骑着高大的黑马缓步踏过来,他着一身赤金硬铠,脚踏八宝连环靴,飞着红缨的帅盔被单手托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在月光下,晦暗幽明的注视着少年。
  战马都让开通路,男人用一把长刀挑开劫匪,看到了他们腰上挂着的黄鼠皮,认出应该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匪群。
  阿曈见到男人走近,却忽然停住了手,歪着头瞧了半天,裨将问话他也不答,最后眼睛一亮,愣头愣脑的抬手指向男人,惊喜的叫了一声。
  “诶呀!大侄子!”
  男人身边的副将倒抽一口凉气,“臭小子!胆敢对将军不敬!”
  没等副将说完话,就见驮着男人的战马听着声,竟走向阿曈,闻了闻味道,而后亲昵的蹭起来。
  没等事情有个眉目,一人一马已经叙起旧了,少年喋喋不休,什么多年不见,怎么从家里跑到这来了,他找了好久云云。
  男人紧皱着眉,勒马,马却不搭理他。这匹黑色的神俊是在他年少时避祸奔命,某一天莫名出现在眼前的,到如今已陪伴多年,至于是何来历,他不知晓。
  只是天色已晚,行军为重,于是男人拍了拍马颈。
  “乌骓,走了。”
  阿曈顺着头上沉稳醇厚的声音往上看,就望进了一双乌黑肃杀的眸子。
  两人对视,在阿曈清透的目光下,男人先转开了头。
  就在阿曈本以为到这事情就完了,想必他们不是同伙,就见男人朝身后单掌朝下,一挥手。
  在骏马呼啸声中,战马上的壮汉们手起刀落,匪贼瞬间人头落地,骨碌碌滚出去老远,鲜血从少年眼前迸溅开来,他的瞳孔紧缩,映着前方骏马之上,男人刚硬的背影,与盔甲上翻飞的红缨。
  马蹄声渐远,少年在一堆血肉中,呆呆立了良久。


第三章 找媳妇啊!
  少年第一次闻到属于“人”的浓烈鲜血味儿,他只呆呆的,缓缓抬手擦了擦迸溅在脸上的血迹。
  黑夜尽头,马蹄飒踏,那个冷肃的背影转眼不见,寒刀冷枪也随之隐没,月色寂寂的,倾泻在林中。乌鸦闻讯而来,盘踞在枯树之上,等着清扫大地上所有生灵的残躯。
  阿曈被鸦声惊醒,回过神,看着眼前的狼藉。他有些说不上来的荒莽滋味。但见着树上的老鸦正耐心等候,便跃至林中,让出空间。
  一鲸落,万物生,诸般有形之物,最终都会以这种方式,重回自然的怀抱。
  阿曈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情景,最后默默转身离开了,他放弃了那个辛苦挖到一半的狼洞,朝更高的山巅奔跃而去。
  于是,初来人间的第一个夜晚,少年仰躺在山顶宽阔的树干上,和鸟雀与松鼠挤在一起,如此睡了一宿。
  次日,天光微微亮,树上的少年还未醒,就迷迷糊糊的“哎呦”了一声,始作俑者便是几只在树上乱窜的灰皮松鼠,他们拿着饱满的榛子,一颗颗的往阿曈身上丢,告诉他该起来吃饭啦,太阳晒屁股啦!
  晒没晒屁股阿曈不知道,但是要摔屁股了是真的。他被榛子砸的猛然惊醒,却忘了自己尚且是在树干上,一翻身就滚落下来。
  好在他身手敏捷,柔韧的细腰在半空中一使劲,便转过身。随后“嘿哈”一声,稳稳当当的双腿着地,姿势颇为优秀!刚想炫耀一番,却发现周围并没有熟悉的族群,于是便有些讪讪的,只伸手摘下辫子上的草叶子,一个人聊赖的从山中溜达。
  他在思索一个问题,接下来往哪去呢?从东山中出来是为了找媳妇,上哪找媳妇?他阿塔也没说啊!
  阿曈漫无目的走了两步,就听自己肚子里“咕噜噜”几声,他嘿嘿一笑,抬手拍了拍,“诶呀,兄弟你是不是饿了?”
  阿曈刚想往城镇中去,再吃一吃那些各色各样的美味,想到那些带着花纹的漂亮点心,阿曈舔了舔嘴角。只是刚走出几步,他恍悟的伸手往包袱里掏去,摸来摸去就只有他阿纳给他带着几件换洗衣服,还有火镰等等小玩意。
  阿曈拍了拍脑门,差点忘记了,他昨日“行侠仗义”来着!
  少年这功夫想起来他自己的“义举”,还依旧颇为高兴与自得,于是也不去纠结得失,只停下脚步,四处闻嗅,又趴在地上刨了几个土坑,他捏了捏土壤的湿度,随后顺着灵敏的嗅觉,一路往林子的南边去,找到了一条清澈的溪流。
  溪水冰凉凉,从蜿蜒的石壁上缓缓流下来,映衬着四周不甚明亮的天光。阿曈趴在河边饮水,又伸出手,掬一把清水,洗了洗脸,随后晃头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再一低头,就见恢复平静的水面上,照映出自己的脸颊。
  水面的一切在雾蒙蒙的清晨中,都显得颇为昏暗,唯有那隐藏在少年湿漉漉碎发中,额间那一枚灿灿的金纹,明晰的倒映在水中,甚至有几只小鱼儿游动着去勾金纹的水中倒影。
  少年玩心顿起,蹲在溪边来回晃脑袋,那金纹也在水中不断挪动,溪底的小鱼儿追逐着金纹来回摆尾游动,阿曈傻呵呵的玩着正开心,只是头晃的太猛有些晕,就索性一头扎进水中,“噗噜噜”的对着鱼儿吹气泡。
  把人家都吓走了,这才“哗啦”一声从溪中抬头,抬手一抹脸上的水,颇为满意的跑到林子里去捕猎了。
  他久居东山,根骨奇异,幼年时是只吃生肉的,逐渐大了后,才渐渐适应他阿纳人族的吃法。这也是少年的双亲放心傻孩子下山的原因之一。
  别管如何,好歹饿不着……
  只是这里并不是东山,地处府县周边的山林,是多有猎户樵夫来往讨生活的。
  春季万物复苏,山上正是养人出货的时节,许老汉年岁大了,没什么活计可干,就总是赶着天不亮,上山捡些树枝子,捆到一起,用竹竿挑到山下集市上去卖。间或哪日运气好,能采到什么药材或珍贵的菌与笋,也都一起卖了收用。
  今日他也如往常一般,挑着两担树枝子下山去,春日的柴被露水湿了,要沉一些,老头便走的有些慢。不过也无妨,这山他走了十几年,并没有什么大型的猛兽,稳妥的很。
  半山腰路过一处林中山包,老汉打算擦汗歇一歇脚,刚放下柴,抽出汗巾子,就听怎么身后边的山包有动静?“咯吱咯吱”的,天还没亮,怪渗人的!
  老汉也不信邪,把巾子甩到肩上,就悄声绕到山包后边。老花眼使劲一挤,瞪大了往前一瞅,就见一道小黑影团在一起,动来动去。
  老汉伸着手里的棍一扒拉,登时倒抽一口凉气,“啊呀”一声跌在地上,做了个大马趴,眼前一黑差点没过去!
  只见熹微的晨光中,雾气朦胧的笼罩在一个身影上,那身影此刻正转过头,手里拿着半只被啃得稀碎的山鸡,脸上沾着鸡毛与鸡血,嘴里还“咯吱咯吱”轻快的嚼着鸡脖子,那牙口锋利的,骨头渣子都嚼稀碎!
  黑影的一双眼睛在晦暗中,尚且如狼目一般,泛着微微的幽光。看着扑倒在地上的老头,黑影歪了歪头,蹭掉了嘴边的一根鸡毛,随后竟出了声。
  “嗯?你吃不吃?”
  老头手里的小棍直抖,黑影疑惑的挠了挠头,而后“圪喽”一声,微微打了个小嗝……
  边关昭城,一轮红日从一望无垠的戈壁上雄浑升起,光耀四野。
  一队轻骑踏着朝阳的余晖而来,马蹄飞快,卷起的烟尘如聚,久久不息。这群人头戴将盔,身披铠甲,一个个身躯挺拔,煞气四溢。
  为首的一人更是器宇轩昂,威仪赫赫。回看之下,直道是金羁络骏马,锦带横长刀。
  还未等守城将士照例问话,一个黑脸副将出了队列,勒马上前。他气沉丹田,嗓音如钟,抬头朝着城门楼就是一嗓子。
  “平成王正一品镇国威武大将军赫连宗朔,挟帅印赴任昭城,兀那守卫!速速开城门!”
  人的名,树的影。守城卫一听是平成王大将军宗朔来了,不由有些激动,下意识就想开城门迎接,只是旁边的上官却对他使了个眼色,叫他在原地不要乱动。
  那上官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急的要命,不是说月中才能赶来,怎么早了竟整整半个月!有些事他们还没埋死!眼下只能拖了,以求昭城的原守将,他的顶头上司能有个主意,或杀或交兵认命,只在一念之间了!
  “哦?有何凭证,御令是月中换防,怎么此刻便来了?尔等怕不是敌军的奸细冒充,来刺探军情的!”
  宗朔冷笑一声,根本不欲与这厮多做纠缠,只见他抽出腰间黑金斩马|刀,挥臂往城门楼顶一掷。如此远的距离,刀却“嗖”的一声,正中那上官的脖颈,刀尖去势不减,没入城楼后的石柱上,刀柄犹自“嗡嗡”颤抖,那上官的颈骨都砍断了,但乌金的黑刀却滴血未粘!
  城上一片哗然!宗朔此刻亮出帅印与虎符,大喝一声。
  “开门!”
  在场兵将心中大震,无人不从。只一会儿的功夫,昭城守兵自发开始奋力拉城门吊绳,机扩“吱嘎”响动,城门大开!
  城下悍将们登时跟在宗朔左右,驾马飞跃至城中,气势斐然。
  与不绝如线的边关重城不同,定平府丘山山脚下的农家院里,却是炊烟袅袅,平静安闲。
  一个少年正坐在农院里的饭桌子边,双腿蹲在凳子上,一手捧碗,一手挥舞着筷子,低头努力扒饭。
  炕上磕烟斗的老头还比比划划的和老伴讲述,“嗨呀,那是吓我老汉一跳啊!天光不亮,土包后头黢黑一道影,正血丝呼啦的咬骨头吃,咱还以为是什么猛兽野鬼呐!哈哈哈。”
  这个桌前甩着筷子奋力干饭的,正是身无分文的“江湖儿女”阿曈,他正吃的投入,就听老头说什么鬼,登时抬起头,炫了一嘴饭,鼓着腮帮子,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呜噜噜说话。
  “鬼?什么鬼!”他有些怕鬼,对这个字就格外敏感。
  老头见阿曈饭还没嚼烂就说话,赶忙摆手,“没有没有!快吃饭吧。”
  看少年低头又去认真吃饭,许老头才又和瞅着阿曈笑眯眯的老伴说话,“等他一出声,我才瞧清楚,嗐!是个小孩啊,饿的正吃生肉呐,我这不就把人带回来了,好歹给他吃顿饭。”
  老妇人也说,“这看着头上也没红孕痣,该是个汉子吧,诶呦,挺俊的,就是小了点,比咱家娃还矮呢。”
  老夫妻俩人只有一个儿子,但却总是病弱,比寻常汉子就矮些,前几日送去镇府上的医馆针灸治弱症,赶巧今儿没在家。
  老头一听这话,却对老伴连连摆手,说真奇了,“别看娃子小啊,咦诶!劲儿大的呦,你猜怎么着,单手拎两捆湿柴!”
  老妇人登时啊了一声,转头看着仿佛细胳膊细腿的阿曈,老汉指着门外的柴,“看着没,这娃替我拎下山的,一路轻快,大气都没喘一口!”
  老夫妻像看稀罕物似的,瞧着吃饭的阿曈,阿曈也不怯,还边吃边抬头,满脸饭粒子的朝老妇人点头,“那个,婆婆?你做饭真好吃!和我阿纳差不多!”
  阿曈觉得白头发的叫婆婆应该没错,直到看着对面的人笑了,这才安心接着吃。
  就这样,阿曈连吃四大碗,才拍肚子说饱,那老妇人直笑,“诶呦,怪不当力气大呢!”
  直到郑老头在炕上歇够了脚,也平复了今日颇具奇遇的心情,这才出门扛起柴,连带昨日采摘的菌干一起,要走到镇府的集市上卖出去,顺道接儿子回来。
  阿曈放下饭碗,正好没事干,看着老汉抗柴辛苦,就自告奋勇,要送老人家去镇上。
  老头一乐,也答应了,就此出了门。一路上,一老一少,两人鸡同鸭讲,三搭四不搭的,还唠的挺好。
  直到说到离家来做什么,阿曈才很肯定的说道,“找媳妇啊!”
  老头哈哈直笑,“你才多大,小娃子一个,找媳妇啊!呦,知道媳妇是啥子么。”
  阿曈不乐意别人说他小,就抱着柴噘嘴,“知道啊,我阿塔都告诉我了,媳妇就是一起睡觉!”
  “哈哈哈,说的没错!”
  于是,山路上尽是少年嗓音清澈的叽叽哇哇,还有老头欢畅的笑声。


第四章 一饭之恩
  定平府热闹依旧,只是阿曈却老老实实,目不斜视的跟着许老头往前走。
  阿曈暗自奉劝自己,没钱啦!看着这些花花绿绿要心痒痒,闻着味儿也要淌口水,这可怎么好!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老头也麻利,卖了柴就领着阿曈往医馆走,去接自己体弱的儿子。可没等两人到地方,就见宽阔平整的主路尽头,一众官差吆喝着鸣锣敲鼓的开路,最后停在府衙门前,利索的张贴榜文。附近的百姓都乌泱泱的围过去看榜,还有白着胡子的老先生一字一句的给旁边的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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